赵悦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江秋梧:“问这干什么?”
江秋梧挪开视线,看向别处,“这不是在聊天,随便问问,不想说算了。”
“应该有。”赵悦说得不确定。
毕竟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知道了放肚子里就行,没人会傻到跑人跟前问是不是同性恋,不尊重人,弄得也尴尬。
“哦。”江秋梧抬手指了指右边的楼,岔开话题:“欣欣之前带我来过这儿,这是她上课的地方。”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看向赵悦,“对了,你也是在这儿上课吧?”
赵悦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经管楼,问:“进去了吗?”
“嗯?”
江秋梧愣了下,摇头:“没有。”
韶大占地面积大,李欣带她参观就是走马观花地看一遍,况且她也不是韶大的学生,应该没有进教学楼的资格。
“那走,带你进去看看。”赵悦抓住江秋梧手,就往里面走。
“诶!等下。”江秋梧回过神,连忙伸出另只手拽住赵悦胳膊,拉着她不肯往里走,然后抬头担忧地看了眼经管楼的正门,“我,进去不好吧?”
赵悦说:“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来参观,又不是干坏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江秋梧顿了顿,低下头难为情地说:“我不是这里的学生。”
“没事,进去不查学生证。”赵悦说完又补充:“我也没带。”
江秋梧抿了抿唇,总归有点心虚,现在放暑假没学生在里面上课,两个人在里面晃悠就显得有些形迹可疑,万一遇到什么管楼的人员追问起她们身份,赵悦是本校学生,就算没有学生证那也理直气壮,而她......
看出江秋梧的担忧,赵悦很认真地向她解释:“参观经管楼里面就跟参观校园一样,只要不搞破坏,没人管,校外的小语种辅导机构经常用这儿的教室上课,还有别的学校的学生,在图书馆抢不到位置,就来这学习,别担心,没事的,这不是还有我吗,万一真有人问,我就说......”
赵悦突然停住,江秋梧瞅她,“说什么?”
“说带家属来参观。”
江秋梧脸上一愣,然后笑着打了下赵悦肩膀:“我这样是像你姐还是像你妈?”
赵悦抿抿唇,觉得江秋梧思维过于狭隘,谁说家属只有妈跟姐了,那不是还有——算jsg了。
“你想当谁都行。”赵悦拽了拽江秋梧胳膊:“走吧,再站下去,我们真要被当成可疑人物了。”
江秋梧又看了眼经管楼的大门,才点点头:“好。”
跟赵悦说的一样,楼里面根本没人管,除了两间放着贵重多媒体设备的阶梯教室门是在锁着,其余全是开放性的。
从一楼走到二楼,有几间教室后面还有学生在学习,赵悦找了间空教室,像邀请进自己家似的语气特别随意说:“进去坐坐。”
“嗯。”
同样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大学教室要敞亮许多,固定的桌椅排列整齐,学生上完课就走,所以桌面上空空如也,没有堆放书本。
两块黑板升级成四块,几乎占掉整面墙,旁边是投影设备,因为放假全在锁着。
离开校园已经十多年,可教室里坐满学生,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传授学业的画面还时常浮现在脑海中,有时做梦还会梦到她在考试,只剩下最后十分钟,半张试卷没做,硬生生被吓醒。
江秋梧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教室,心中感慨万分,找了个位置刚坐下,身后的赵悦突然叫她。
“江秋梧。”
“嗯?”江秋梧扭头。
赵悦走近,按下江秋梧右侧的椅子坐下,转过头问她:“要不要试试考大学?”
39
赵悦语气很平, 不带什么情绪,听不出是认真还是随口提起,倒有几分像被眼下环境影响而问出来的。
目光对视, 顿了片刻。
江秋梧耷下眼角,转头看向窗户外面,“再说吧。”
“嗯。”赵悦点点头,没再多言。
拉人往前走这件事吧最主要还是得尊重当事人意愿, 生拉硬扯只会给江秋梧增加更多压力。
“别在一个教室待了。”赵悦起身, 抓住江秋梧手腕:“走,带你到楼上转转。”
江秋梧扯扯嘴角:“行。”
楼一共五层,最上面那层有个大会议室,还有几间办公室, 是教职员工平时开会,还有院长,辅导员办公的地方, 外面走廊里贴了一排优秀学生表彰牌, 展示今年考上研究生的学生。
“欣欣要是考上了, 明年也能被贴在这儿吧。”江秋梧心中还挺期待,说完看了眼赵悦,问:“你到时候打算考研吗?”
赵悦眸色微顿, 挪动步伐去看下个表彰牌, “我还早, 到时候再说吧。”
“也是,你开学才读大二,不着急。”江秋梧说。
“嗯。”赵悦看了眼时间, “快中午了,南门外面有家做云吞面的, 味道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尝?”
江秋梧收回目光:“你对这块熟,你来做决定吧。”
店隔得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了,赵悦之前吃过这家的云吞面,这次换了广式肠粉,给江秋梧点了面,又要了两份红糖冰汤圆。
学生都还在放暑假,店里人不是很多,东西很快上齐,赵悦没着急动筷子,见江秋梧吃了口就连忙问:“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汤挺鲜。”江秋梧抬头,筷子放在碗边顿住,问:“你经常来这边吃饭吗?”
“没有,偶尔路过才会来吃。”赵悦夹起肠粉咬了口,觉得味道很不错,没意识到这是自己吃过的,顺手就给递过去,问:“要不要尝尝我的?”
担心酱汁滴到桌子上,赵悦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端着碗在下面接着,姿势有点暧昧,很像小情侣喂东西吃。
她们坐的那桌又紧挨着收银台,店员站在收银台前,因为没有客人来,眼睛四处乱瞟,像是注意到前面这桌的动静,目光多停了会儿。
江秋梧察觉到,有些难为情,就把筷子伸过去,“好,我——”
“干什么?”赵悦反应过来,筷子往回收了收,“嫌弃我咬过?”
这一出声,店员明显更加好奇,但又不好意思盯着看太久,眼睛意思性的看了下别处,才再转回来。
“......”
江秋梧眼皮微掀看了眼赵悦,迟迟不动。
“所以你是接受接吻,不接受喂东西吃?可这有什么区别吗。”赵悦吐槽完,把剩余那口递进嘴里,夹了份新的过去,“这个没咬过。”
怕自己不吃赵悦再多话,江秋梧这次没犹豫,头往前伸了伸直接咬掉一小口,“别说了。”
“我也没说什么。”江秋梧咬的少,剩余的一口吃不完,赵悦也咬了口,把余下的放回碗里。
江秋梧抿抿唇,委婉道:“店里又不是只有我们。”
“在韶大外面的小吃店工作,什么场面没见过,放心吧,喂个东西吃不算什么。”赵悦安慰。
江秋梧神色稍顿,明显没有被安慰到:“所以,你以前也那样?”
“哪样?”赵悦没反应过来。
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江秋梧闭了嘴,“没。”
“江秋梧,你是不是想问——”
赵悦看着对面,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李欣手里提着杯柠檬茶,诧异地走到桌边,“姐,你怎么在这儿?”
“欣欣?”江秋梧站起身,很意外会在这碰到李欣,可早该想到的啊,李欣也在韶大上学,能遇见并不奇怪。
但在这之前怎么就没意识到呢,还有赵悦刚才喂她吃东西,有没有被看到。
想到这里,江秋梧不免有些心虚,眼睛快速眨了几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出来吃饭,路过门口看到背影特别像你,就进来看看。”话说到一半时,李欣的目光转到赵悦身上:“没想到,真是你。”
江秋梧喉咙处吞咽了下:“嗯,我跟小赵过来吃饭。”
“跑这么远来这吃饭啊?”李欣看向江秋梧。
“买点东西,正好顺路。”江秋梧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李欣点点头,语气里透着些委屈:“嗯,有好好吃饭,就是你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
“最近有点忙,也怕过来会耽误你学习。”江秋梧解释了几句,猛然想起来问:“你还没吃饭吧,这家面味道还不错,我给你点一份?”
赵悦已经吃的差不多,从李欣进来就一直低头看手机,直到听到江秋梧问她吃不吃面,才稍抬头。
像是李欣说吃,她就去点。
“不了。”李欣摇摇头,余光瞟了眼赵悦:“我已经吃过,准备回图书馆学习了。”
“行。”江秋梧看着她,叮嘱:“那你平时注意身体,别光顾着学习了,也要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李欣嗯了声,停顿片刻才出声:“姐姐,你不送我回学校吗?”
“嗯?”江秋梧愣了下神,反应过来后忙说:“行,我送你过去。”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赵悦突然问:“你饭不吃了?”
从这到学校图书馆,十分钟的脚程,赵悦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送的。
“没事,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江秋梧说。
瞟见碗里还有一大半面条没吃,李欣把柠檬茶放到桌上,搬了把椅子坐到旁边,“姐姐,不着急,我等你吃完。”
二十多岁的人了非要长辈陪着回学校,赵悦对这种行为挺无语,吃完饭没跟过去,丢了句:“我到车里等你。”
“好。”
中午太阳有点晒,李欣撑开伞遮住两人,边往学校里走边问:“她还在店里打工吗?”
虽然没有提名字,但江秋梧能猜出来,淡淡地应了声:“嗯。”
“寒假见她在打工,暑假还在打工,她是家里缺钱吗?”
江秋梧不知道怎么回,敷衍道:“应该吧。”
“姐。”李欣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江秋梧:“她身上的衣服是爱马仕,能买得起这么牌子,根本不缺钱,她......会不会是在骗你?”
“......”
江秋梧别开眼,支支吾吾说:“衣服有可能是仿品,再说她要是真那么有钱了,能骗我什么,总不至于骗那点工资。”
具体骗什么,李欣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奇怪。
“欣欣,别担心我了,我已经是大人,有分辨能力,你安心准备考试,别想太多。”
距离考研只剩几个月时间,李欣确实分不了心,无奈只好点点头:“好吧,那你保护好自己。”
“嗯。”江秋梧笑着摸摸李欣的头:“我没事,你就放心吧。”
走到图书馆门口,李欣把伞给江秋梧:“太阳太大了,你把我的伞拿去。”
“不用,就这么几步路。”江秋梧推脱不要jsg:“你留着还要用呢。”
“我宿舍还有一把,你拿去吧。”李欣强硬地把伞塞到江秋梧手里,然后小跑进图书馆。
江秋梧望着她背影,轻声叹了口气。
车里,赵悦正低头看手机,余光瞟见走来的人,伸手摁了下开锁键,等江秋梧上车后,看见她手里拿的伞,愣了下问:“怎么还把人家伞拿来了?”
“欣欣非要给我的,说外面太阳太晒。”江秋梧说。
赵悦抿抿唇,装不经意说起:“这么点路还要你送,也太依赖人了。”
江秋梧收伞的手顿了顿,扭头看赵悦,笑着问:“有吗?”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赵悦皱眉问。
江秋梧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欣慰道:“不是一起长大的,欣欣还能跟我这么亲,我心里挺高兴的。”
赵悦一边从后视镜观察后方来车,一边问起:“你刚为什么要骗她?说我们是来买东西顺路吃饭。”
“欣欣这孩子心细,奶奶住院的事,我没告诉她,还有几个月就要考研了,我怕她分心。”江秋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