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名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太丑了。
沈书意自己看见衣领上的签名，都觉得太丑，这大概可能是他签过最丑的签名。
沈书意觉得对不起顾迟，转念想到，之所以会跟他要签名，也只是将错就错，顾及他的面子而已。
顾迟根本不可能真的想要他的签名，更加不可能会是他的粉丝。
顾迟应该根本不认识他，这件有着他签名的衣服拿回去，对方应该不会再穿了。
这么一想，好像……更加对不起人家了。
“好，好了。”
沈书意他双手把外套还有笔给还回去，他从顾迟的怀里接过泰迪熊，用只有他跟顾迟两个人才听见的音量，特别感又有些难为情地道：“谢谢你。”
谢谢，顾及了他的体面。
顾迟刚要说话，经纪人许峰走过来，低声提醒道：“顾迟，我们该走了——”
他们在机场待的时间太长，已经一定程度上造成机场大厅的拥堵。
顾迟看了眼周遭越来越多往这边聚集的粉丝，只能先跟经纪人一起离开。
“顾迟，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顾迟，看这里！！”
“顾迟，你可不可以给我签个名！！”
“老公，我爱你！！”
现场的粉丝太过热情，不少人听见经纪人跟顾迟的对话，得知他现在就要走，激动地往前冲，被现场安保人员给拦下。
顾迟一边走，一边尽可能满足现场每一个把本子递过来，索要签名的粉丝要求。
只是现场粉丝人数实在太多，没有办法每个人都照顾到。
最后在机场安保人员，以及经纪人跟助理的劝说下，顾迟只能加快离去的步伐。
出机场大厅前，顾迟转头看了一眼。
…
许峰在两名安保人员的帮忙下，挡开人潮，护着顾迟，总算顺利地上了保姆车。
许峰在车外稍微帮着维护了下秩序，这才紧跟着上了车。
“你这次回江城是私人行程，怎么也来了这么多的粉丝？也不知道是哪个渠道又把你的个人信息给——”
许峰抱关上保姆的车门，抱怨的话说到一半，见顾迟靠在座位上休息，倏地收住了话头。
顾迟有些晕机，在粉丝跟公众面前，他从来都是拿出最好的状态。
上了车，车内没有其他人，他也就坐在车的后座，脑袋轻轻靠着车座，眼底压着难掩的倦色，身上披着他那件黑色棒球服。
车内虽然开着暖气，不过要是在车上睡觉，还是容易着凉。
许峰在车上找了找，找了件车载毯子。他手里抱着毯子，轻轻地拿起顾迟身上的棒球服。
顾迟睁开了眼，手里拽着他那件棒球外套。
许峰把手里的毯子递过去，解释：“我给你找了件毯子。”
顾迟礼貌婉拒：“不用了，谢谢许哥。”
这毯子顾迟的助理瑶瑶留在车上的。
以为顾迟不习惯用女孩子的东西，许峰也就没勉强：“那行，你好好休息。”
顾迟应了一声，把身上的棒球服往上拉了拉，重新把眼睛闭上，
…
顾迟一离开，粉丝们也疯狂地追了上去。
沈书意有些担心。
顾迟的粉丝人数有点多，万一有人摔倒，很容易会发生踩踏。
“大家都不要挤，不要挤。请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这是顾迟为大家准备的签名照跟海报，还请大家出了机场大厅后，有序地排队，来这里来领取。”
“对，千万不要挤，一定要注意安全。顾迟为大家准备了足够多的签名照跟海报，应该每个人都能够领到，还请大家有秩序地过来领取。”
沈书意认出，出声的人就是之前站在顾迟身边的两个工作人员，应该是他工作室的人。
顾迟如今再怎么说，也是娱乐圈顶流了。
年少成名，为人不但一点也没有傲气，竟然对粉丝也这么好。
长得好看，业务能打，对人又温和有礼，最重要的是，对粉丝都这么照顾。
沈书意感慨地想，顾迟会红，还一直红了这么多年，真的不是没有道理的。
沈书意一只手抱着泰迪熊，另一只手推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出大厅。
已经开春，天气却还是很冷。
天空微微飘着雨丝。
机场大厅外，分别排着两三行队伍，粉丝们撑着伞，都在热情地排着队，领取顾迟的签名照或者是签名海报，一点也不受天气的影响。
成功领到签名的粉丝，有激动地蹲在哭了着，也有兴奋尖叫的。
但是不管是多激动的粉丝，领到海报后后就秩序地离开，没有谁领两次。
沈书意很羡慕顾迟。
都说粉随正主，顾迟的粉丝跟他一样，都好有素质啊。
沈书意原先以为，工作人员所说的，顾迟为大家准备了足够多的签名照，可能只是为了安抚粉丝。
但是，顾迟好像真的准备了挺多的样子，因为……真的每一个排队去领签名照的粉丝，都领到了。
沈书意捏着小熊的柔软的小手，他也可以去领吗？
他也挺想要顾迟的签名的。
沈书意算是顾迟的路人粉。
他没有特意去关注顾迟的动态，但是如果网上有顾迟的相关热搜，他也会点进去，偶尔也会逛一逛对方的超话。
他很喜欢顾迟早年刚出道时的舞台。
可惜的是，顾迟出道后没多久，就从爱豆转型拍戏去了，并且在演艺圈也一举成名。顾迟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过现场唱跳的舞台了。
现在的人提起顾迟，大部分都只知道他是个优秀的演员，并不知道顾迟也曾经短暂地做过歌手。
像是他妈妈，就是顾迟的资深影迷。
但其实，顾迟的舞台也特别令人惊艳，唱跳都很稳。
顾迟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帝把全部的门都给打开了的那个例外吧。
粉丝陆陆续续地散了，工作人员也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沈书意咬了咬唇。
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要是再想要顾迟的签名，估计只能拖圈内朋友帮忙了。
与其到时候麻烦人家，还不如……
沈书意终于下定决心，他推着行李箱走上前。
“你们好。”
两名工作人员成功地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沈书意更加紧张了，他抱着怀里泰迪熊的手紧了紧，有些社恐的他一开口打了个磕巴，“你，你们好，请问，顾迟的签名，还有吗 ？”
第3章 拉黑
“是你啊？”
两名工作人员一脸惊讶地看着沈书意。
沈书意抱着泰迪熊的手倏地一紧，是被，认出来了吗？
其中一名女生微微睁大了眼睛：“我认得你。你就是刚刚那个给顾迟签名的粉丝！”
这件事真的闹了太大一个乌龙。
沈书意的耳朵到现在都是红的，他红着脸解释：“是我刚刚太紧张了，听错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怎么会有人问迟哥要不要签名，还以为你是在跟迟哥开玩笑。”
沈书意赧然。
看出他的性格很害羞，工作人员好心地换了个话题：“小哥哥，你也是艺人吗？”
要不然一般人很难会听错，认为是有人找自己签名吧？
工作人员并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书意而言其实更扎心。
沈书意含糊地“唔”了一声，喉间干涩。
他出道得早，这几年又不红，大概除了铁粉，知道他的人已经很少了吧。
圈子里喜欢顾迟的人不少，把顾迟当成前辈跟偶像来崇拜的新人更是不在少数，会来要签名照或者是海报也并不奇怪。
沈书意面嫩，身上有流露着新人才有的紧张跟青涩，顾迟的两名工作人员以为是刚出道的新人，没有做过多的追问，反而友好地问道：“小哥哥，你是想要迟哥的签名照还是海报啊？”
沈书意怀抱着怀里的泰迪熊，一脸纠结。
签名照，还是签名海报吗？
好难选啊。
可以，两个都要吗？
他都挺想要收藏的。
这个要求太得寸进尺了，沈书意说不出口。
工作人员把海报跟签名照都给拿出来，沈书意还是没有能做决定。
“这么难做决定啊？看来小哥哥真的很喜欢我们家迟哥喔。这样小哥哥要是能说出我们迟哥出演的三部作品，海报跟签名照就都给你。怎么样？”
顾迟出道多年，仅仅只是主演的片子就不止是三部，何况是只要说出参演的作品就可以。
男粉始终是圈子里偏少数的存在，加上沈书意后面也没有其他排队的粉丝，她们也要走了，因此特意照顾了一下沈书意。
闻言，沈书意杏眼睁圆，只要说出顾迟参演的三部作品，海报跟签名照就都归他吗？
手心微微冒汗，沈书意紧张，但是准确无误地说出了顾迟参演的三部电影。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把签名照跟海报一起递到了沈书意手中，“好啦！现在迟哥的签名照跟海报都是你的了噢！”
“谢谢！”
出汗的手，在裤腿上稍微擦了擦，沈书意这才伸手接过去。
工作人员注意到了沈书意擦了手，才把顾迟的照片跟海报接过去的动作，顿时好感拉满。
小哥哥肯定很喜欢顾迟吧？
“不客气。小哥哥，下次有机会再见呀！”
“下次有机会见。”
两名工作人员先后朝沈书意挥手。
沈书意也朝两名工作人员挥了挥手，底气不足地回了一句，“下次有机会见。”
他跟迟咖位差太多了，以后大概率应该碰不上了。
…
怕推行李箱的时候会不小心把照片跟海报给压到，沈书意松开手中的行李箱，他拿下身后的背包，把照片跟海报放进去。
沈书意用手机软件打车，“叮”地一声，有新信息发送进来。
是齐琰。
机场外的阳光太大，照得人眼睛酸涩。
齐琰：[书意哥，对不起。]
相识多年，交往也有一年多的时间，劈腿出轨，只有一条信息，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
沈书意眼底浮现一丝茫然。
是齐琰本来就是这么薄情的一个人，只是他以前没有发觉，还是一个人变了心，才会变得这样陌生？
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顺利打到车。
车上的空气开得很足，沈书意把后座的空调口调小了一点，还是有点冷。
沈书意把原本放在座位上的泰迪熊拿过来，抱在胸前。
车上放着电台广播。
沈书意只听了个前奏，就听出来了播放的是齐琰的歌。
平心而论，齐琰的嗓音很不错，声音也足够特别，他能够在《盛夏光年》那档户外音走红，一点也不意外。
只不过以前缺乏一个把他推到大众面前的平台而已。
机会终于来了，齐琰也抓住了，所以他才能在去年那个夏天，一炮而红。
沈书意出神地想，其实他跟齐琰两人感情会出问题，不是一点征兆也没有。
早在去年，齐琰因为《盛年光年》走红，他们的距离就已经越来越远。
齐琰的行程就越来越忙，主动联系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齐琰过了年也26了，对于这个“出名要趁早”的圈子里来说，年龄实在算不上是优势。
他明白齐琰在事业上的野心跟焦虑，对于他不公开他们两个人的恋情这件事，他也一直表示理解跟尊重。
甚至齐琰要求，最好是圈内的朋友一个也不要告诉他也都答应了。
他隐隐能够感觉得出来，自从齐琰火了以后，心态跟过去多少发生了点变化。
以前，他跟齐琰之间的话题大都围绕着音乐，他们聊得最多的就是彼此对于以后想要做的音乐的一些讨论，寻找曲风上的突破，探讨彼此合作一首或者是多首音乐的可能性。
齐琰走红，开始有了更好的舞台跟资源之后，他们之间聊音乐的次数反而少了。
齐琰不再问他关于新专辑的计划，也没有再像以前，跟他撒着娇，告诉他，很想能够跟他在音乐上能有所合作。
现在齐琰跟他聊的最多的是谁谁谁的资源特别好，谁又接了一档综艺，谁借到了六位数的高定，言语之间有羡慕，有嫉妒……以及旁敲侧击地试探，试探他的人脉当中是不是能够为他争取到更好的资源。
毕竟，当初齐琰之所以能够参加《盛夏光年》这个音综，是靠了他妈妈的引荐。
是他对齐琰太过信任，也太迟钝，把齐琰的改变跟试探，当成了他初入娱乐圈的好奇。
歌曲渐渐入尾声，慢慢地切到下一首歌。
沈书意怀抱着泰迪熊的手臂收拢，他把脑袋轻轻地靠在窗户上。
这样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