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剧情后我跑了——笔耕不蕴

作者:笔耕不蕴  录入:05-20

  宋卿余不想再把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了,他自己的选择,自己做错的事情,那么就让他自己来承担吧。
  他正准备挂掉的时候,门被猛然打开。
  江知野喘着粗气,满头大汗的模样,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一直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那是看见失而复得的宝贝的表情。
  江知野三步并做两步,通话着的手机直愣愣的掉在地上也没有注意,他紧紧抱着呆滞的宋卿余,力度之大,像是要把这个人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深深刻入自己的魂灵之中,伴随着生生世世。
  “太好了,太好了,你还在,你还在……”江知野喃喃地说,他的手臂青筋暴起,但是在抱着宋卿余却轻柔的仿佛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从江知野的身后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带着金丝眼镜,一袭的黑色西装,抱着一个文件。
  等到江知野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后,那为首的人才轻咳了一声,对着宋卿余自我介绍道:“宋先生,我是江家特聘的……”
  后面说了什么,宋卿余已经记不得了,他只记得江知野抱着他说一切都会好的,一切交给他们就好了。
  在这个怀抱,就像是当初的沈听肆抱着他,外头下着暴风雨,里头在他们两个自己的小窝中,沈听肆紧紧抱着他,他毫不畏惧,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全世界最难以承受的事实也不过如此。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了,有沈听肆,他们一起面对。
  在这个共同经营的小家,小却温暖的避风港。
  最后,宋卿余在江知野的怀抱中沉沉睡去。
  这是他这么多时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晚,纠缠他的梦魇,彻底消散。
  自然,他也错过了江知野眸中和沈听肆一致的情绪。
  那是一种病态、扭曲的爱恋。
  江知野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沈听肆宁愿伤害宋卿余,也不愿意放手离开。
  这个人太美好了,品尝过他的美好,怎么可能舍得放手呢?
  他现在最渴望的,是同沈听肆一样的,想要建造一个金色的牢笼,将宋卿余关在里面,只能成为自己的唯一的、只为他啼鸣流转的金丝雀。
  金丝雀不需要翅膀,如若是想飞,那么折断他的翅膀就好了。
  江知野抚摸着宋卿余的乌发,看着他安睡的模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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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知野的帮助, 原先还焦头烂额的宋卿余,奇迹般的缓解了下来,内心有难得片刻的宁静,他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长时间紧绷的神经让他现在疲惫不堪, 紧绷的神经暂时的松懈了, 随之而来的是如潮水般的疲倦感。
  他整整昏睡了两日, 才醒来。
  醒来,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 以为自己还是在江景园的那套房子里,但后来他很快否认,他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被查封了,包括在江景园那套房子。
  宋卿余起身, 多日的未进食, 让他的腿脚酸软,整个偌大的房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寂静无声, 昏黄的余晖从窗帘照进这一方小小角落。

  走到窗台, 宋卿余不由得一怔, 他伸出手抚摸着画在墙沿上的脉络, 那是沈一一在墙壁上画的他们一家人, 小孩画技不好,只能大致画个火柴人, 两个火柴人亲昵地贴在一起, 他们相视一笑, 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火柴人, 那个小小的火柴人紧紧抱着比较矮的火柴人, 笑得灿若晨光。
  沈一一刚学字,在旁边歪歪扭扭的写着蚂蚁般的字:“爸爸,爹地和一一。”
  下方还有一行小小的字体:“唔,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在看到这行字体的瞬间,宋卿余还是忍不住哽咽了,他抚摸着那歪歪曲曲用蜡笔写着的字体,眸光久久未动,一直在那字里行间久久凝视。
  良久,他才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真的还能回去吗?
  原来,江知野帮他赎回了这套房子,让他在这个荒芜残忍的世界里面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有一个小小的安居所。
  他还在奢求什么呢?这就足以,这就足以。
  他是不是可以接回了一一?
  宋卿余迫不及待的,他现在很想要见到沈一一,然后带着沈一一远走高飞。
  他打沈听肆的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眉目抽抽地跳动,心头间萦绕着一股不安分感觉,宋卿余没有察觉他握着手机的手心出了汗,肌肉在微微颤动。
  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如同拨浪鼓般怦怦狂跳。
  宋卿余打了很多个电话,沈听肆一直没有接,这不对劲,这不对劲,宋卿余嘴唇微微颤抖着,他心里的不安感更重了。
  这名为‘不安’的情绪似一把利剑要将他捏碎的四分五裂。
  宋卿余不敢在深入细想,他穿上外套,也不顾腹部的疼痛,眼前的眩晕,打开门,车库里的车还安稳的停在那里,宋卿余经常用的车是和沈听肆是情侣款,但此刻他却感到异常的反胃,索性开了辆之前的车。
  他的脑子里翻转昏眩,耳朵里发着尖音和幽灵之音,面前仿佛站着一个如烟尘一般的朦胧鬼影,但下一刻,眼前的幻觉全部消散,腹部剧烈的疼痛将他带回了现实,他蹙了蹙眉,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方向盘上。
  索性他买的这套房离他和沈听肆共同居住的那套房子并不是很遥远。
  下唇被咬的发白,强忍着不适,他也缓慢的开到了那个小区。
  奇异的是,原本还是晴天昏黄的天色,骤然变得昏暗十分,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漆漆的,时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阵阵落下。
  闪电照亮云层,一声闷雷作响,风雨急骤穿过秋夜,豆大雨点劈里啪啦砸在窗户上,此刻他的车在大雨滂沱的天地间像是与世隔绝的庇护所。
  暴雨如同一张灰蒙蒙的大网,笼罩着城市,天黑得犹如末日,疯狂大作,江面水浪汹涌,外头的行人在街道上逃命般的逃窜。
  在疾风骤雨之中,宋卿余的车辆如同一叶扁舟,在狂风暴雨的黑夜里逆行,夜色中狂风大作,阵阵雷声从头顶滚过,闪电映得窗外恍若白昼,每一声,都加剧了宋卿余的目眩,同时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下车,停靠在路面,捂着肚子才会好受一些,透过朦胧的雨雾中,整个如江河一般淹没的街道上只剩下他一辆车。
  孤苦无依的漂浮在海中,漫无目的,不见天日。
  从雨雾中依稀可以看见房子的轮廓,宋卿余慌忙拔下钥匙,因为手心的汗过多,钥匙拔了好几下都没有拔出来,他索性熄火,出门急,忘了带伞,他心一狠,把门一开,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身上,风如同利剑一般像是要将他穿透,透过单薄的衣衫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衣领,刺入他的肌肤,将他变得冰冷无比。
  那个房子闪烁着暖黄的小灯光,那是他和沈听肆一起去选的,沈听肆还拉着他的手笑意盈盈的说着,以后每晚他给宋卿余开着小暖灯,他再也不需要畏惧黑暗了,因为有他在,黑暗就不会再来,即使他不在,小夜灯也会一直陪伴在他的身侧,伴他驱赶黑暗。
  可这一切,都不作数。
  宋卿余恍惚,脚下差点踩空,踉跄一步,摸到了冰冷的栅栏,将他记忆的深渊之中唤醒,将他破碎的灵魂从里面抽离。
  他跌跌撞撞跑到门口,眼前一片朦胧,脸上被雨水打的生疼,整个人淋湿在雨中,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好难受,好难受……
  他疯狂拍打着门,拍打着又怕自己吓到了小孩,手腕顿了一下,力度变得小了。
  门被‘吱呀’一声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沈一一,沈一一面色红润,气色比先前在医院里好了不少,小孩打开门,冷了一下,门外呼啸疾驰的风从门缝里灌入,倾盆大雨从屋檐上如同瀑布般落下,惊天动地的雷声,闪电划破天际,滚滚雷碾过漆黑的苍穹,照亮宋卿余如鬼一般惨白的面色。
  雷声同心跳的砰砰声轰响着,震得沈一一耳朵嗡嗡地响。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爹地……?”
  里头温暖如春,外头寒冷如冰。
  宋卿余衣衫单薄,萧索的身子似一片小舟在漫天的雨帘中荡漾,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淹没,拽入窒息的深渊。
  “一一,和爹地走好不好?”外头雨声太大,宋卿余不由得往里头跨了一步,但沈一一看他进来,拽着轮椅的手往后滑了一下轮椅,整个人往后退了一下,宋卿余一怔,他不顾自己浑身湿透,从乌发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水坑的模样,整个人仿若从水里捞出来的水鬼,面色惨白,看起来可怖至极。
  “一一?”他似是不敢置信,浑身战栗着,僵直了身体,双脚微微地颤抖着,身后狂风怒吼的风穿透了他的躯体,将他带入无尽的寒冰之中,“和爹地走,我们自己去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沈一一只是盯了他很久很久,外头的雨疯狂拍打着门,有几滴从缝隙之中出来落在了沈一一盖着毛毯的双腿上,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沈一一只是,很缓慢,很缓慢的摇头。
  “我不走,爹地。”
  宋卿余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握住,然后决绝的掏出,扔在冰天雪地之中,他顿时觉得喉咙哽咽,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忍不住哆嗦起来,他感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直直的剖开来然后仍在一台生锈的榨汁机中,这种绞痛感几乎要将他窒息淹没。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清醒着,痛感也在不断加强,手脚克制不住的痉挛,寒风浸湿了他的后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他上前一步,拽住沈一一的双手,从后面推动轮椅,他道:“不行,一一,不可以,一一。”
  如果我连你都失去了,我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别这样对我。
  别这样对我。
  “……我不能走,爹地。”沈一一挣扎起来,他缓缓抬头,对着宋卿余苍白的脸色,似是要给他下了死刑的宣判一样,“我走了,家里就没有人给小怀爹爹留灯了,他害怕黑暗。”
  “一一答应过爸爸,要给小怀爹爹留一盏灯的。”
  耳边回荡起沈一一之前说过的话,那时候的沈一一眸灿若星辰,拉着他的手拉勾勾。
  “那,一一会给爹地留一盏灯,只给爹地留盏灯。”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砸的宋卿余头疼欲裂,哐哐作响。
  他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全世界的蛇胆都在他的胃里翻腾,受不了,他想把这种苦吐掉,但是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他一口苦涩。
  那种绝望的宿命的预感又重新降临,宋卿余害怕失去沈一一,沈一一还那么小,那么轻,那么那么轻,宋卿余此刻无法平息自己的情绪,涌动出那无法平静下来的,快要胀满,快要将他撑爆的气流。
  宋卿余的脑中一片空白,窒息得厉害,仿佛身体上所有帮助他支撑下去,流转生命的机能都尽数被剥夺,是一片秋风落在地上的叶子,被寒风无情的践踏,□□,最后不知道飘向何处,成为凋零的叶根,化为枯树的养分,一同死在这个秋夜的雨天。
  他在来之前,瞥了一眼时间。
  浑身触电般,思绪在那顷刻间,骤然通透起来。
  啊,今晚是剧情的一个重大节点,是《长夜明月》的庆功宴,在这个庆功宴上,韩知怀被人下了药,沈听肆为了救他,甘愿充当解药,这个也是他们婚姻破裂的开始。
  他可以接受沈听肆对他的冷淡,也可以接受沈听肆对其他人的好,唯独不行的,就是他没有办法接受沈听肆和其他人发生关系,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即使他很爱沈听肆,即使他和沈听肆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沈一一,但是这是不被允许的,宋卿余痛恨一切第三者插足。
  但在小说里面,事实也证明了,沈听肆现在去参加了庆功宴,如果不出意外,明外就会有狗仔拍出他们一起出现酒店的照片,曝光他们早就许下终身的事情。
  而韩知怀下药的事情一定会诬陷在他的头上,从他现在投资的一切产业出了问题,里头不仅仅只有韩知怀的介入,他就知道了。
  在这个雨夜,沈听肆一直不接他的电话,甚至打在后面还直接关机,他就应该知道。
  不对,应该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
  韩知怀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再怎么挣扎,也永远逃脱不开,逃离不开。
  他就应该在半年的那个狂风怒号的如今的雨夜,同今天一样,有始有终。
  在他低声卑微哀求的,压抑不住自己的声音,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窝在沈听肆的怀里,拽着他的衣角,低声的恳求他不要离开他,不要去和韩知怀接触的那时刻,他就应该知道,他就应该知道,他抵不过剧情,他无论如何反抗,归根到底,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宋卿余以前很喜欢和沈听肆分享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分享是世界上最浪漫的欲望,在一次剧组的时候,他想今天的云很好看,他拍下来想要拍给沈听肆看,但是啊,他看了很久很久,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宋卿余再看看云,突然觉得,这个云,也没有那么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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