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界的, 熟知言灼的那拨人,在向吃瓜人士科普:言灼, 二十四岁,身高182,全能解说, MOBA类、FPS类、RTS类,从《星际争霸》到拉力比赛,业务能力圈内顶尖, 全网无绯闻,直播平台烈火TV。
赛车界的,熟悉秦渡凉的那拨人,也在向吃瓜人士科普:秦渡凉,二十五岁(5天后), 身高187, 摩托赛车手,履历过长不做赘述(一个链接), 一张不说话就能给我姐妹骗的啥也不剩的脸,现效力于飓风车队。
吃瓜路人的回复:谢谢, 看上去很般配。
直到12月15号,言灼在Dota2国服代理区大楼开会。
他差点被截胡的解说位,在自己强硬的态度中又被交还回来,这会儿几位管理坐这儿有点心虚。
眼下人还没到齐,其中一个开口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啊,言老师,我们也是压力大……”
言灼笑笑,“没关系,谈拢了就一切都好。”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道个歉,大家合作一直很好,这次实在是……”那位管理说,“……哎算了我们也是熟人了,这次真是资金上转不开,你也知道我们Dota2的玩家日活低,游戏难度高,市面营销就难做,赛区也没有什么新鲜血液……”
言灼摇头,“真的没关系,我自己的工作不被影响就行。”
“所以那个小孩儿还是要来解说!”管理如壮士断腕,“三个解说,你还是主解说,小熙妹子副解说,再……带上那个小屁孩。”
言灼抽抽了两下嘴角,“……”
一个深渊联赛上三个解说,又不是Major或世界赛……多少有点无语。
“行。”言灼说,“三个就三个吧。”
三解说阵容没什么,只要他的解说费用不变就行。
片刻之后,小熙先到了,这游戏的女解说稀有,她一来,几个管理立刻喜笑颜开,“坐、坐。”
小熙先和言灼点头致意打了招呼,她也听说了言灼差点被截胡的事儿,小包一撂,“陈总,亲自来开会啊?今儿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来呀?”
这话里话外的,但凡有点儿脑子的都能听出来,解说组会议的重要人物,可不就是要挤进来的那小孩么。
说着,那小孩就到了。
小熙在业内地位可见一斑,懒懒的,眸子一抬,便见一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生,长得水灵,眉眼妖冶,含着笑意挨个叫人。
最后叫到言灼,“言老师好,我叫秦奕初。”
言灼淡淡地看过去,“你好。”
“秦渡凉是我家远房哥哥。”秦奕初笑吟吟地说,“言老师和他也认识的吧?我哥哥。”
“老同学。”言灼平静地回答。
这个秦奕初举手投足都让小熙恨不得立刻脱下脚上7公分的高跟鞋往他脸上扎。
小熙全名林熙熙,Dota2解说界唯一尚还活跃的女解说,所有人哄着捧着的。故而她平日里有个什么刁蛮任性都被包容。
就在秦奕初刚说“那你们……”,她往椅背一靠,手机一掏,耳机盒掰开,打断了秦奕初的话,“哟,看来还得有段时间才开会呢,我玩会儿游戏啊,秦老师聊完天叫我一声。”
“哎哎哎——”陈总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呀小熙,不闹哈,现在就开会现在就开会。”
小熙瞄了眼言灼,言灼在憋笑。
会议内容和以前的每次解说组会议一样,参赛队伍、赛程、广告。不难发现,在广告赞助那一页里,有一家明昼集团的下属公司。
会注意到这个公司,是因为它很明显是后来加上的,在A4纸上和其他公司的商标都没对齐。
言灼再看向秦奕初,带资进组了这是。
不过无论如何不关自己的事,大家正常开会,然后订酒店、机票。
散会后,秦奕初在走廊追上言灼,“言老师!”
言灼站定,回头,目光里没有波澜,完全不在乎他嘴里一口一个我哥哥,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什么事?”
“12月19号是我哥哥生日,刚好那天他比赛结束,我家伯伯要去成都给他接风洗尘,也为他过生日,言老师到时候也一起来吧。”
真是……言灼懒得憋了。
他实在憋不住,嘴唇弯着笑了,跟着眼睛也弯着。
秦奕初微微一怔,“我……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吗?”
言灼:“挺好笑的,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反馈呢?黯然神伤?无所适从?想去又不敢去?”
汀,走廊前面的电梯到达这一层,保洁大爷拎着拖把悠闲地走出来,哼着戏曲小调。接着,又从楼梯上来几个工作人员。
言灼毫不避讳,连声音都不压,他只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你和秦渡凉的亲戚关系应该隔得挺远吧,你们一点儿也不像。”
说完,言灼敛了笑,“好了,我还有点事,再见。”
言灼抬脚便走,不料刚走出两步,秦奕初直接握住他小臂,不轻不重地拽住他,“言老师。”
言灼回头给了他一个“又怎么了”的眼神。
“你还爱他吗?”秦奕初问。
“我在直播里回答过了。”言灼忽然眸色一凛,他盯着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秦奕初,盯着他那双纯良无害,萨摩耶似的大眼睛,“……是你发的弹幕?”
“是我。”秦奕初拉着他,“而且,你没有正面回答,现在还爱吗?”
言灼抽回手,在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他大脑中翻涌出无数个念头。
为什么那条弹幕自己回答“爱过”之后明昼集团无人追究,难道并不是秦渡凉压下来的,而是因为发弹幕的人是秦奕初,本来就是明昼的自己人,秦家的分支。
不对,言灼又细想了想,秦渡凉在名声方面还是挺看重的,像那个马上要进宫选秀的高门贵女。
因为他记得高三的时候有次聚餐,苏夏问秦渡凉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结果当时KTV包厢太吵,苏夏听不清他讲话就走了,秦渡凉委屈的差点悬梁自尽。
所以不是这个原因,言灼强迫自己把逻辑圆回来,一定是秦渡凉自己不打算追究。
“言老师。”秦奕初又叫了他一声。
言灼恢复常态,冷冰冰地看着他,“这种事情……”
“我喜欢你。”秦奕初忽然说。
“啊?”
大约十分钟前,言灼以为眼前的小屁孩对秦渡凉抱有什么背德禁忌兄弟情,意图铲除自己这个前男友而想方设法地针对。
十分钟后,这屁孩跟自己告白了。原来前面只是在试探,看看自己听见秦渡凉的消息是什么反应。
于是言灼干笑了两声,“哈哈,你要是没其他事,可以去把深渊联赛的选手卡背一背,我先走了。”
离开大楼,言灼越想越离谱,快步走向地铁口。
过了闸机,他拿出手机,已经点开了和秦渡凉的聊天窗口,想了想,又退回去,实在是说不出口。
他微信收到了秦奕初发来的好友申请,因为他们这时候都在解说组的小群里。言灼没加他,接着是训练结束的虞沁过来找他吃瓜,因为秦渡凉那句“前男友送的平安符”,他身上的话题度又起来了些。
地铁来了,言灼上车。
在车上言灼给虞沁说了今天的遭遇,虞沁问他,你怎么稳定吸引姓秦的。
谁知道呢。
两天后,深渊联赛线下赛的半决赛在成都打响。
同时,今天也是无人区拉力赛结束的后一天,飓风车队的秦渡凉总排名第二,正在收拾行装离开西藏。
飞机降落后,赛会来接解说组和导播组的只有一辆7座商务车,言灼的航班比其他人晚一个多钟头,在群里说自己打车。
成都是言灼很喜欢的城市,他喜欢置身于自己听不懂的方言里,喧闹繁华,又不必去理解,就像烟花爆竹一样。
司机师傅的普通话非常用力,路上跟言灼说,你穿太薄啦,我们这里可湿冷的呢。
言灼乖巧地道谢,并且说行李箱里有厚外套。
从机场到酒店的路程挺长的,时间是下午的四点三十五分,随着天色渐暗,乌云也渐渐地低垂下来,几乎要碰到远处摩天轮的最高点。
司机师傅说今天有点小雨,看样子是要下起来了。
言灼看着车窗,已经有几滴水珠砸了上来,在80码的车速下被吹到车窗的右下角。
一下雨,路就堵。
深渊联赛的小群里,负责人发了酒店信息,酒店是赛会提供的,两人一间,和以前的出差待遇一样。
言灼翻了个白眼,他被分到和秦奕初一间。
怎么说呢,多少有点烦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自己另开房。
终于在拥堵的车流里,慢悠悠地到了酒店,司机师傅给他打开后备箱,言灼带的是个小的登机箱,他扶着箱子进去酒店大堂。
酒店大堂的人不多,多半是下楼拿外卖的。言灼扶着行李箱拉杆,视线无意扫到大堂左边休息区坐着的人……
有点奇怪,再看一眼。
两个男的,他都认识。
秦渡凉一双长腿随意曲着,双臂环胸,穿一件黑色套头连帽卫衣和黑色牛仔裤,正在看他。
秦奕初像那个考了30分自己伪装家长签字被当场逮捕的小学生,两只手手掌贴在大腿面儿上,也在看他。
言灼想装作不认识他们,但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一身黑的脸色很臭的,感觉马上就要按下引爆键大家一起死的人,已经朝他走过来了。
言灼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不自觉地用力,面上维持着古井无波,秦渡凉走过来的短短几步,他心跳的像坐了二十遍过山车。
“不好意思。”秦渡凉站在他面前,“那是我远房的弟弟,我跟他不熟,今天才知道他在你那发弹幕,还……总之,我那个、那个过他了,他不会跟你住一间房,我给你付了另一间,你等下直接办入住就行。”
言灼思忖片刻,大概明白了秦渡凉的意思。他这是知道他弟弟跟自己告白的事儿了,于是言灼点头,“好。”
“对不起啊。”秦渡凉说。
言灼扬起唇角笑得漂亮又温和,“没关系的。”
能有什么关系呢,他那个弟弟瘦瘦小小的,垫了两层增高垫才够上一米八,言灼一只手就能给他腕子掰下来。虽说在做1这件事上与身高和力量无关,但言灼有言灼自己的审美。
还是那句话,初恋是秦渡凉,这起点实在是太高了。
“那你好好休息。”秦渡凉说。
言灼点头“嗯”了声。
两个人一个折回休息区,另一个去办入住。
言灼想问问他在羌塘受的伤现在怎么样,秦渡凉也想问问他最近辛不辛苦,想说自己现在算是事业有成,和高中时候不一样了。
可眼下只咬了咬后槽牙,点墨的黑瞳仁盯着秦奕初。
“你是不是疯了。”秦渡凉冷声道,“别再让我知道你骚扰他。”
秦奕初不敢和他对视,只看着自己膝盖,闷不吭声。
秦渡凉不是说说而已,“你爸妈那个公司是不是想离开明昼出去闯江湖,就看你了,秦奕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