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
魏应城想了想,居然没办法离开找出好事,只能苦笑说:“最近的好事…我顺利挨过了期末考吧。”
臧北天:“这就是好事啊,还能在学校学习,真羡慕啊。”
魏应城问:“你呢?”
臧北天同样也思考了几秒,先是说没有,又说:“来见你,算不算。”
“嗯?”魏应城愣住。
纵使他迟钝,也察觉出臧北天语气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面来咯。”老板娘端上两大份面。
“中辣是小臧的……微微辣是你的。”老板娘笑眯眯地对魏应城说:“上次一起和你的银色头发的小酷哥特地和我说你不能吃辣,所有我这次只加了一点点辣椒,适合你吃。”
她眨眨眼,“那个小酷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魏应城含糊道:“他有事。”
臧北天迟疑地问:“魏郁?”
藏不住就不藏了,魏应城老实地点头承认。
臧北天蹙眉,“那现在你和他是……他强迫你的?”
“说来话长。”魏应城无声叹气,“只是暂时住在一起,他也不是每天都出现。”
听到熟悉的名字,蛋卷在笼子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臧北天的视线挪到它身上,“所以蛋卷是你们一起养的?”
“嗯……是他带回来的。”
臧北天默默打量着他,“看起来他对你不算很坏?”
看起来……不算很坏吗?
魏应城身上穿的还是魏郁买的衣服。
家里更是充满魏郁留下的痕迹。
蛋卷的所有东西也是他们一起选的——魏郁选好,然后一个一个拿给魏应城确认的。
平时也还算和谐。
吃住相处都没有大问题。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啊。
魏应城沉默着,心里乱成一团。
魏应城轻声似呢喃,“他好像变了……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在演还是真的再改变。”
臧北天:“人都是会变的,也许他在为你改变,也许是你自己在变,亦或是你们都在改变。”
魏应城头疼起来,“我不知道。我感觉我在逐渐变得麻木,我还是会想起过去的事情,但是我已经不再和过去一样保持冷漠的态度……我,我不知道。”
“你需要一个看清自己的机会,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魏应城刚想反驳,但遇上臧北天仿佛能洞察他一切的目光,又只能迷茫地合上嘴。
臧北天是能听出来自己的心事的。
他这样说,是不是已经听出什么来了?
可是我自己都还没有看透自己的想法……
魏应城茫然地说:“我还是不知道。”
臧北天:“你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什么呢?”
魏应城才发现自己一直在说的不知道并没有主语。
“你心里追问的那个事情那个人,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心结。”臧北天说:“不用当下就作出判断。祸福相依、否极泰来,你看不清你的心只是因为你身在局中,也许这段时间正好可以让你好好思考这件事。”
魏应城怔住。
“什么?”
这段时间是指什么。
魏应城拿出手机,按下一串电话号码。
那边的提示音告诉他,这个电话是空号。
蛋卷在笼子里发出一阵哭泣似的声音。
魏应城把它抱了出来,中途打开笼锁时手都有些发麻。
“听说了吗?之前那个家大业大的魏家,现在可惨咯。”不远处的议论声传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惨也比我们强,你就别操心了。”
“这可不一样,你是不知道啊,就那个什么什么叫郁还是雨啊的,他可一直都没出现。”
两个人说话的音量猛地降低。
“卷钱跑了?”
“也可能是压力太大跳楼了……?这都说不准啊。”
魏应城抚摸着蛋卷的手顿住。
魏郁这种人怎么会死呢?
他不是还说要自己等他。
但他之前说的“过完这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句“现在还不能死”又是什么意思?
“你没事吧?”臧北天的声音让魏应城飘忽的心回到地面。
魏应城摇摇头,“没事。”
魏家出事,他等着看笑话就是。
魏郁去哪里更是和他没有关系。
不见了才好。
干脆就永远别出现。
魏应城深呼吸,对臧北天笑了笑。
“今天学校的老师还在问我今后是打算深造还是工作,当时我还在思考有他在会不会碍手碍脚,现在好了,我终于能自由了。”
他的账户里足够他享受几辈子的钱。
无论是在出国深造还是直接工作都不再受限。
等待这么久的自由近在咫尺,魏应城却有些不敢确定。
他向来分不清真和假,所以让魏郁用死换他相信。
那如果魏郁现在死了,谁还能告诉他魏郁过去做的事情是真还是假的?
臧北天说:“事情还没有定夺,你不用担心。”
魏应城摇摇头。
“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魏郁这种人……他的目的还没达到,所有人死了他都不会死。”
作者有话说:
一直都忘了说,看这篇文最适合的BGM除了在开头写的那两首纯音乐,就是福禄寿的《我用什么把你留住》和《马》,我在写的时候基本都在单曲这几首。
第96章
“吱呀——”
伴随着钥匙“叮当”碰撞的声音,魏应城打开家里那扇老式防盗门。
终于见到熟悉环境的蛋卷发出兴奋地叫声。
小狗哪知道它的家是简陋还是豪华,它只知道这里有它熟悉的味道和家人。
魏应城走进屋内,看着略显简陋的房间,坦诚地对臧北天说:“租的房子,有点小。”
臧北天满不在意,“住的舒服就行了。”
被他牵着的小五瞪大了眼睛,抬头和臧北天说:“哥哥,我喜欢这个地方。”
魏应城强行提起已经疲惫的精神,招呼他们进屋坐一会。
臧北天摇摇头,“你今天已经很累了,我们就不进去了。”
他揉揉小五的脑袋,宽慰魏应城:“小五只是喜欢你这间房子很适合两个人朝夕相处,如果家太大,人少住起来很冷清,这样的一居室会很热闹。”
魏应城一愣。
是这样吗?
所以魏郁才把换个大点的两居室这件事一推再推。
臧北天:“你还有什么事想问的吗?”
他静静地看着魏应城,目光沉着,像个任何时候都不会倒下的雕像。
这一路上他们都默契地没多说什么,但他们都知道知道这段沉默来自于谁。
魏应城的双眸像蕴着一团水雾,朦胧着看不出他的想法。
好几次臧北天都看到他张开嘴,但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臧北天:“你今天是真的累了。回家好好休息,有什么想问的发消息给我就行了。”
魏应城目送臧北天离开。
看着臧北天的背影逐渐从楼梯往下,魏应城知道臧北天给自己留了足够的余地。
他既然让魏应城问,就代表他知道些什么,但可能出于身份的考虑,臧北天没有直接告诉魏应城,而是把主动权交给魏应城。
如果魏应城问,他就会回答。
可如果魏应城不问,他就什么也不会主动提起。
魏应城站在抉择之间,中间那条线就是魏郁。
向前一步是靠近,向后一步可能就是永别。
“咚、咚、咚—”
臧北天的脚步声渐渐弱下去,仿佛一道逐渐消失的电波。
魏应城转身回到屋内,轻轻掩上门。
没什么好问的。
他自由了,不该再对着过去的枷锁念念不忘。
*
昼夜飞逝。
三天过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新文报道上始终没有关于魏家的消息,但小道上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魏家就是空壳,财产早就转移了。
有人说魏仲恺把魏郁关在家里反思,但其实已经于事无补。
也有人说魏郁早就自己带着钱跑了。
各种说法纷沓而至,其中音量最大就是:魏家早晚要倒。
那个过去被捧上神坛的商业天才,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众人嘲讽的对象。不管是谁,都可以过来羞辱几句。
从长相到经历,魏郁的所有事情都成了可供消遣的话资。
魏应城看着不堪入目的各种言论,默默点了退出。
“久等了,最近生意太忙了。”宠物店的老板娘终于忙完手里的事,一脸歉意地向魏应城走来。
她从魏应城怀里接过蛋卷,熟稔地逗弄几下后问:“你真的要在我们这一口气预留一个月的位置吗?就算我给你打了八折,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魏应城点头。
他不敢保证自己随时都能把蛋卷带在身边,更担心某一天突然有意外要长期离开……最坏的打算就是把蛋卷托付给这位善良热忱的老板娘,拜托她给蛋卷找个有能力把蛋卷好好照顾长大的家。
他简短和老板娘解释自己的原因,不等她的劝说就直接给出付款码。
“好吧,那你下次来做造型洗澡给你算五折。”
老板娘不经意地问:“你男朋友最近不在家吗?这几次你过来,我都没见到他。”
魏应城抿唇,“他最近有点事……”
老板娘爽朗笑了笑,“出差去了?你男朋友看着挺不好相处,但相处下来发现他人还挺好。上次还说让我帮忙选一些宠物用品,说钱不是问题,蛋卷就是你俩的儿子。”
魏应城“嗯”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焦躁。
这股焦躁催着他在登记完就大步离开了这家店。
无论是那句“他人还挺好”,还是“蛋卷是你俩的儿子”,都让魏应城手指发麻。
魏应城不清楚他不在场的时候,魏郁和老板娘说了些什么……
魏郁说他们正在交往,魏应城不想因为反驳牵引出麻烦,只能认下。
那剩下的那些呢?
魏郁似乎没有和外人说的必要。
蛋卷是他一时兴起为了拴住他才领养的,为什么要和不相熟的店家装成很喜欢的样子。
还有那次在大桥上,魏郁在拉住即将跳河的人,说自己对他很重要……
这些都是魏郁提前预测到的,故意表演给他看的吗?
冬日的空气冰凉入骨,魏应城深吸一口,逼迫自己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
魏应城将整理好的班级资料送到办公室时,系主任已经等候多时了。
魏应城:“不好意思主任,我在路上耽误了一会。”
系主任摇摇头,“不打紧。”他结果资料点了点,“你做的工作我其实都不用仔细看,基本都不会出问题。只是为了保险才检查一下。”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魏应城的赞赏之意。
魏应城和他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每次都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上次让你考虑的事情有结果了吗?”系主任不表态,但眼神十分期待。
魏应城轻轻摇头,“还没想好。”
系主任:“是有什么问题吗?方便的话可以分享出来,我根据我的经验帮你分析分析。”
“我目前不方便从家里离开。”魏应城隐去蛋卷的存在,只提家里。
他对系主任说:“实在抱歉,我想我大概率要辜负您的厚望了。”
在大多数人眼里,为了一条狗放弃出国交流的机会无异于疯了。
但魏应城有自己的坚持。
蛋卷的一生很短,而自己今后的时日还长,既然养了就要负责。
最起码在蛋卷还不能独自留在家里这段时间,他不能离开。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可惜了。”系主任惋惜地摇了摇头,“你是我近几年来在医大唯一一个看重的学生,你身上有多学生都不具备的品质——纯粹。别人学习或多或少都带有功利性的目的,只有你在为了医学而努力,这是做医生最重要的医德。而且这一点不仅我一个人发现了,院里很多老师都发现了你的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