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山河不倦

作者:山河不倦  录入:05-24

  昳丽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中,尽管不甘心,但图丽不得不承认,祝珩那张脸堪称绝色:“既然想藏起来,今日为何又让我看见?”
  燕暮寒掩唇轻咳,半是骄傲半是不好意思:“偶尔也想炫耀一番。”
  图丽是哭着离开的。
  燕暮寒心满意足,一路小跑去了祝珩的房间,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
  房间里,祝珩弯着腰,刚把头发浸湿。
  敲门声急促,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祝珩懒得起身,直接道:“进来吧。”
  “洗头发吗?”房间里生着炭火,燕暮寒仔细地关好门,“我来帮你。”
  祝珩侧过脸看他一眼,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医师说过,你的伤口不能沾水,那边有凳子,将军坐着吧。”
  燕暮寒坐得端端正正,直勾勾地盯着祝珩,看不够一般,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着,越看心里越欢喜。
  今日府中人都知道祝珩是他的夫人了,等到他们成亲之日,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
  燕暮寒的独占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无法忽视,祝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打破宁静:“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求情,早了,为什么?”
  这种错误不是祝珩会犯的,燕暮寒很好奇他打破自己计划的原因。
  听语气不像兴师问罪,祝珩借着拿皂荚的机会快速看了他一眼:“身上的伤不疼了?”
  燕暮寒下意识看向肩膀:“不——”
  祝珩打断他的话:“我说的是鞭伤,后背。”
  如果按照燕暮寒的计划进行,图丽被逼走后,王廷的命令也会送达,纵使燕暮寒有赫赫战功,也得罪不起迦兰国,届时就不仅仅是挨一顿鞭子那么简单了。
  祝珩挤出皂荚的汁液,将头发搓洗干净:“小将军还嫌自己的伤不够重吗?”
  是为了他。
  是为了不让他受罚。
  计划失败的苦闷一扫而空,燕暮寒眉眼晶亮,凑到他身边,殷切地递上布巾:“你,心疼我?”
  如果不是心疼,又怎会为他考虑这么多。
  祝珩受不了他黏黏糊糊的口吻,接过布巾,往后退了一步:“将军说笑,我只是怕被牵连。”
  “我不信,你在骗我。”他退一步,燕暮寒就追过去一步,“你经常,骗我。”
  冤枉,除了作画时,他何曾骗过燕暮寒。
  炭盆里烧的正旺,祝珩坐在旁边,一点点擦干发间的水:“将军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
  燕暮寒摇摇头,笑容灿烂:“我来看你,开心。”
  祝珩:“……”
  这就是狼群养出来的性格吗?
  天真、热情、纯粹、真挚……像一只没有脑子的小狗,永远精神饱满地等待主人,会为一点点小事兴高采烈,简单得一眼就能看清心里在想什么。
  祝珩无奈失笑,在这样的人面前,很容易就会卸下心防:“看我有什么可开心的,我又不是开心果。”
  你是。
  燕暮寒默默在心里腹诽,图丽哭得泪水涟涟,他没有一点感觉,而祝珩只是随意地看他一眼,他的心就控制不住往下陷。
  起初遇见祝珩的时候,他只是想握住这束好不容易照进他昏暗人生中的光,后来年岁渐长,少年情思萌动,梦里梦外都是同样的身影,方知爱意早已汹涌。
  擦完头发,祝珩放下布巾:“有一件事困扰我很久,不知将军可否为我解惑?”
  燕暮寒点点头:“什么事?”
  “将军是从何处得知我的表字?”
  祝珩很在意那句“祝长安”,他有预感,燕暮寒对他的爱与此有关。
  他没有成家的想法,也没有立业的雄心壮志,只想在北域好好活下去,总有一天燕暮寒会对他失去兴趣,那时他就可以离开了。
  在此之前,祝珩想弄清楚一切,让燕暮寒不要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门外突然传来管家焦急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外面来了个想污蔑您的南秦细作!”
  南秦和北域刚刚打完仗,王上本就对撤兵一事不满,此时南秦的细作出现他府上,一个处理不好,就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燕暮寒表情沉肃:“怎么回事?”
  管家一路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那细作不知是谁派来的,自称是从南秦大都来的,守在门前说要见您,正好被穆尔坎遇到,要抓他进军营处置,现在两个人在门口打起来了。”
  燕暮寒一个箭步冲出去,祝珩思索了两秒,领着裴聆,跟在管家身后:“问问他,来人确定是南秦人吗?他都说了什么?”
  裴聆如实翻译,管家回忆了一下:“是南秦人,背着包袱,说什么来自国公府,要寻人。”
  国公府?!
  难道是祝子熹派来的人?
  祝珩瞳孔紧缩,加快脚步往外跑,刚到门口,就看见被穆尔坎摁在地上的楚戎,燕暮寒捡起一旁的包袱,冷声逼问:“谁派你来的?”
  “住手!”
  楚戎鼻青脸肿,见到他后猛地挣扎起来:“殿下!”
  “他是来找我的,不是细作。”祝珩拉住燕暮寒的手臂,小声道,“我舅舅的人。”
  燕暮寒浑身一震,想起那两封送往南秦大都的信。
  两封信,一封是祝珩写的,一封是他写的。
  厚礼没办法送,他便有样学样写了封信,表示自己会照顾好祝珩,让祝子熹放心,顺便问舅舅好,让他同意自己和祝珩的亲事。
  这莫不是祝子熹不同意,特地派人来阻止他们成亲?
  燕暮寒眼神警惕,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包袱,里面硬硬的,像是块木板,没有信:“放开他,进屋说话。”
  进了房间,楚戎一下子跪倒在地,涕泗横流:“殿下,奴,奴……”
  “你别着急,慢慢说,可是舅舅让你来的?”
  他在信里提到自己和燕暮寒在一起,为了让祝子熹放心,还说他和燕暮寒是旧相识,关系很好,有事可以通过燕暮寒联系。
  楚戎抽抽搭搭:“是二爷让奴来的,二爷怕殿下受苦,特地命奴前来照顾殿下。”
  原来不是来阻止他们成亲的,燕暮寒松了口气,将包袱还给他,带着穆尔坎离开了房间,给他们留出单独说话的地方。
  楚戎衣衫褴褛,脸上都是灰,可见一路上吃了多少苦,祝珩叹了口气:“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楚戎磕了个头,双手举起包袱,牙关打颤:“奴月前启程,本应早早就到达,耽搁数日是为了折回睢阳城,为殿下取来此物。”
  包袱包的很严实,祝珩接过来,一边拆,一边笑着问道:“舅舅向来待我如亲子,日夜为我操劳忧心,这是他让你给我带来的礼物吗?”
  “二爷在宫中遇害,这是他的……牌位。”
  祝珩笑意顿失,脸上的血色褪净了,他猛地抬起头,指尖抖得厉害,声嘶力竭:“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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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钮钴禄长安要上线了。
 
 
第23章 嫁娶
  燕暮寒一直站在门口,听到动静立马冲了进来:“怎么了?”
  包袱被揭开的一角,露出了里面的牌位,上面赫然是祝子熹的名字,祝珩眼前一黑,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他喉头腥甜,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竟是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血液溅在牌位上,祝珩在昏过去的时候也没撒手,死死地抱着牌位,栽倒在燕暮寒怀里。
  不知睡了多久,祝珩睁开眼睛,眼前是黑茫茫的一片,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苦味,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怎么这么黑,已经入夜了吗?
  “你醒了。”
  燕暮寒的声音在身前响起,距离很近,祝珩愣了下,茫然地眨了眨眼:“现在是什么时辰?”
  “申时了。”
  申时,下午,还不到傍晚的时候。
  祝珩心里发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便是入夜,也不可能这么黑,黑得看不见一丝光线,像是掉进了墨缸里。
  燕暮寒端着药碗,吹凉勺子里的药汁:“医师说,你太激动,吐血晕倒。”
  和上次晕倒的原因差不多,都是气急攻心,祝珩的身体本来就虚,经不起折腾,老医师嘱咐要好好照顾,这几天就开始针灸,祛除身体里的毒素。
  勺子递到嘴边,祝珩下意识含住,咽下药汁。
  以前从未出现过失明的情况,应当是他太过激动,等心情平复下来后就好了。
  祝珩不吵也不闹,无事发生一般,垂着眼皮,将燕暮寒喂到嘴边的药喝完:“楚戎在哪里?”
  “在外面,候着,你要见,他吗?”燕暮寒放下药碗,祝珩昏迷的时候,他问过楚戎发生了什么事,“别多想,肯定,有误会。”
  事情还没弄清楚,仅凭楚戎的一句话,不能断定祝子熹出了事。
  祝珩心知这一点,但祝子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即使心知肚明也无法保持冷静:“让他进了吧,我有事要问他。”
  燕暮寒将楚戎叫进来,这一次没有离开,一直坐在床边。
  楚戎一见祝珩就跪下了,语带哭腔:“殿下……”
  祝珩心烦意乱,呵斥道:“别哭了,你说舅舅在宫中遇害,是怎么回事?”
  “大都传出消息,二爷在宫中被大皇子的车辇冲撞,当场毙命。”楚戎一下下叩着头,声声泣血,“二爷无辜遇害,十三年前睢阳一役有冤,祝将军与我父楚明灏遭奸人算计,奴无处诉冤,胆大包天擅请二爷牌位,恳求殿下为祝氏一族讨回公道,为我楚家满门洗刷通敌冤屈。”

  楚戎今年十三岁,十三年前因楚明灏通敌,楚家被满门抄斩,楚戎是楚明灏的遗腹子,侥幸逃过一劫,后来被楚戎的好友救下,抚养成人。
  他跋涉千里,从睢阳城到南秦大都,将自己卖入了国公府,为的就是伺机平反。
  “所以你并不是亲眼看到舅舅遇害,只是听说。”
  楚戎一愣,忙道:“南秦已经传开了,奴不敢欺瞒殿下,奴离开大都的时候,圣上正想着册立新后,二爷大力反对,他此番遇害,定是皇贵妃及大皇子在暗中捣鬼。”
  皇贵妃苏氏,正是大皇子的母妃。
  祝珩攥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什么时候听到消息的?”
  楚戎如实以告:“离开睢阳城的时候,二爷对奴有再造之恩,奴不忍心见其无辜冤死,就偷偷潜入了祝氏祖祠,将二爷的封名牌位盗了回来。”
  祝氏一族世代镇守睢阳城,祖祠就建在城中,唯有祝子熹这一脉在大都为官,祝氏族人死后,牌位都会送回祖祠供奉。
  燕暮寒听明白了,传言真假尚未辨明,这人就拿着祝子熹的牌位来找祝珩,希望借祝珩之手来平反祝氏与楚家的冤案。
  或许有对祝子熹的不忍心,但更多的是对报仇的渴望。
  祝珩心绪难宁,眼前的黑暗更增添了他的烦躁不安:“你所言可属实?”
  他听到楚戎重重的磕头声,声音里仿佛都带着血意:“奴句句实言,若有欺瞒,不得好死,望殿下明察。”
  燕暮寒将楚戎安顿在府上,命暗卫暗中监视,然后又安排人快马加鞭启程,赶往南秦大都查探情况。
  祝珩的舅舅就是他的舅舅,是要在他们的成亲仪式上坐高堂位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真是那什么大皇子害死的,他便为祝珩取了对方的项上人头。
  身为夫君,必须想夫人之所想,体贴周到地安排好一切。
  祝珩独自坐在床上,摸索着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牌位,他的指尖每在一个字上抚过,心里就升起一丝恨意,过去二十年里所受的屈辱一股脑儿都涌上心头。
  他无心权势,并不想争,所求不过是他和在乎之人能安稳度日,是以德隆帝偏心其他兄弟,祝珩都毫不在意。
  以往祝子熹每每要为他争一口气,争得皇子应有的排面,祝珩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他巴不得一辈子待在明隐寺里,做个普通人,不明白祝子熹为什么执着于那些虚名。
  如今祝珩明白了。
  祝子熹争的从来都不是虚名,是尊严,是底气,是旁人不敢欺辱于他,不敢将他推出去挡刀背锅的权力。
  祝珩抱紧了牌位,蜷缩成一团,如同小兽一般呜咽:“舅舅……”
  此身立世受尽折辱,怎能不争。
  祝珩原以为不在意便得自在,到头来才发现,即使他不争不抢,旁人也容不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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