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能好过,你怎么能那么快赚到钱?
疯子一样。
当时楼冬藏一度觉得自己和他们没有不同,只是那时他无比冷漠,手段强硬,心如磐石,现在却手无寸铁。
还是个满口疯话的瞎子。
所以楼冬藏没有松口。
他不会答应。
他不想再经历一次有人信誓旦旦说待在自己身边,最后却在他在落魄时作鸟兽散。
贺关看他不回答,并不执着,期待地问:“怎么样,好喝吗?”
楼冬藏:“……嗯。”
一口下去鲜的舌头都要掉了,是他这几天里尝过最鲜美的味道。
贺关:“那太好了,你让让,我把东西端上桌。”
在他端鱼汤到饭桌的过程里,楼冬藏才终于说:“我们是雇佣关系,劳务合同。”
贺关咂咂嘴:“我和你可不是雇佣关系,只不过我签的劳务合同对接的是你,羊毛逮着一个人薅,岳父既然出过钱,那你这份就没必要了。总之我们是平等的,可以?”
楼冬藏还有别的想说,被他这一打岔岔没了,想接着说下去,贺关已经在餐桌落座,喊他:“行了,来吃饭。”
楼冬藏:“……嗯。”
期间贺关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拿出来才发现是任宁的消息。
贺关自然地说:“我看一眼手机消息。”
明明楼冬藏也看不到,贺关不说也可以。
但他说了。
楼冬藏低头喝汤。
因为看不到,所以贺关给他弄了两个碗,一个盛汤一个放鱼,非常方便。
【任宁:明天的发布会可不能有闪失,一定要早点到,七点半到星域传媒,地址我发你,还有记者会问题的答案】
贺关嫌打字麻烦,干脆开了语音:“知道了任菩萨,记住了任菩萨,别担心任菩萨。”
【任宁:?你再喊一句菩萨?报我上午的仇是吧?】
贺关吃饭时最放松,爱和人侃大山的毛病就跑出来,笑说:“好的任菩萨。”
【任宁:……】
贺关见好就收:“早上七点半到,十点开始,穿GENTY的定制,和队友一起走,第四个上,不带手机,不回怼记者,不会了就微笑,没问题。”
【任宁:这还差不多,早点睡,明天不能有黑眼圈】
贺关:“拜。”
楼冬藏:“谁?”
贺关:“哦,我经纪人。”
楼冬藏:“不是马上不干了吗?”
贺关哼着歌给他夹鱼片,想到明天的场景,觉得任宁可能会气死。
他轻快地说:“没错,但工作还要做完。”
贺关好心情地哼起了歌:“所以明天就是最后一次出场,玩票大的。”
他关掉手机,问:“楼冬藏,你有首饰吗?借我用用,戒指最好。”
楼冬藏:“二楼有衣帽间。里面有首饰柜。你可以去看看。”
贺关:“好。”
楼冬藏皱起了眉:“当时连戒指都没有?”
他说的是协议。
贺关摊了摊手:“协议里没写,所以没给,老头子抠吧?难道你有?”
他下意识说:“再说了,我们……”
他及时闭上嘴。
在原身的记忆里,确实没有戒指。
可能考虑到明星的身份,也可能楼家不想让外人知道。
总之,这戒指没给。
楼冬藏自然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嗯。”
贺关看气氛有点僵,再加上两人吃了个差不多,便起身收拾碗筷,把筷子和锅盖递给了楼冬藏。
他说:“拿着去厨房,参与一下家务劳动。”
楼冬藏:“嗯。”
于是这僵局被破开。
贺关哼着歌领着人,一路上走得很慢:“来吧,来吧,相约九八~来吧,来吧~”
等到厨房门口,他把筷子抽走,发号施令:“行了,任务完成,可以走了。”
可能刚被投喂,楼冬藏很乖,没有像刚碰见那一段的虎狼之词,说:“不是要去衣帽间吗,等你一会儿。”
贺关:“等你带路也行。”
楼冬藏:“你刚才哼的歌,是什么?”
贺关:“歌?”
刚吃过饭,又和楼冬藏聊得很放松,他心大地说:“《相约一九九八》。”
贺关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这首歌,又因为楼冬藏耳朵灵敏,不敢贸然转头去看他的表情,急忙补救道:“应该叫这个名?不太记得了。”
楼冬藏毫无疑义:“好听。”
贺关吐了口气,把碗筷一并放进洗碗机,说:“我也觉得。”
他拿出一个长方形盘子,在上面铺满小米,定了定神,说:“走吧,上楼。”
楼冬藏只听到粮食和盘子碰撞的声响,听话地说:“拿的什么?”
贺关:“闹钟。”
楼冬藏自然不会相信:“?”
厨房里拿?
贺关嘿嘿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
楼冬藏听他声音在自己身前,伸手去摸,贺关却已经预判了他的预判,把盘子偏向一边,躲开了他的手。
楼冬藏的手就这样触到贺关的脖颈。
他连忙把手收回。
贺关咳了一下:“走吧,我放那之后你自己再看,现在说了没意思了。”
手暖和多了。
不错,养的初见成效。
由蛇变人,大进步。
楼冬藏:“嗯。”
贺关上楼之后,在二楼的衣帽间很快找到了戒指,顺带挑剔了一下衣帽间的规格。
“这也太大了,浪费。健身房在哪?也有这么大?这么多衣服就算穿出花来又能怎么样?”
贺关一边谴责里面的华而不实,一边选了个最大的钻戒戴上了。
要是任宁在,一定会强烈表达不满。
楼冬藏对这里同样不感兴趣,闻言说:“拆了?”
贺关满意地打量自己的手:“随口一说,真要拆还要联系人,明天得工作,忙。”
他拿到钻戒,心情很好:“你的闹钟我刚才放好了,睡吧,我走了。”
明天出场的道具有了,闹钟也放好了。
完美。
楼冬藏:“嗯。”
原来这么快已经晚上了。
他这么多天……第一次觉得时光飞逝。
*
楼冬藏难得睡了个好觉,晚上暖气很足,房间里像从冬季步入春天。
他在鸟叫里清醒。
“啾。”
“啾啾啾啾啾——”
“啾啾!”
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聚集在窗边,听声音似乎有几十只,隔音玻璃都没挡住他们的叫声。
好像还有麻雀吵起来了。
楼冬藏起身向声源走去,首先摸到了玻璃。
察觉有人类出现,麻雀们飞走几只,胆子大的又飞了回来,继续低头干饭。
楼冬藏打开推拉窗,伸手向吵闹的麻雀们摸过去。
有胆大的啄了一口他的手,还有一只甚至跳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摸到一些粗粮,送到鼻端嗅了嗅。
这是楼冬藏少数能叫出名字的粮食。
小米。
金黄色的小米,天亮后吸引冬天找不到食物的麻雀。
他们叽叽喳喳,成群结队,为了食物争吵,摔了之后站在楼冬藏的手上梳自己的毛。
软融融的。
是最天然、最健康的闹钟。
第7章 退团 我结婚了。我很在意他的感受。
贺关在门口打车,等到车就是一乐,笑着和降下车窗的师傅说:“哟,又是您啊?”
师傅:“……今天这么早,我说这边荒山野岭的大院子有谁呢,没想到真是你嘿。”
贺关:“嗯,今天得去上班。”
师傅等贺关上车,发动出租,问:“你在市区上班?这可一个大老远。”
贺关:“工作嘛。”
外面天蒙蒙亮。
天地间灰蓝的薄壳还未完全褪去,天际线雾般的橙色丝丝缕缕,在灭点汇聚成一团难舍难分的混沌。
山间空气尤其沁凉,贺关轻吸一口气,眼瞳映照的亮点偶尔跃动一下。
是在高兴。
一路上时间实在太久,师傅便主动和贺关闲聊:“工作好啊。我儿子大专刚毕业,连工作都不知道找啥,这几天还……”
贺关来了兴趣:“您和我仔细说说。”
师傅:“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看他和你差不多大,但就是干不来体面活。之前好不容易找到老板,还因为顶撞人家太太被辞了。”
贺关没有提被辞退这件事,挑了个字眼问:“干不来体面活?”
师傅:“哎呀,这几天不是找不着工作吗,他妈说了他两句,这不跑去工地搬砖了?只能做点体力活。天天拉水泥倒是不抱怨了,一身脏,回家倒头就睡,弄得比我还脏。”
贺关想了想,说:“您要是想让他干个别的,就让他来我这吧,我这缺人。”
师傅把车靠在路边停车道,扭头问:“真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大……”
贺关:“我家里马上让我接手公司,我正愁身边没人呢。”
师傅半信半疑:“啥类型的啊?”
他说完,看贺关迟疑,下意识轻轻甩了自己一嘴巴子,说:“我这多嘴的。”
贺关摇头:“没有,问的对。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他来了我照样也得和他说,是个娱乐公司。”
他伸手指向远处最高的尖塔。
师傅顺着他手指指向,向外看去。
那上面,星域两个字闪耀得远在千米外也看得见。
贺关:“就在那,在市中心,过两天就要变成我的地方。”
他勾起嘴角,眼里全是笑意。
*
今天,Nolimit五人男团成团新闻发布会紧锣密鼓地开始。
不到六点,场地工作人员提前到达,检查场地和设施。
贺关在星域给练习生分配的宿舍小区下车,从门口刷脸进门。
他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按开指纹锁。
门滴一声响。
有人听到声响,从屋子里站起,问:“谁?”
贺关:“甘青,是我,贺关。”
Nolimit的队长,甘青,靠天使般的嗓音和刻苦训练印象出圈的人。
甘青一头雾蓝色的头发,穿着柔软的家居服,看到他一喜:“小关,你按时来了!”
作为团里老大,他操心的不是一点半点,在综艺里就是那个最辛苦的润滑剂,为了照看贺关不让他口出狂言,还主动申请要和他一个宿舍。
另外几个人都说他跳火坑。
贺关:“嗯,我提前过来找你是有点业内消息,提前和你说一声有个准备,你不是队长吗,告诉你没有坏处。”
甘青:“什么消息?”
贺关无所谓道:“这个团,可能马上就要人员变动了,不一定长久。”
贺关绕开甘青进屋:“我来拿点东西,拿完和你一起走,叫上另外三个。提前告诉你也没别的原因,不是老照顾我吗,挺累的,谢了啊。”
甘青那一点笑也从嘴角隐没:“不一定长久是多久?你知道吗?”
贺关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很快吧,反正就最近,别人就暂时先别告诉了,我怕童家棋和我干起来。”
甘青:“……嗯。”
童家棋是团里老幺,刚满十八,主舞,精力旺盛的臭小鬼。
他在综艺里和贺关怼起来的次数不下二十次,被团粉戏称怼怼line。
不过唯粉就不是这么想了。
贺关粉丝只觉得这小鬼皇得要死,镜头多。
童家棋粉丝每天装路人在别的平台日路,主要内容写贺关在综艺节目猖狂不尊重别人的黑料。
这还只是他们两个人。
再加上另外三个……
这个团五路唯粉不能说打得难分难舍,只能说打得水深火热。
贺关拿完身份证户口本,背着双肩包出来。
看甘青坐在沙发上表情空白,显然还没消化贺关话里的信息,贺关好心提醒:“六点五十了,你还不走?一会儿到了还得化妆换衣服。”
甘青看到他冲锋外套上的露水,突然问:“你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