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祈的视线与站在记者后面的人对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表情可怜无助的女人似乎勾起了唇。
记者没得到回答,举着话筒和镜头不放。
坐在一旁的宾客们也纷纷看起了热闹,看着这场闹剧会如何出场。
面对来势汹汹的记者,程祈轻轻发笑:“是啊,这场联姻我程家尽心尽力,为什么会闹成这种局面呢?到底是谁有二心?”
“程家姐姐,我不明白。”傅岁和低垂下眸,表情可怜:“为什么要瞒我程二小姐已经有喜欢的人的事情。”
程祈没想到她会直接说这个事情,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时代年轻人恋爱自由,婚前恋爱,我也不好干预。”
傅岁和接话:“那既然要与傅家定亲,为什么又会叫人来抢婚呢?”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程家姐姐安排的?”
“傅小姐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程祈被她彻底激起了火,怒道:“那傅家无人出席又是什么意思?是看不上我程家?”
“还是说,傅小姐本就有了更加好的选择?早已经找到了比我程家有势的大树?”
傅岁和错愕地摇头,狠狠咬住嘴唇,眼眶已经有了湿意:“我......我只是觉得程家姐姐不该瞒我......”
看着她这幅样子,又看了眼正拍摄的记者。
程祈一时间也开始不加遮掩:“那你又干净到哪里去?你和纪家三小姐的照片不也是传得纷纷扬扬?谁知道今天是不是你和纪三做的局。”
“和谁做局?”
女人声线冰冷,语气里听不出起伏。
听到声音的镜头立马投射到门口,倚在门口的女人长发散落了几分在胸前,一双眼藏匿在金属镜片下,叫人看不清表情。
程祈猛地回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人,表情有几分错愕。
察觉到她的视线,纪宴晚缓步走向室内,“要不是回来拿我掉的东西,还真不知道会有这么大顶帽子扣给我纪家。”
站在记者堆里的傅岁和看见重新折返回的人,眼睛亮了亮。
她用力闭了下眼,同时把受伤的脚用力往外一扭,原本磨出来的血痕变成伤口,鲜血不断往外涌着。
痛感一下传遍全身,傅岁和轻轻喘息了一声。
纪宴晚已经走到了记者面前,轻蔑一笑:“那你说说,我纪家做这个局欲意何为?”
冷静下来的程祈自觉说出了话,张了张口刚想要解释,身后传来一声微弱地轻叹。
在熟悉的苍兰香轻轻飘过来时,纪宴晚的视线也落在了这个信息素主人的身上。
不知道傅岁和被怎样刁难了一番,她的脸上已经没了血色,一双唇也被她自己咬到泛白。
傅岁和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像路边不起眼的流浪猫,任谁都能踩一脚。
纪宴晚的视线向下,刚刚还只是小磨损的伤口,现在正在不断出血。
不知道是信息素的诱激,还是她无助地样子勾起了心底地怜爱感,纪宴晚推开记者朝着孤立无援地人走去。
等她站定在傅岁和身边时,她明显感觉到眼前的Omega松了口气。
是把自己当成了靠山么?被信任和依靠的感觉让纪宴晚莫名有了几分责任感。
程祈看着门口并没有纪家人跟过来,她大着胆子继续问:“纪三小姐说没做局,那你这回来又是什么意思?你敢说你和傅岁和清清白白?”
“呵。”纪宴晚冷冷一笑,“在要求别人清清白白前,是不是应该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那你是回来干什么的?是要向我程家示威么?”
纪宴晚刚想开口,衣摆就被人轻轻扯了扯,一回头就对上一汪泪朦胧的眼。
傅岁和声音轻轻,“程家姐姐,你何必要把脏水也泼到阿晚身上呢?有什么火对我来就好了。”
“呵,那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程祈讥讽道:“装什么柔弱,除了魅点无脑粉丝外还有谁吃你这套?”
被怼回去的人垂了垂眸,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纪宴晚的屁股传来酥麻感,系统再一次在她脑子里发出了提示声。
看着眼前可怜的人,纪宴晚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她微微侧过身抬起傅岁和的下巴。
看着傅岁和已经被泪水沾湿的眼睫,还有她眼底不自觉流露出的胆怯,纪宴晚觉得她真的很像只初生的猫崽。
于是她微微弯下腰拯救了那双被主人牙齿折磨到充血了的唇瓣。
两唇相接时,微弱浅淡的苍兰香气也似有若无地萦绕了过来,长时间被咬住的唇有些发烫,信息素的催使下原本准备浅尝辄止的人突然更进一步。
被撬开的牙关闯入陌生的气息,胆怯的舌尖轻轻往前试探了几分就被另一个舌尖给缠绕住。
在场的人一时之间有些呆愣,对眼前发生的一幕做不出反应。
任务完成的提示已经响起,可是纪宴晚却有些舍不得离开。
她的舌尖扫过唇齿,闯入傅岁和的口腔,强势地在里面肆虐一番后才松开。
唇瓣离开时,傅岁和极其小声地嘤咛了声,像是被卸掉力气般轻轻滑落几分又被人给搂住。
纪宴晚搂住她,抬眸对上程祈的眼睛,挑衅一笑冷冷地说。
“还有我啊。”
第7章
原本吃瓜的宾客们眼睛都直了。
被傅岁和邀请来的记者们这会子你看我我看你的,拿不定主意。
而站在一边的程祈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这场双赢的订婚宴一下变成了抓马现场。
纪宴晚微微回了回神,看着娇羞依偎在自己怀里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刚还强硬的气势微微弱了下去。
程祈咬着牙怒道:“纪三小姐这是在挑衅我么?”
纪宴晚没由来地觉得烦,刚刚弱下去的气势在抬眼时又燃了起来,眼神里还带了几分狠戾。
“你也配?”
这样公然的呛声,是让很多人没想到的。
传言中的纪三小姐好吃懒做,贪色好酒和孟家老四孟家峪是出了名的会惹事。
但是,还有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是,纪三虽惹事,但是更怕事,她闯下的祸事都是她的两个姐姐负责收尾。
而现在站在舆论中央的人腰杆直挺,高昂着头,像是看垃圾般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金属镜片下的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祸事精可以不惹事,可是软弱的气势却是装不出来强势的。
程祈原以为纪三惹了事会怕,所以想乘机扣个帽子。
只是眼前的人和从前有些大不一样了。
纪宴晚俯下身在傅岁和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而后转身把人打横抱起。
在众目睽睽下,走了出去。
一直到两个人身影彻底走了出去,程祈气急败坏地回头冲记者们吼:“拍啊!这么大的新闻愣着干嘛?”
刚刚还拍个不停的记者们却支吾着不敢动。
而看戏的观众们也扭过头眼观鼻鼻观心,默契闭嘴。
毕竟再有钱也抵不过四大家族之首纪家啊。
——
把人打横抱出去的人一路走下了楼。
像是早就等待着的保姆车立马开了过来,一个脑袋从车里探了出来。
傅岁和的助理阿布惊呼一声:“岁和姐!您怎么了!”
被抱在怀里的人原本把脑袋埋在纪宴晚颈间,听见叫声后抬起了头。
她的唇紧贴着纪宴晚的脖颈擦了过去,alpha沉睡着的腺体被不轻不重地撩拨了下。
温润的触感和轻浅的呼吸像小羽毛似的,轻轻挠了下纪宴晚的心。
感受到怀抱着自己的手一顿,呼吸果然粗重了几分。
傅岁和微微勾起了唇角,在阿布的搀扶下进了保姆车。
坐回车里的人还没坐定,又扭过头来讲话:“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傅岁和刚坐好阿布立马蹲下来帮她脱掉鞋子。
因为扭的太用力再加上站立时间过长,伤口和鞋边已经黏在了一起,被强行拉开时勾起了傅岁和的嘤咛。
纪宴晚看着她的伤口皱了皱眉,原本她以为只是磨损伤,没想到脚踝边上还会有淤青。
为什么磨损伤会有淤青?
傅岁和察觉到她的视线,也低下了头:“我从来没穿过高跟鞋,这双鞋不光磨脚,我还老是会扭到。”
阿布心疼道:“您何必要受这个委屈啊,让粉丝们知道了又该心疼了。”
傅岁和自嘲一笑:“不发出去就好了,不把伤口露出来,就没人会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忍着痛,傅岁和的声音有些轻颤,听起来有些别样的诱。
“只有粉丝会心疼么?”
纪宴晚没头没脑地来了句话,把原本专心处理伤口的两个人弄得一愣。
阿布不满道:“岁和姐不像纪三小姐,您有姐姐撑腰,可是岁和姐什么都没有。”
“阿布。”傅岁和把人给拉起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而且。”
傅岁和抬起头迎上纪宴晚的眸子,轻轻一笑道:“今天的事情多亏了阿晚帮我解围,不然等到天黑我都不一定能出来。”
她的眼眸本就亮,现在沾染上泪珠后就变得更加清澈。
纪宴晚被她这盯着到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挪开视线:“没事,举手之劳。”
“那作为回报,我送你回家吧,这里好像不太好叫车。”
傅岁和说这话时,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纪宴晚不敢看她的眼,盯着地面拒绝道:“不用了,我打电话叫孟家峪来接。”
只这一句,刚刚还亮晶晶的眼瞬间就黯淡了下去,傅岁和的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
阿布立马接话:“对不起纪三小姐,您刚刚帮了岁和姐,就让她帮您一下吧,不然她肯定会记很久想着怎么回报您。”
纪宴晚没说话,她看着傅岁和低下去的头,看上去像是被主人拒rua的小猫。
她不由地笑了下,靠近两步上了车。
身边落座一抹绿色身影,接着脑袋被人摸了摸。
傅岁和惊喜地抬头,眼睛又亮了起来:“阿城,开车去万国华府。”
纪宴晚有些愣,手还没收回:“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阿布接话:“这是您家最新开发的高级公寓,刚开盘的时候您还邀请过岁和姐和您当邻居呢。”
纪宴晚挑了挑眉,不再问了。
她刚刚伸手去摸傅岁和的头时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失态。
现在听她助理这样说,那肯定在自己没穿过来时就撩拨过人家。
所以纪宴晚往边上坐了坐,刻意拉开了些距离。
车内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阿布拿出医药箱帮傅岁和处理着伤口。
在酒精淋到伤口处时,傅岁和轻轻抽了口气。
纪宴晚看着打开的药箱,里面装备很齐全,大都是开过封的。
傅岁和是经常受伤么?
意识到自己又乱想了的人干脆挪开视线不去看。
傅岁和的司机开车很稳当,纪宴晚渐渐有了几分困意。
她刚刚闭上眼准备眯一会的时候,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脖子处传来。
纪宴晚猛地睁眼扣住了那双手。
手的主人吃痛地喘息了声,哼唧的有些可怜。
纪宴晚皱着眉松开了手,问:“有什么事么?”
傅岁和把手里的纸巾递过来,上面还有一抹浅浅的红色。
她指了指说:“马上就到了,你脖子上有......”
纪宴晚掏出手机看了看,白皙的脖颈处有一道长长的浅色红痕。
是刚刚傅岁和抬头时留下的唇印。
轻轻软软的小羽毛再次撩拨了下她的心。
第8章
纪宴晚有些尴尬,刚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时。
车已经停下了,万国华府的金色牌匾在石狮子边上闪着光。
自动车门开了锁,缓缓往边上滑开。
纪宴晚转身下了车,站在车外踌躇着如何不尴尬地走时,车内就传来了声音。
“纪小姐不用担心,您刚帮我解围的事情我会管住大家的嘴的。”
傅岁和的语调平淡没有情绪起伏,疏离的像是在谈论公事。
纪宴晚闻言,抬头去看她的表情。
没有表情,和她的语调一样平淡,车内只有淡淡的酒精味道。
纪宴晚点了点头,伸出手挥了挥说:“那再见。”
回应她的是自动关门声,升起来的车窗贴着隐私膜,从外面看不见里头。
车没多停,几乎是在纪宴晚下来后就开走了。
看着散在空气中的车尾气,纪宴晚有些懵。
她的颈间似乎还残留着傅岁和指尖的温度和似有若无的苍蓝香。
可是刚刚拂过心弦的那把轻轻柔柔的小羽毛,跟着远去的车尾气一起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