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导演挠挠脑袋:“那行吧,真是奇了怪了。”
陈漾心说确实奇怪。
当时选房间的时候尤枫和童趣选了唯一一间大床房,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是互相有好感,可心动短信的结果却不是这样。
第一晚,童趣发给了陈漾,尤枫发给了谢述尘。
第二晚,童趣还是发给了陈漾,尤枫则和余曜提前约定好了互相发心动短信,这两个人都不想被淘汰。
尤枫一直是个外放且坦诚的人,同样是0,他没事儿就喜欢逗陈漾两句,而且口不择言,每次都把陈漾逗得面红耳热。
今早也是尤枫主动和陈漾说:是童趣拒绝了互相发送短信的邀请。
他当时有点恼怒和嘲讽的意思,陈漾还劝了两句,结果没几分钟尤枫就又跑来跟陈漾说自己去找童趣了,还笑着让陈漾记得想他。
陈漾也搞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倾倒是在一边听完那句话脑补了点什么,胳膊肘拐拐裴灼,低声说:“我看你还得感谢人家呢。”
否则哪有裴灼的事儿。
裴灼不冷不热:“那你等会儿跟导演要一下联系,回头请他吃饭。”
“你来真的啊?”
裴灼张扬一笑:“提前宴请,答谢月老。”
“……”
认识几年了,方倾依旧能被他的厚颜无耻噎到:“你先有机会能跟陈漾说上话再嘚瑟吧。”
裴灼不可置否地挑了下眉梢,眼神幽幽地盯着陈漾看,过了两秒才用哑而低的声音说:“早晚的事儿。”
总导演这会儿正在和嘉宾们说着什么,裴灼压根儿一个字没听,光顾着注意陈漾去了。
陈漾在他对面垂眸安静地站着,听人说话的时候神色很认真。
他静下来的时候恍惚间会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清冷感,周身自带一层光晕,叫人想触碰,又不敢伸手触碰。
可他一旦说话做事,身上的这种清冷就会被温和地杂糅融合进去许多属于他自己的特质。
柔和的,可爱的,令人心动的……
所以陈漾不只是漂亮,而是从头到尾都是很独特的一个人。
裴灼目光灼灼地盯着陈漾看,眼底仿佛煨着火光。
陈漾感觉脑袋尖儿被人盯得发热,好奇地抬起眼,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蓝眼睛,仿佛深海之下藏着座火山,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
他被这人的视线烫到,立刻又把眼睫垂落下来,心头重重跳了下。
虽然不怎么上网,但网友喊话裴灼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陈漾身为当事人之一,想不知道都难。
可他一直觉得裴灼采访的时候能说出那种“没人配得上自己”的话,应该不会在意才对。
所以今天看见裴灼,陈漾才会觉得惊讶。
这人该不会真是冲着自己来的吧……陈漾的睫毛颤了颤。
“好啦,那就我等会儿把摄像机打开,麻烦裴老师配合配合,补录一下刚进别墅的状态好吧?”总导演拍了拍手。
因为裴灼的咖位在那儿摆着,他们节目组纯粹是高攀了,所以他说话十分客气,结果一扭头却发现裴灼压根没听。
总导演:“……”
“裴老师?”
裴灼回神:“嗯?怎么?”
总导演只好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裴灼颔首:“没问题,开始吧。”
他说完,深看陈漾一眼,转身出了别墅。
导演很快也安置了其他嘉宾,让他们做出自然的反应就好。
陈漾想了想还是坐在了沙发上,也就是裴灼第一次进来时他在的位置,谢述尘也原样落座。
“好了,小刘,”总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开机!”
几秒钟后。
别墅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陈漾抬起头,看着门缝一点点张开,脑海里忽然划过一双蓝眼睛,心里莫名有点紧张起来。
裴灼脸上带着墨镜走进来,他个高腿长,整个人有种桀骜不逊的强大气场,一眼吸睛,是天生的焦点。
几位嘉宾站起来欢迎,哪怕他们已经见过了裴灼,可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还是源自于真实的本能,眼里不乏惊艳。
“这么大阵仗啊。”裴灼笑着摘下墨镜,径直走到陈漾面前站定。
陈漾抬眸跟他对视,心神一震,紧张得呼吸停了一瞬。
然后他面前的人微微向前倾身,嗓音压低得跟浓醇芝麻糊似的撩人,含着笑意地在他耳边说:“陈漾老师,我来了。”
作者有话说:
花孔雀持续稳定发挥。
第8章
陈漾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他现在可以确认了,裴灼就是故意的。
他下意识脚步后挪想要逃离,膝后腘窝却撞到了身后的沙发边缘,惯性跌陷入沙发里。
陈漾很没安全感地握着扶手,有些惊慌地抬起头:“你……”
“吓到你了?”裴灼直起身笑了下,说:“抱歉。”
他没有顺势进一步俯身,也没有双手撑着沙发边缘将陈漾牢牢圈住——哪怕刚才裴灼刚才真的很想那么做,想让陈漾被他困于一方之地,逃不掉也躲不开。
但是陈漾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娇了。
就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揉揉抱抱,圈入怀里安抚。
裴灼神色不变,将这些感受全都一一忍下来。
初次见面,不能那么禽兽。
他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给陈漾留出安全空间。
面前的压迫性神奇地消散了,陈漾感觉裴灼仿佛一息之间就收敛了全身上下的刺。
虽然依旧很有存在感,但却少了侵略和攻击,陈漾不懂怎么会有人能做到完完全全地收放自如呢?
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说了声“没事”,然后重新站起来。
裴灼见状顺手扶了一下他的小臂。
隔着单薄的布料,陈漾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掌心的热度,他手腕一抖,受惊了似的将手缩了回去。
“谢谢,我自己可以。”
裴灼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先是面上一愣,随后坦然地收回手,“不客气。”
“不过陈漾……”裴灼顿了顿,再度凑近刚站起身的陈漾,压着嗓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确实是为你来的。”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陈漾攥了下手心,抬眸看着他,轻“嗯”了声,“我知道的。”
“嗯?”裴灼对上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十分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很想问问陈漾还知道多少,但导演组这时候忽然开口,提示陈漾带裴灼去楼上看房间。
陈漾点头说好,裴灼就干脆闭了嘴。
《心动预警》现在属于录制阶段,所以除了节目组要搞事的时候,其他情况下并不限制嘉宾的日常生活。
楚时霄并不想参与下个环节,以公司有事为由先行离开。方倾和秦越也跟着走了,要回去给裴灼打包行李。
尤枫和简时意还没回来,别墅里除了摄像就剩陈漾他们几个。
“那我们上楼吧。”陈漾轻咳一声。
裴灼点头,扬着眉梢,语调轻快道:“麻烦陈漾老师了。”
余曜和唐千屿闻言也跟着身形一动,裴灼立刻目光敏锐地盯过去:“你们忙,不用管我,有陈漾带我看看就行。”
“那不行,大明星来了我们肯定不能懈怠呀。”余曜依旧笑得很灿烂,不给裴灼一丝一毫的机会:“还是一起上楼吧,我们一块儿招待你,是吧唐千屿?”
唐千屿也点头,“我们比较热情,是吧谢医生?”
谢述尘:“……”
裴灼顿时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目光一暗,咬牙道:“行,可以。”
于是一行人乌泱泱地上了楼,陈漾走在最前面,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多了个裴灼,不知道什么时候挤过来的。
陈漾:“……”
他在童趣和尤枫的门前停下,推开门对裴灼说:“到了,你的房间在这儿。”
裴灼看了眼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大床,眯了下眼,警觉道:“这所有房间都这样的吗?两个人住一张床?”
陈漾摇摇头:“只有这间是。”
“你住哪间?”
“隔壁。”陈漾伸手指了指:“右边。”
裴灼立刻脚步一转,脚尖儿冲着右边儿,他本来都打算抬腿了,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偏头问:“可以参观吗?”
“可以……”陈漾有些犹豫:“但我和谢医生住一间房,你得问一下他。”
“嗯?你和谢医生住一间?”裴灼的目光从陈漾身上挪到谢述尘身上,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几乎快要把牙咬碎。
操,这破节目刚开始的时候怎么不找他。
谢述尘目光平淡地与他对视,仿佛没看见对方眼里的防备,淡声道:“可以,我不介意。”
陈漾笑了笑:“那就走吧。”
裴灼点头,抬腿往右边走,那架势好像别人都是来参加节目的,只有他是领导视察,整个人气势汹汹的。
陈漾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时之间又有点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捏捏耳朵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他和谢述尘的房间有两张宽敞的单人床,被褥叠得很整齐,中间隔了一道很宽的距离,比裴灼想象中的有分寸,这让他稍稍松了心。
两人的私人物品也摆放的很规矩,其中一张床上摆了只起码有半人高的毛绒兔子,米白色,看着有些年头。
小兔子的粉色背带裤被洗得发旧,但边缘一点线头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爱护着的。
陈漾真的很喜欢这个兔子。
裴灼几乎能想象到陈漾一脸满足地抱着兔子玩偶睡觉的模样,视线不由自主停留得有点久。
陈漾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过去挡了挡,伸手把兔子往自己身后藏,抿唇道:“这是我的习惯。”
裴灼“嗯”了声,“挺可爱的。”
陈漾脸红。
裴灼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办呢?兔子可爱,人更可爱。
一想到陈漾还有更多可爱的一面或许都被谢述尘看到了,裴灼就恨不得立刻把谢述尘从这屋里踢出去。
但他不能。
裴灼虽然一直行事嚣张恣意,但他不是胡乱破坏人家节目规矩的人。
他来得晚,他活该。
而且他感觉这些人多少都知道了陈漾一点小习惯,显得他非常被动。裴灼一圈逛下来,后槽牙快磨个精光。
陈漾感觉越走旁边的人身上气压越低,他又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干脆装傻。
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陈漾就说要下楼做饭。
这两天他们都是两人一组轮流做饭,今天中午刚好轮到他和谢述尘。
陈漾不太会做复杂的菜式,就跟谢述尘商量做三明治和沙拉,谢述尘表示没意见,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我帮你。”裴灼一刻也见不得陈漾和那姓谢的单独相处,立刻跟过去,动作利落地打开冰箱扫了一圈,问陈漾:“要什么食材?”
“西红柿,生菜,还有火腿和肉松……”陈漾觉得自己要的有点多,抿了下唇边:“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来。”裴灼的语气忽然强硬,陈漾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裴少爷虽然不会做菜,但洗菜这种简单的事哪怕是第一次他也能做得心应手,谢述尘在一旁动作娴熟地切菜。
余曜和唐千屿也想进来分一杯羹,但他们晚了一步,裴灼正在搓南瓜,水流得哗哗响,他报复似的冷声开口:“没地方,出去等着吧。”
余曜/唐千屿:“……”
两人非常干脆地被撵出去了。
裴灼暗中较量扳回一成,得意地弯了下唇。
陈漾窝在厨房,左边走走右边看看,每次刚一伸手,就被裴灼眼疾手快地一句“我来”给截胡了。
“我……”陈漾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手,站那儿无声叹了口气:“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裴灼手一顿,盯着水龙头下四溅的水流以及被水打湿的袖口,眯了下眼,然后放下南瓜用力甩了甩手,不动声色道:“还真有件事得你来。”
“什么啊?”陈漾眼睛一亮。
裴灼转过身,动作自然地将两只湿漉漉的手递到陈漾跟前儿,露出被他甩得松松垮垮、已经掉到腕骨的袖子,笑了声道:“帮我挽下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