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去往的酒吧是蒙面酒吧,所以还加了一个很大的白色口罩,挡住了除了眉眼之外的全部面庞。
【清纯男大本色出演】
【变装效果不强啊哈哈哈】
【别瞎说,我身边可没有这么好看的男大!!】
【想看猫猫出演校园剧,小说里的男主都有了脸呜呜】
【这个人设不看变装,主要看怎么搭讪的】
【无法想象猫猫怎么搭讪哈哈哈】
程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气无力地问道问道:“我能问一下,裴老师去哪了吗?”
小胡说道:“去另外一辆房车抽卡做准备了。”
程洛顿了顿,视死如归般地追问:“他抽到的卡是什么?”
小胡一脸狡黠得意,递上了一张人设卡。
程洛单薄的眼皮耷拉下来,感觉已经没有什么能打击到自己了。
他的目光落在裴予的人设卡上:
“情场失意借酒消愁的腹黑Bking。”
程洛:“……”
程洛:“啊?”
话说早了,震撼永远在后面。
许久后,程洛不敢相信地问:“裴老师答应了?”
“答应了啊!!”小胡嘿嘿笑,“裴影帝的业务能力那可是一流的,立马就答应了。”
程洛心想,这倒也是。
可是这个人设,就算是拍电影裴予也没有出演过吧!?
【?????】
【节目组给我们的一点小小的震撼是吧】
【情场失意、借酒消愁、腹黑Bking,好家伙,怎么完美避开裴老师本人的】
【这是照着裴老师的反义词定的人设?】
【首先无法想象裴老师会失恋,其次他这么自律的人从不酗酒,最后腹黑Bking……我都想不出来形容词了】
【好刺激,所以是误入酒吧的清纯猫猫试图搭讪情场失意的腹黑裴老师,哦吼吼吼吼】
酒吧的场地比较远,车子在路上行驶了两个多小时。
在这两个多小时里,程洛已经把自己的临终遗言写好了。
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社死掉算了。
这家酒吧在附近小有名气,最近连开三天蒙面酒会,彻夜狂欢。
蒙面,深夜,酒精,主打的就是一个卸下伪装随心所欲。
节目组跟酒吧提前已经协商好,为了最大限度不影响酒吧运营和直播效果,今晚的蒙面酒会采取邀请制,进入场地的人员都是提前筛选过的,有一部分娱乐圈和时尚界的人,另外就是有些背景的富家子弟,以保证秩序。
接近傍晚,酒吧大门前的霓虹灯炫目亮起,门内人影绰绰,灯光染着暧昧的气息透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烘托气氛的劲乐和说笑吵闹的人声。
一身大学生打扮的程洛被工作人员丢了进去。
为了更好的打造沉浸式酒会,摄影组没跟进去,而是给了程洛一个手持摄像头。
【猫猫牌摄影师为您服务】
【虽然但是,我要被猫猫晃晕啦!】
【猫师傅稳点稳点】
【这酒会过于刺激了吧,猫猫进去就像羊入虎口哈哈哈】
【小白猫入了狼群既视感】
【裴老师呢裴老师呢,在猫猫的镜头里寻找裴老师】
【猫猫也在找,镜头转来转去的哈哈哈】
程洛步子迈得很小,在人群里穿梭。
整个酒吧里的空气都沾染了浓重的酒精和靡靡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各色面具,在明灭灯光下一闪一晃,辨别不出任何一个人的真实面貌,只有从身边路过时气味不同的香水透露出些许其主人的性格差异。
程洛想起自己的人设任务。
要搭讪。
那么要被搭讪的对象在哪呢?
程洛睁大眼睛努力在明亮度极低的昏暗酒吧里到处寻觅。
若不是节目组的安排,他死都不会相信裴予那样端方自持的人会来这种场合。
.
吧台旁,男人穿着一身黑,坐在高脚椅上,长腿舒展交叠,一双漆面短靴落地,反着银白色的光。
深黑色的轻薄衬衣微有些松垮,勾勒出男人清隽的骨相和恰到好处的薄肌线条,一根金属链条细细地系在腰间,扣起劲瘦的腰胯。
“哥哥?”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男生小心地凑了上来,“喝一杯吗?”
狐狸面具听说今晚的酒会裴予会来,所以特意大老远跑了过来,但是等了许久都没发现这位大明星。
传说中的裴予一身冰雪,是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的冷月寒霜,他只打算来远观一眼。
但是可惜,远观一眼也没看到。
狐狸面具原本失望而归,却惊鸿一瞥看见了吧台边的这个人。
男人远离人群,周身的气息格外与众不同,只看高大的体形和优越的身材,就知道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情场猎手。
狐狸面具蠢蠢欲动地上前凑热闹,想主动伏于这位猎手的枪下。
刚说完第一句,他就注意到男人单手搭在吧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修长手指轻轻点着琉璃酒杯的杯壁,漫不经心地转了转。
狐狸面具的目光被他腕上那只并不起眼的腕表吸引。
男人手上戴着几只金属装饰戒,跟这只腕表并不搭配。
若是不识货的或许就忽略了,但是狐狸面具一眼就认出,这是传奇工匠奥斯特维尔利去年手工制的三只千万级腕表之一,有价无市,能够拥有的就那么寥寥几个人。
狐狸面具吃了一大惊,那颗荡漾起来的春心立马凉了一半。
他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向男人被黑色面罩遮去一半的面庞。
黑发遮住额前,露出的些许眉眼染着冰霜,吧台前的冰蓝色灯光一闪,照亮了那么一秒,狐狸面具就吓得退了好几步。
接着他转身,拔腿冲向在一旁等着看热闹的几个好朋友,两腿站站:“完啦完啦!!我惹祸啦!!裴总怎么今天穿成这样呀!!!啊啊啊这节目怎么肥四啊啊!!”
直播间里。
【大家好,我们已经跟随猫猫牌摄影师在酒吧里晃了二十分钟了】
【咱就是说,节目组也不给裴老师一部机子,我真的很想看看裴老师到底在哪】
【不给猫猫一点提示吗?再这样下去我怀疑一整夜都找不到了】
【摄像机给猫猫是正确的,不然这一路过来不得被这一酒吧的虎狼给吃了啊!】
程洛头都绕晕了。
酒吧里的音乐太吵,香水和酒精味太重,偶尔还有那么几个在一旁激吻的情场男女,把程洛弄得直想赶紧逃跑。
正濒临崩溃间,他忽然听到旁边一个戴狐狸面具的男生正在跟朋友们哭诉。
“呜呜呜怎么办,我家要破产了,天凉我家破,都怪我怎么就惹到裴总头上了……”
程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他礼貌地上前询问。
狐狸面具下意识指了个方向,接着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面具里露出的两只眼睛明晃晃写着:劝你不要自寻死路。
程洛可顾不了别的了,他立马往狐狸面具指的那个方向冲去。
在酒吧里戴了二十分钟了,耳朵都快被音乐震麻了,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找到裴予。
来到吧台前几米外,程洛飞快的脚步忽然停了。
方向……对吗?
他看着高脚椅上那个一身轻薄衣服、上衣扣子还解到了锁骨下,腰间和手上挂着金属饰品的男人,不敢置信了。
【卧槽】
【卧槽我鼻血直接喷出来了】
【这这这这是裴老师?】
【???????】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该死的迷人Alpha既视感】
【天哪天哪天哪天哪】
【绝了绝了绝了】
【这哪是高岭之花内娱冰柜啊,这根本就是看一眼就要腿软的Alpha】
【他身上的信息素可能是rush味吧(我在说什么)】
程洛站在原地不敢向前。
吧台边的裴予似有所感,蓦然回了回头,深暗的视线投了过来。
程洛的目光与他的眸子相撞,只一瞬间就好比被黑洞般的吸力给大力撕扯了过去,无法脱身。
灯光明灭,晃得人几乎理智丧失,只能看到每一秒炫光明亮下,裴予勾勒如寒刃的双眼和摄人心魄的眸光。
四周的吵闹一下子远了,就像整个人被进入了深海之中。裴予的目光就像把他整个笼罩了起来,只一瞬间的瞄准,就让他无处可逃。
程洛的呼吸猝然快了起来,拿着手持摄像头的手也抑制不住地软了软。
【#镜头照向他的一瞬间,我知道了什么是心动#】
【猫猫的呼吸都乱了!】
【镜头也开始不稳了!!】
【救命,我突然有点想哭是为什么……】
【这大概就是心动名场面了吧】
【猫猫终于也被捕获了吗,承认吧承认吧呜呜呜】
在这汪欲海中起起伏伏,程洛终于还能想起自己身上承担的任务。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靠近的,只觉得每靠近一步,浑身的麻木感就更深一层。
他来到裴予身边。
他闻到了一股不熟悉的气息,跟平时的味道不一样,这次还多着几分令人忌惮的冷金属味道。
令人忌惮,却也令人沉迷。
程洛深吸一口气,出声时才发现自己说话声音都在颤:
“你,你好。”
“喝杯酒吗?”
裴予一直看着他慢慢走进,黑色面罩和额前的黑发遮挡住了男人的神色,泄不出一丝情绪。
【嗑死我了,裴老师的视线一直跟着猫猫走】
【第一视角感受裴老师对猫猫的关注与温柔……】
【真的一直都在盯着啊,一秒都没离开】
【杀了我给你俩助助兴吧!!!】
程洛颤着声音把“搭讪”的内容给说完了,仿佛刚挨过了一场酷刑,狠狠松了口气。
裴予没有回答。
程洛低着头,盯着吧台的大理石桌面。
裴予垂眼看他,慢慢将手中的那杯酒推到了他面前。
程洛怔了怔,下意识伸手碰了碰杯壁。
触手温热。
显然已经被人把玩了许久。
澄澈金黄的酒液浸着冰块,已然融化了一半。
这杯酒已经等他的主人很久了。
程洛摘下口罩,抬起酒杯,喝了几口。
他脑子有些乱,架势是恨不能一口气喝完一杯,还好在喝下一半时被人将杯子拿了过去。
裴予扯下了面罩。
程洛蓦然看到他摘下面罩的脸,看向他薄凉的唇,再是修长脖颈上的喉结,然后是从来不会露出的锁骨。
他看到微微敞开的上衣领口边缘,透出一道很微小的疤痕痕迹。
程洛的目光凝在那道痕迹上,不断地回想,这道疤痕从前有吗?
他只在那最后的一晚,看到过裴予锁骨下的位置,其他时间都只觉他是不容靠近的高山冰雪,从未亲近过一丝半毫。
许是那晚房间太黑,自己没看清过。
裴予抬起头,喉结滑动。
剩下的半杯酒被他喝尽。
程洛看到空的酒杯里叮叮当当晃着化了一半的冰块,一丝杂草般的冲动再次在心底滋生,打破了沉默许久的死寂。
裴予转眼过来。
程洛立马挪开眼。
搭讪也搭过了,裴予也回应了,接下来呢?
他心里兵荒马乱,没了主意。
酒吧里的背景音乐又换了一首,更加催人热血,喝了一点点酒就仿佛上了头。
裴予推开酒杯,发出叮当一声清脆的响动。
他靠近了些。
“程洛。”
男人低哑的嗓音带着威慑感,落在程洛耳中,还有一丝引诱意味。
程洛浑身一软。
他记不清裴予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是什么场景了。
或许是他们那场意外的同剧组共事,或许是第一次因为张泽的邀请而共赴同一场宴会,或许是……
总之记不清了,太遥远了。
但是他始终记得,那最后的一晚荒唐,他们在到达彼岸的时候,裴予是如何用平时从未听到过的喑哑嗓音,叫出自己的名字的。
虽然此时的裴予看起来寒冷如冬夜,凌厉如利刃,但是这声再平常不过的称呼,却挑起了那时的记忆。
可能是跟这个流淌着暧昧的酒吧有关。
程洛在这一刻,相信裴予是真正的影帝,他甚至都忘记了平时的裴予是什么样了,只觉得他就该像是现在这样,是在这种场所都游刃有余地散发致命气息的猎手,而自己就是无处可逃的猎物。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他分辨不清楚。
“你躲什么?”
程洛浑身绷紧,反驳:“没……没有。”
自己怎么躲了?
当然没有,他可是那个搭讪的人,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程洛在心里给自己辩白,但是一句都没说出来。
他紧紧闭紧干燥的唇,无措地动弹不得。
裴予低低地笑了一声:“嘴这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