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天数,这一凑,叫他们抓住了个把柄,白秋之所以不跟夏满好,是因为他有了新姘头,而那个新姘头居然就是府上的姑爷,三小姐的心头肉,锦玉!
第55章 言不由衷
白秋捧着新豆糕来了,因为昨天的事,锦玉直到第二天中午都黑着脸,他还是冲动了,差一点就把复仇大计说给白秋。
他到底是怕了,没呆在花溪村,滚成泥浆丸的白秋,再次发挥了他勾人的能耐。
夏满,那个小奴才,是嫣然很得意的人,将来十有八九要接任三院的管家。上官家这样的大家,它的管家一样不容小觑,且夏满也来了铺面,说是帮忙,实则已经插足了账房。
锦玉倒没想一开始就乾纲独断,嫣然也不可能给他乾纲独断。他料到了妻子一定会安插人手,但他没料到那个安插进来的人恰好就是白秋的新欢。
好嘛,又是老牛吃嫩草!夏满,比他还要小,他的秋哥眼光变好了,整个上官宅,奴才中最有前途的就是夏满,白秋找了他,锦玉气的一晚上没回去!今早要不是春杏来催,他还是不回去,也刚巧是喜欢八卦的春杏,不然他都不知,白秋每天的夜生活有多么精彩!夜夜被翻红浪,怪不得小瓜皮看的紧。
锦玉看着厅外探头探脑不知在忙什么的夏满,越想越气。
原来,他竟是这般在乎!根本无法容忍白秋有了别的男人!他甚至想白秋混不下去了可能会做专门卖身给挑夫走卒的暗娼!可是,他却能那么好地跟着一个上进的年轻人。
他要失算了!他的宝珠子要溜走了!
“你让姓夏的别在这里走走转转,他要干什么?我只答应了古宝斋给他看账,没说锦秋记也要他来!”
锦玉烦躁至极,招呼了高个子,让他把夏满撵走。
高个儿不知道俊俏的小姑爷是因为吃醋才讨厌夏满,还傻乎乎地为好兄弟求情:“老板,小夏不是来看账的,他是来等白秋,就是昨天中午给我们送饭的那个,他俩是一对!嘿嘿,你说稀不稀奇,两个男人组成一对了,不过他俩还挺般配的,小夏提起白秋那个表情,啧啧啧,白秋也会……”
“闭嘴!谁听你说这些?你来我锦秋记,是干活的还是嚼舌的?”
锦玉狠狠一拍桌子,高个儿吓的打了个嗝,再不敢说话,出了门就推着夏满走,可怜夏满还想在锦玉面前多刷刷好感,却因为白秋,永远断送了上官家姑爷的这条线。
他从后门走,白秋提着食盒从前门来,先给伙计们发了,剩下最精致的,夹着他做的小豆糕的是给锦儿。
“姑爷,我进来了?”
白秋兀自高兴着,并没有多注意接他的高个儿的眼神。
锦玉没吭声,白秋就自己推门,正准备给他悉心制作的小豆糕亮亮相,便听锦儿说:“你赶紧跟那个腌臜玩意分了,否则,以后都别来了!!”
“啊扎?扎什么?”
没学问的白秋哪懂得“腌臜”的含义,只会眨着双明亮钝圆的眼,傻乎乎地看着锦玉,“我做了几份糕,你要不要尝尝?”
“我没心思看你做的烂东西!我的铺子也不会上婊子做的糕,你听清了?!”
锦玉使劲一挥袖子,甩起的风借着力差不多要掀飞食盒,还好白秋及时捂住,不然,最上面那碟小豆糕就掀飞了。
“你说啥?!”
白秋不可置信地望向锦玉,抖着唇,道:“你说,我是婊子?”
“你不是?”
锦玉反唇相讥,嘴角勾起的阴笑虽无损他的美貌,却平白为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增加了一抹刻薄。
“你从村子里出来就找了夏满!”
锦玉已完全不去想是自己抛弃在先,只当白秋跟了别人就是背叛,一字一句极尽挖苦之能。
“是谁说,要在花溪村等我?是谁发誓,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看来你的誓言也没那么坚定嘛,白秋哥哥!”
“我的誓言怎么就不坚定了?”
白秋放下糕,“你知道我在村子里经历了什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进了城?锦儿,你想要的,哥哥给不了你,所以没拦着你去追名逐利,可哥哥也想活着,想平静地没有人骚扰地活着。你只怪我跟夏满在一块,可你有问问我,为什么选他吗?”
“你可知,哥哥已经把主屋卖掉了,哥哥在村子里没活路了,来了镇上,想过来找你,却怕给你添麻烦,一直一个人……哥哥支了摊子,摊子被人砸,哥哥也被人骗,要是没有上官家,没有三小姐,没有小满,哥哥会冻死在外面!你就当我是报恩,我孬种,没办法独自挺下去,最后找了个人搭伙,但你又何必质疑我的真心?你明明知我心上的是谁,却还来问。你问来干嘛?难道我说我喜欢你,你就能离开上官家和我在一起?我能不要夏满,你能不要三小姐和马上出生的孩子?锦儿,你说,只要你说,我就跟你走,你说吧。”
“……”
“你说不出来,你……也不会走,你都在这里有铺子了,要当锦老板了,你怎么会和我走?我不过是你口中一个不值钱的烂婊子罢了。”
白秋自嘲地笑笑,目光落在桌上精心做的一盘盘小豆糕上。
红豆糕,要选最上等的赤小豆,因为是单给锦儿做,预算不能从公中出,没正式上铺,白秋也没由头去跟嫣然报账,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那是他攒着和小满搬出去后买鸡苗、鱼苗的钱,都摊在了锦儿的糕上。
小锅炒的豆沙,必须用小火煨着细碎地炒,不能炒焦更不能炒烂。白秋只炒了一锅,就累的肩上额上都是汗,如果真承包了一个货架,将来只会更累更熬人。白秋不嫌遭罪,他宁可挨累也不肯砸了锦儿的招牌。可他的用心、投入,换来了什么?
他是个婊子,很多人都这么说,有些人不说,他们的脸色也会说,白秋不在乎那些人,反正他们也不认识,不交谈。但锦儿能这么说吗?
为了他,白秋不肯跟任何人,是锦儿先不要了他,他才不得不出卖身体,寻求安定,当了言不由衷的婊子!!
第56章 拉扯
“哥哥,我……”
面对万念俱灰的白秋,锦玉忽然说不出话,他知道离开时白秋的处境。
为了给他治病,为了买那棵老山参,白秋把能押的都押了。
他会进城,会的。
只是他不肯去想。
他想,村子里不是还有祭田吗,靠着祭田白秋多少还是能过的吧?
等到白秋进城,他又想,白秋会什么呢,他那么好看,肯定会挨欺负吧?说不定,就进了窑子,当了娼。那有什么,等他发达了,他会把白秋赎回来的。
锦玉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现在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白秋没有他想象中过的那么惨那么没得选择。
他过的惨,自己再出现,自然而然就成了救世主,能抵消前面的错。可他过得好,有人疼,有人爱,他还能看到那个抛弃了他,攀龙附凤的锦儿吗?
锦玉没这个自信。
责怪白秋,是最没道理的。
他是个最自私且最无情的人。
白秋爱他,是盼着他能好。
他爱白秋,却恨不得白秋混的最糟。
他确实没资格质问白秋,也站不住脚,可是,如果他真去接济了白秋,嫣然也是会查出来的,等她查出来自己和白秋有过一段,她不会下嫁,而他,便永远没有机会复仇。
其实,无能的是他,正大光明的路子他无力去走,只能踏上旁门左道。
他恨上官泽,但他又比上官泽高尚多少?上官家欠他,他怎么报复上官家都不为过,白秋不欠他,反而是他欠了白秋……
“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
锦玉低下头,颓然地坐在凳子上。
“能跟你再见,我很欢喜,我也不想说这些话,可一想到你和那个奴才在一块,如胶似漆,我心里就难受。”
“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没法说,刚刚我说的都是气话,你的心思没变,我,也不曾变过,但我,我……”
“你想过的好一点嘛,我懂。”
白秋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一派温柔模样,“我们在一起,你就要跟我去当农民,你不愿意,这很正常。”
锦儿从来都吃不了苦,身上全是富家子弟的习性,在白秋把锦儿从白芦塘带回来的那刻,他就知道,锦儿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失去记忆的锦儿或许不介意和他留在花溪村,恢复记忆的锦儿却绝对不会。
白秋早就看开了,他爱上的就是这么个嫌贫爱富,油奸水滑的家伙。他能怎么办?总之,无论对方做了什么,只要一示弱,一低头,他照样会心软。
或许等他和小满搬出去,离了锦儿,他会慢慢放下对锦儿的执念。而等锦儿真正成了父亲,知晓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便不会像今天这般胡言。
再是不变心又如何?在富贵与爱情之间,他不是早就写下了答案?
“你要不看看这些糕?愿意用的,就摆上铺柜,反响好,我再给你做。”
白秋再次推了推糕,秋老虎来了,正午的天尤其热,而太热的天,无论什么都容易失了口感。
白秋有心劝锦玉为铺面去搞点冰,排在柜层下面,现在也没了冲动。
他之前是一时糊涂,竟存着和已为人夫的锦儿暗通曲款的念头,锦儿骂骂他也好,把他骂醒了,他就该知道自己将来所要走的路,那就是跟锦儿桥归桥,路归路。
“哥哥年底就搬出去了,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好锦儿,你是要做锦老板的,对吗?”
*
“你今天回来的好早。”
白秋拎着空食盒回到上官宅,夏满正蹲在屋外给狗拌饭,天太热了,巴掌靠坐在大槐树下,嘶哈嘶哈地一个劲吐舌头。
夏满照旧拌了肉沫稀饭,巴掌却不是很爱吃。
三伏天过了,暑气没过,狗和人一样,都要吃些消暑的才舒心,这些天,巴掌的心情不是很好。
白秋溜他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好不容易跟出去兜兜风,很快又要回来,而一回来,它就要被拴在柱子上。这和原先很是不同,原先在村子里,巴掌从来都是放养,开了摊子,白秋也不拘着巴掌。
乡下的狗喜欢疯喜欢跑,如今突然把它拴起来,不让它自娱又没个人陪,巴掌的情绪起不来,加上秋老虎劲大,也就不那么爱吃饭。
白秋猜出巴掌不爱吃饭的原因,为此,他很愧疚,做人家的长工跟自己当老板肯定不一样,自己当老板,虽然累,时间却自由,当长工则不然。
白秋的这份活原就是两个老嬷倒着干,如今,辞了一个老嬷,另一个老嬷休息,做饭的事便全落在了白秋的头上。
白秋的时间排的非常满,难得歇一会,小满又要占去一半,他没功夫陪巴掌,看着巴掌恹恹地不吃饭,就起身想去厨房给它煮一锅绿豆汤。
夏满却不乐意了,站起来说:“我们得收拾收拾出去啦。”
天再热,也降不住夏满心里的火,小年轻还兴致勃勃地要带白秋出门,今天,该是他们的两天一次了。
“我想先给巴掌煮点解暑汤,这么热的天……小满,要不我们别出去了。”
白秋不想承认锦儿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面对小满的求欢,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夏满马上就不高兴,对着白秋嚷:“就是只狗,在你心中,也比我重要?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跟我?你怎么啦?怎么姑爷回来,你的态度就变了?难不成老铁匠说的都是真的,你该不会是看上姑爷了吧?”
“乱讲!谁,谁跟你说的……”
白秋急的嘴直打瓢。
没道理呀,他跟锦儿的事,明明谁也不知道,怎么会传出这种流言?若是传到嫣然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吴爷爷为什么和你说这些话,这根本就是瞎说!”
“瞎不瞎说,你不跟我上床都是真的,要说有什么,别的都没变,就姑爷回来了。”夏满撇撇嘴,还不知自己的强词夺理歪打正着扣了白秋的脉门,仍不依不饶,“竹竿说你每次给姑爷送饭都得半个时辰,不就一顿饭吗,有必要送那么久?”
第57章 天水街
“都说了研究糕了,罢罢罢,你再稍等一等,我煮锅绿豆汤,给巴掌喂了我们就出去。”
夏满越来越难缠,白秋不想跟他争辩让对方继续往锦儿身上引,只得应了他出门。
而夏满,十八岁的年纪,再聪明也免不了少年心性,这几天就惦着和白秋上床这一件事,美事达成,自然不再胡搅蛮缠。
白秋煮了绿豆汤,给巴掌倒了一半,另一半,都没来得及和院里的其他丫头包括老铁匠分就被夏满拖走。
夏满拖着他一路疾行,直到了天水街才放慢了脚步,“秋哥,我们在这条街上逛逛,我给你买个玩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