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他们提前了？有多前，今晚就要住吗？”
上官泽回头看了眼白秋。
白秋也呆住了。
这可真是撞上了，他们前脚刚要走，后脚东家就搬进来。
村长想的也没错，他们走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出来物尽其用，这一点白秋倒没什么意见，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走不了啊！也许要滞留个一两天，也许要更久。
那样的话，东家就没地方去。也难怪村长急吼吼的，大概是答应了东家却做不到，怕失信了吧……
第142章 要喝甜汤
“你们这出行，有变啊？”村长问道。
在得到上官泽默认后，脸彻底垮了。
“坏了坏了，东家明天就过来了，这要我去哪再找一间合适的房子？”
“明天？！这么急，他们是几个人？”
“四个，两个管事的，一人带一个小厮。”村长说：“原本我计划让他们两个住白秋你的屋，两个住阿泽家。现在看来，你们回来住的话……咦，你们可不可以一起住，这样至少能空出一间房。”
“一间房住四个人？”
“啊，是两个，但多找一间，比找两间容易嘛，而且你们……”
不早就搞到一块去了吗？
村长的小眼睛斜着炕上凌乱的床褥，和掏空一半撇在地上的蛇油。
那蛇油总不能是做饭用的吧？
两个走旱道的，屋子里的雄jing味都快冲上天了，还有白秋那松松垮垮系也系不紧的裤子，湿泞泞的脖子，方才干了什么好事还用说？
其实缸子村不是没有不走正门走旱道的先例，山顶找不到媳妇的几个光棍经常聚在一处互相慰籍，但像白秋和阿泽这样大白天就明目张胆在家里开搞的，却是独一份。
“总之，东家会给租金，你们反正不走，房子空下来，换一笔钱不挺好的？”
是挺好的。
村长这句话算说到了白秋心里。
两人匆匆忙忙地走，兜里揣的钱虽不至于饿死，可若想过的好，还差得远呢。
天气冷，到雾县人生地不熟，白秋想不出什么生意会赚钱，眼下呆着也是呆着，既然有钱进账，那为何不进？且他和上官泽的关系，男人本来也不会回去，就把上官泽那间租出去，说不定还是个商机。
“让他们住阿泽那间。”
白秋答应下来。
村长连声叫好，走之前，又拜托白秋给新屋子准备点菜。
“不能让客人过来没饭吃。”
“白秋，你们离得近就多照应着点。”
“这是咱们村的大事，东家是咱们村的大金主，缸子村能不能发家就看这一回，白秋，阿泽，你们是村子的人，为了村子，请务必多尽力！村子富裕了，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你们想回来，这里随时都会有你们的一席之地！”
*
“你听他说那么好听，还不是看到钱就什么都不顾了？”
村长走后，上官泽很不屑地关上门。
和白秋不同，他不在乎赚那两毛钱，比起租户给的租金，他更希望和白秋呆的这几天可以随心所欲。
隔壁有了人，肯定就不能随心所欲，且听村长的意思还要他们给新东家当仆人，这让做少爷被伺候了一辈子的上官泽怎么受得了！白秋自然也清楚，跟在后面摸了摸男人的头，安慰：“到时候他们真需要帮助，我去，不用你。”
“你去我就不心疼了？唉，就你瞎好心。”
摸头的效果还是明显的，男人转过来亲了亲白秋，就老老实实地进厨房烧炭去了。
白秋则坐在凳子上想新东家什么样，那个花田真的能赚钱？如果可以，能不能让他也看一看。
他跟阿泽去了雾县还是要做生意，总不能坐吃山空，假使种花比支小摊收入多，他们跟着种花也是条路啊！种花不需要太高的成本，有地，有种子就行，白秋对自己种东西的本事还是有自信的，他计划着等东家来，他先去试探试探……
第二天一早，白秋就被外边的鞭炮声锣鼓声震醒了，上官泽也醒了，本能地就去搂白秋的腰。
白秋没时间和他腻歪，他听出这是村长和里正欢迎东家的仪仗，两人昨天把被子和柴送到上官泽的小院安置，唯独忘记提水。
白秋提醒上官泽尽快将水缸注满，这是他唯一的活，干完了就去城门口望风，什么时候朝晖不在了，什么时候他们就启程，相比较白秋要做的可多了，初次接风是在村长家村长会招待，但接下来回了小院的几顿饭，村长安排他做。
不用做多好，重要的是干净、讲究，东家有想吃的，食材自己会送，不送，就按照一般农家人的饭量给。
白秋牢记这一点，早上就开始预备接下来一天的饭，他的谨慎也得到了回报。
上官野从村长家回来，一进门，就点起了甜汤。
他从锦玉账房带过来的下人小土豆，也立马殷勤地通知了领路的村民。
“甜汤？甜汤是什么？是糖水吧？”
村民挠着脑袋两眼迷茫。
那是大户人家餐前饭后爱点的，缸子村这些土生土长的村疙瘩哪会知道。
小土豆形容了一阵，村民仍是摇头。
没办法，只能跑去找邻居，村长接风时曾交代，邻居的一个小哥儿过日子是把好手，做饭也特别棒。虽说现在不是饭点吧，叫人家生火也挺麻烦的，可再麻烦能麻烦过家里那位爷？
小土豆觉得自己的运气简直差到了极点，朝晖大哥不在，他和小芹菜跟着老板和二爷到缸子村监督播种育苗，这本是件美差，干好了，光红包就能拿好几封。
奈何，他没分到跟老板，跟的是好吃懒做，啥也不懂，啥也不会的上官二爷。
这二爷，进了村，既不看地，也不读账本，一会让他烧炕，一会让他打水，一会甚至还让他去村里给他找一个漂亮姑娘，他说没有，就让他找一个风骚小寡妇或是风骚小哥儿，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土豆被逼的脑仁直抽抽，同样是男人，瞧瞧他们老板，再瞧瞧这烂泥扶不上墙的二爷。
老板看地辛苦，住在山上，二爷两手一摊，却占住了山脚这间最宽敞的宅院，估摸曾经也住了个富户。隔壁也是，以后要烦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小土豆心里装着一千个一万个抱歉敲响了门，白秋已经蒸好了一笼子饽饽，就怕新东家头顿没吃好等下回来会饿，结果小土豆张口就要甜汤。
白秋端着饽饽，眨巴着眼，一个根深入脑的习惯驱使着他问：“是白雪汤，还是黄玉汤？”
第143章 小土豆的春思
白雪汤，是豆花米浆；黄玉汤，是红薯配南瓜熬出的甜味稀稀。这是最经典的甜汤，除此之外还有玛瑙，就是大枣；乌墨，就是芝麻等多种汤料，寻常百姓不知道，白秋却是门清。
他在上官府当差，各个院的夫人小姐乃至受宠的丫头，没事就会来厨房讨一碗，冬天是白雪黄玉，夏天是绿豆酸梅。现在才二月，风还凛冽，白秋下意识便觉得是白雪黄玉二选一。
“那就黄玉汤吧！”
小土豆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亮了。
不愧是村长推荐的，就是和普通村民不同，而且……
小土豆仔细打量着白秋，眼前的农民虽然被厚厚的棉衣包裹看不出身材，但一张脸却顶清秀，要不是他出声了，声音是个男子，小土豆就把他认成女人了。
确实是女人呀，长得美会做饭，哪个村汉有这么心灵手巧？
“需要我帮忙吗？”
小土豆跟着进了厨房。
白秋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蜜水，“不用，你坐着就行。”
然后从菜筐里挑出个南瓜。
小白好奇地围着新来的客人，小土豆捧着蜜水，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心里美滋滋，连被分去跟上官野的怨忿也悉数清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跟着上官野是学不到什么，可是住的好呀，又有个温柔漂亮的好邻居，进门就给了他一杯蜜水。
蜜水耶，小芹菜肯定是喝不着了。
“哥哥，你叫什么？”小土豆边喝边问。
“白秋。”
白秋切完了南瓜，回头又是一笑。
小土豆被他笑的晕乎乎，胸口砰砰跳，脚趾一阵紧绷，人家没问，就自报家门：“我叫小土豆，隔壁住着我们爷，我们叫他二爷。”
“小土豆？好奇特的名字，没姓吗？”
“有，我姓郭，叫啥不知道，大杂院的都叫我郭大笨，我跟先生走了，先生给我改了名，就是小土豆。唔，我也觉得不好听，但先生喜欢，我给先生当学徒，我都听先生的。”
“先生？什么先生呀。”
“是我们家铺面的账房先生，算账可厉害了！我们商铺快开分铺了，先生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招了两学徒，一个是我，一个是小芹菜。”
“哈哈，两个都是蔬菜嘛。”
白秋把南瓜块丢进锅。
“你们的先生，一定很有童心。”
“我们先生只是爱做菜罢了。”小土豆嘟囔道。
他像个在争宠的孩童，没有争宠的本领，只能靠多说话，用话里有趣的梗来取悦白秋。
“先生收我们的时候，正是做菜做到魔怔的时候。他看什么都是菜，算账时恨不得把账本都叫成菜名！白秋哥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男人！”
小土豆直接就把师傅给卖了，看白秋感兴趣，他的心跳的更快。
锅里南瓜汤渐渐飘出味来，这意味着它快好了，小土豆却希望它别那么快好，他还想再跟白秋说会儿话呢。
“先生结契了，和男人！他在家里当女人给他男人做饭，可他又不会做饭，就学的特别卖力，在账房都有他的锅和砖头搭的小灶台，初学那阵经常叫我们试吃，一点也不好吃，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味！不像你……”
小土豆瞅了眼南瓜汤，黄澄澄还在冒热气的南瓜汤熏得他的脸比刚才更红。
“白秋哥，你做饭我不吃都知道一定好吃。”
“啊？这么抬举我？”
白秋攉着锅，给他盛了一碗。
“光说可没用，要不你先尝尝？”
“我也能尝？”
“我煮了一锅，你们二爷不至于都喝进去吧？本来就是带了你的份的。你这么小，就在账房做学徒，还跟东家出来做事，挺不容易的。”
白秋对会说话的小土豆印象还蛮好。
尤其小土豆说他出自大杂院，都是穷苦人呐，好在运气不错，主家的铺面生意兴隆，等分铺建成，小土豆又跟着师傅学有所成，说不定能去分铺当个账房先生。
“白秋哥哥，你真好。”
小土豆受宠若惊地接住碗。
热热的甜汤往上蹿着白气，在那层白气中，白秋美的朦胧，仿佛一幅画。
为什么在这种贫瘠的小村会有这么好的人？
小土豆像被电过似的打着哆嗦。
他的任务完成了，但他不想走，他还想在这呆着，呆在好看的会做饭的白秋身边。
我被冬冬师傅传染了。
冬冬师傅是男的却喜欢男的，他给夏满大哥当娘们，给他做饭。
是了，做饭，正常男的谁会做饭？都是喜欢男的才去做这些，白秋哥也会做饭，难不成他……
“白秋哥哥，你是一个人吗？”小土豆鼓起勇气问。
他并不相信一见钟情，他今年十四岁，要谈情说爱还早呢，可他又无法忽略这种感觉，这种心跳加速，手脚发冷，头冒虚汗的感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动心了。
小土豆生怕自己下一刻就昏过去，他不介意昏过去，只要在昏过去前能得到答案。
“这房间是两个人。”
答案随着风雪冲淡了厨房里短暂升起的暧昧，也冲淡了小土豆脸上的热潮。
上官泽提米进门，眼光如刃，刀刀刮向小土豆。
“这家伙是谁，要饭的吗？”
“不是，是隔壁东家的下人。”
“来这里干嘛？”
“东家想要喝甜汤。”
“那做好了吗？”
上官泽嗤了一声，瞄了瞄锅里的南瓜水。
“看来是做好了，既然做好了，不赶快送去，在这里磨蹭什么？关心白秋是不是一个人？怎么，想趁他不备，来偷东西？”
“不是的！”小土豆高声争辩，脸由红变白，由白变绿。
他猜对了，白秋确实和他师傅是一类人。
他真傻，居然以为这么好的白秋会落单。
结果怎么样，打脸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