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深又问:“你看过这本书吗?”
“没有。”
唐林深还有问题,到嘴边了,又咽了回去,回炉重塑一番后再度开口,问得就比较含蓄了,“能看吗?”
“能看的,”路汀笑容腼腆,“就是看得比较慢。”
“没关系的,慢慢读,”唐林深挑眉,“我们争取在出院之前读完。”
路汀跃跃欲试,他心里是甜的,连海绵宝宝也不想不看了。
路汀识字,但他对字意的理解不如普通人有效率,通常需要反复几回才能明白其中深意。路汀确实看得慢,等唐林深做完手术回来,大概才翻过前面几页——飞行员刚给小王子画完一只羊,一只藏在盒子里的、不需要太多喂养空间的小羊。
路汀很喜欢这本书,但此刻他的脸色不太好。
唐林深下班就脱了白大褂,他换了件毛衣,干花依旧佩在胸前。
“汀汀。”唐林深叫了路汀的名字。
路汀没有应,他趴在小桌板上,后脑勺微微颤动。
唐林深心里一惊,差点扔了手里的果汁,急忙跑过去,要把人扶起来,“你怎么了?汀汀!”
路汀还是不说话,一手捂着肚子,他满脸通红,跟羞涩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唐林深汗都下来了,“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路汀眼睛一眨,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挂在下颚,楚楚可怜。
“我、我想上厕所……”
唐林深怔了怔。
路汀小声呜咽,“憋不住啦——唐医生,我一下午都没有喝水啊,怎么还会……”
唐林深终于听明白意思了,他喘了一口气,说道:“吓我一跳。”
可路汀是真觉得为难,他下不了床,不能走路,于是尽量吃得少、喝得少,就是为了少麻烦唐林深。
更何况上厕所,是让唐林深看着,还是自己单腿立着?
反正都挺高难度的。
路汀简直入地无门,他烘热的,身体都能烧起来。
“别烧了,”唐林深的手搭在路汀背上,摸着人烫,知道他脸皮薄,这会儿不定怎么纠结呢。唐林深只能装作淡然,不看也不说,“汀汀,我抱你下来,你撑着我过去,路不过,动得了吗?”
“动、动不了,”路汀豁出去了,“一晃就出出出来了!”
唐林深差点没笑出声——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行,那你再忍会儿,”唐林深好险端住了,挺一本正经的,“我去护士台给你找辆轮椅。”
路汀想催促,又害臊,字句轻细:“快、快点儿。”
护士台常年摆着一辆备用轮椅,游走于各个病房,轮子有些不太好使。唐林深抱起路汀轻拿轻放,可轮椅推了半路,轮子卡住了。唐林深没让路汀奔溃,直接连人带车扛着走的。
路汀蛮想夸一句的——唐医生力大无穷!
但这会儿说什么都不是时候,厕所是到了,怎么上呢?
唐林深充当人型拐杖,反正洗手间门一关,他就没打算出去,主要是担心路汀把自己摔了。
路汀也没有要让唐林深走的意思,此刻他为难,该怎么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
“唐、唐医生……”
唐林深扮猪吃羊羔,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怎么了?”
“我裤子……”路汀想哭,惨兮兮的:“脱脱脱脱脱不了啦。”
唐林深又问:“那我帮你脱?”
路汀双颊刚褪下的血色又蒸上了脸,“好、好的。”
唐林深松开路汀的手,路汀站不稳,往唐林深身上倒。唐林深虚虚一揽,双手朝路汀身前去了。
医院的病号服,从来没有合身的时候,无论是上衣还是下裤,都很容易脱。
唐林深捻指一抽裤腰带,路汀那宽大的裤子就掉下去了。
“号大了,”唐林深还是一本正经的,“汀汀,你有带自己的衣服吗?明天可以换了。”
路汀胡乱摇头,脑袋能冒烟。
快蒸熟了吧,唐林深想。
裤子脱了,怎么摆位置也是个问题,路汀的手又抖了,有点儿对不准,他虽然不是很懂这些,但害臊这个事情,是人类的基础本能。
“唐、唐医生,”路汀结结巴巴,“再往前一点儿。”
“好。”唐林深有求必应,扶稳路汀往前挪了半步。
还是出不来,路汀快急死了。
“呜……”
唐林深从善如流,只抬起手,捂住一只耳朵,“没事儿,汀汀,我也听不见。”
路汀欲哭无泪,“那、那还有一只耳朵呢?”
唐林深说:“我的手不够用了。”
真棒,两个人凑不齐四只手,怎么安排都‘顾此失彼’。
路汀继续挣扎:“你你你你把眼睛闭、闭上!”
“行。”唐林深说。
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路汀的脸白里透红,他靠在唐林深的身上,脑袋往唐林深那边微微一偏,头顶贴在他耳廓旁,有意无意地遮掩,起点儿聊胜于无的作用。
第19章 给呼呼
唐林深被路汀的头发撩得痒,笑得有些肆无忌惮了。
“笑、笑什么?”路汀问。
唐林深笑而不语,一听没动静了,问:“完事了?”
路汀头如捣蒜,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出出出去吧!”
唐林深点头说嗯,行动还是不疾不徐的,他替路汀穿好裤子了,“好了,走吧。”
一场水放的像渡劫,路汀当起了鸵鸟,更加不敢吃液体类的食物了。
“没事儿,”唐林深宽慰,“以后会习惯的。”
路汀:“……”
对哦,还有以后呢。
唐林深给路汀喂水,路汀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说不渴,怎么哄都不喝了。
于是唐林深连蒙带骗,“汀汀,你喜欢喝奶茶吗?护士长点了好多,外卖刚送过来,我之前喝过茉莉茶奶盖,味道不错,全糖呢。”
路汀听着馋嘴,舌尖探出口,在双唇之上润了一回。
唐林深继续往下说:“护士长问我要不要,我原本想拿一杯留给你的,这……”
他话没说完,被路汀拽走了袖子,“唐医生,我要,想喝。”
唐林深花招多得很,他以退为进:“你连水都不喝。”
路汀低头,羞羞涩涩一笑,他手指摆在床沿边上,又转起了圈。
“我喝,”路汀轻声说:“喝一口。”
“都喝完,”唐林深晃了晃玻璃杯,水在白炽灯下反了光,“我倒得不多。”
路汀拧巴起来,耳朵的血色还没褪下去呢,又翻上来了,“喝多了上、上厕所。”
“想上厕所就喊我,”唐林深的嘴角往下撇了撇,问道:“汀汀,是我的陪护不到位吗?”
怎么看上去怪可怜的。
路汀摇头,“没有没有!”
唐林深一笑:“那不就得了。”
路汀的脑子转不过弯儿了,他仔细地想,自己除了害臊,好像也没有不舒服的体验。
“我长大之后,连、连妈妈也没有这样过了,她跟我说——男、男女有别,都是隐私。”
路汀说话慢,语言组织不连贯,他话里话外表达的意思奇怪,但唐林深听明白了。
“那你知道隐私是什么意思吗?”
路汀想了想,说:“自己的秘密吗?”
自己的身体便是所有秘密的第一道防线。
“是,”唐林深眼角眉梢全是温润笑意,“汀汀,我也有秘密。”
路汀眨巴眼,“是什么?”
“以后再告诉你,”唐林深似真似假地留下了悬念,把水杯端到路汀的唇边,“乖,喝吧,我去拿奶茶,不骗你。”
路汀从不觉得唐林深会骗自己的。他点头,乖乖顺顺喝完了所有的水。
唐林深出去一趟,顺便还轮椅。半个小时后才回来,手里有奶茶,还有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电动轮椅,全新的。
路汀已经躺回床上了,小王子又往后翻了两页。
“唐医生,”路汀手里捧着奶茶,有点儿凉,“这是刚买的吧?花店对面的奶茶店,王阿姨开的,她那儿不送外卖。”
“嗯,护士长那儿我去晚了,没抢着,”唐林深眉眼舒展,被戳穿了也不尴尬,笑着说:“我出去了一趟,这家店看着挺干净的——汀汀,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常喝,王阿姨偷偷送我的,没有让妈妈知道。”
唐林深说:“以后偷喝不许瞒着我。”
路汀低声一笑,他把奶盖和茉莉花茶摇匀了,茶香混着浓郁的奶味,冲散了口腔里的苦涩。
“别多喝,太凉了。”
路汀有点舍不得,“不喝完浪费呀。”
唐林深有招,“剩下的你可以给我喝。”
“啊?”
唐林深点到为止,不说了,他捧起说明书研究这台电动轮椅,不复杂,大同小异的功能。他看完了,把轮椅推到床前,摆在路汀方便的位置。
“唐医生,”路汀问:“这个轮椅车是、是新买的吗?”
“是。”
“挺、挺贵吧?”
“不贵,”唐林深半跪,捣鼓座椅的舒适度,“老板是我的朋友,友情价。”
“哦……”路汀不想占唐林深的便宜,出院以后还是要还钱的。他有点儿愁,开始盘算存钱罐里的硬币能不能娶到完整的媳妇了。
唐林深不知道路汀的小心思,他挨着床坐,俯身捞住路汀的脊背,将人从床上扶起,“汀汀,我带你去治疗室,后腰的伤口该换药了。”
路汀听了话,突然一哆嗦。
“疼!”
“不疼,”唐林深把人放在轮椅上,脱了自己的外套搭在路汀肩上,“我会轻点儿的,注意力不用这么集中,听话。”
路汀很听唐林深的话,说哦。
唐林深的呢衣外套很宽大,尤其是双肩部位,完完全全把路汀罩在里面了。路汀抬手搓着衣领玩儿,嗅到了唐林深留下的香气。
安抚人心啊。
路汀被推到室外,比屋里冷,他被灌了一口寒风,忍着没咳嗽,偏头看见唐林深的手腕。唐林深的腕骨生的漂亮,上面带了一块表,很普通的款式。
秒针正好转完一圈,重新开始计,路汀盯着出了神,于是鬼使神差地勾住唐林深的手腕。他轻轻摩挲,无意间触碰到唐林深不算平静的脉搏。
唐林深要疯。
什么谦卑有礼、风度翩翩,那全是装的,也就路汀好糊弄。
等秒钟再次归位,路汀缓缓开口:“唐医生。”
唐林深好似被心上人窥探干净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难得慌张,应答一句,话语差点走了调,“什、什么?”
路汀毫无察觉,又问:“你还没下班吗?”
那手还摩着呢,像千百只张牙舞爪的蚂蚁,乌泱泱地举旗呐喊,给唐林深灌足了迷魂汤。
“下班了。”唐林深答。
路汀觉得奇怪,仰头看他,焦距落在下颚,看到一些胡茬,“你怎么啦?感冒了吗?嗓子哑了。”
“没有,”唐林深就算晕得很了,他也得胡诌,“渴了,喝点水就好。”
“哦,”路汀收回目光,“那、那你下班了还要工作吗?”
“不工作了,”唐林深稳住心神,温和地笑:“你不算我的工作。”
路汀心里又甜了。
“汀汀,”唐林深的定力没那么丰厚,如今更是风雨飘摇,禁不起一点儿摧残,他深呼吸,调整好状态,开口说道:“你把手松开一些。”
路汀这才反应回来,他冷不丁激灵,垂眼一看,唐林深的手腕让自己掐出了指甲印,挺深的。
“对对对、对不起,我错啦!”
唐林深哭笑不得,“你怎么还委屈了?”
路汀的唇角往下耷拉,问:“疼吗?”
“我……”唐林深话音一转,说道:“疼啊。”
路汀一时愁肠百结。
唐林深想起张映水对自己的评价——无欲无求时人为矜持且坦荡,真对欲望产生了追求,那就是寡廉鲜耻啊。
不要脸!
鲜耻就鲜耻吧,唐林深就是很想知道路汀接下来的反应和动作。
治疗室到了,唐林深推门而入后上了锁,不能锁太长时间,这是医院的规定。
唐林深等了片刻,没能等到路汀从惆怅中出来,他暗自叹气,转身欲开门。
就在此时,路汀的双眸闪了闪,他带着羞赧又怯生的笑意,指尖再次搭在唐林深的手腕上,双唇微微贴进,呼吸间带着洋洋洒洒的暖意。
“呼呼,”路汀说:“不会疼啦。”
大概路汀磕着碰着时,路雅芬就是这么哄的。
路汀有样学样,甚至更上一层楼,糅杂了一点儿自己的本事。这种无主张意识的连招下来,对唐林深的杀伤力实在忒大。
唐林深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该回趟家了,速战速决花不了多长时间,在医院不方便,进出的同事太多,问起来不好回答,自己也集中不了注意力,容易留下后遗症。
唐林深自认为把一切安排妥当了,可心里的杂火一点也没往下压。
偏偏路汀不自知,仍旧满怀关切地问:“唐医生,还疼吗?”
“汀汀啊……”
唐林深喟叹,想找个说辞缓一缓。
话刚到嘴边,氛围又刚好,唐林深甚至想合盘脱出自己的思绪,治疗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唐林深心虚,吓了一跳——瞧吧,怕的就是这种时候,措不及防的,能把男人的生理起伏弄出毛病。
“谁?”唐林深压着心火,表情依旧云淡风轻。
情绪太稳定了。
“唐医生,是我。”
唐林深一愣,下意识看路汀,路汀有些激动,“妈妈!”
路雅芬回来了。
路汀很高兴,他的腰身一挪,想从床上下来,动不了,直扑扑地差点摔了,他皱眉,又喊了声妈妈。
“汀汀,别这么喊,”唐林深心惊肉跳地把人扶稳,“听着好像我把你怎么了。”
路汀不明白什么意思:“?”
唐林深安抚他:“别着急,我去开门。”
路汀点头,他喜笑颜开,说好,又说谢谢。
路雅芬很多天没收拾自己了,她来回奔波、蓬头垢面,顾不上所谓的形象。
唐林深打开门,见着路雅芬的模样,稍微一愣,“雅芬姐,你……”
路雅芬也愣,局促地整理头发,她歪着身体朝里面看了一眼,看见路汀,于是七上八下几天的心终于落地。
这才有空喘口舒畅的气。
“时间太赶,老太太那边能空手了我就想着回来,”路雅芬笑得有点尴尬,“唐医生,汀汀还好吗?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他很乖,”唐林深侧身让路雅芬进来,“来吧,我在给他换药。”
治疗室不比病房,路雅芬进去了,相当手足无措,她哪儿都不敢碰,往角落一站,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怕挡了唐林深工作时的道。
路汀伸手,想够着路雅芬,“妈妈。”
路雅芬也抬手,虚虚地碰了路汀的手指。她身体没动,对着路汀笑,哪怕身后惊涛骇浪,她也得处变不惊,不能露出分毫恐慌。
“妈妈在这儿,”路雅芬说:“汀汀,你别动,好好让唐医生换药。”
换药也疼,唐林深让路汀坐起,受伤的腿架在台子上,这姿势舒服,他没有那么紧张了。
唐林深走到路汀身后,单膝微微跪着,他这会儿是欲念没有了,业务能力再度席卷气场。
十分专业。
作者有话说:
猜猜唐医生想回家看什么?【作者手动加狗头】
第20章 别着急
唐林深有条不紊地换药,忙里偷闲的目光又往工具台旁边的椅子上点了点,“雅芬姐,那把椅子能坐。你别站着了,休息会儿,这视察工作的架势弄得我紧张啊。”
所以说唐林深好相处,他能照顾到所有人的情绪,对各类人有不同态度,哪怕摆着严肃的样子,也会让人产生如沐春风的好感。
路雅芬突然轻松了,她点头坐下,眼睛没离开过路汀,于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路汀的气色好了不少。
被照顾的挺好。
路雅芬有些惭愧,她抬手碰了碰路汀的脸颊,慈眉善目地笑,是对路汀的一种回应。
“唐医生,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唐林深说:“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而已。”
是事情,不是工作,唐林深浑水摸鱼的小心思,路雅芬没听出来而已。
路汀哎哟一声,疼了,他哼得声音很小,像撒娇。唐林深的手不动了,他想让路汀适应一会儿。
路汀后腰的伤口又疼又麻,如今拆了纱布,与新鲜空气一触碰,可谓是奇痒难耐。路汀忍不住了,扭着腰想蹭,蹭哪儿不知道,他的身后只有唐林深。
路汀的腰很细,唐林深的一双掌刚刚好能环上。这会儿左右一晃,晃闪了唐林深的眼睛,让他有点儿心猿意马了。
“汀汀,别动。”唐林深说。
路汀的脸白里透红,不敢回头看唐林深,目光落在脚边的垃圾桶上,含含蓄蓄地开口说道:“有、有点痒……”
“不能挠,”唐林深稍微平复了心绪,他皮松骨痒,又得端着波澜不惊的脸,问:“忍得住吗?”
路汀嘴角往下一抿,要哭不哭的模样,说忍不住。
“伤口在愈合了,长肉呢,是要痒的。”唐林深带了一次性手套,于是勾着手指在路汀伤口附近的皮肤上搔了几回,很轻,跟玩儿似的,笑着问道:“现在呢,还痒吗?”
路汀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他裤子拉得低,上半身往前倾,后腰下的景就若隐若现。唐林深目光一闪,没敢再往下看。
路雅芬就坐在路汀身边,看他实在难受,于心不忍了。路雅芬不敢打扰唐林深工作,只能转移路汀的注意力。
“汀汀,”路雅芬开口:“外婆昨天做了手术。”
路汀怔住了,路雅芬以前不跟自己说这些,不管是在意路汀的情绪还是觉得他不懂这些,总之糟心事绝口不提。
现在是她主动迈出的这一步,可以算瓶颈期的突破。
唐林深不动声色地抬眼,看见母子二人突然之间的大眼瞪小眼,气氛陷入沉浸了。
路汀不说话,不是因为他没反应慢,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没经历过的一些情绪转变。
唐林深的注意力在路汀的伤口上,又能十分顺其自然地问:“手术怎么样,还顺利吗?”
“哦,顺利的。”路雅芬鼓足勇气,又怕弄巧成拙,所以担心路汀可能产生的应激反应,都做好准备了,徒然攀升的气氛被唐林深轻描淡写地打破。
谁都不紧张了。
“一院的神经外科一把手亲自出马,我都……”路雅芬感慨,“我都受宠若惊了。”
唐林深笑了笑,“没关系,他正好有空。”
路雅芬还是局促:“他跟我说了,你们是朋友。谢谢你啊唐医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能、能感谢你,我……”
唐林深说不用。
承了太大的人情,路雅芬心里愈发过意不去了。
唐林深收拾好路汀的伤口,轻叹一声,他能猜到路雅芬的想法,也不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