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之后,赵行陷入到一片纯粹的黑暗里。
可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
漆黑又安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了几声清脆的金属机关运转的声音。
“啪嗒。”
“啪嗒。”
“啪嗒。”
赵行手臂上的铁环,腰腹上的铁环,腿上的铁环,一个接着一个地弹开。
最后一个“啪嗒”声,来自门的方向。
赵行脑袋有一瞬间的发蒙,甚至没立刻明白过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直到扬声器里忽然又传来了那名狱警焦急的声音。
“刺啦……队长……停电了!
“整层楼都停电了!
“不对!整个审讯中心好像都停电了!怎么办?!
“所有设备都失灵了……刺啦……手电筒……
“刺啦……
“……”
扬声器彻底安静,成为了这个房间里最后一个失灵的电子设备。
赵行唇角一点一点扬了起来。
原来是停电啊。
原来整个审讯中心都停电了。
那他现在不走,还等什么?
要知道,从他进入悔过室的那一刻起,他电子卡上的负数值就清零了。
只要他从悔过室出来,就默认为他已经完成了“悔过”。
赵行打开手电筒,一步一步地往门的方向走去。
如果没听错的话,他刚刚应该听到这里的门锁也因为停电而自动打开了……
赵行轻轻一推。
果然,门开了。
赵行脸上绽放出笑意。
只听吱呀一声响,对面房间的狱友推开门,把头探了出来。
那狱友一脸懵逼,有些不可置信的同时又有些胆怯。
紧接着,更多的房门被推开,门内探出了一个接着一个茫然的脑袋,却没一个人敢走出来。
赵行用手电筒的灯光在走廊上随意晃了晃,挑眉笑道:“愣着干什么?走啊!停电了!”
说完,他便轻轻哼着歌,走向通往次地面的步行楼梯。
身后逐渐喧嚣了起来,无数手电筒的灯光亮起。
人们的语气从怀疑变得兴奋。
“……停电了?”
“停电了!”
“楼上也停电了!楼下也停电了!整个审讯中心都停电了!”
“我去,真的停电了,牛逼!”
“啊啊啊啊我刚刚差点被电死,这就是重获新生的感觉吗?!”
“百年不遇的停电被我赶上了,我的妈呀!”
“但是我们这样子不会有事吗?”
“有屁事儿啊!咱们进悔改室的那一刻,电子卡上的负数都清零了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老子是天下第一幸运儿!”
有人冲上来,拥挤着,往次地面的方向跑去。
赵行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只是唇角轻轻扬起,放任自己陷入这狂欢的氛围里。
赵行踏出审讯中心的楼道口,走上了次地面。
身前身后的人都疯狂而又兴奋地向前奔去。
可狂欢的,如同潮水般向前涌动的人群中,却有个人萧索地站在原地。
那人的目光穿透拥挤的,亢奋的,疯狂的人群,安安静静地落在赵行身上。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那人身上一身的萧索都散去了,他面色依旧苍白,穿着依旧很单薄,嘴唇依旧没什么血色,可眼睛却很轻很轻地笑了起来,使得他浑身上下都渐渐染上了颜色。
如夜潭深处,永远只对他一人盛开的花。
“阿行哥哥!”
赵行听见他笑意盈盈地喊。
第18章
赵行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你怎么还在这儿?”
不知道是今夜太刺激太兴奋,还是他很高兴有人可以同他分享“停电”这场意外之喜,赵行的微哑声音中沾染上了一丝难得的温柔。
洛鸣山是这样的——
赵行生气的时候,他就有分寸有距离,乖乖巧巧地叫着赵哥,一脸乖顺怯懦,沉默又胆怯地承受赵行的所有怒火,讥讽,以及恶意满满的欺凌与戏弄。
可赵行心情好的时候,他又会变得天真而柔软,不怕死地越过赵行为他划下的禁令和界线,一双亮若琉璃般的眸子盛着满当当的依赖和信任,软绵绵地喊着他的阿行哥哥。
像是一只不长记性的小狗。
此刻,他的神色就更柔软了起来,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好像连附近的星星夜灯都特意在他眼睛里洒下了一缕星光,他说:“阿行哥哥,我在等你。”
赵行:“如果不是今天意外停电的话,我明天才能出来。”
洛鸣山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那我就进去找你。”
赵行愣了一下。
虽然明知道洛鸣山的话是故意说来讨他开心的,但赵行还是被取悦到了。
赵行掐了一下洛鸣山的脸:“洛洛学会了不少啊,都会说好听话逗哥哥开心了。”
洛鸣山没做辩解,只是问他:“……你进去之后……有受伤吗?”
“没啊,毫发无损。”赵行放下手,神采飞扬,有些得意,“幸好电停得及时,再晚一分钟我就要被电了。”
“那就好。”洛鸣山笑着松了一口气。
赵行揽上洛鸣山的肩,唇角也翘起:“走了。”
赵行回到宿舍的时候,审讯中心停电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明明是该睡觉的时候,大家却一个比一个兴奋。
昏暗的夜灯下,连吕晓峰小朋友都没有睡意,睁着一双大眼睛兴奋地听着周铭在那儿异想天开地胡侃:“审讯中心停电了,悔过室的人都被放出来了,这说明整个审讯中心的设备都出问题了呀!那要是现在有人越狱——”
就在这时,走廊上的扬声器发出机械的电子音:“通知,审讯中心用电系统已恢复,现已抓获三名越狱人员,请各位专心悔过,切勿冲动。”
周铭:“……”
吕志强也有些惊讶:“……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但广播倒是没提今天从悔过室里离开的人。”
周铭一脸羡慕地看向赵行:“赵哥,你运气可真好啊!怎么就刚刚好卡住这个点儿呢?!审讯中心停电,这么大事儿就便宜了你们这拨人!”
赵行则环顾四周,挑了挑眉:“张岳呢?”
周铭:“哦,他好像被赵哥你踩断了手指头,去医疗所了,估计今晚不会回来了。”
赵行今天本来心情就不错,现在听到张岳不回来了,心情就更好了。
周铭挠了挠头:“赵哥,那个……我刚刚劝了张岳两句,但没劝住,他好像记恨上赵哥你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搞事儿。”
周铭想起张岳刚刚和自己说的话就觉得浑身冒鸡皮疙瘩。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在张岳眼里洛鸣山是个被恶霸欺凌,急需拯救的清冷昙花……
太惨了,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赵行坐到椅子上,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敲打了两下,暗暗想着对策。
他倒是不怕张岳,就是这悔改值为零……着实是让他有点迈不开步子。
他思绪有些乱,无意间瞄到洛鸣山在一旁擦头发。
洛鸣山湿着头发跟他出去转了一圈,直到现在都没干透。
赵行心中一痒,随手便把人拉到身前坐下,履行自己为他擦头发的戏言。
洛鸣山头发还没有干透,却仍然是又光又滑,一点儿都不见打结的,而且温度凉凉,像浸了水的绸缎一样。
赵行虽然没摸过别人的长发,但想必不是所有人的长发都有这样好的质地。
周铭与吕志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哥大嫂可终于开始秀恩爱了。
为了纪念这个重要的时刻,周铭准备咬咬牙掏点儿礼金:“赵哥,那个,你卡里没余额了,平时行事也不方便,要不我先借……不,我先给你一些——”
“不用了,”赵行打断他,“我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悔改值放在他手里就是用来搞事情的,用自己的还行,拿别人的浪费就有点不合适了,况且周铭语气里的肉疼他又不是听不出来。
周铭:“那赵哥有什么想法?”
赵行一边擦着洛鸣山的头发,一边随意道:“大不了去打劫呗,找个人往小黑屋一塞,再去抢悔改值,多抢几个不就行了。”
周铭:“……赵哥,你真准备这么做?被发现了怎么办?抢劫悔改值这种事儿一被发现就会被拉到悔过室……”
赵行语气无所谓:“那就被电呗。”
吕志强在这个时候开了口:“那个,我原来好像听人说过一个秘密,咱们现在工作的工厂是最低级的工厂,在这种工厂之上,还有高级工厂和顶级工厂,里面的工资很高,但一般人进不去。如果赵小兄弟你能进去的话,那就来钱快多了。”
赵行感觉有点儿意思:“多少?”
吕志强:“听说高级工厂一天有5悔改值,顶级工厂的工资水平没人知道,但别人都猜测是10悔改值以上。”
赵行有点失望,这也不多啊。
而且怎么进去那地方好像也是个问题。
赵行叹了口气,忽然有些发愁。
就在这时,他身前的洛鸣山忽然转过身子,将手中的电子卡递给赵行。
赵行摆摆手:“拿走,你卡上这点苍蝇肉还不够我塞牙缝呢。”
洛鸣山卡上的悔改点还是赵行今天下午划给他的,“练完武术”后只剩下了25点。
洛鸣山却并没有退开,而是拿着电子卡开口道:“赵哥,这上面的悔改值应该够你用了,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
赵行嗤笑着接过卡,语气不屑:“能有多少?你什么底细我不知——”
赵行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铭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大嫂卡里有多少我看——”
周铭也僵在原地,立刻失声。
“哥哥,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小山哥哥卡里到底有多少悔改值啊?”刚好从床上下来,准备去上厕所的吕晓峰也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五秒后,他震惊地睁大了眼。
“一,二,三,四,五……个,十,百,千……爸爸!小山哥哥的卡上有一万一千零二十五点悔改值!”
吕志强:“什么?!”
一万多悔改值……那可是一亿多的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赵行手有点抖,喉咙也有点干:“……你这个悔改值,哪来的?”
只是用了点儿手段把数据直接改了,就像是他一个多月前顶替那名“防卫过当”的少年来到这里一样,没有人会发现。
洛鸣山垂眸,想出了合适的托词:“我家里人刚刚为我充值的。”
赵行:“你家里人?”
赵行皱眉。
在他的印象里,洛鸣山家人的存在感并不高。
赵行五岁的时候第一次遇见洛鸣山。
三岁的洛鸣山是个很怪的小孩儿,他总是很安静地观察着别人,最喜欢观察的人就是赵行。他总是平静的,没有多余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具毫无生气的漂亮洋娃娃。
赵行主动接触洛鸣山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三岁的漂亮小孩竟然连话都不会说。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患有精神类疾病的母亲。
那个女人对小洛洛不好,于是后来赵行就直接把洛鸣山偷走,放到自己的宿舍自己的床上,让他和自己一起吃一起睡。
洛鸣山说话是赵行教的,写字也是赵行教的。
赵行记得,自己当时向洛鸣山介绍自己:“我叫赵行。”
洛鸣山看着他忽然发出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声音,他张着嘴啊了一声:“啊……行。”
小赵行:“你不能叫我阿行,我比你大,你要叫我哥哥。”
洛鸣山:“……阿行……哥哥。”
这是洛鸣山完整而清晰地说出的第一句话。
洛鸣山把卡塞到赵行手里:“赵哥,你需要多少自己转,密码是你的生日,全部转走也可以,我就是因为你才问他们要的钱。”
赵行:“……”
周铭:“……”
周铭原来真的没羡慕过赵行,真的。
虽然赵行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跩,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老婆,但周铭一直觉得各人都有各人的际遇,赵哥厉害呗,就活该有最好的。
可现在……
妈的,他真的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周铭都快被感动哭了:“赵哥,你好大的福气啊!赵哥你怎么不接啊?是不好意思吃软饭吗?没关系的赵哥,没人会笑话你吃软饭的,而且你们夫夫一体,吃软饭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赵行:“……”
吃软饭,吃软饭,吃软饭……
赵行被周铭说得满脑子都被“吃软饭”三个字霸占了。
赵行冷血无情地把周铭推开:“滚开!”
然后他义正辞严地拒绝了洛鸣山:“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软饭。”
赵行:“……”
操!
嘴又秃噜了!
洛鸣山又不是他老婆,他吃的哪门子的软饭?!
洛鸣山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哥哥被周铭带偏了。”
他坐着凳子比赵行低一些,就这样在昏暗的小夜灯下仰头看向赵行,目光中闪烁着点点碎光,语气真诚得像是在仰望神明,他轻声道:“你用我的悔改值都是理所应当的。忘了吗?我是哥哥的小奴隶。”
赵行:“……”
感觉心脏被击中。
但到底是被那数额庞大的悔改值击中的,还是被洛鸣山的笑容击中的,赵行已经分不清了。
不过很快,他就没空去分辨这些了,因为他获得了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满足。
——洛鸣山直接给他转了一万悔改值。
赵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走路都是飘的。
价值一亿的一万悔改值搁身上,搁谁谁不飘啊?
旁边的周铭都要跟着赵行飘了。
赵行除了走路微飘之外,还觉得精神格外饱满。
在餐厅吃着早饭,洛鸣山忽然开口:“赵哥,我想和你谈谈张岳的事。”
赵行:“张岳,确实得谈谈。”
那人对洛鸣山居心不良,住在一个宿舍还真挺膈应的。
原本那货只敢偷偷看着洛鸣山,结果昨天都他妈上手了,那明天他是不是都敢夜袭了?!
洛鸣山垂眸,咬着嘴唇,声音怯怯的:“我……我不喜欢他的目光,不想和他住在一起。”
赵行:“没问题,我今天就把他赶出去。”
洛鸣山却忽然说:“赵哥,你觉得……我们搬出去怎么样?”
赵行皱眉:“凭什么我们搬?要搬也是张岳那畜生搬!”
洛鸣山:“不是的赵哥,是我听说有一种双人间,一个月500悔改值,我……”
“你想搬到双人间里住?”赵行问。
洛鸣山点头。
赵行沉吟片刻,想明白了。
洛鸣山既然现在随随便便都能让家里人为他花一个多亿,说明过去几年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富贵公子生活,想必早就忍受不了这拥挤的八人间了。
赵行:“行吧,这事儿你去弄。”
洛鸣山眼睛立刻弯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申请换宿舍。”
赵行:“嗯,你去吧,我刚好得去收拾一下昨晚威胁了咱小孩儿去送信那傻逼。”
昨天晚上威胁小孩儿送信的男罪犯是7号楼1304的宋耀,被分配到的是八号学院C204班,现在应该正在去学院的路上。
赵行有一万悔改值,赵行无所畏惧。
他直接就去了8号学院的C204班逮人。
赵行吃饭吃得慢,路上走得也慢,到班级的时候,教师已经开始上课了。
和A班不同,C班采用的是真人教师,不过这位教师被安全隔离在玻璃后,透过玻璃上的小气孔向罪犯灌输悔过知识。
赵行根本就没看这位老师,他一下子踹开门,大喊:“谁是宋耀,出来!”
没人应。
赵行嗤笑一声,直接走到第一排右手边第一个位置,一下子把人揪起来,问:“你是宋耀吗?”
“不……不是!”那人吓得瑟瑟发抖,慌忙朝后指了一个人,“宋耀在那儿!”
赵行朝那个把头快埋到桌底下的宋耀走了过去。
“你是哪儿来的?!停下来,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玻璃后面的实习老师大声怒斥。
可赵行置若罔闻,反而拎着宋耀的衣领就把人拎了起来。
这个宋耀是个不耐打的,不过三分钟,赵行就已经在教室后排的空地上结束了暴行。
实习老师声音压抑着怒火:“你捣乱了我的课堂纪律,我会向上提出申请,让你被扣除双倍的悔改值!”
“叮。”
电子卡的提示音响起。
“赵行,扣22点,余额9978悔改值。”
全场死了一样寂静。
赵行朝讲台上的老师笑了笑,眉目英俊肆意带着些戏谑:“打扰到您的课堂,我很抱歉,请您继续。”
说完便转身走了。
可他转身的那一刻,整个教室的人都炸了。
“九千多悔改值!妈呀!我没听错吧?!”
“一个亿!他充了一个亿!”
“什么家庭啊这是?!”
“赵行是谁?!好耳熟!”
“赵行你都不知道吗?搞仙人跳把苏格搞死了的那个老婆奴!天哪,他怎么突然这么发达了!”
“他充了一个亿!以后就能在K13区横着走了吧?!”
“何止横着走!他踩着狱警的头走都行!”
“……安静!”老师拿戒尺拍打讲台,“全体抄写《悔改手册》一至十页!”
发布完命令,他打开玻璃门,快步走了出去。
“赵行!”实习老师匆匆跑着追上面前那个男人的背影,满脸都是惊喜,“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啊!”
赵行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挑眉:“你是谁?”
实习老师:“我啊,梁小胖!咱们小时候还一起玩泥巴呢,你记得吗?我还记得你妈经常说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原来是真的啊!你看你,随随便便就充一个亿……”
宽敞明亮的双人间,洛鸣山正在整理床铺,赵行忽然推开门进来了。
洛鸣山转头看他:“阿行哥哥,你喜欢这个房间吗?”
赵行:“又叫错了。”
洛鸣山愣了一下,站直身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赵哥。”
赵行拿出平时教洛鸣山练武用的戒尺,语气淡漠:“伸手。”
洛鸣山缓缓伸出了右手,手心向上。
“啪!”
冰凉坚硬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洛鸣山的手心上。
洛鸣山身体跟着瑟缩颤抖了一下,白嫩柔软的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赵行又接连打了两下,直接将他的手心打得青紫不堪,甚至隐隐泛着血痕。
赵行用戒尺挑起洛鸣山的下巴,冷声道:“以后再叫错就这样,知道了吗?”
洛鸣山小声说:“知……知道了。”
赵行放下戒尺:“今天还没练武吧?来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