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导见他油盐不进,便转向段星野,道:“这次不算,等回了沪市,我单独再请你们一次,一定点完菜就把单买了。”
段星野也只能浅笑了笑。
出门的时候,梁导特意拉着承渡舟走在后面,说:“渡舟,帮个忙。”
承渡舟不明所以:“你说。”
梁导道:“我刚刚吃饭的时候就在想,如果能让小段给我这部电影唱主题曲就好了,你能不能帮我沟通一下。”
看得出梁导是很欣赏段星野,但是因为先前邀请被拒绝一次,现在不敢轻举妄动,想让承渡舟从中帮忙当说客。
梁导想当然地认为,李霖能请动段星野去客串新戏,大部分原因肯定在于承渡舟。
但其实承渡舟也不好办。他跟段星野在业务上一直没有来往,恋综之外各自独立,段星野如果嫌麻烦,不愿接下主题曲,也不会看在他的面子上而同意。
承渡舟只能先道:“我会帮你说明情况,但如果他不愿意,我不会劝他。”
出于私心而言,他也不乐意看段星野做为难的事。
“行。”梁导拍拍他的肩,笑道,“你应该早点带小段来见我们的,藏了这么久。”
承渡舟低了下眼,没说话。
《一路相伴》的专车一直停在饭店台阶下,司机趁着空闲去附近逛了,现在正朝这边赶来。
夫夫俩并肩站在车旁边等待。
承渡舟瞄了眼段星野的脚踝,问:“还疼吗?”
段星野察觉承渡舟的视线,忽而变得很敏感,脚尖轻微挪了个方向,目视前方道:“没感觉。”
“疼了跟我说。”承渡舟舔了下唇,迟疑一下,开口道,“梁导想让你给他的电影配主题曲……方便吗?”
段星野双手抄在外套口袋里,瞥了眼承渡舟。
承渡舟也看他。
段星野立即收回视线,在微凉的夜风里,从身体内部开始,再次泛起那种奇异的燥热。
承渡舟见段星野小脸有些绷紧的迹象,心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拿自己这边的人情来麻烦段星野。
他低下头,一手揉了揉后颈,缓缓道:“我就是帮忙问问……”
段星野因为率先躲开视线,正暗自对自己恼火,他就没怂过,尤其是在承渡舟面前,于是转过身走近两步,把承渡舟逼退到了车门上,扬高下巴:“我为什么要帮你?”
承渡舟面对送到眼前的明艳脸蛋,喉结颤了颤,收紧,稳住了。
他听明白,段星野不屑于一部电影的主题曲来提高知名度,当然也不差钱,如果答应,那全是看在他跟梁导的交情,好叫他给梁导递一个人情。
以他们的关系,确实没理由帮他。
承渡舟道:“我想说的是,你不帮也行。”
段星野拧了下眉,抿了下唇,两秒后,气不过的样子,伸手戳承渡舟的胸口:“这就是你求人办事的态度!”
“……”承渡舟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段星野刚才那句话不是讥讽,是在跟他讨价还价。
他心口一热,抓住段星野戳他的手,轻扬眉梢,表情都鲜活了起来:“那你想要什么?”
段星野抽回手:“晚了。”
承渡舟还要去拉他,这时司机和老徐一起走过来了,只能作罢。
段星野把承渡舟挡到一旁,拉开车门,上车后又甩上门。
承渡舟隔着深色的窗膜看后座的段星野。
如果段星野像从前那样投来冷眼,语气淡漠地拒绝,承渡舟便不会纠缠,但是段星野说晚了,听那傲娇的语气,让人总觉得还不算晚,似乎还想叫他求一求。
承渡舟被段星野搞得心痒难耐,随即深吸一口气,揉了把脸,又是不安又是满足,顶着复杂的心情,绕到另一边上车了。
***
车子前面是司机和老徐,直播间已经关了,现在带他们去晚上住的地方。
承渡舟整颗心都吊在一旁的段星野身上,火热热的,琢磨着段星野要的是哪种态度。
段星野只顾扭着脸看窗外,并不分眼神给身旁人。可他白嫩的耳朵尖却是红的,藏在路灯找不到的阴影里。
后座陷入了一种迷之躁动的氛围中。
承渡舟瞥了好几次段星野搭在一旁的手,狗狗祟祟,做贼似的,正想不管不顾先牵起来再说。
“叮——”
车厢内响起短信提示音。
不仅是承渡舟,段星野也感到了手机的震动。
两人同时掏出手机查看。
承渡舟打开短信一栏,看到内容,瞬间如泼了盆冷水,心脏停跳了,人也安静了。
【承先生,您好,我是大华律所的赵赫廷,两年前接受您与您配偶段先生的委托,办理过结婚协议书,其中一条说明婚期为两年,目前距离你们离婚还剩一个月,为了不耽误离婚进度,以及后续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建议提前约定时间详谈离婚事宜,收到请回复。】
滚。
承渡舟把信息删除,偏过头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一手撑住脸颊时,后知后觉自己的指尖是冰凉的。
好似被死神催命了一般。
承渡舟静了许久,突然意识到段星野的手机也响了,心里一咯噔,看向旁边。
段星野还在看手机。
承渡舟有些气虚,问:“怎么了?”
段星野眼一眨,淡淡道:
“没事。”
“10086。”
……
在沪市亮着灯的高楼大厦里,律师赵赫廷还在工位上等待,半小时后,再次拿起手机。
“嘶……”
他给两个委托人发了短信,结果两人到现在都没回复。
赵赫廷歪了歪头困惑,想着要不要再发送一次。
作者有话说:
赵律师:你俩到底离不离,我要下班了。
第56章
056
由于这一期的节目围绕浪漫约会和婚礼展开, 制作组为了延续甜蜜的氛围,给嘉宾们在当地订下了最豪华的民宿。
远远的就见黑夜里,模仿土家楼设计的建筑群点缀暖黄色灯光,依傍绿野, 四周青砖竹栏, 仿若世外桃源。
嘉宾们都住在同一幢楼里, 承渡舟和段星野因为聚餐回来得晚, 没跟他们碰上面。
老徐离开前, 特意提醒两人晚上好好休息, 明天有体力活。
段星野今天经历高空项目,有小半天的时间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中,他洗完澡往床上一倒,整个人就无底地向床铺里深陷。
等承渡舟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就见段星野连灯都没关, 雪白的脸蛋埋了半边在蓬松的被子里,睡着了。
承渡舟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段星野那边的灯关掉。光亮变得暧昧模糊, 覆在段星野的脸庞轮廓上, 像轻柔洁白的纱。
承渡舟只是看了一眼, 引得贪心, 忘了移开目光, 缓缓在床边蹲下。
下一秒。
段星野睁开乌黑的眼瞳。
“……”
承渡舟差点坐地上,又凭借良好的平衡性稳住了。
“没睡?”
“你走来走去我怎么睡?”段星野把被子拢了下, 目光露出一丝不耐, 道, “看什么看, 睡不睡了。”
环境虽好, 那也是在外面,段星野出门在外的时候睡眠一向浅。
承渡舟哦一声,不绕远路了,干脆从段星野这边爬上床,准备越过他。
段星野望着经过时支撑在自己上方的承渡舟,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他清淩的眼波在灯光下微动一下,拉高被子盖住半张脸,呼吸不自觉放得很迟缓,用了这样的小技巧来压制住心跳。
就在这个时候。
“叮——”
脆响过后。
两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再次动了。
段星野以为是节目组的通知,瞄了眼有点距离的手机,道:“拿一下。”
承渡舟捞起手机,只是瞄了眼,就看到屏幕上的消息,稍稍停滞。
“什么?”段星野攀住他的手腕往下拽,把手机拉到眼前,看清楚后,霎时间沉默。
大华赵律师:【段先生,打扰,想知道之前的短信收到了吗?这边要给你安排离婚手续呢。】
现在是晚九点,赵律师很敬业,主要还是面对顶流明星的离婚案件不敢怠慢。在两年前跟夫夫俩签订好的委托协议中,列明了他有提前一个月告知委托人的义务,于是他真就不多不少卡在了离婚前一个月的今天,确保委托人知道相关事项。
“……”
“……”
段星野手指捏紧承渡舟的腕,承渡舟停在一个尴尬的位置,协议夫夫对视一眼,知道双方看见了,便都有些装不下去。
这是他们自结婚以来,第一次直面离婚的事。
段星野以前觉得双方心知肚明,所以从来没放嘴边提过,到点离婚,没那么多复杂的事。即便是年会过后闹了次离婚,那也是为了威胁承渡舟,不是当真,他还要拉承渡舟一起上综艺。
可能还有一次不小心说漏嘴了,就是在上周回来的飞机上,段星野说起承渡舟如果要走,那得带猫一起走,为此承渡舟还跟他闹了回小情绪。
放从前,段星野能眼都不眨地提醒承渡舟,抽空跟他去见律师,然而当一根筋的律师捅破了那层纸时,段星野却感觉到了一丝心情复杂。
“谈谈吧?”他率先开口。
“好。”
承渡舟冷静应变,只是向左还是向右时稍显迟疑,最终又退回去,恢复刚才那样蹲在床边。
“……”
段星野越看承渡舟越像条狗。
承渡舟瞄了眼段星野的手机,歪头抓了把头发,小心询问:“10086?”
段星野脸上一热,真想踹他,嘴硬道:“之前就是10086,律师说的信息我又没看到。”说着,解锁手机屏幕,“我现在就看……”
等把跟律师对话框里的信息快速扫过一遍,段星野的视线居高临下:“哦,就说这事,早知道了。”
承渡舟心脏都凉透了,面上还装作无事,道:“你什么想法?”
段星野坐了起来,盘起腿,清了清嗓:“接下来一个月是一路相伴的收官期,结束后又不能立即解绑,后续还有各种宣传活动要一起出席,无论如何,不能像协议里约定好的那样把婚离了。”
承渡舟黑眸深处燃起一簇光亮,道:“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段星野撑着面颊想了想,说:“那就往后再延三个月吧。”
“……”承渡舟声音低了,蹲在那儿的身体有些团起来,“为什么是三个月。”
段星野:“三个月后,咱俩的热度差不多该降了。”
段星野上恋综前,觉得自己跟承渡舟表现得中规中矩就好,让别人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就好,没想到这届网友很吃他俩这一款,cp超话连着几周霸榜,愈演愈烈,等到这档综艺结束的时候,可能比现在还要夸张,在那样的情况下曝出离婚,无异于搞事情。
离婚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关注越好,于是还得再等等。
承渡舟明白其中道理,耷拉下脑袋,手指摁在拖鞋上。
段星野都说这么明白了,他就别死皮赖脸地往上贴了吧,怪让人讨厌的。
……不行,没有段星野他可怎么活。
承渡舟抬起头,说:“不如再续一年。”
段星野停顿一下,偏过视线看他。
承渡舟竖起一根手指,漆黑的眼睛因为浮着光亮,而显得异常真挚:“再续一年。”
段星野心尖轻颤,一想到承渡舟提出这个要求是为了跟他多相处段时间,是不是不舍得离婚,思绪又掀起游丝般的风,七零八落的。
因为不习惯这种气氛,总想要去打破。
段星野捞起一旁的枕头拍向承渡舟的脑袋,恶声道:“你当宽带续约吗?”
承渡舟顾不上被拍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抓住段星野的手:“你想,热度不可能在三个月内降下来,后面新戏上映了,咱俩演的cp是不是又要被拉出来讨论。”
段星野冷静了一下,看承渡舟。
可几个月根本不是重点。或许他根本不关心要往后延几个月。
他把手从承渡舟那儿抽了回来,面色稍冷:“再说。”
承渡舟瞥了眼手机,总想着把瘟神一样的律师赶走,带点催促的意思:“那你回个消息呢。”
免得一遍遍发消息来提醒段星野离婚的事。
段星野拿起手机,打了两个字,又删除,似乎没想好答复。
承渡舟伸出手:“我来。”
段星野看他一眼,把手机递过去。
承渡舟一边打字,一边道:“我就说现在不离,行吗?”
段星野淡淡嗯一声,随他去。
承渡舟发完消息,心里好像落定了,又好像没完全落下,离婚的事一旦摆在台面上说了,头顶上便悬了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
段星野放好手机,躺下:“赶紧睡。”
承渡舟却蹲在那儿没动,他很焦虑,是越想越焦虑,焦虑的源头实则就是恐惧。
好半晌,等绷不住了,他才道:“这对我不公平……我签协议的时候根本没仔细看。”
“没仔细看什么?”段星野轻挑眉,懒洋洋道,“没仔细看不能养猫吗?”
“不是。”承渡舟耳朵发红,抿了下唇,又抿一下,低声说,“我签了,但不知道婚期是两年……”
段星野怔了下,大脑悬停摆动,脱口而出:“知道你就不签了吗?”
这次却换承渡舟愣怔,可他仅是停顿半秒,毫不犹豫:“签。”
“……”
那你说个屁!
段星野抓起一旁承渡舟的枕头,狠狠甩向了他。
由于段星野的力道十足,枕头里飘出几片细小的鹅毛绒,承渡舟蹲在那儿差点被掀翻,一把抱住了枕头,接着砸过来的就是毯子。
段星野冷漠翻身背对他,声音跟冰冻住了似的:“别打扰我休息,睡沙发去。”
承渡舟张了张嘴,却不敢争辩,也不知道段星野在气什么,而且他现在心思烦乱得很,就这么看了会儿段星野的背影,一言不发抱着枕头毯子,走向靠窗的沙发。
中途他关掉电灯的总控开关,室内陷入昏暗。
黑暗中,承渡舟上了沙发,铺开毯子。他身形高大,虽然民宿里的沙发也阔,但比不上家里的阔,于是他稍显蜷缩地躺下。
躺下后,他就望着不远处床上段星野的身影。
夜色描绘出的轮廓一动不动,一个劲地沉默。
承渡舟想刚才段星野的提问,如果他知道婚期是两年,还会签吗。
当然会签。
在段星野面前,他哪有什么谈判能力,无论段星野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承渡舟想过不管不顾表达心意,他有太多机会可以开口,但是后果他不知道能不能承担。如果段星野嘲讽地来一句就你也配喜欢我,那他要原地爆炸了。
但是就这么等着婚期将至,他会整日里患得患失,被折磨得死掉。
承渡舟动作缓慢地转了个身,还是无法避免让沙发弄出了响动。
他把脸埋在沙发背的夹缝间,一米九几的大个子,似乎想把自己整个藏进去。
黑暗里,时间寂静地拉长。
过了不知多久。
承渡舟又慢慢转了过去,看向床铺方向:“段星野。”
“……”
“段星野。”
“……”
“……你理理我。”
段星野没好气地扔回一句:“有话直说会不会?”
烦死了。
承渡舟抱着枕头,安静了许久,小声道:“咱别离婚了吧。”
“……”
第57章
057
一开始约定是两年, 又要续一年,现在干脆说别离了。
段星野反正也睡不着,坐起身面向沙发,精巧的下颌一昂:“你想干嘛?”
承渡舟仗着在黑暗里, 窘迫的神色不用落入段星野眼中, 声音低而稳地道:“就是觉得现在挺好的, 我也不怎么烦你, 你可以做想做的事情, 没有家庭负担, 而且两个人在一起能有个照应,你要是对现状有哪里不满意,可以说,我会改正。”
月华顺着敞开窗沿流进来, 在段星野流畅的下颌线上抽紧。
段星野说不上来哪里窝火, 感觉就像被搔了下痒处,可立即又悬停了,那未经满足的痒就变成烦躁, 很不痛快。
段星野早就觉得不对劲, 承渡舟太像一个完美丈夫。
或许对承渡舟来说, 婚姻就是婚姻, 他接受了成为丈夫的角色, 就会理所当然地把婚后关系推进下去,尽职尽责地维护好, 让另一半处处满意。
可段星野并不因此欣喜。
承渡舟对他有爱情吗?
承渡舟嘴上不说, 段星野却认为肯定有。
没爱情又不图他钱财名利, 还固守着这婚姻干什么, 联系两人参加恋综以来的种种, 再看不出来段星野就是傻子了。
但这是他想要的吗?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两年前跟承渡舟结婚的不是他,承渡舟今天也能在礼堂里眼泛泪花。
段星野不稀罕。
就说凭什么承渡舟喜欢他,他就得回应?
一口气堵住了喉咙。
“算了吧,我跟你不合适。”他说,“你想有照应,找别人吧。”
段星野把被子高高扬起,躺下了,被子也随之落下来,盖过他半张脸。
就见他闭着眼,眉心轻蹙,不曾松开。
段星野说不合适不是赌气,处处忍让的婚姻,总有一天会走到尽头,没人需要委曲求全。
承渡舟抱紧怀里的枕头,埋下脸,用鼻尖蹭了蹭枕巾边缘,没有说话。
房间里持续沉默,但两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
过了可能有一分钟。
承渡舟低声自语的动静响起,在黑夜里听着孤单落寞。
“那我就是二婚男人了吧。”
“……”
段星野抿直一下唇角,不想听他说话,把被子拉高,蒙住脑袋。
男人磁性的嗓音更低了,皱巴巴的有些心酸:“二婚男人还会有人要吗……”
“……”
段星野默默咬紧牙关。
承渡舟很轻地吸了下鼻子,说:“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我都脏了……你觉得呢?”
觉得你个头!
段星野脾气火爆地坐起来,掀被子下床,走到沙发边,抬起脚就踩在承渡舟身上,踹个不停。
他字咬在牙齿间:“叽叽歪歪,大晚上睡不睡了?睡不睡了?嗯?”
段星野还是第一次见拿男德捆绑自己的男人,好像有那个大病。
承渡舟被踹了不躲,还在沙发上展平了,翻过肚子给他踹。
土狗样。
段星野气不打一处来,对于这种皮厚的家伙,踹累了也是自己不划算,他放下脚,居高临下看着:“再多哔哔一句,睡外面去!”
承渡舟拉住他的手腕,掀开一边的被子,问:“要不要上来?你这样会冷。”
他们的房间开了一扇四四方方的超大号木窗,正对郁郁葱葱的田野,朝前看去,高草在黑夜里层层起伏,月亮悬挂在一角,仿若海上生明月。
这里的空气新鲜,是在沪市感受不到的,因此睡觉前,他们故意没有关窗,夜晚凉丝丝的风经过窗棂吹入,段星野只穿单薄的睡衣,被承渡舟提醒,确实感受到了冷。
他又是一脚踩上沙发,不耐烦地把承渡舟往里踢了踢。
但是承渡舟执意要让出里面的位置给他。
段星野躺下后,拥挤得很。
才想起来,为什么不能舒舒服服地回床上躺着。
“……”
一定是气糊涂了。
承渡舟已经到了沙发边缘的极限位置,又给段星野腾出了一小寸空间。
两人面对面,鼻尖对鼻尖。
承渡舟漆黑的眼睛在夜里也有亮光,直勾勾地看他。
一秒两秒过去,段星野还没反应,只是时间长了,他就觉得不自在,因为强忍住转移视线的冲动,小脸略微绷紧,显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