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孟清说。
“租房?”
孟清听出了那语气中颇为冒犯的高高在上,但出于礼貌,还是“嗯”了一声。
章默瞥了眼不动声色的孟清,端着杯子朝那个眼镜男笑:“易枫易总,查户口呢?人孟清也是在瑚城念的中学。再说啊,刚毕业的时候租房多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瑚城这房价,辛苦几十年就挣个首付,还贷款都要还到下辈子。又不是谁都像你,生下来就是坐拥几套房产的本地人。人家医生跟你搞投资的不一样,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章默话密又细,奉承得阴阳怪气,那位易总则全当过耳的夸赞:“只是运气好,稍微赚了点,不足挂齿。我就是怕瑚城留不住孟医生这样的高材生,是我们市民群众的损失。”
那人和章默聊上几句,仍往孟清的方向看。
坐在孟清旁边的女生正痴迷地盯着屏幕,自言自语地问:“这是直播吗?”
“录播。”
孟清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旁边的女生反应了过来:“对哦,十点多就结束了,好可惜。等等,咱们这居然吃到了十二点?!”
“好意思,”章默毫不客气,“那是你们一个来得比一个晚。”
好在这顿饭也没持续多久,在零点一刻时结束了。
“我和老章捎你一程?”曲为霜问孟清。
孟清说:“没事,你们不顺路。我这也不远,散步回去就可以。”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告别了曲为霜和章默,孟清顺着火锅店所在的街道走了一段。从火锅店走回家大概要一个多钟头,权当消化了。
街边的梧桐落了一地金黄的叶子,偶有桂花香混在秋意里。夜风清凉,惬意得让人想闭上眼睛。
这大概是瑚城最好的季节。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个街边小店快要打烊了。桂花糖藕那股香甜的气味随风而至,倒是地道的宁州风味。
孟清本来走过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买了一份。
他单手端着纸碗走到路口,望见了对面人来人往的繁华商圈,LED屏幕里还在放今晚那场万人空巷的演唱会。
一辆宽大的黑色路虎忽然停在了他脚边。
“孟医生,这么巧?”放下的车窗内,一只戴着银表的手懒散地搭着方向盘。
孟清有点茫然:“……您是?”
对方显然愣了一下,笑道:“咱们刚还一起吃饭呢。”
孟清看见他的眼镜和梳起的头发,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那个搞金融的。
“记得的,易总。”
“上车,带你在瑚城转转。”
孟清眉心微动,礼貌道:“谢谢易总,不用了。”
易总显然没料到他会拒绝,诧异极了:“你怎么不给面子啊?”
或许是察觉了语气上的不妥,易总又放缓了音调:“别那么端着,多认识一点人以后也好在瑚城立足。再说了,我看得出来,你不也是吗?”
孟清微微皱眉:“易总,我听不明白。”
“别装了,你也是gay吧,1还是0?”易总挑眉,眼睛朝下地看人,显得那精英模版似的的五官间更加傲慢,语气循循善诱,“年轻人过几年就知道独自一人生活艰难,孤立无援的,不如——”
一阵引擎的轰鸣声淹没了更为冒犯的话。
孟清只见他嘴巴动,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轰鸣声停了,随之又是一阵更近的,跟在路虎屁股后面,仿佛不耐烦地催促。
那是个临时停车点,路虎不挪,后面的车也进不来。
在引擎停下的间隙,易总不耐烦地看向后视镜:“催什么催,投胎也不至于——”
只见一辆蓝黑撞色的帕加尼就在车尾半米外,像双翼一样的车门飞起,又是一阵旁若无人的轰鸣响彻了寂静的街道。
简直是把“浮夸”二字发挥到了极致。
孟清就看见易总把脑袋伸出了车窗外,双手合十,改口喊道:“抱歉抱歉,请再等一下。”
然后又好不容易扭回来,催促孟清:“你快点上车。”
孟清听着那引擎声头疼:“您先走吧,我朋友来接我了。”
易总见孟清站着没动,以为他还在跟自己拉扯,不由冷笑道:“别清高了。你这样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我的耐心有限,不想等。”
说完,易总也不正眼瞧人,而是从后视镜里盯着孟清。
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上好几岁,像二十出头,往那桂花树下一站,温和清润,疏离文雅,是极其少见的出挑。
尤其那双眼睛,左眼眼尾处有一颗很小的泪痣,平添了几分颜色。
像这样一路只顾学业的年轻人,干净、天真,有再大的学历光环,也是好拿捏的。
孟清完全没有在意车内的打量,余光在后面那辆十分惹眼的帕加尼上停顿了一秒,语气平和无奈:“您再不走的话,我朋友就是违章停车了。”
见那位易总愣在原地,狐疑地瞪大了眼睛。
孟清觉得没什么过多解释的必要,看样子也不用再等。
他礼貌地微微颔首,选择转身往帕加尼的方向走,顿了顿,这才坐进了副驾。
驾驶座上的人拉下了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额前碎发在街灯下泛着点蓝色。和几十米外商厦挂着的超大LED屏特写有着一模一样的俊美凌厉。
只是现在盯着前面的车,嘴角下撇,显然有些不悦。
不知怎么,孟清察觉到了一股隐隐的幽怨。
第2章
“那人谁啊?”闷闷的语气。
孟清正在研究怎么打开车窗,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用木签戳进了软糯的糖藕,解释道:“不认识的人,应该是章默和曲为霜的朋友。”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好像是gay,”孟清顿了顿,“他认为我也是,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一种邀请——”
其实相比于是不是gay,他对那种毫无礼貌分寸的个人行为更为反感。
但此时,他有些庆幸叶疏桐没听见那个男人说的话。
红灯前,一个突然的刹车。
驾驶座上的青年侧过头,微微皱眉。他的鼻梁高挺,显得眼窝微陷,几缕碎发几乎挡住浓密的眉毛。
“……你不准理他,那种家伙就该滚远一点!”
“还有那个章默,当年在你们P大的时候看着就不像好人,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以后也别理了。”
“叶疏桐,”孟清喊他大名,有些好笑,“我和你是朋友,章默和我也是朋友,你是要让我选一个?”
“这还用选?!”叶疏桐一脸震惊,“你拿他们和我比?”
孟清忍俊不禁,只怕他眼睛都要惊掉了:“别强词夺理。你是还恐同呢?”
叶疏桐安静了几秒,低声抱怨道:“反正,那种人一点分寸都不懂,很讨厌。还是当个直男好!”
孟清念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他恐同,此时只得无奈。
“都当公众人物了,注意点言辞。”
孟清拎起木签,将一块香甜的糖藕送到了叶疏桐唇边。
捏着木签的手指细长白皙,尽管在实验室、消毒水和手术刀间徘徊多年,也还是有着清润细腻的模样。
叶疏桐自然地按着近在咫尺的手腕,咬下了那块藕。
略带薄茧的指腹蹭过静脉,温热得像是刚从舞台下来,温度能从二人相触的皮肤一路顺着血管上蹿。
叶疏桐慢慢吃掉了外酥里软的小食,表情逐渐变得舒坦餮足。手却没松开,继而冲孟清眨了眨眼。
孟清有点于心不忍,但坚持道:“别卖萌,你吃太多甜的了。”
前方的红灯变绿,叶疏桐恋恋不舍地松开他,懒散地搭着方向盘。
“太残忍了!我整整八十五小时零三分钟都没吃过甜食了!我经纪人是不是私下找你了,她给你什么好处?”
叶疏桐顿了顿,寻思道:“也不对,孟医生才不会这么轻易被收买。”
孟清好心提醒他:“你不想再做一次根管治疗了吧?”
叶疏桐搭在方向盘的手指瞬间收紧,不可思议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现在正有冷冰冰的机械在他的嘴巴里动工,嗡嗡嗡嗡地发出噪音。
孟清微微翘起嘴角。
他是很知道叶疏桐脾气的,直来直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直白坦率,很好交流。
“知道你不吃甜的会不高兴。但今晚不是因为这个给我摆脸色吧?”
“我没有给你摆脸色。”叶疏桐闷声道。
“那为什么?”
话刚出口,二人异口同声。
“因为你不来看我的演唱会。”
“因为我没去看你的演唱会?”
孟清看见叶疏桐气鼓鼓地别过头。
“你讲点道理,上周在舟城的两场我都去了。今天下班的时候都八点多了。而且我今天只吃了早饭,真的很饿。”
所以孟清又奖励了自己一口糖藕。
叶疏桐顿时紧张了起来:“那你今天胃不舒服了?我车上有热水,还有胃药,就在你那边。”
孟清咬着好几块桂花藕,脸颊微鼓,口齿不清地“嗯”了一声。
他刚上车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些小盒子,都是崭新的,好几种不同的药。一看就知道是叶疏桐特地准备的。
他以前胃不太好。
初高中的时候,叶疏桐没少陪他跑校医院。后来把叶疏桐跑怕了,裤兜里随时都揣着些胶囊、冲剂、还有维生素。
这个习惯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孟清都没有过自己备药的经历。
“先把药吃了。”叶疏桐说。
孟清咽下了最后一块糖藕,看向车窗玻璃上映出的侧脸。
“现在还好,没有不舒服。”孟清靠着座椅,慢慢有点困,眼皮子都抬不起来。
再醒来时,小区门卫的手电筒亮得晃眼睛。
孟清下意识地想到,小区最近好像换门卫了。
果然,新来的老爷子正在数落戴着口罩的叶疏桐:“侬这东西能上路伐,交警看见直接拖走了。”
叶疏桐试图争辩:“您看有车牌的,正规车辆。”
孟清:“要不就算了,你先回……”
老头推了推老花镜:“哎等等,侬这后视镜,啧,做工真不错的,像个正经玩意儿。”
“您慧眼识珠,眼光比我好。”叶疏桐弯着眼睛,卖了个乖巧。
孟清是知道这招有多管用的。
果然,老头低头看了看,接了过去,转身回门卫室给开门。
孟清在栏杆升起之前扭头说:“你要不先回去吧。这老小区,大多是老人带小孩,大清早就开始跑酷。稍不注意划伤车了,可没人赔你。”
叶疏桐毫不在意,信誓旦旦:“我有保险。”
孟清看了他一眼,知道坚持也没用,没再说什么。
他租的房子在小区靠北的位置,黑灯瞎火里七拐八拐,并不好找。
叶疏桐倒是记得相当清楚怎么走,不用孟清提醒也知道哪里转弯。
车停在楼下仅剩的空位,旁边是辆喷漆的老旧面包车。
这个点了,小区里几乎都灭了灯,黑漆漆一片。单元门口唯一的声控灯还坏了。
孟清住八楼,灰暗的楼梯爬到七楼的时候停下脚步,看见叶疏桐站在身后。
“走不动了?”
说实话,这个楼层确实有点高。
孟清每天爬上爬下习惯了,但叶疏桐今晚才结束了演唱会,体力明显消耗了大半。
叶疏桐用手机对着他,虚晃一下,好像拍了张照片。
“开玩笑,怎么可能,”叶疏桐微喘,笑音里略有不满,“你不也喘成这样了,干嘛非住这儿啊。”
孟清转身继续往上走。
“一个月房租四千五,去医院骑车也就半小时,性价比高啊。”
“那你一个月赚一万多呢——”
“那是税前。”
孟清掏出钥匙,听见叶疏桐的脚步停在身后。
“你不是说,还有什么人才计划、专项房补?”
孟清说:“……还没确定下来。而且,我平时不吃饭吗?还得存起来,以后说不定有机会买房吧。”
叶疏桐说:“那你可以住我那儿啊,又不用交房租,请个人来做饭就行了。省得跑东跑西,累得慌。”
孟清打开灯,自顾自道:“我还挺喜欢这里的,清静,也有烟火气。”
其实他对住的地方要求也不高。有个私密的空间,干净整洁的状态,能够休息好,就很足够了。
周围都是几乎都是作息规律的邻里。本地老人居多,外地来的年轻人大都是租客。邻居们热心友善,相互照应。
除了每天清晨傍晚的儿童跑酷时间外,算是相当安静了。
“那倒是,”叶疏桐瘫在沙发上,一秒改变立场,“这儿是挺适合睡觉的,温馨!”
孟清租的是一间两居室,面积不大,但一个人生活绰绰有余。除了主卧之外,另一个小房间用来放杂物。整体收拾得干净齐整,还养了些绿植。
他回国以来的这半年里,叶疏桐起初来了一次,后面隔三差五就来转一圈,熟练得跟自己家一样。
叶疏桐懒洋洋地拿着抱枕:“我洗过澡了,可以直接去睡觉吗?”
孟清翻出了叶疏桐的睡衣,扔在他身上:“你先刷牙。”
叶疏桐拖着脚步去了。
结果等孟清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说困的人还四仰八叉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见孟清走到面前,才睡眼惺忪地抬头。
孟清顿了顿,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低笑了一声:“你真洗过脸?”
“昂。”
“睫毛膏都没擦干净。”
孟清抽了张湿巾,让叶疏桐微微仰起脸。
是右眼靠近根部的位置,剩下一点黑色的痕迹。
他原来是完全不懂这些化妆的东西,后来去过叶疏桐的后台,才稍稍了解了一些。
叶疏桐闭着眼睛,感觉到孟清轻柔的动作。
“都说了不想化妆,非要搞个难卸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贴着眼皮的纸巾挪开了。
“好了。”孟清扔掉了湿巾。
叶疏桐就跟要睡着了似的,猛地往前一栽,顺势抱住了孟清的腰。他坐着,孟清站着,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贴在孟清的腹部,蓬松的头发还在睡衣上蹭了蹭。
确实是累了,眼睛都不想睁开。
但是手上的力道也不轻。
孟清被他勒得有些难受:“睡觉去了,你先松开。”
不料下一秒,孟清脚下一空。
……叶疏桐竟然直接顺着腰将他抱了起来!
这动作太过突然,令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叶疏桐的脖子。
这样的姿势未免过于亲密,孟清耳朵忽然发烫。要推拒时感觉到有力的手臂没有半点要放开的意思。
“走,睡觉去喽!”叶疏桐眉开眼笑,听不出什么困意。
他动作温柔地将孟清放在了床上,然后拉起被子裹住他。
等关了灯,再钻进另一床被子里,翻个身凑近背对自己的孟清,熟练地将手搭在了孟清身上。
就算隔着两床被子,孟清也还是能感受到发热的胸膛。
他认识叶疏桐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叶疏桐表达亲近的肢体接触。
叶疏桐不是第一次睡在他家,偶尔那些像是想要拥抱的奇怪举动也再正常不过——叶疏桐总是这样的,喜欢的就偏要不留余地地亲近。
但对孟清来说,今晚这样接二连三,总有些异样的响声敲在心里。
黑暗里,他睁着眼睛,斟酌很久还是说出了口:
“你今天还说别人不懂分寸。”
这话说出来,又觉得重了些。
叶疏桐却索性更靠近了一点,驾轻就熟地将额头贴在孟清脑后。
“那怎么能一样,别人是陌生人,咱们是全世界最好的好朋友。我罩着你是应该的。”
见孟清没说话,叶疏桐顺手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闭着眼模糊不清地念道:“晚安,做个好梦,玛卡巴卡。”
过了一会儿,落在孟清身后的呼吸就变得无比平稳。
孟清望着窗帘外的夜色,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3章
面包机传出了轻响。
两个白色的盘子都摊开了一些煮过的玉米和芦笋,金黄搭配鲜嫩的绿色,再佐以德式香肠和牛油果泥,实在赏心悦目。
孟清分了鸡蛋和面包片,刚打开冰箱时听见了脚步声。
“哇,这么丰盛~”叶疏桐嘴里用着夸张的语气,自然地走过去,双臂一张,环住了孟清,打着呵欠靠在他身上。
他比孟清高半头,低眸时收紧手臂,这姿势倒刚好是舒服的角度。
“还没睡醒呢?”孟清拿出饮品。
豆浆一杯,牛奶一杯。
叶疏桐适时松手,将两个杯子一起放入微波炉。
孟清刚要说“我喝冷的”,叶疏桐老神在在地摇头:“我们华国人,只喝热的。”
等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他把豆浆端给孟清,自己抿了一口鲜奶。
“你昨晚老是翻身,迷迷糊糊的。没睡好?”叶疏桐问道。
孟清眸色闪烁,拿起刀叉。
“还行,就是昨天多喝了一杯咖啡,睡不着。”
吃完早饭还不到八点,孟清道:“你继续睡吧,我得出门了。”
按叶疏桐那夜猫子作死的作息,能起来吃个早饭已经算是破天荒了。
“我送你啊。”叶疏桐理所当然,把碗筷噼里啪啦一顿扔进水槽。
孟清微微皱眉:“那不是洗碗机。”
“要不咱们装一个吧,”叶疏桐诚恳道,“你把钥匙给我,等你下班回来肯定就装好了。”
“水管不合适。”
“可以改啊。”
“房东会和我拼命。”
“怕什么,我拳击可练了多少年——”
走到单元楼门口时,孟清看到昨晚停车的位置站着好几个人,似乎拿着手机在自拍。
他顿住脚步,转头看了眼戴着口罩的叶疏桐,兜帽衫遮住了他的头发。
“你等会儿再出去,别被人拍到了。”
他停顿了半秒,又说:“这个点也堵车,我骑车去医院快一些。”
叶疏桐露出的一双眼睛写满了不可思议:“你宁愿骑车都不让我送?”
大有一副“我给你丢人了吗”的失落神情。
孟清:“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疏桐凑到孟清耳边,暗暗威胁道:“你要是不让我送,我现在就摘口罩——”
那黑色布料松松垮垮,根本挂不住。
他还故意提高音量,吸引车位方向的注意力。
孟清被他吓了一跳,眼见着叶疏桐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只得妥协。
在拍照的是旁边旧面包车的车主,还有几个同样花里胡哨、吊儿郎当的小青年。那车主住孟清隔壁楼,长期老头背心外罩个花衬衫,大金链子短寸头,花臂么也不能少。
是那种读书时期的好学生每每见到都要心里“咯噔”一下的人。
还没走近,孟清就觉得路忽然有点挤,叶疏桐莫名其妙想往他前面走,整个人气压都忽然有些低。
大清早的,什么情况。
孟清还没了来得及细想,寸头车主咧开一个笑容,朝他挥手:“孟医生早啊!”
眼见着二人走到了帕加尼旁边,寸头车主立刻招呼着小弟们闪开。
“孟医生,这你朋友啊?嘶,挺眼熟,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寸头手里捏着一只易拉罐饮料,外壳印刷的人脸已经被捏变了形,但露出了代言人的姓氏——“叶”。
叶疏桐单手搭在孟清肩上,将他和想上前的寸头之间拉开距离,咬重字音:“我是他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