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陈诚这样说时,喉咙里像卡了东西般提不起声,又沙又哑的音色透着苦味。“对不起……我这个人有什么好,一点小帅也不是很好看,又没能耐,脾气还臭,我有哪点好,你对我这样……”
人心是肉长的,姚小斌刀刃扎进他肉里了。虽然是疼痛的,但知道被一个人这样在乎着,痛的同时也是高兴的。陈诚不仅仅是感动,只是感动他不会在姚小斌表白后接受他的心意。他想,好险,只差一点他就错过了这分痛并快乐,这一回他看见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他可以坚持的东西,姚小斌不一样他不只是那些在时间里变色的过往。
如果说以前的热情只有5分真心,那现在陈诚已化为绕指柔,丝丝缕缕绕在姚小斌的身上。他不禁忧郁自责,他欠了何珊,他可以娶她,他欠了姚小斌能给他什么呢?
姚小斌拽起他的手,张口咬下去,狠狠地咬,撕裂了肉血流出来。他不会和自己一起走,他和一个女人结婚了,也许他不久就会忘记自己,但自己却为他连自我都没有了!一边咬着他,一边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陈诚被咬得呲牙裂嘴也不挣开,反抱着姚小斌吻他的眼泪,“你的眼泪怎么这样多,比女人还多,可我就是受不了你的眼泪,你一哭我就没辙了。看,你咬我,我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陈诚喃喃的一路细碎的吻下去,寻着姚小斌的嘴。姚小斌湿漉漉的嘴唇,有泪水的咸味有血的铁锈般的味道,陈诚把它们含在自己的口里,品味着,如品位这份爱。是的,他终于可以说这是“爱”了。这份爱,立于他20多年来的玩世不恭,显得很珍贵。
姚小斌双手抓住陈诚胸前衣襟,展转承受他的吻,缝隙间呢喃着:“你要是不喜欢我了,也多哄哄我好吗,就像现在这样。”
“傻瓜。”陈诚点他红红的鼻头,感觉自己像是逃不开他的身边了,“哎,我被你驯服了。”
“驯服?”z
“小时候你不是借给我一本叫《小王子》的书吗?不怕告诉你,那是我唯一一本完全看完的书。”原来他还记得。
姚小斌说:“小学的教科书你也全看完过。”陈诚小学的时候读书还很用功的。
陈诚说:“上属废话,判无效,废话办事处盖个章。”说完在姚小斌脸上狠亲一下,接着说:“有一节说小王子驯服了一只狐狸,……”
“是豢养。”y
陈诚瞪他一下:“这次别打断我,让我也稍有机会买弄一下嘛。狐狸让小王子豢养它,它对小王子说‘我们将会相互需要,对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对你而言我是独一无二的’……”
“还有呢?”姚小斌等着他继续。
“忘了……”b
姚小斌已经把脸埋在他怀里,太幸福了要躲起来撒娇。“已经够了,就算是说谎也已经够了……”
“我是很认真的。”陈诚说着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胯间,“感觉到没有。”
“……硬了。”
说得真是直接。
陈诚让他的手在那里揉捏,更加激动了,“我对别的男的可不会这样,你是我的大冤家……”
“我是冤大头。”g
陈诚扑上去压倒他,堵住他的顶嘴的唇。
第 26 章
陈诚起床的时候姚小斌躺在床上,眼睛正对着他赤裸的背脊,姚小斌凑上前,脸贴到陈诚的背上,吻了一下。陈诚回头看他,手搔了搔他凌乱的发。
“手还疼吗?”姚小斌握住陈诚那只被自己咬伤,裹着纱布的手。
陈诚笑:“疼是不疼,倒是有点痒。”
姚小斌抱着陈诚那只手,看着陈诚含笑的脸,姚小斌的脸上藏不住些许哀伤。
“别这样嘛,摆这样一张脸。”
姚小斌转过头去,陈诚又吻了他的额头,穿衣离开了床。
……恨不能一夜之间到白头……
这是谁谁谁唱过的歌,姚小斌躺在床上独自一人唱了又唱。
也许是这样唱久了,等他再睡去又醒来,已经11月底了,这一年又都快要过去了。
陈诚走了后姚小斌也跟着起床了,陈诚有时会和到他这来过夜,虽然两人时常在外面偷情,大白天进旅馆的时候也有,但总比不上陈诚在这张床上留宿,他一整晚抱着陈诚,也可以一整晚让陈诚抱着自己。真的抱一晚上。
陈诚会呻吟:“哎呀,手压麻了。”
姚小斌不会让他把手抽走的,他换个姿势仍要陈诚抱着,手都没知觉了陈诚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谁叫他宠他。
陈诚问姚小斌:“你知道什么叫持宠而娇吗?”
姚小斌面不改色:“我知道,我不就是吗。我就要……”脚丫子在被窝里朝陈诚一蹬一蹬的。
感到陈诚对他多爱一分,他便会更任性一份,要在他身上索取更多。不讲理一下,撒泼一下。
姚小斌洗梳完毕早饭也不吃提着公事包上班,虽然添了衣服,但今天气温似乎又有所下降,在招呼站等车的时候姚小斌被冷风吹得直缩脖子。等到车,跟众多同样上这班车的人,状若拼命难民般挤车。车上当然没有座位,车里几乎是供人双脚站直的地方都没有了,要练金鸡独立才行。怪不得人们素质差,不分老幼病残毫不相让见缝插针势如蜂涌地往车上挤,谁也不想无法准时到达自己要去的地方,不努力龌龊点上不了车的那个人可就是自己了。
姚小斌觉得还算没有糟到极点,至少还可以透过前面一个矮个女人看得见车窗,可以确认自己还没有被装罐头。
车开了一阵路过了一个姚小斌很熟悉的地段,看到那栋大楼,姚小斌忍不住感叹,大半年前还在那栋楼里上过班,大半年后已经不再踏足那里,姚小斌对此倒没什么留恋,只是又一次提醒了自己时间的长度。
和陈诚有那种关系已经大半年了。因为时间过去了,总要多愁善感的,忍不住盘点什么得到什么失去……但发了一会儿呆,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像今天早上醒来时突然质疑怎么11月了,真的11月,快到一年的尾巴了?虽然11月已经过去了一半。
公车再开了几站,姚小斌该下车了,他的新工作经过两个月试用后终于正式安定下来。
陈诚曾特此对他正二八经一把:“现在工作不好找,得努力干活呀。”
他自己还总掉二郎当的呢,虽然比以前收敛多了,看他现在做生意还蛮认真的。原本和他合伙的萧晴撤了,店陈诚一个人顶了下来,生意还不错。从前借姚小斌的8千多块钱凑齐了,还背着家里多给姚小斌汇了些,给姚小斌还了一部分买房时所欠的房贷。
姚小斌开始时不要,陈诚最近顶铺子也花了钱,他能有多少存款姚小斌知道,何况他现在已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陈诚说:“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这份儿也是我赚钱的动力,没见我现在积极勤奋多了,别打击我的积极性。”
姚小斌想一想也不拒绝了,惦记着自己也得努力,有一份是陈诚的。他觉得自己跟陈诚就像是新婚的小俩口,小小天真大大乐观,他暂时把何珊给搁在外了。
对呀,努力!虽然空气极其污浊,姚小斌深吸一口气,新的一天打起精神来。
陈诚到家时还很早,他妈今年已经退休天天在家等着每个月退休工资,竟也从不睡个懒觉,同准备上班的陈爸一样早早起床,他妈妈见他回来了数落他一阵。
“……晚上又鬼混不回家……?!”
“什么是鬼混呀,不是打电话请示过在平那儿玩晚了点,在他那儿歇一晚吗?”他把“请示”两个字说成夸张的语气。
平是陈诚表弟,昨晚陈诚让他帮忙做了个伪证。就算如此他爸妈仍不放心的样子,自从他承认和姚小斌的事,他们把他盯得很严。陈诚认为自己已经表现够好了,得不了100也得98分吧,但家里对他的看管越来越往习惯性发展。
他也许真不是什么好人,别的人来管紧他,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不是正经东西。陈诚心情烦躁。
为了甩掉更多的唠叨,陈诚钻到房间里去。
何珊还在床上,已经没在睡了,一般她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可能是听见客厅里传来的声音被吵醒。她早没有去上班了,在家养胎,7个月的肚子已经突出身体不小的体积,她现在行动不便,渴睡能吃,常睡到半夜踢陈诚下床去觅食。昨晚没有陈诚在一边躺着任她支使,不知她睡安稳没有。
“昨晚上那儿呢?”
他的行踪家里人都会知道,只是其真实性另当别论。何珊不知这真实性问题,也要酸酸地盘问一下。
陈诚心情不好,却对她发不了火的,怀孕的女人最大,情绪极易激动,一不小心歇斯底里,已经领教过了不敢得罪。
“在平那儿喝酒,喝多了点太晚了就在他那儿歇了。”
何珊拉着他的衣服闻了闻,果然有酒臭,“臭死了,换衣服去。”
陈诚偏在旁边躺下,朝她扇着衣服。
何珊捶他一下,“熏着我没什么,熏着你儿子可不好了。”
何珊对陈诚说“你的儿子”,有时把自己也说模糊。这真是陈诚的?她只是强烈地这样希望,程度如同她对姚小斌的恨。有过来人说,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不要一个自己爱的人。也许第2种爱便是错误。现在她要陈诚爱自己。
陈诚又把耳朵贴在何珊的肚子上:"闺女哟……”
“想要女孩?爸可是很想要个孙子呀。”
“切,他那封建思想,儿子有什么好,我从小还没少给他气受,还想要儿子。不管,我要我闺女。”
何珊是早看惯他耍宝样儿了,“要是儿子呢?”
“就把他鸡鸡剪掉。”
这话好象跟谁说过呀,陈诚一时想不起来。
何珊拿枕头打他,“有你这当爹的?”
何珊果然生了个女儿!12月8日的上午10点21分,姚小斌得到这个消息的,当时他在上班,正在电脑上制作一个表格,手机短信声响了。他接起来看,陈诚发过来的。
几个字:我得闺女了。
姚小斌是陈诚第1个通知的人,不知是陈诚没大脑,还是他真的太兴奋想与亲密的人分享。姚小斌一点也没法替他感到高兴,这让只能姚小斌心里堵得慌。姚小斌没回他短信,他甚至随后把手机关了。
姚小斌抬头看到办公室窗外雪已经停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这个不常下雪的城市一年也许只有这一场雪,显得格外希奇珍贵的样子。姚小斌觉得冷。
那天姚小斌回了爸妈那里,晚饭吃不下,摸一下脑门才知道发烧了。姚妈晚上给他多加了床被子,吃了药他躺在床上被姚妈用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可他还是觉得冷,牙都“咯咯”打颤。
第2天的时候头还有些晕晕的,姚小斌对爸妈说已经没事儿了,在家吃了早点就去上班。赶公车时他竟然弄错了下车的地点,下了站发觉还差两站才到公司。站在冷风里姚小斌感觉脑袋清醒了些,现在时间还早,离公司也不远,步行过去都可以,于是姚小斌就打算走过去。在上班高峰期车流人流都拥挤的道路上,姚小斌晃眼间看见一个熟人。姚小斌一度认为今天可能病得不轻,总产生些错觉。
那人正从身边经过,他也看见了姚小斌,突然伸出手抓住姚小斌的手腕。姚小斌终于把他认清楚,高个,微卷的头发,刀削似的五官。四周好多人,他被这人拉着,姚小斌第一个反应就是抽出自己的手,总不能在这里和一男的拉拉扯扯。怕在大街上被纠缠,姚小斌与他擦肩而过,走几步再回头看见乔伊还站在行走地人群中看着自己,他仿佛是一个定格的画面。
不是错觉,但感觉又如此不真实。姚小斌再转身走几步再回头看,他还在看着自己。姚小斌快步走起来,他想这个人会看着自己的背影多久?他为乔伊感到伤心,也为自己感到伤心。为什么爱的不是他。
到公司时姚小斌一阵反胃忙冲到卫生间,今早在家吃的早饭都吐了出来。同事把他送到附近一家小医院,他烧到了39度。奇怪起床时明明没有发烧了呀。一瓶点滴一个多小时还没有打完,陪他来医院的同事已经回公司了,姚小斌独自在这一小间注射室里躺在白色床上盯着白色的天花板。
电话突然响起来。
“昨天你怎么关机了。”
“……手机没电了。”他不善于说谎,借口就只有这么一两个。
“我起码给你打了10个电话。”
“……”
“女儿还没有取名字,你给取一个。”
“恩?”
“让你给女儿起个名字。”
姚小斌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陈诚问:“把你也给难住了,看你平时才思敏捷的……”
姚小斌笑,他可没有给谁起过名字,突然觉得自己使命好重大,好象自己手里正捧着那个新生命。何珊曾说那是他的孩子,不是真吧?那是陈诚的女儿。
姚小斌突然想起昨天那场雪,在得知这个新生命的时候停了。
“叫雪晴吧,雪晴好不好?白雪的雪,晴天的晴。”
“雪晴,蛮顺耳的,你说好就好。丫头有名字了,嘿嘿……”他笑了一阵,突然转底了声音说:“我爱你……”
声音太低了姚小斌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次……”
“我爱你。”
听清楚了,“你能再说几遍吗……”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多一点,再多一点,渴求其实很多很多。但声音竟嘎然而止了,手机真的没电了。姚小斌将手机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两下,他的唇在颤抖,手也在颤抖,他两只手一起握住手机贴着胸口放着,眼睛仍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他闭上眼。
第 27 章
姚小斌不会做家务,他家爸妈特别是陈诚都说他懒。其实他挺勤快的,和他一起工作的人都知道。今天部门里一台电脑出问题了,姚小斌也不等后勤人员来搬,怕耽搁时间,自己就搬着主机去修,一点抱怨也没有,只说有几个有用的数据在里头,年关将近了不快弄好会更麻烦。
公司里数码街很近,姚小斌去了数码街上的时代电脑城,这里三楼有个叫“电脑医院”的,对公司里这台有点年纪的老顽固型号还得到那去才放心。
姚小斌把主机抱到扶手电梯上,将机箱放在阶梯松口气,这没多重的东西抱久了还是挺累人的。
这时代电脑城本市最大的电脑、耗材大卖场,九层楼,一至六楼是卖场,六楼以上是写字间。姚小斌抬头,扶手电梯一圈一圈往上盘旋,似围成一个天井。突然三楼的扶梯上出现的一个人他眼一亮,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他了。
姚小斌正抬手要招呼他,眼一瞟瞅清了他旁边一个人,立刻焉了,手放下,头也垂低了。
陈妈却还是发现他了,她转眼去看陈诚,见陈诚也正看向姚小斌。姚小斌和陈诚对视一下,陈诚嘴角微勾又马上僵住,显出一副像是牙疼的表情。陈诚斜眼看向陈妈,陈诚也正看着他。
“你还跟他有来往?!”陈妈恼怒。
陈诚做出被冤枉很烦的表情,“只是普通朋友嘛,紧张什么?……人家到湖南去了,最近才回来,碰见了打个招呼,再说我不是没怎么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