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阵之昔日因————毛小7

作者:毛小7  录入:11-28

这个笨蛋,他到底是在帮谁呢?
杜曜并不想分神,可他也实在是阻止不了那些大呼小叫一下连一下的窜到自己的耳朵里──每一招都被说得很准,那是不错...可是青和才是那个笨蛋的自己人吧。
对方空手而已,竟已在碧落之下走了近百招,虽然也断断续续地将他伤了不少,但至今依旧没有一处致命。
莫言带着叹息的"指点"之声还在不断传来,听在杜曜耳朵里象是巨大的嘲讽一般。
看来真的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牙一咬,杜曜欺身而上,碧落一声轻响,已是杀招。青和小腿负伤,身形已滞,勉强一个侧闪,脊背上却也被切出深深的痕迹,而莫言的失望之声也在这个时候重重响起:"就慢了一步而已,小曜啊小曜,这下实在是很可惜..."
扬起的尘埃一点点慢慢飘落,碧落剑身血迹浓稠,剑尖却是已经慢慢垂下。
杜曜脸色惨白,喉结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在青和的双指掌控之中。半晌之后,随着莫言嘴里蚕豆被咀嚼地清脆声响,青和的声音也淡淡升了起来:"你输了..."
不错,是输了。
最后一招他重伤了青和的脊背,却依旧是未能致命。正如莫言所说,比起对方险中求胜,他不过也就慢了一步而已。
"恩,我输了,你杀了我吧,我很服气!"还碧落入鞘,杜曜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青和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最后那一剑,毕竟将他伤得不清。
"你不杀我?那我以后可是还要再来找你!"慢慢将眼睛重新睁开,杜曜的口气中已经满是俏皮的笑意。
青和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一声紧接一声的咳喘。到是另一个声音很积极地回了过来:"小曜你要是再来玩吗?你比那只乌龟也就慢了那么一点点而已,下次加油,我对你很有信心的..."
这个笨蛋...什么人啊!
愤懑地回头瞪了一眼,杜曜身型掠起,快步地奔下山去。
4TH
夕阳无限好。
在山间看落日更是别有一番奇妙──虽然眼前那撒了一地的血迹在那么浪漫的一切中实在很是刹风景,不过只要抬头望天,多少还是忍得下去的。
吃完小蚕豆,在把那壶并不怎么地道的茶喝完,莫言才很不情愿地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脚,慢吞吞地朝木屋走去。
满身伤痕的少年正摸索着很是困难地在脊背的地方上着药,听到身后推门的声响,有些犹豫地把头扭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一出口就是执拗倔强的语调,只是失血过多的尖削脸颊在月色之中更显苍白。
"没什么,我也就是来看看杜曜那一剑到底有没有把你弄死而已。"笑嘻嘻的口吻,说出来的却是让人心寒的字句。
"那么...现在我还活着,你很失望是不是?"
"哎呀,乌龟啊乌龟,你果然是越来越聪明,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我的心!"
"哼..."一片长长的静默之后,居然是青和嘴角一挑先开了口:"别说我现在还死不了,就算我真的死了,怕是莫言你也会继续失望下去...师傅很早就说过,你所带的剑气和落云不和,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搭档在一起!更何况景落云和顾真从15岁开始就剑气和息,形影不离。你就算换搭档,也换不到他那里去..."
不知道是受伤之后用力过度,还是找到了反击的句子而让他兴奋起来,青和那本来失色脆弱的脸庞在话语终了之时,竟是泛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莫言冷哧一声,走上几步,将青和尖尖地下巴重重捏在了手里。
"乌龟啊乌龟,你实在是变得很聪明,现在居然还学会了怎么能让我生气,真了不起!不能和落云再做搭档,还不是为了...还不是为了...哼!不过乌龟你这么聪明,难道竟忘记了一件事情?我要是生气了,你觉得会做些什么呢?"
耳朵的地方一阵异样的湿热气息,让青和一直站得笔直的身体不由战栗了起来。莫言的唇凑得近近的,声音放得很低很低:"那个时候你惹到我,教训是在你肩膀上刻了只乌龟做记号而已,但是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把那只乌龟给你刻到脸上去...你信不信?"
随着话音的消失,青和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起来。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可是任何时候被提起,都还是火烧火燎,疼到骨子里的记忆。
"不说到也忘了,好久没看见,到真是很想念那个时候的作品呢...不知道随着乌龟你个子长高,肩膀上的那个记号会不会也跟着变大?想当年我为了换那瓶能让伤疤永远不消失的腐肌膏,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
说话似乎还在轻言细语,手上的动作却不稍慢,太近的距离让青和根本来不及反抗,上身的衣服已经被一把扯了下来。
被刻在肩上的乌龟到底是个什么形状看不到,但当时那一下又一下的深刻痛楚,却是永远无法忘怀的。
那是青和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流泪痛哭。他至今也还记得自己用稚嫩沙哑的声音一直恳求着莫言放手的情形──几年来一直刻意去忘记的画面,却在这个时候被意想不到的重新翻了出来。
"这只乌龟...还真的变大了些呢..."微凉的肩膀上,感觉有略略粗糙的手指一点点婆娑了上去。伤疤的地方被触碰着,一下又一下的。
莫言的声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带上了一种奇怪的叹息。
再也无法忍耐,青和骤然一个转身,短剑已经指上了莫言的喉间。
"怎么,你要和我动手吗?"有那么短短的一瞬,莫言怔怔地看了看从青和肩头滑下的手指,眼睛里带着某种奇怪的神采,只是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平日的惯有表情。
"反正我内力全无,武功尽失,别说你杀了我,就算你也想在我脸上刻只乌龟,或者是和我做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我也只能乖乖的束手就擒..."
眼看青和的脸变得白一阵,红一阵,莫言嘴角弯起,上前半步,竟是主动朝着剑尖靠近。
急速地撤手,"咚"地一声重响,剑还是被青和重新扔回了桌上。
莫言眼角一弯,笑意更是明显:"这就对了,乌龟!你记得要时时刻刻都提醒好自己,我是因为救你,才把一身武功都废了的...所以你千万千万不要做脸色给我看,或者发你那些少爷脾气。因为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你要乖乖的一直还,还到我觉得满意的那天才行..."
呼哧呼哧地喘息声,在强敌面前利如剑锋的少年青和,竟是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满意地看了看眼前人的表情,莫言轻声一哼,转身把门拉开了。
"明天我要下山找落云和顾真玩,在这个穷山恶水的鬼地方对着你这张脸我是已经受够了。你留在这里爱练剑爱养伤爱琢磨你的宝贝琉璃出鞘的秘密都随你,反正师傅若是要上山查看,你聪明点知道该怎么帮我堂塞就行..."
冷风从大门外呼啸着穿过,莫言朝着青和摇了摇手,待到前脚踏出,想了想,又粲然一笑回过头来:"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忘了对你交代!"
"你说..."胸口的滞塞勉强平息了好久,才把这两个字吐出口,青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快要裂开。
"恩...师傅来了你如果有空,就帮我问问他,他老人家聪明一世,怎么偏偏作了件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让我们两个搭档在一起。你要知道,虽然他说我们剑气互和,在一起才能知道琉璃的秘密,可我发誓我对那柄破剑实在是没有半点兴趣。"
"当然,如果他老人家喜欢看我们两个相亲相爱的模样,我是不会拒绝表演给他看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还是想说一句心里话给你听,那就是──青和,我实在是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你!听明白了吗?我说,我讨厌你!"
5th
说"讨厌"两个字,能够直接击中人心最脆弱的地方。只是好几年前,却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下山的路很长,所幸沿路都是清单雅致的竹香。内力全失的情况下,莫言走得也并不急迫,只是把眼睛略略地眯了起来,任由那些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断断续续地回放而已。
青和被顾真从野地里拣回来的那年,他才15岁,根本就什么都还不懂的年纪。
"啊啊,顾真,你抱在怀里的那毛绒绒的一团是什么?回山的路上打下来的野猴子吗?"
"不,不是啦...是在野地里拣回来的小孩...被冻成了这个样子,又不说话,也不知道还活不活得下去..."
"啊?不是猴子吗?害我兴奋了老半天...可是顾真,你私自把外人带上山,要是被师傅知道了,是要被罚去后山面壁的吧!"
"笨蛋,你很吵!你当顾真不知道吗?可是...可是这个孩子冻成了这个样子..."
最先打断他,把那个孩子接到手中的人是景落云,他本来就是所有人里面心肠最软的。
"哎呀哎呀,顾真你还说不是猴子,看他长成这样,瘦得一把骨头的,除了毛少了点,和野猴子又有什么区别?"
"莫言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看见他衣角的地方绣了个名字叫青和..."
"青和?让我看看...脖子缩成那样,居然还会瞪人?我知道了,他不是野猴子,是乌龟!"
看着景落云一直轻声问着话,那孩子却只是咬着牙,莫言的头也跟着很好奇地凑了过去。
"喂!小乌龟!景落云问你话呢,你多少给个反应啊?"
长长的一阵沉默,却开始有因为肌肤颤栗而和布料发出摩擦的轻微声响。
大冬天的就这么薄薄的一件单衣,好象真的穿得也太少了点...
莫言的眉头皱起,伸手朝那他的脸上捏了捏:"喂!你是聋子还是哑巴啊?说句话出来会死吗?"
少年的眼睛猛地抬了起,骤然迸发出来的精光让莫言有些吃惊。半晌之后,捏着少年脸颊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莫言挠了挠头发,喃喃自语:"原来,你听得见啊..."
"青和...你是叫青和是不是?"一再询问未果之后,落云声音却是越发低柔起来:"很冷吗?你的手...你的手给我看看可不可以?"
几乎是半强迫的,青和一直紧握的双手,被景落云从口袋里拽了出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掰开。
然后所有的人,都惊呼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十根手指,已经被冻成青紫,僵硬灰败的形状,完全不象是长在活人身上的。
"看这个样子,他的手指已经坏死,只能全部斩掉了...不然冻气已深,如果顺着经脉上延,怕是连手臂都保不了..."顾真的声音并不大,在场的每个人却都听得很清晰。
青和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几近麻木的手又重新一点一点地捏了回去。
"喂,喂!没那么严重吧!这只乌龟已经很难看了,如果连爪子也没了,以后还怎么爬啊!"
明明是件与己无关的事,莫言却还能记得自己在听完顾真的这个定论以后,叫得惊天动地。
"这样做...是有点残忍,可是莫言..."
"好了好了,什么也别说了,这只乌龟留给我,让我试试吧!"
低头踢飞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子,莫言望着山那边渐渐升起的朝霞揉着鼻子苦笑了一下。
那个时候,顾真明明就是在场的几个人中最懂得医理的。既然他说要斩,那就一定就是最有道理的提议。而自己...而自己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固执的认为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把那只已经被冻到要死的乌龟,从地府的门口给救回来呢?
"哎呀,乌龟,你多少配合一下抬抬手拉!你这一身臭哄哄的,你当我很愿意把你往床上领吗?"
想要做的事情并不复杂,莫言只是相信自己的身体很温暖而已。
"腿并那么紧干吗?我脱你的裤子又不是想要把你怎么样!"
给那只乌龟剥衣服的过程并不顺利,一方面是冰霜把衣裳和青和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紧紧粘住,另一方面,那只乌龟也实在是倔强得紧。
还好莫言那时候的一身武功,不用说是扒个乌龟壳,就算是一口气剥十个小姑娘的衣服,也都是绰绰有余的。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都是男的你抖个屁!"很快的把自己的衣服也全部脱下,莫言拉上被子,把那具冰块一样的身体紧紧搂进了怀里。
更小的时候,冬天里实在捱不过,他和落云之间就是这样肌肤紧贴的相互取暖,然后挺过来的。
人体的温度,比任何火炉都要来得暖,这个道理他从小就很清楚。
瘦削孱弱的脊背紧贴着他的胸口一直发抖,莫言皱着眉头把他搂得更紧。
"乌龟你怎么都是骨头,抱着一点都不舒服,咯得我疼死了!"
双手从青和薄薄的胸口环过,在心脏的地方来回摩擦着。
"喂!乌龟你活过来点了没?我已经快要冷死了,你再不说话给我点反应,我可没就耐心再陪你折腾下去!"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比刚才急促了些,在莫言的话音落下以后,青和那一直侧在腰间的手,勉力地抬了起来,费力地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象是为了他刚才的不耐而赌气。
"死乌龟!"有些恼怒地呵斥了一声,莫言重新把怀里的身体固定紧:"你再到处乱扭,小心我把你一脚踢到床下去!还有,查点忘记了你的爪子..."
嘀嘀咕咕的句子随着轻微的吮吸声而消失在空气中,青和只觉得手指一热,已经被莫言轻轻地含在了嘴里。
温暖而潮湿的感觉,有细嫩的舌头很用心地在轻舔着他的指尖,让那个已经几乎没有任何知觉的地方,一点一点回复着生气。
青和的眼睛终于慢慢地抬了起来。
维持着被拥在怀里的姿势,只能看见眼前细长白皙的脖颈和淡青色的筋脉而已。
心脏跳动的声音很响,一下又一下的。
这个人...这个人他们叫他莫言?
青和把眼睛闭上,恍惚间又是记忆里空旷的天与地。漫天的风雪在耳边呼啸而过,而这一刻却是有指尖的地方是温暖的。
"恩..."他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把身旁能抓住的柔软紧紧搂住,然后安心睡去。
"乌龟...你抱得太紧了,我很疼..."莫言只觉得腰在忽然之间,就被勒得紧紧的,几乎让他快要喘不过气。
抗议了半天发现没人答腔,莫言把头低下了。
满脸烟尘的那只乌龟,在他的怀里睡得沉沉的,眉头也因为暖意,而微微展平。
已经准备敲上他后脑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莫言长叹一声,只有保持着这种几近窒息的姿势,继续把青和的手指一只只吻暖而已。
6th
那一夜的记忆到此扼然而止,莫言已经不记得后半夜的自己,到底有没有睡过去。
只是无论如何,第二天把眼睛睁开以后,他得到的是青和的十根手指居然奇迹般被保住了的消息。
"莫言,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实在是很厉害呢!"
"不过这样很好,不是吗?"
那时候顾真和落云的表情一个惊异一个欣喜,而对他自己而言,要说不高兴,那自然也是骗人的。
都是15,6岁的年纪,虽然自小艺承名师,至今都已是非凡的身手,但说穿了也都还是一群刚刚长大的孩子而已。
因此,明明知道把青和就这样留下,是有违门规,几个人却都是相互装傻,没有一个人提起。
多一个人,总是会多一份生气和新鲜感的。
"乌龟,过来,把我这几天给你说的招式比划一下,看看你记住了多少!"
不知道是不是那一夜的共枕而眠让两个人之间有了不一样的默契,几个人里面,青和竟是和莫言先熟了起来。
"莫言,虽说暂时把青和留在这里大家都没有意见,可是你这样私自传他武功,被师傅知道了,那可是大忌..."落云不止一次在他耳朵边偷偷叮嘱过,可莫言却总是嘴巴一撇嘻嘻哈哈几声,就把这个事情给混了过去。
推书 20234-11-28 :源血(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