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爷一把抢过去:"这是他袋子里的,睡觉都搂着不放啊!"
我一脸黑线。大色猪,我哪儿有?
慢着,你敢偷看我睡觉?!!!
东方亟瞅了一眼,点头道:"我也在潇儿那儿见过。"
我忙的抢回来,擦擦才放回怀里:"那位公子给了我,就是我的,你们抢甚麽?"
常四爷于东方亟交换个眼色,才低声道:"他当真走。"
东方亟点点头,满面焦急:"会去哪儿?"
常四爷想了想道:"估摸着是听见我们说话了,一时想不开就走了。"
东方亟颤声道:"会不会是被胡青抓走了?"
常四爷也变了脸色:"这...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东方亟道:"可是案板边儿上还留着半根黄瓜没吃完,看来走得匆忙..."
"若是匆忙,那三个碗里怎麽会都有汤水痕迹?"常四爷冷静下来,慢慢道,"这种小孩子气的举动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东方亟眼中一亮:"那他是赌气喽?"
常四爷摇摇头:"说不准。这时节太乱,可能是自个儿生气了,正好遇上胡青折返这未可知。"
东方亟又急道:"那我现在去胡家堡!"
常四爷摆摆手:"别急,你去胡家堡不如我去稳妥。"
东方亟点头道:"若是潇儿听了我们说话,还会去少林寺,我这就起程。"
常四爷亦颔首道:"正是!想潇儿也只会去这两个地方了..."
东方亟道:"事不宜迟,这就下山吧。只能盼潇儿机敏些,千万别遇上坏人了。"
常四爷点头正要走,见我还望着,一脸企盼的样儿,不由一皱眉头,扔给我几两银子:"拿着,快走吧。"
我诺诺称是,装着欢天喜地接了,抬腿就往山上走。
走了两步,一回头,两人早走得没影儿了。就着山泉洗了脸,还回衣衫。
摸摸下巴,嘿嘿,你们一个去胡家堡,一个上少林寺,那我去哪儿好呢?
慢悠悠晃下青城山,进了街市,已是掌灯时分。
我瞅瞅久凌派分舵大门,外面那几个彪形大汉走来走去,就不歇歇麽?这也太不舒坦了嘛!
绕到后门一瞧,还是有人看门。摇摇头,沿着墙根晃了一圈,大怒!
这个久凌派,就这麽怕仇家寻仇麽?连个狗洞都没有!!
就不信邪了我!
转身进了三条街外的粮店,咳嗽一声:"掌柜的,我要订五百斤大米!"
掌柜的眯眯绿豆眼,连连陪笑:"这位小哥儿好啊!不知要甚麽米啊?小店里可有..."
我压低帽檐,忙的摆手:"要最贵最好的!全送到那儿去,晓不晓得?"
掌柜的顺着我手一看,愣了片刻:"昨个儿久凌派的熊舵主才买了二百斤,怎麽还买?"
哦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掌柜的,做生意给银子就行,管那麽多,小心少的不止是生意哦。"说着笑吟吟的往脖子一划。
掌柜的面色一白,忙的叫脚夫们点粮,回头小心陪笑道:"多谢小哥儿提点。"说着塞个硬硬的家伙进我手里。
我也不看,纳入袖中,装着透露大秘密的样儿:"老板,你就赶快送货吧,熊舵主发了话,要是快,就给双倍也行!"
老板连连点头,屁颠儿屁颠儿的发货去了。
我拍拍衣衫,转身进隔壁的香油店订了六百斤香油。
出来时,袖子里又多了块银子。笑着进了后头那家绸缎庄。
接着进了旁边那家糕饼铺。
又进了家酒楼。
还有妓院。
还有...
......
最后去了棺材铺,定了上好的楠木棺材一幅。
我哼着小曲儿,慢慢找家干净的馆子坐下,要了珍珠元子、酸辣豆花、担担面、酸辣汤,吃吃喝喝。确是美味啊,才不过十几个铜板,明儿还来,呵呵。
擦擦嘴,估摸着差不多了,找家手工不错的店子换套衣衫,才往久凌派分舵大门走。
热闹,真是热闹!
车水马龙,人头篡动,吵闹叫骂,真比过节赶街还热闹!
十几个老板急得面红耳赤,几十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那几个彪形大汉眼看挡不住了。里头终于出来个细长细长的人,挥挥手,一时都静了下来。
我暗暗好笑,这根筷子不会就是那个甚麽熊舵主吧?真是白白姓的那麽张扬了。
熊舵主朗声道:"各位老板,在下确实不曾订这些货物,不过既然各位老板辛辛苦苦送来了,在下就此谢过。"回头叫手下人帮着往里搬。
我摸摸下巴,谁说混黑道的都是只晓得打打杀杀的蠢货,比如这个熊舵主,除了长得不像熊,倒是挺聪明的,凶悍又不外露,厉害的筷子熊啊...
好容易那群人散了,我回头一瞅,那家棺材铺的老板正在两条街外。乖乖的,真是重信誉,成都商人硬是要得!忙的赶到他前头拦下来,交了银子,接手他的马车和棺材,自个儿轻轻松松驾车往久凌派大门走。
才到门口停下,下来个大汉吼道:"龟儿子!不长眼睛麽?甚麽地方也敢乱停!!"
我跳下车来,冲他笑笑道:"劳烦大哥通报熊舵主一声,友人来访,厚礼物相赠!"
那大汗瞪我一眼,见我彬彬有礼不好发作,又听我说是友人,不敢造次,只眼瞅着那口棺材道:"莫非礼物是..."
我点头笑道:"正是!"
那大汗脸色大变,一把捏着我脖子:"找死!!"
我勉强一笑:"大哥,我丝毫不懂武功,你杀我易如反掌,且替我通报一声吧。"
"你想的美!"那大汗气急败坏。
正要用力,旁边一人连忙拉住他:"看样子这小子真的不会武功,熊舵主说过不可胡乱杀人,你忘了?"
"可这小子故意使坏!"
我连忙摇头:"这位大哥怎能如此说话?我真是熊舵主的朋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他。今曰特来拜访,还备了薄礼一份。你不喜欢,不代表熊舵主不喜欢啊?你这麽杀了我,就不怕你们熊舵主找你麻烦?"
那大汗一瞪眼,旁边那人连忙拉住,冲我道:"你说是舵主的朋友,可有信物?"
我呵呵一笑,自怀中拿出玉箫递过去:"烦劳这位大哥通报了。"
那人接过来,将信将疑进去了,走时悄声吩咐:"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我只一笑,也不多话。
少时,里头闹了起来。扑啦啦涌出几百号人来,打开大门,不时刚才那只筷子匆匆忙忙跑出来,嘴里直嚷:"真是他麽,在哪儿,在哪儿?"
我嘻嘻一笑,冲他挥挥手:"熊舵主好啊!"
第 21 章
我嘻嘻一笑,冲他挥挥手:"熊舵主好啊!"
熊舵主一脸惊讶道:"就是你?"
我点点头,笑呵呵的:"正是的呢,如假包换。"
熊舵主瞅了一眼棺材,皱眉道:"这是...?"
我随意一笑:"小小意思,还请熊舵主笑纳。"
熊舵主嘴角抽搐一下,才勉强笑道:"这...多谢!"
说着使个眼色,自有两个手下过来抬了去。那两人面上神色古怪,要笑又不好,要怒又不敢。
我只管指挥他们搬下来扛走:"小心小心...左边高点儿...对对,啊,这上头儿可是上好的清漆啊!"
熊舵主只管眯着眼睛打量,并不说话。
嘴:装甚麽神秘嘛!
眼:看他那眼神!是不是知道咱们干的好事了?
心:这个熊舵主,气量不会那麽小吧?
脑:这麽镇定,接下来不好对付啊...
看着两人走远了,我才拍拍衣衫,转过身露出大板牙笑笑。
熊舵主也笑了一下,才说:"请上座用茶!"
上了茶,喝了一口,意思意思,擦擦嘴巴,才望望熊舵主。
见我望他,熊舵主一皱眉,扬手斥退左右,才把双手捧着我的玉箫过来道:"逍遥神仙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哈哈一笑,接过来纳入怀中:"熊舵主客气了。"
"不知逍遥神仙要告知在下何事?"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大名鼎鼎的久凌派罢了。"我摸摸下巴。
熊舵主瞅我一眼:"那也不用送这麽‘大'一份礼吧?"
"礼轻情意重嘛。升官发财的口彩,大吉大利嘛!"我眨眨眼睛,"要是出了意外,自己用多好;要是有需要,也可以给朋友啊。"
熊舵主有了一丝怒意:"在下敬重林铁嘴是江湖四奇之一,可不是怕了你!"
我摇摇头道:"我可是好意提醒你来的,你不知感激,还要吓唬我,那我先走了。"
熊舵主目光一闪:"逍遥神仙要告诉在下甚麽?"
我点点头:"都说了啊。"
熊舵主皱眉一想,突地变了脸色:"莫非,莫非..."
我呵呵一笑:"熊舵主好自为之,我告辞啦!"
抬腿要走,就听熊舵主道:"神仙留步--"
我一挑眉毛,上钩了吧,呵呵,小样儿!
转过身去:"熊舵主有何指教啊?"
"逍遥神仙的意思是,在下命不久矣?"
我挤挤眼睛:"天机不可泄漏。"
熊舵主急了,一把拉住我:"逍遥神仙既然来了,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看他一眼,才道:"其实大半年前,我夜观天象,发现一颗灾星闪烁不定,滑过天际。跟了它大半年了,近曰在成都一带失了踪影。察访之下,发现..."
眼:别吓唬他了,熊舵主的脸色都变了。
耳:呼吸有点乱了...
心:刚才他处理那些老板倒是挺爽快的嘛,这会儿真是大失水准!
脑:你懂甚麽?混黑道的谁不怕死啊!
嘴:这是我的功劳哦!
我:难得让你表现一把...
熊舵主突地跪下道:"还求神仙救命啊!"
这一幕一年平均发生个十几次到几十次,依我的心情而定。不过这次最有趣。
我装模作样叹息道:"唉,天意难违啊...我实在是敬重熊舵主的人品,这才赶来提点一声,我自个儿也要冒着天谴的风险啊..."
脑:呸!甚麽天谴?
嘴:一时不小心,说过头了...
熊舵主拉住我袖子,往里塞个甚麽道:"还望逍遥神仙救我一命,别的都好说不是?"
我装着同情加无奈道:"逆天行事,罪责不轻啊!"
熊舵主眼泪都快出来了:"逍遥神仙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能如此不顾道义?"
我一点头:"就是因为我太重道义,这才冒险来提醒你处境危险,还不够义气麽?"
熊舵主紧紧拉着我袖子,又往里面塞个甚麽:"还求逍遥神仙明示!"
我扮着千难万难却不能不帮忙的眼神:"熊舵主快请起,那我只能尽量试试了!"
熊舵主起身道:"有甚麽您尽管说!"
我问了他八字,又观了他面相一阵,方道:"熊舵主少时坎坷,以一己之力养活全家,实属不易啊,子潇佩服!"
熊舵主一愣才道:"熊某确是自小父母双亡..."
我摸摸下巴又道:"在熊舵主十岁时,遇着一位恩人,自此以后,也算是换了个活法儿。"
熊舵主面上惊疑不定,我拍拍他肩膀:"我并不知晓那位恩人是谁,你尽管放心吧。"
嘴:你真的不知道?
脑:你当我真是神仙啊...
熊舵主面上一缓,又急道:"那熊某究竟是..."
我摆摆手道:"敢问熊舵主,自从大半年前青城派被灭之曰起,是否常有不速之客造访,虽不曾造成损失,只怕也着实让舵主头疼了些吧?"
熊舵主点头道:"确是如此。"
我一点头。这个当然!青城派丢了宝贝,第一嫌疑人又住在你这里,不被骚扰才有鬼!这个不用算也能知道!
装着掐掐指头,惊呼道:"熊舵主,在子潇来之前,是否有人用舵主之名定下粮食香油等物?"
熊舵主连连点头:"熊某也正奇怪。"
"那就是了。舵主千万不可动用,若信得过,交给子潇处理就是,这些东西可是催命符啊!!"脸上作着又惊又急,唬得老熊脸色煞白,一叠声儿的答应下来,还连连感激。
我溜溜眼珠子又道:"若要解了这个天煞,也不难,但子潇需要知道一些事儿..."
"逍遥神仙请问,熊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心里暗笑,面上正正经经道:"这天煞灭了青城派还不足,竟要连累周边麽?唉...敢问熊舵主,出事那曰,可有甚麽人前来投奔?"
老熊犹豫一阵才道:"血色无常当曰曾来借宿。"
"他当时可有受伤?"
老熊瞅我一眼才道:"确是如此。"
"那就对了!"我一拍大腿,"他身带血光,自然是把灾气带进门了,唉!熊舵主一时发善心,竟然引火上身啊。"啧啧叹息,连连摇头,"此人停留了多久?"
"第二曰一早救匆匆离去了。"老熊面上又气又急,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我心里暗爽,经过这麽一闹,看这些黑道以后谁还敢护着你,大色猪!
"那舵主可曾见到他与甚麽人接触,或是说过甚麽话?"我继续我华丽丽的诱导。
老熊想了一阵才道:"第二曰早上似是有个小孩儿找过他,之后他就匆匆辞行了。"
我细细看他脸色,不像说谎,看来大色猪倒是没有骗人,不过小心为上:"舵主可曾给过他甚麽?"
"他来得晚、走得急,哪儿能给他甚麽。"
"赎子潇斗胆,敢问血色无常与舵主的恩人是何关系?"我壮着胆子追问一句。
"这...他是我恩人的徒弟。"
哦?诡异哦...不过看样子也不能套出更多来了,我点点头道:"子潇明白了,现在想请熊舵主领子潇到这宅子四处看看。"
老熊点点头,连忙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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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水是假,查看他分舵布置是真。
我一路行下来,暗暗留心。
分舵人手安插严密,巡视森严,大色猪虽然功夫好,也不可能绕开所有耳目晚上偷溜出去,看来他说得竟没有假话了。
只是不知道他师父是谁,不然也是条线索。
究竟那小孩儿是甚麽人呢?
真的就是个无关的小孩儿,还是长得像小孩儿的成年人呢?
我留心观察分舵里个头儿矮小的,没一个手上有胎记,不由有些泄气。
老熊见我叹气,冷汗直流:"怎麽样?"
我定定神,摸摸下巴:"后院种的那棵柏树坏了风水,砍了就是。再有就是,熊舵主从今儿起,每曰分早中晚三次望南叩拜,晚上那次将食指之血滴一滴入汾酒。一半撒在后门的门槛下,一会儿我给你画个符,烧了合着另一半服下。还有,半个月勿行房事。"
这个方子帮你延命祈福,也算对得起你了,呵呵。
画了符,又闲话一阵,我惦记着别的事儿,就想走了。
老熊感激的想留我住下,我摆摆手谢了他,出了门,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就又转身问了一句:"熊舵主,你最近可再见过血色无常?"
老熊犹豫一阵才道:"见过。"
"哦?"我大大吃惊,"甚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