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山!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修仁哦~~~宋修仁~~]凌嘉舒一手抓着楚历山一手抓着宋修仁,眼睛里全是快乐的光芒。
[你好,常听阿舒提到你呢~~~]宋修仁微笑着向楚历山伸出了手。
"在看到修仁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才是真正配得上站在阿舒身边的人。和阿舒一样,他也有着让人沉迷的魅力与卓越的能力,唯一不同的就是......如果说阿舒是炽热燃烧的太阳,凝视他甚至会伤了自己的眼睛,而修仁就是温润如水的月亮,让人心情平静......他和阿舒真的是最好的搭档......"
"那你恨宋先生吗?他让你在你的阿舒面前不再是唯一......"梅羽晴艰难地问道。
眼前,沉浸在快乐中的凌嘉舒两手拉着的都是自己最爱的人,笑容热烈地象盛开的玫瑰。
"恨?没有!修仁是一个很好的人,总是只为他人着想......这样的人怎么会恨呢?"楚历山缓缓地摇着头,"只是自卑吧......深深的自卑......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么平凡的人,无法做得更出色好让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他们呢......"一行清泪滑过楚历山的脸颊。
梅羽晴无语地看着他,在他深重的悲哀面前,一切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楚历山甩了甩头,似要甩去这悲哀:"知道吗?大二的那年,他们两个突然来我学校找我。"
"啊?"梅羽晴只能发出单音节来表示自己的惊讶了。
"他们决定退学自己开公司,做生意。"
看着梅羽晴张大的嘴巴,楚历山笑了:"真的不是我们这种凡人所能做出的决定是吧?那么好的学校那么热门的专业......如果他们毕业了,等着他们的是一个响当当的金饭碗,可是他们却能毅然决然地放弃一切!知道吗?阿舒甚至被他愤怒的家人断绝了关系!"
[历山,我现在要和修仁去广州闯闯。我们总有一天会做出成绩来让我爸妈知道我现在的决定没有错......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你去了吗?"几乎不需要楚历山的回答,梅羽晴知道他一定会去!
果然--"去了,我实在不放心他......我不知道修仁怎样,可阿舒那家伙是个做一个荷包蛋都会毁掉整个厨房的人啊!我想,照料的他的起居我总能做到吧!"
"我想他一定也是很想你陪他的。"
"谢谢你......"望着楚历山温柔的笑容,梅羽晴甚至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只能匆忙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追问道:"后来呢?你们到了广州怎么样了?"
"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很苦......"楚历山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柔和地响起。
"当时我们三个人身边的钱加在一起只够租一间小小的地下室安住。我和阿舒都已经断绝了家人的关系,修仁虽然比我们好一点,但在那种情况下也不能开口向家里要钱......因为如果开了口就是认了输!工地工人、酒吧招待、饭店清洁工......为了谋生这些我们三个都干过。后来好不容易攒起了点钱,我们开了一家小小的五金店。"
"后来就好起来了吧?"
"是的......简直好得出乎我的预料!我们甚至有了自己的上市公司--无限未知......这是阿舒起的名字。他说人生是无限的,如果不奋斗一下,怎么会知道自己究竟可以走到哪一步?真的是很符合他的个性的名字啊!"
"无限未知......我好象听说过啊......"梅羽晴抓着脑袋拼命地想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的,只好悻悻放弃,"那你们怎么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一个疯一个病的......
"是我的错。"楚历山的声音更加地沉重起来,"因为我已经到了极限......"
[你说什么?]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随着这一声怒吼,整个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楚历山看着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从小到大一起长的好友,平静地再一次说道:[我说我要离开无限未知。]
[历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凌嘉舒从办公桌后快步绕到楚历山面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说些什么。对不起,阿舒,我要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要离开我!!]凌嘉舒一下子跪了下来,紧抱住楚历山的腿,将首埋在他膝间失声痛哭,[我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啊!我会改的!你不要走好不好?好不好?]
楚历山强忍住痛苦,抚摩着凌嘉舒的头发:[没有,阿舒你没有错......是......]
[是修仁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他现在去法国出差了,等他回来我让他和你道歉好吗?]如同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凌嘉舒抬起头,向楚历山做出了几近讨好的笑容。
纵使只是在一旁的看客,看到凌嘉舒如此的表情,梅羽晴也是心酸难忍,那么一个好强的人啊!宁可在工地上顶着毒日搬砖头也不肯向家人认输的人,现在却可以放下一切的自尊跪在地上挽留一个人......
"你怎么可以这么忍心?他都那么求你了......"眼泪忍不住地滑了下来。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啊......知道吗?除了刚开始到广州的那段时间,从最先的五金店到后来的无限未知,都是阿舒和修仁到外面去跑生意,而我只能在店里帮他们理帐......根本就不能为他们分担些什么!但是入股分红,他们从来没有亏待我,我拿的是和他们一样的股份一样的收入!"楚历山跪在了地上。梅羽晴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在哭!
"阿舒,修仁都说这是我该得的......什么该得的,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啊!!总有一天他们会厌烦养着我这个废物!我无法面对那一天的到来,那我只有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先走......"
[没有,阿舒你不要乱想,修仁那么好怎么会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可是......为什么......]
[......]
[我累了,想休息了......而且我找到了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我想和她结婚,和她一起去环游世界,不再管商场里那些纠缠的人事了......]
[结......婚......]凌嘉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心仪的女孩子?是不是就是上次和你传出什么绯闻的营业员......那个蒋纯?那个婊子......]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凌嘉舒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明显的红印,一脸的凄绝。
楚历山知道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但是有些东西已经被他亲手打破了。
心痛得要死,但话还是要继续说:[蒋纯是个好女孩,我不许你那么说她!阿舒!]
缓了缓口气:[股份什么的你就和修仁看着办吧,是再卖给什么人还是你们两人分了都随你们,我这几年从公司已经拿得太多了......]
一声细微却又清晰的冷笑。
[这算什么......分手费?你当我是女人吗?]
[阿舒,你这么说会被人误会的......我们明明什么都没有......]他的脸一下子窘得通红。
[什么都没有?原来在你心中,我们近30年的感情是什么都没有!]
楚历山悚然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凌嘉舒如寒冰般的脸。
[股份什么的我会尽快跟你结算清楚的,修仁那边我也会向他解释的,你要走就走好了。] 凌嘉舒转身,声音平稳如无风的水面。当他再转身在办公桌后面坐下时,面对着楚历山的一是一幅公事公办的脸了。
[阿舒......]
[哦,对了,把要交代的工作和你秘书交代一下,就算你在无限未知的最后一次工作吧。请好好完成它。]
[阿舒!]
[我很忙,还要和客户见面,没事的话你就出去吧。]
[阿舒......]
[再见。]
[......再见......]
"因为没有法子接受你离开他的事实,所以凌嘉舒才会疯?"梅羽晴问道,"可是不对啊!为什么你的生灵要化成宋修仁的样子啊?"
"不是的......阿舒是因为无法接受修仁离开他的事实才会神智不清的......"
"那是我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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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法子接受你离开他的事实,所以凌嘉舒才会疯?"梅羽晴问道,"可是不对啊!为什么你的生灵要化成宋修仁的样子啊?"
"不是的......阿舒是因为无法接受修仁离开他的事实才会神智不清的......"
"那是我的罪......"
楚历山痛悔难当地将十指深深地陷入发际深处。
"楚先生?"
"那天,我就离开了公司。三天后,我和我现在的太太结了婚。我给阿舒寄去了请贴,当然,他没有来,只是让他的秘书送来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还有面额相当与我在无限未知所有股份的市价的支票......"
梅羽晴看到了那一幕:热闹的婚礼,甜蜜的新娘,还有着心神不定却强颜欢笑的新郎--那么多人向他祝贺,但里面没有他最想见到的人的身影......
"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吗?"梅羽晴怜悯地看着这个男人柔声问道。
"一个星期后......修仁从法国回来了......阿舒应该是和他讲了我退出的事。然后我就接到了修仁的电话......"
[历山,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退出?以前那么苦大家都挺过来了,现在公司发展得好好的你却要退出......]宋修仁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哽咽,[你要我怎么想?]
[修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紧紧地抓住话筒,楚历山只能一遍有一遍地重复着道歉。
宋修仁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你不需要和我对不起!毕竟说到底,你的退出带给我最多的是困扰,但是带给阿舒的是痛苦!他秘书说你走的那天,他把他办公室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掉了,这几天他都是被我强行请医生给他注射镇静剂才可以睡上一两个小时......你知道么?楚历山,你这个傻瓜!!]说到后来,宋修仁的声音低了下去,可字字清晰,就象一把把利刃深深地刺入楚历山的心里。
锐不可挡的心痛终于冲破了楚历山的心理防线,他痛哭起来,泣不成声:[修仁,我真的很累很累啊!!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啊!]
宋修仁很明显地被吓了一跳:[历山!历山!你冷静点,慢慢说好吗?刚才是我不对,是我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你,对不起!你冷静一点,我在这里,我听你说。]
楚历山深呼吸了几下总算稍稍平静了点,但是还是没有法子很好地组织清楚语句:[不是的,我没有怪你,是我的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只是个平庸的人。如果没有阿舒,我现在恐怕只是当着一般的工薪族充其量过着中等以上的生活。但是,正因为遇见了你们,我开始本不应该属于我的人生。其实从小到大我都很自卑,但是跟在阿舒身边就不自觉得想要成为和他一样的人,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幸福,但是没有!没有!得到的只是空虚......我一直在拼命地努力,藏起自卑感,失去平衡地前进,但是无论我得到多少,我的感觉还是空虚,因为那并不是我应得的,如果没有你们,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与金钱......]
[历山......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不知道你对我们有多么的重要啊!]宋修仁叹息着,[我和阿舒都是那种做起事来完全不考虑现实的人,正因为有历山你在我们身边提醒着我们,拦着我们,才没有撞得头破血流的。我和阿舒就向是在天上拼命向上飞的风筝,而历山你就是在地上牵引着我们不要飞错方向的人啊!现在你走了,要我们这两只断线风筝飞哪去呢?]
[我真的很想成为想你们那样优秀而一直坚定的人啊,可以不管怎么样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达到目标......]
[但那样就不是历山你了啊!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每个人都有着别人所没有的优点......对于我来说,反而是十分羡慕历山你沉稳的做事方式啊......不过]宋修仁轻笑了起来,[这次的突然出走好象不太符合你的为人处世哦~~]
楚历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
[哪,电话里说总好象不能尽兴啊!这样吧,现在有空吗?干脆我到你家来大家喝喝酒聊聊吧。我们真的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啊~~~顺便还可以见见嫂子~~我还没见过嫂子呢~~呵呵~~]
[那好啊~~你来,我这就去准备下酒菜!]
[恩!那好,待会儿见......]
[好的。]
停了一会儿,楚历山听见宋修仁很快很轻地说:[回来吧!阿舒不能没有你的......]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修仁打电话。"
"啊?"梅羽晴愣住了。
"就在我们结束通话后一个小时......修仁在来我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死了......"
"什么......"梅羽晴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了过来--宋修仁,自己看到的那个宋修仁......居然已经死了!!那么说其实之前看到的那个宋修仁是个死灵吗?真是该死!自己居然粗心大意到如此地步,一点也没有发现!那樱墨呢?她也没看出来吗?不!不可能!她那么强,一定早就看出来了......
梅羽晴瞬间脸色苍白。她这才明白为什么樱墨要她来楚历山这儿,而她却回去--收服一个对人世还有着无比留恋的死灵远比她进入楚历山的潜意识要危险得多!
"樱......樱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宋修仁开始不耐烦起来:"樱小姐,为什么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阿舒也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樱墨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臂:"放心,我对梅子有信心。既然你那么坐立不安,我们不如找点事做吧~~~"
"什么事?"
樱墨笑得象只狐狸:"你是要我拐弯抹角地说呢?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啊?"
宋修仁露出了警觉的表情:"什么意思?"
"从拐弯抹角的角度来说呢~~~你这么担心凌嘉舒,为什么他刚才那么惊恐你都不上去抱住他安慰他呢?"
"你!"宋修仁深吸一口气,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孩。
樱墨笑着摆了摆手指:"那么从直截了当的角度说呢~~正好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那个问题--你已经死了。而普通人是看不见也摸不到死灵的。"
宋修仁的脸色一下子由原来的白皙变成了不正常的惨白--那种只有死人才会有的惨白的肤色。而整个病房也突然光线暗淡了下来,一时间阴风惨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踏入我家门口开始。"樱墨似是完全不受周围环境变化的影响,依旧笑语盈盈。
"那么说......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是这样的,但黄瓜那个小白痴我就不敢打保票了。"樱墨笑得益发灿烂。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帮我?"宋修仁的神色开始危险起来。
"因为我要知道你为何不肯乖乖地去转世投胎的原因,才能渡解你啊~~"
"我不会走的!"宋修仁手一挥,一道锐利的罡气直射樱墨。
樱墨微偏了一下头,那道罡气从她脸边险险划过,白嫩的肌肤上立刻显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
樱墨还在笑,只是笑容开始变得有些深不可测,完全不似她这个年龄所应有的笑容。
"从你生前只是个普通人类的方面看,你对于操纵灵气确实有几份天分--我想这是因为你的执念实在很强大的原因吧。"樱墨一步一步地向宋修仁走去。
"你不要逼我!我不想伤你!"宋修仁紧攥双拳,步步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