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我在花店修剪花枝。
一个朋友进来,他说启为那个歌手出头,叫人砍了几个家伙的脚筋。
“你要小心,那个歌手不是什么好东西。”
朋友好心提醒我,我说:“谢谢,我想我不会有事的。”
晚上,我去了那家酒吧。正看见歌手坐在启的腿上,两人行为甚是暧昧。
挑了离他们最近的桌子坐下,我要了杯啤酒。
我盯着那男人看了好一会儿,我想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材料。
启很快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冷淡的瞥过一眼,继续和那歌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突然的——我想起“背叛”这个词——他习惯背叛,在别人背叛他之前就背叛别人,这是他的生存法则——他背叛,他也看不到人间的真爱!所以,钧死了,成离开了……
——如果不想受到伤害,就在别人背叛你之前,背叛别人吧!用你最残酷的手段,粉碎他们的心和灵魂……
想到这点后,我的心淡泊了许多。我在桌上留下酒钱,起身走掉了。
——城市的法则——梦想与梦想无情的杀手……我在人行道上伸出手。叫住了出租车……
“火车站。”
说明自己的目的地,然后陷落在柔软的座位里。
永远的离开这里吧!离开那个让自己窒息的原因……这个城市粉碎了钧炙烈的爱情,粉碎了成单纯的梦想,后面的悲剧我已经不想再看了,也许下一个就是我——我也会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粉身碎骨,却没人同情。
——车窗外,城市的夜景飞快的倒退……丁字路口拐弯处,突然—— 一辆卡车横过路口!
——急促的刹车声后,我看见大片红色的血在眼前迸发飞溅……
我曾站在教堂门口唱歌,我想知道上帝究竟离我有多远……
第五篇
我曾站在教堂门口唱歌,我想知道上帝究竟离我有多远……
头顶好象有只白色的巨大的鸟在唱歌,我想知道那是引我去天国的天使吗?
“境,你醒了吗?”
有人在问我,我微启开一点眼皮,视野里是大片的白色和轮廓极模糊的面孔。
“妈……”
我嘴里呼喊出的竟是我有生以来从没喊过的单字,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死在了医疗条件极差的小医院里。
我努力的笑着,眼泪却滚落了。
“傻瓜,你还没死呢!”
那个对我说话的声音转瞬间离我远去,黑暗重新笼罩了我。
躺在医院里醒来,我想起那个昏迷中跟我说话的声音。
“傻瓜,你还没死呢!”——那是钧吗?我想着,疲惫的闭着眼睛。
“境……”他又在呼唤我了,我没睁眼。
“是钧吗?是你吗?”我问。我的视力在醒后变的模糊一片,医生说要过一阵才会好。
“是我啊!不记得我了吗?”我听见一个声音在回答,可我不认识这声音。
“你是谁?”
那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又开口了:“我是启,你出了车祸。”
我的手被他轻轻握住了,他说:“司机没事,他有系安全带,而你却没有。还有,你那天是打算离开这里吗?”
“我累了。”
我说着,抽回自己的手。
“那你就再睡一下吧!”一个温湿的气息贴近了我,在我脸颊上亲吻着。我微微感觉刺痛着——他没刮胡子吗?
“我累了。”我重复着,拒绝他,他的嘴唇离开了我。
我梦见巨大的、洁白的天使在唱歌,我一连昏迷了好几天。
背叛K帮派是因为凌对我的一个小姐妹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十四岁的女孩,遭到他的凌辱,而所有人都打算当作没有事发生过。
就这样我背叛了凌,而启则背叛了对我的许诺。
然后我做了启的情人,启第二十次背叛了钧,钧自杀了。
我离开,又回去了。
启抛弃了成,成去了南方。
启有了新情人,回到起点的我厌倦了眼前的一切,决定远走高飞,却出了车祸。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背叛,其实也是这么简单。
“境,境,醒醒!”
我被摇晃着,张一下眼睛,却什么都没能看清楚。
有两只手捧着我的脸,然后我被轻柔的亲吻着嘴唇和脸颊。
“境,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爬山好不好?我们到海滨去游泳,或者你想去南方看湖都可以。我们坐火车去好不好?”
他低声说,而我只想这么继续的睡着,永远不要醒过来。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我的视野有时会突然模糊,可已经无大碍了。
公寓里,启搂着我。他吸烟,一支接一支的吸。
“你是怎么想我的?”他问我。
“自私、冷酷、喜怒无常,不适合和女人结婚。”
“结婚?”
“是的,你会害死女人的,让她们伤心。”
“我这么差劲吗?”他笑笑,不置可否。
朋友打电话慰问我,告诉我那个歌手被启冷落了。
一个星期后,我来到酒吧,看见叫铭的歌手孤零零的坐在桌边。
“你来做什么?”铭画了浓妆的脸上,鲜艳的五官不快的拧在一起,“想看我笑话吗?”
我无表情的在他的对面坐下,从打开的烟盒里咬出一支烟,点着,吸一口,然后放在烟灰缸上。
“不要把人生建立在别人的手中,你还年轻。”这么说时我觉得自己象个一大把年纪的欧巴桑。
铭一脸虚幻的吸着烟,音乐在小小的酒吧里流泻,有人说话,有人笑,有人在疯狂的跳舞。
其实,铭长得很不错,只是他妖冶具挑逗性的表情让人生厌。他也许仅仅想留在启身边,所以就改变着自己,也迷失了自己。
“那你觉得你自己呢?你的人生是怎样的?”铭投过目光,颇具涵义的看着我。
“我吗?我有自己活着的原则。”
“是什么?”
“我要活下去,不依附任何人。”
“那你现在和启又算什么?”铭冷笑起来,“境,你未免也太清高了,其实你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最清楚吧!你和我一样,从启那里得到钱和一切。只是和我不同的是——你做着婊子还想立牌坊!”
我哑口无言,也许铭说的都是实话,一句都没错。
“所以你没权利对我说那些有的没的!”铭站起身,用他艳丽懒散的表情看着我:“你还是好好看着自己的位子吧!”
说完,铭就踩着轻巧的步子,走上台去。
“今天,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名字叫‘背叛’,大家要不要?”任由淡黄色的半长发披散在脸上,铭嘴角绽放出蛊惑的媚笑。
“要——!”台下半醉的人群疯狂呐喊。
铭回头对乐手点头示意,于是激烈的音乐瞬间迸发……
——就象思想中所有的弦都绷紧了,就象被美丽而致命的毒药所迷惑,酒吧的小舞场里,人们跟着音乐的节奏疯狂扭动。
我喝光杯中的最后一口,起身离开。
铭在投入的歌唱,他的目光扫过我时,嘴角不经意的露出鄙夷和不屑。
“你们爱不爱我?”他对台下大喊。
台下所有的人回应他:“爱——!”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还立刻冲上台,抱住他亲了他脸一下。
门开了,我走出去,门又在身后关上。
我觉得自己随着钧死去一半的灵魂,被麻痹了,被遗弃了,我希望自己也能发疯……
坐在楼下看夜空。
我听说每晚数七颗星星,连数七个晚上,就可以梦见自己命中注定的情人的模样。可这个大气污染严重的城市,我连三颗星星都数不全,所以我也别做梦了……
突然——雪亮的车灯打在我身上,我用手挡住了眼睛。
“你干嘛呢?”
车灯熄灭了,黑色的车窗降下来,启坐在里面说:“都三点了。”
“我在等你。”我说着慢慢站起来。
启打开车门下来,司机把车开走了。
“有事吗?”
“是有那么点事?”
“哦?”
启看我一眼,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带着我往楼里走。
当电梯显示15时,我按下按钮,走出去。启犹豫一下,也跟出来。
我的新公寓在23楼,可我想把事情在15楼解决。
打开楼道的窗户,外面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对着我媚笑——就象铭虚幻而鄙夷的笑容,我坐上了窗台。
“启,你心里有没有一点钧的位置呢?”
“不要提那个家伙!”启不快的把刚点燃的香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那好,就说说我吧!我想离开这里。”
“就象那天一样?”启冷冷的笑了:“为什么告诉我?是告别吗?”
我不打算回答他。黑漆漆的楼底象个无底的黑洞——15层的高度,钧站在那里,跳下去……他真是勇敢……
——你就在这个肥沃而肮脏的大垃圾场里继续享受自己的人生,继续腐烂发霉吧!
——其实,我也很享受这里的生活。
解开手表表链的金属扣……远远的,一声……它在楼下的街道跌得粉碎……
“钧就是这么跳下去的,我亲眼看见的。”我淡淡的说。
“你想说什么——要我为他的死负责吗?我可没让他跳!”启说着转身向电梯的方向走去。
“他要我和他一起跳。”我说着坐在窗台上倾出身子,下面真黑啊,充满了安全感。“我想我应该陪他一起跳的。”
我想我应该陪他跳的……
那一刻,我的心中一片空白……
第六篇
我离开了,我逃离了。
我再次离开了启所在的城市。
我住在城市的一个匣子里,世界,是玻璃窗外的怪物。我既安全又孤独,向往的自由——只是另一个匣子里的生活。很习惯牢笼里的一切,这里既没有风雨,也接触不到蓝天,日子久了……我会忘记所有关于去飞的梦,不再会感觉悲哀。
“境,34号桌的红茶和绿色森林。”
“知道。”
我答应着,端起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