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限倒数 ————水城扬介

只因看着比璐后方的二人的眼里，正有几个穿着迷彩军服的人迅速接近。
兰提一抓着比璐的手，就向后面奔跑开去。
可能受到刚才看见的事件影响，兰提心中不禁泛起害怕的涟漪，双脚奔跑得比平时要快很多。
看着眼前开步奔跑的三人，后方立刻飞来无数子颗。
「快走！」诺维娅大声叫道，向前方走去。
比璐脚下不稳，跌了个踉跄，拉着他的兰提亦因此而后退一步。
然后，一个身影以夸大的动作倒于他们俩跟前。
「诺维娅！！」兰提着紧的叫道。
因为，他眼前身穿白色汗衣的诺维娅，其腹部已经被染得血红。
「啊！」这次是比璐。
回头一看，比璐的头发被抓在一个皮肤黝黑、臂膊壮硕的男子之五指中。
「别动。」兰提想要作出的反应，被眼前的一个枪口给阻停了。
兰提惊愕的环顾四周，只见身边是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面孔的数目大概十四、五，面孔下的身体均包裹在迷彩军服里。
他们是雇佣兵。
跌在地上的比璐以及受伤倒下的诺维娅很严肃非常的眼神注视兰提，示意他不要乱来。
黑头发下的脑袋接收到朋友们的明确讯息，站定不动，任由围在四周的兵士渐渐接近。
突如其来，兰提跌倒在地。
下一秒钟，回复正常的脑袋察觉：头部被击打了。
「鸣呀！！」凄厉惨叫脱口而出。
「兰提！」比璐喊着，迅速爬到兰提旁边。
「没...呀......我没事......」想要让朋友放心的语言间，透露出让他更担心的话音。
「会...会不会头晕？」一旁躺着的诺维娅艰辛地道，唤回两人的注意。
「妳才是呀！血都流这么多了。」比璐皱着眉，脱掉身上的汗衣，往诺维娅冒血处按紧。
「停！停！停！」一个陌生嗓音灌进三人耳里，只有兰提抬头。
甫抬头，兰提的黑瞳对上了一双发亮的蓝色眼珠。
「理会我一下吧！你们来这里干嘛？」漂亮的水蓝眼珠下面，映着不答调的狰狞笑容。
「采访，我是战地记者。」兰提愤愤的说，双目透出仇视。
看到兰提的眼神，拥有冰蓝虹彩的人的收起笑容，举起手就向兰提脚边打出一枪。
「我看你们根本就是间谍，不能放过。」平板的声线响起，说话人拿枪的手一挥，示意旁边的同僚动手。
「你干甚么？我可是有国际记者协会的证件啊！」虽已被困，兰提依然据理力争。
「证件？拿出来让我看看吧！」扬扬手，准备接下。
又瞪视那人一眼，兰提低头翻找起自己的口袋来。
不一会，拿出了一张像小笔记本的红色簿子，递到那人的手下。
接过证件，蓝眼珠迅速扫视着。
然后，蓝眼人的手一挥，证件变成两半。
「你干甚么啊？干嘛撕掉我的证件？国际法规定不可以伤害记者啊！」看着地上的本子，兰提着急的道，

同时心感不妙。
「有证件又怎么样？记者不可以是间谍吗？」嘲弄一笑，「况且我们不受国际联盟那一套，记者先生。」
蓝眼人再次扬了扬手中的枪，着令围观的几人抓起倒地的兰提、比璐及诺维娅。

２００４‧０４‧０７‧＋７４０：０２：５１
被蒙着双眼，绑着双手的三人持续交谈，以确定彼此依然在一起。
他们一直被领着向前迈步，时而直走，时而转弯，让他们知道自己正向『玛利亚使者』的总部进发。
亦意味着：他们成为俘虏了。
眼前只得一遍漆黑的兰提，除了用耳朵细心听外，别无他法。
然而，能够分办的声音只有两种：兵士间的交谈以及沙漠上飒飒的风声。
随着风声的渐渐退减，兰提觉察脚下的触感有别于前。
他们已经从万里黄沙踏上坚硬的石地，这亦是接近营地的最佳证明。
军靴踏地的声响，回环于空洞的石建通道内，听在三人的耳里是如此之惊心动魄，彷佛冤魂般索命而来，刺激着他们的每一寸神经。
突然，身后被用力一推，兰提碰上一堵冰冷坚硬的墙壁。紧随而来的，是另外两位友人的轻细叫声。
诺维娅叫喊得异常痛苦，似乎被推跌到地上，碰撞到伤口了。比璐的声音听起来只是有点惊愕，应该没甚么大碍。
然后，重重的铁门关合声传来，兰提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
除了自己和友人的喘息声，他再听不到其它声音了。
由此可以确定，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
「比璐。」兰提小声的试着叫唤。
「怎么了？」回应道。
「你叫我的名字，我要过来你那边。」说着闭上被蒙的双眼，细心聆听。
瞬间明白兰提的意思，比璐照着办。
不消一会，兰提已然爬到左方稍远处的友人身边。
「现在我用口替你拿掉眼前的布，别动。」
「好。」比璐定下心神，等待好友的动作。
兰提利落的一咬，把比璐脸上的黑色布条扯了下来。
「看到甚么？」兰提问。
比璐一时语塞，说不出话。
「你...我帮你拿掉布块，你自己来看吧。」
又是清爽的动作，兰提眼前的障碍物也被扯落到颈间。
张开闭上的双目，兰提的瞳孔依然接受不到光线。
这房间好暗。
由于他们的说话声、动作声在这里起了回音，所以两人都知道这里是一个房间。
左顾右盼的，还是没有任何影象可以被接收。
他们只得面面相觑，无计而施。
寂静中，一丝喘息滑进两人的耳壳里。
「嗄......呼......」细不可闻的声线，在这里却显得过份嘈吵，立刻惹起两人的注意。
「诺维娅。」比璐柔柔的唤道，期望听到她的响应。
「嗄......呼......」还是只有轻轻的喘息声。
见诺维娅没有任何反应，兰提也不禁心头一震。
「诺维娅！」得不到响应的比璐有点激动的叫了起来，往角落处的伤者爬去。
「别吵......」诺维娅道，有气无力的，「我没事......」
听到弱不禁风的回应，两人顿时松一口气。

 

６‧２００４‧０４‧０８‧＋７３４：２７：４３
死寂沉重、混浊不堪的二氧化碳充斥于闷热的室内，让被俘三人均汗流浃背。
汗珠滴落地上，响起空洞的单音。
单音像针尖般，刺向三人的神经。
虽然已经疲惫不堪，还是没有一人胆敢瞌眼。像是瞌上眼之后，再也醒不来似的。
他们只能故作镇定的交谈，互相安抚对方惊惧的心，抱着一丝毫毛般的希望，等着命运的降临。
一天未失去生命，他们内心都抱有一丝能存活下去的希望。
只是......希望成真的那个时刻，不知道会不会来临......

２００４‧０４‧０８‧＋７３４：２７：４３
『嘭』。
钝重铁门猛撞石墙的声音响起，夺取三人的注意力。
敞开的门口透进蒙眬的黄光，让看向该处的眼睛禁不住闭上。
只因他们已然囚于石室内好几小时，一下子习惯不了光线。
直至能够张开双眼的时候，四个男人已然围到三人身边。
「我就说嘛，那个女的长得多漂亮！」猥亵的表情流露于脸，那是个秃头的高大汉子。
「真的啊！」旁边的人付和道。
比璐和兰提都把他认出来了：这个付和者就是在长衣人面前掏出男根的小伙子。
「真佩服你啊，尤斯，总会寻宝。」有着一头红发的男子蹲在比璐和兰提之间，绕有兴致的打量着躺在两人身后的诺维娅。
「的确是块宝呢！咱们有得乐了！！」语气是天真无邪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听到谈话内容的比璐和兰提立刻挡于诺维娅跟前，企图阻吓面前的四人。
看见二人作出此举，蹲下的人咧嘴一笑，抓住兰提胸前的衣衫。
「你们这叫作保护公主吗？」用手一甩，兰提跌出左边，「真幽默啊！」
「哈哈哈！」站在其身后的小伙子不禁抱腹大笑，一脚踢到比璐肩膊。比璐小叫一声，掉到右边去。
因着伤势不能动弹的诺维娅看着四人来到自己的面前，只得紧咬着牙关，愤愤的别过头。
双手被绑到背后的兰提立刻奋力撞向抓着诺维娅手腕的红发男子，让其坐到地上。
「妈的！」红发男子脏话脱口，立刻爬起身，一拳打到兰提颊上，痛庝立时穿过皮肉，到达兰提的神经。
被打到的兰提向外跌去，惨叫一声。
决心尽力保护诺维娅的另一人也挡在诺维娅面前，摆出不甘示弱的样子。
然而，比璐的体形纤细，不像兰提那样可以撞开一个男人。
猥褺模样的秀头汉─尤斯一手抓起比璐的金发，将他整个人向外一甩，碰到墙上。
「真烦人！」口里骂着一句，尤斯的巨大身影已然袭到诺维娅身上。
「咳咳。」一个嗓音在混杂的室内响起。
室内众人均看向声音来源─门口。
压在诺维娅身上的秃头汉慌张的挪开身子，站起，向来人鞠躬行礼。
在旁边殴打比璐和兰提的三人也放开俘虏们，立于来人跟前。
「副队长。」四人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态度必恭必敬。
「请告诉我：你们到底在做甚么？」皮靴接触地面的声音响起，被称为『副队长』的人开始在四人面前踱来踱去。
「报告......报告副队长......我们......」尤斯战竞着说，「我们在审问间谍─」
话一出口，副队长狠狠挥出手。清爽利落的，赏他一巴掌。
「托帕兹队长有说过要现在进行审问吗？」迫近尤斯，手指直戳他的胸膛，「我不是说过明天要进行习训吗？你是不是在蔑视我？是不是看不起我这个副队长？是不是？」
厉声斥责回响于石室，让被骂的人低下头。
「不是......」小声的道，不敢对上面前人的视线。
「大声点。」
「不是！」大声道，同时以夸张的动作立正。
「好，现在给我回房休息。」这是命令。
「知道。」说完，尤斯立刻小跑步走出石室，消失于三人眼前。
「你们还不去休息？」嘲弄的声线响起，缓缓的扫视身前三人。
「知道，副队长。」尤斯的三位同党迅速脱逃而出。
看在眼里的兰提、比璐和诺维娅不禁呆住：这是......得救了吗？
他们面前的所谓『副队长』有着头金白色的头发，堪称俊俏的脸容上没有一丝表情。
被俘三人都定定的凝视面前人，在等他开口说话。
然而，那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兰提开口道。
「有甚么事？」冰冰的声音直袭到三人耳中，让闷热石室的气温下降。
「唉......」开口的兰提根本想不到话，只是想先留住这个他以为『善良』的恩人。
「没事的话我走了。」作势要走出石室。
「不，我想问：现在是甚么状况？我们算是成为俘虏了吗？」愚蠢的问题脱口而出，兰提立即在心中咒骂自己。
那人面上泛起微笑，缓缓走到兰提跟前，蹲下。
「是的，你们是俘虏。」声调是毫无起伏的，语气是平淡无奇的，让听者着呆。
说完，拥有金发的俊俏男子站起，迈出石室。
三人只得互相对望，在对方眼中找寻没可能出现的答案。

２００４‧０４‧０８‧＋７２６：２４：３３
炽热无匹的烈阳下，一个个赤着上身的壮硕男子在拼命奔跑。
领在前面的，是一个有着粗犷面容和满头白发的男子。被晒得滚烫、照得闪耀的金属名牌在其胸前摇摆，显示他正在剧烈的运动。
「跑快点！」回头大吼一声。
「知道，队长。」跟在后头的群众立刻大声响应，艰辛的加大腿部移动的幅度，让他们胸前的名牌晃动过不停。
无数的汗珠掉落沙海上，瞬间被热力蒸发，消失无踪。
不想象汗珠消失在战埸上的人，都使出了身上的每一分力气，努力跑着。
除了一人。
那人的颈上没有名牌，也没有跟着前面的人一样响应领头的队长，只是溜在群众的最后，徐疾有致的跑。
他就是昨晚救了兰提、比璐和诺维娅的『副队长』。
在他面前的群众，均属其担任副队长的小队：信天翁小队。
领在最前面的白发男子，名叫托帕兹，为信天翁小队的总指挥，亦是金发人的上司。
金发的他，名叫加达斯。
加达斯的脑海一直回荡着一种声音：『为甚么？』
这是一个被他侵犯的人说的一句话。
这个声音，让加达斯有点怀念。

真可惜没把他带回来！他心中一直有这个想法。

然后，把『为甚么？』和『等等！』重迭起来。
愕然发现，两种声音有相同之处。

今晚去确认一下好了。心中想道。

加达斯双脚依然有节律的动作着，跟在三十来个大汗淋漓的男子身后，向无尽的前方奔跑。
他早已经习惯这种地狱式的「沙漠马拉松」，觉得不痛不痒。
因为，他加入托帕兹的小队快要八年了，当副队长也足有三年的日子。
他知道托帕队长的名言：没有体力怎么作战？
加达斯本身亦同意这句话。
只是......锻炼体力的方法很多，为甚么一定要作「沙漠马拉松」呢？
所以，即使这种原始的习训方式被其它小队讥为「白痴方法」，加达斯也没有提议队长删改这种习训。
但......胆敢讥笑信天翁小队的人，在他加入小队之后，绝大部份已经消失于达德海部队。
因为，加达斯总会找出那些人，跟他们单挑，把他们送进营中的医疗中心。

 

 

７‧２００４‧０４‧０８‧＋７１７：４７：３６
完成了体力、射击和格斗训练，加达斯回到房间，洗了一趟香气洋溢的冰水浴。
当水点往下堕，击打地面、发出声音的同时，他的思绪变得不能自控。
『嗄......嗄......』
性感的喘息不绝于耳，那人背上皮肤的细滑触感犹在指尖，让他的欲望往身下聚集。
「如果真的是他就好了......」不自觉的道出，脸面是个不解的笑容。
随便穿个运动裤，踏一双露指凉鞋，加达斯有点着急的往囚室去。
「加达斯！」豪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以听出说话人不拒小节的个性。
「是托帕兹啊！怎么了？」早上在『沙漠马拉松』中领头的大块头笑着走向加达斯。
「去喝一杯好吧！」理所当然的道，两人不只是上司、下属，还是好友。
「不了，有点事。」说着，嘴角的笑容越发扩大。
「有事？你会有事？」托帕兹愕然的张大嘴巴，「你已经好几个月没事可做了啊？前几天不是闷得外出去『狩猎』了吗？」
加达斯无奈的低头一笑，稍稍避过托帕兹询问的视线。
看好友不愿回答，托帕兹拍拍其肩膊。
「不想说就算吧！我先走了！」
「对不起。」歉意满满的说，跟友人挥一个手。
「你傻了啊？我怎会介意呢！」回他一个不文手势，踏着轻快的步履，消失于走廊间。

２００４‧０４‧０８‧＋７１７：４７：３６
见托帕兹远去，加达斯亦不再犹疑，转头向囚室进发。
『玛利亚使者』的总部位于阿撒克斯西边，即是上年度战争的主要地区。
上年度的战争，是『玛利亚使者』占优，他们一举夺取了加达斯和兰提等人身处的这座雕堡，作为根据地、作战指挥部以及士兵的居住处。
加达斯和托帕兹居于环境较舒适的上层，而像尤斯那一类的普通队员则住在下层的简陋房间中，方便巡察囚室。
如今的加达斯，正怀着疑问，从上方往下走。
在斑驳的石墙表面，他彷佛看见了日前抚弄过的白晳肌肤，不禁用舌舔舔干燥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