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薛公子不像是那种人。"
含嫣沉默了一会,才说:"他的确不是那种人,可那又如何?他心中始终没有我,我还能长久待在他身边吗?今日的事,你道他是真会救我吗?"
"难道不会?"
含嫣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他若是会,也便不是‘阎王避'了。他那人对谁都一付温柔体贴的样子,偏偏心中又不放下任何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冷心冷血的人呢?"
薛帆在门外,听得内心五味繁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也不好再进去,只得下了楼,吩咐下人转告些注意事项,又怕他们说不清楚,自己仔细写了下来,叫人交给碧翠才走。
回到房中,见到清流在看书,想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心情更差:"你就没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
清流看着薛帆冷冰冰的脸,一时间有些呆愣:"我......"
"没事就到我房中来,难道华府亏待了你么?"
"......公子大概还不曾用晚膳,我去吩咐下人送来。"清流见他心情不太好,也不与他吵,就要离去。
"你到底跟着我做什么?剑你们已拿去,念怀悠他还想要什么直说与在下便是,区区薛帆又怎敢不双手奉上?"
"清流并非为了宫主而来。宫主的心思,也非是清流所能猜度的。然而宫主对公子的情意却是清流所见,公子又怎能如此说?"
"我不能如此说他,那么你呢?"薛帆单指抬起他的脸:"你想要什么?"
望着近在咫尺的自己一直心仪的脸,清流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仍一字一字清楚地说:"清流只是希望能够待在公子身边,仅此而已。"
薛帆手中加重了力道:"为什么?"
实在无法再迎接他的注视,清流闭上了眼,却感觉呼吸更加困难:"我......喜欢你。"
下一秒,几乎可以说是粗暴的吻覆盖上来,轻而易举地化解他所有的防备与抵抗,融化在这炽热中。
灵活的手指在的肌肤上游走,引起阵阵颤栗,壮硕的下体顶住他身后的幽穴,缓缓进入。
"唔!"强烈的痛楚一瞬间夺去了他的呼吸,身体不可自抑地弯成弓形,清流紧咬下唇,克制自己,不使惊叫出声。
"你还好吧?"见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薛帆不由停了下来,问。
清流沉重地呼吸,过了好久,才喘过气来,嘶哑着声音说:"我......没事......"
薛帆见他神色实在不对劲,将手向他下身探去,粘乎乎的一片,放到眼前一看,竟是满手的鲜红,不由生气道:"这样还说没事!"说着便想起身给他找药。
清流拉住他:"别走......"
薛帆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今天就算了吧,以后再说。"
清流虚弱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怎么都没有关系,我想要。"
清流只是轻轻地拉着他的手,薛帆却觉得那细细的雪白胳膊让他怎样也挣脱不了:"你会死的。"
"那就让我死吧。"
事后,清流趴在床上,让薛帆为自己上药。两人俱是沉默无言。之前的情事却是说不上多少快感,相对于享受,更像是仪式般地,结束了他们第一次的性事。
"宫主是怎么样的?"清流头朝向墙壁,语调平静地问。
薛帆一愣后才反应过来,闷闷地说:"说这个做什么?"他也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的体质是不适合男人间的性事的,只是没有想到清流会伤得这么重。
"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宫主,他真的好漂亮,才气逼人,心计无双,连练武也是极有天赋,而且人又很温柔。虽然宫中的人都很美,但是对我们来说,宫主的美几乎是毫无瑕疵的完美。"清流顿了顿,才继续:"我知道我是怎么也比不上他的,所以对于他的美,从来只是景仰崇拜,不敢想要与他争夺些什么,可是......却仍会......不甘心。"
"清流......"薛帆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轻拍着他的胳膊。
"我......好不甘心......为什么我什么都输给他......为什么连这个也不行......"说到最后,清流已有哽咽之声。
薛帆轻轻将他揽入自己怀中:"没有关系的......"
清流将自己的头埋在薛帆怀里,身体的疼痛与心中的委屈终于使他忍不住嚎啕大哭。却不知这个怀抱他还有拥有多久。
第二日,待薛帆离开后,清流拿出玉佩来,放在手中,仔细地抚摩,终是叹了口气,又从枕下拿出当日念怀悠给他的锦囊来,一手拿着一个,也不知是该做何种想法。当初每到一地,便会偷偷将锦囊放在薛帆身边,虽说是毫无用处之举,也只是聊表慰藉。只是经昨日之事,却让他怎么也无法像当初一样放开心胸接纳这一点了。
想了许久,便将玉佩也放进锦囊,贴身藏好,这才略为安心,沉沉睡去了。
十一
"不要!"
薛帆还没进房,便听见清流的叫声。他心中一惊,急推开了门进去,却看见一名男子伏在清流身上。薛帆心中一气,将男子拉开,那人一个趄趔,摔在地上,竟是华府的二少年--华绎安。
"谁敢坏我好事!"华绎安抬起头,看见是薛帆,似乎吃了一惊,忙赔笑道:"薛神医,您别见怪,我这只是逗着他玩儿呢!"
薛帆心中冷冷一笑,这个华绎安从来就是纨裤子,在他手上毁掉的少男少女,也不知凡几,若非是靠着华家作幌子,他又怎会让这种人好过。
"华二公子好雅兴啊,你向来是这样玩儿的吗?可真是非同寻常呢!不过既然清流是我的人,你要怎么跟他玩也得先问过我吧?"
"这个......不是怕你不答应吗?"华绎安笑嘻嘻地回答。
薛帆面上一沉,喝道:"滚!难道还要我动手赶人不成!"
华绎安一惊,额而满脸怒气,又想到父亲对薛帆的重视,只得忍了下来,却仍骂骂咧咧地边走边说:"什么东西,少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以后还不白花花的银子让你使唤,装什么装,又不是没被人睡过!......"
后面的已经听不到了,但清流听到这些话,脸色刷地变得煞白。毕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毫不掩饰的辱骂,当初在镜湖宫,虽说是个下人,可哪个又不是真心疼他?连念怀悠也舍不得打骂半分,如今遭到这般待遇,心中一时又气又恨,当下落下泪来。
薛帆见了,忙到身旁安慰,清流推他一下,倒在床上,转过身,哽咽说:"让我自己想想。"若不是昨夜情事使得今日全身乏力,又怎会连这等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连带地也恨起了他。
"你!"薛帆见他模样,知道他心里略有怪自己,也生起了气,若不是遇到你主仆二人,今日自己又怎么会如此难为?
"你自然可以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还要不要跟着我。"薛帆冷哼一声:"怎么,受不得别人的冷言冷语?只是这样便退缩了?既然如此,你当初跟着我做什么!我一个人不逍遥自在!"
清流"腾"地坐起来,口气也是不佳:"若是一个人逍遥自在,你找含嫣做什么!她在你就自在,我在你就不自在!当然啦,和个女人在一起当然比和我在一起要好,男人再美也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自然也别想能娶进门了,不是吗?跟含嫣在一起当然更轻松啦!"
薛帆一震,使劲抓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含嫣的!"他可不记得有跟他提到过这个名字。
"你以为我想知道吗!若不是有人整天在耳边提起,我又怎么知道!若不是有人每天带着满身的脂粉味回来,我又怎么会知道!"
薛帆不自觉加重了手劲:"谁说的!"
"你说呢!刚才在房里还有其他人吗?"
薛帆松开了手:"华绎安?"
"不是他还能有谁。"清流揉揉发疼的手腕,委屈地说。
"他天天来缠你?"
"......"清流不说话,也是默认了。
"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让你为难。"
薛帆心中叹口气,坐下,轻轻搂着他,有个人这样为自己着想,他还能渴望些什么呢?
"我这边的事也差不多了,再交待些事情,过两天我就带你走。"
清流在他怀中点点头,停住了眼泪,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显得幸福而又平和。
含嫣是从其他人那里知道薛帆要走的消息的。薛帆基本上每年都会来京城一趟,却从不曾走得如此匆忙,连向她告辞的时间都没有。含嫣觉得有些担心,便想去华府看他。
随下人穿过长而曲折的回廊,却在初夏的莲花池畔见到令她一生难忘的美景。
阳光照在他及腰的长发上,发出金色的光芒,虽然由于背光的关系而看不清脸,但他尖尖的下巴连结到锁骨的弧度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诱人的性感,略显单薄的修长身躯着着白色儒衫,却透露着想让人怜惜的意味。
"那人是谁?怎么看着觉得眼生得很?"含嫣忍不住问。
"回含嫣姑娘,那是薛公子带来的客人,清流少爷。"仆人恭敬地回答。
"薛帆带来的人?"含嫣暗自沉吟。清流?竟没有姓么?
含嫣一边想着,一边向他走去。
在离清流大约十步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来:"帆!"看到来人是她,满脸的失望。
帆?是指薛帆吗?
含嫣心里因为这亲密的称呼而感到有些不快,但也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可是含嫣姑娘?"清流微微笑问道,见她露出惊奇的表情,便解释说:"我常常听薛大哥提起你呢。"
"他......说我什么?"
"含嫣姑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薛大哥常在我面前夸你呢!可让人吃醋了。"清流落落大方,温和地笑着。
可含嫣却凭着女人的直觉地感觉到他话语里的敌意,只是--这男子......似乎是没有理由敌视着自己吧。
但是,如果......
可是,她从来也不曾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嗜好啊。
然而,如果不是的话,那么,清流的敌意又从何而来?
"可我似乎没有从薛帆那儿听说过你。"含嫣笑道,反击过去。
"这个啊......"清流笑得更加灿烂:"大概是他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存在吧,他这人就是这样,喜欢的东西不让别人碰的。你也知道,他虽然大部分时候冷静和理智,但有时候却像个孩子一样,真是让人伤脑筋啊,照顾他也很辛苦吧?真是谢谢你了,今后有我在他身边,含嫣姑娘可就能轻松多了。"
含嫣闻言,微眯了眼,感觉似乎是被他压制住了。正想说些什么--
"含嫣,竟然是你!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华绎安的声音传来。
含嫣一看是他,马上换了个脸色,娇笑道:"华公子就会哄人开心,若是想我,怎么不来醉红楼看我,难道我还挡着你不成?"
华绎安抻手搂着她的腰,趁机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你大小姐我哪有那么大面子见得了。最近不是听说九王爷迷你迷得紧,你哪还会把我看在眼里。"
含嫣点点他的胸前,撒娇道:"胡说什么呢你!你二少爷的邀我哪敢拒绝的?"
"含嫣你自然是知情识趣,可不比有些人......"华绎安别有深意地看向清流。
清流冷冷一笑,也不说话。
然而就是这一笑,让含嫣突然羞愧起来,华绎安搭在腰间的手像是一把刀,割得生疼,让她几乎要落荒而逃。
后来,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只记得习惯性地与华绎安调笑,说些场面上的话,便回去了。坐在轿中的时候,才想起今日竟然还不曾见过薛帆,却再也没有心情。
碧翠问到原因的时候,含嫣只是答:"见到了又如何呢?"
见到了又如何呢?
如今的薛帆身边已经不需要她了。或许两人一开始认识的时候,身份间的差距就决定了两人决没有可能。清流那一笑,只是让她更加清楚地认清了这一事实而已。
可委身青楼又可是她愿意的?
当初,年幼的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她又有什么错?
眼睛酸涩,却也要强忍住眼泪,有些事,她不能告诉任何人!碧翠不能,薛帆也不能!
含嫣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要一直戴着这个面具活下去。
连回头的权力也没有!
"就这样放着你那个宝贝哥哥不管可以吗?清流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人。"男子伏在床上,裸露着柔滑的背部。那个含嫣他出见过,可不是轻易就能打发的人啊。
"什么呀!诩,对我来说,宝贝可就只有你一个啊。"燕红霏食指顺着脊线由上而下地滑动,一直到了藏着被子下的私密处,轻轻揉按着。
言凤诩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呵呵......若是他不厉害,也就不是念怀悠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了。"燕红霏丝毫为以为忤,仍是饶富兴趣地继续着自己的游戏。
"念怀悠?"言凤诩轻念这个名字:"能将青鸿剑藏十年,也不是普通的角色啊,我倒是很有兴趣见见他呢。"
燕红霏低下头,在他肩头轻舔,掩住眼中算计的光芒:"可别对他太有兴趣,否则我可会吃醋的喔。"
"吃醋?"言凤诩冷哼道:"你以什么立场吃醋呢?我们的关系只是交易吧。你为我找青鸿剑,我给你这付身体,仅此而已。"
燕红霏伏在他的身上,呵呵一笑:"是啊,那就给我吧。"用力将分身挺进言凤诩的体内。
"唔!"言凤诩修长的手指抓紧了被子,无言地承受这冲击带来的痛苦与欢愉。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家族的使命是否比自己的真心与自尊来得重要?世世代代守护着一把剑又究竟是为什么?最初的目的早已忘记,只是传承着一代代的执着。
然而,不管怎样,现在的自己是怎样也无法逃离这命运,身上的男子更不会允许。
所以,只能不去想,不去思考,让思维随着身体的摆动而停止在这如在浪尖起舞般的快感之中。
是否就能远离悲哀与伤感?
是否就可以不再受伤害?
身体的距离如此之近,为什么却还看不见心在哪里?
十二
悠然轻轻抚摸着放在面前的青鸿剑,用手指感觉上面的细纹。青冥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小心地不让剑伤到他。
"青鸿剑......"隔了十年又再度回到他的手上,可是......
悠然嘴角浮现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一切都不一样了。
"悠然长老!"长风居外突然传来披香焦急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青冥说。见悠然点了头,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也跑了进来,脸上有着难得的惊慌之色:"宫主出事了!"
悠然闭着眼沉默了一会,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搭上青冥递过来的手:"果然还是......我们去看看吧。"
青冥抱养悠然进了念怀悠的寝宫,将他放在床边。
悠然伸出手摸上他的脸,笑道:"我不是叫你要小心吗?"
念怀悠抓住他的手:"是我太大意了。"
"不是你太大意,而是你根本心不在焉吧。"
"......"
"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让他走?"
念怀悠将头转向里去,虽然知道他看不见,可还是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露软弱的一面:"我......没事的。"
"胡说!若是没事,怎会落得走火入魔?"悠然见他不再说话,干脆也爬上了床,躺到他旁边,轻搂着他的腰:"你若是真的放得开,我倒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