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与不平凡的幸福————云深

作者:云深  录入:11-26

两分钟后我拨通了顾青的手机。
“旁边没人吧?”
“没有,我还真怕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怎么会,顾青,我找到那个人了,他叫莫凡,西山后方有个别墅应该是他们的窝儿,千万要有把握的包围再搜查,他应该有很多录像带,里面就是他犯罪的证据,一定要找到。另外,我现在白总编这里,应该安全,暂时不能回去,你要照顾好我妈,我怕有人会找她麻烦,必要时,我会联系你的。就这样。”
“好,可你为…..”
啪的挂上电话,不容他有发问的机会,现在没有解释的时间了。他是聪明人,应该可以办好这一切的。松了口气靠在床上,只是想到那些录像带,心里又是一颤,恶梦般的一幕幕仿佛竟在眼前,终究会被他们看到的吧,可是除此又能如何,眼前的情形不容我再保有所谓的名誉,那么索性就将一切抛开吧。只要还活着,做了想做的事,或许就足够了。
身子已觉乏极,躺下沉沉睡去,希望醒来可以有好消息。
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对上白仪的注视,眼中又是那股悲伤,心下清明,他该是什么都知道了。
“抱歉。”
“算了,原是我强求,终究是他自己走错了路。”
心念转动,了然,“你……是喜欢他的吧?”
白仪一怔,嘴角挂上一抹苦笑,“被你看出来了,可惜一切都太迟了,假如当初我老老实实向他表白,不试图用周围的气氛去试探他,或许我们今天会生活得很好。只是年轻的时候总是患得患失,害怕被拒绝,如今年纪长了,却已物是人非,再没有一份纯粹的感情容身之地了。”
“没试过的事,谁也不知道后果如何,妄自揣测,不过是自寻烦恼,这又何苦。”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假如,假如当初不曾和高歌一起,那么我也不会来查这件案子,也不会卷入这个是非中。自己也不禁苦笑,真是的,如果总是设想一切没有做过,这又算什么人生[自由自在]?
我们相对无言,各自怀着一份心事,忐忐忑忑着自己的感情,他的那份怕是早就无望了,曾有的一切也不过只能当回忆珍藏;那么我的又如何呢,怕也是前途堪忧,就算莫凡伏了法,也不过是一切恢复了原样,高博文和我之间,高歌又会如何的取舍,尚且都是未知数。
正自想着,传来敲门声,白仪解释道,那天在墓园帮我们的和现在这里的人是他练武时的师兄弟,都是相交十几年极可靠的人,让我不必担心,我点点头,他自去开门。原来是送饭来的,那人看了我一眼又附在白仪耳边说了些什么,白仪将饭盘端给我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想了一下,应该没理由是莫凡的人,他现在恐怕自顾尚且不暇,其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慢吞吞的吃起饭来,觉得无比美味,摒弃杂念,专心享用。
只可惜饭没吃完,门便被暴力推开,一人站在门口,焦灼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抬头回视他,两人无语却几乎落下泪来,不过短短几日,便已如相隔几世,曾经在百般受辱时惟一的念头就是再见他一面,听听他有力的吼声,再回他几句笑骂,不料真正见到面时,却一字都吐不出,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彼此憔悴面容,惟恐犹在梦中。
他仿佛梦游般走近,轻触我头发、脸颊,我握住他的手掌,轻贴在脸上,温度让彼此有了真实感,他狠狠将我抱住,喉中发出嘶哑呜咽,我伸出双臂回拥住他,泪水早已如泉涌,泣不成声地反反复复低唤他名字,“高歌……高歌..高歌……高歌…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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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高歌同来的还有顾青,当时他挂了电话便将情况立刻告知了顾伯伯和高博文,他们已连夜去包围那个别墅,并对市里的可疑gay吧进行秘密监视。然后又迅速联络高歌,让他查我用的这个电话的地址,而顾青则把我妈妈暂时接到了他家,以策安全。安排完毕,他们两人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因激动而有些无伦次的话,我也觉心情激荡,抓住高歌衣袖的手微微颤动,一些画面又显于脑中,激动的他在与高博文谈话,不知高博文说了什么,他暴跳如雷,却很快在高博文的冷笑下显得颓丧,他走出房门时眼中除了担忧,却是无尽的悲伤,那悲伤好似白仪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绝望?仿如深海中墨蓝的海水不余一丝光亮。为什么会这样?他疯狂地进出一个又一个的酒吧,人潮汹涌中,他不停地在寻找,如被困于牢笼的狮子,挣扎不休,却一次次孤单地走在深夜的路上,路灯下拉长的身影让我心如绞痛。
好痛,我的心,全身,都在一齐痛。痛得我眼前一片迷茫,睁不开眼。
黑暗中我茫然四顾,想要找到高歌,想要抚去他眼中的悲伤,他是乐观的直率的高歌,为何那种压抑得悲伤要出现在他的眼中?不相配啊。是因我而起吗?在这份爱情里,我是那个一厢情愿的做着一切的人吗?高歌,告诉我啊?找不到,可我不会放弃,我不停不停地走,就象之前他一直不肯停下来一样。远远的有一个黑色的影子,那样熟悉,是他,终于找到了啊,我想追上去,可是我愈是向前,他就愈是退后,为什么,我张张嘴却说不出话,脚步一滞他竟也停了下来,只是那样望着我,黑暗中,只有他的眼睛在闪闪发亮,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却将那双眼刻在了心底。
他终究还是消失了,不是我不肯追,也不是他不肯停,就只是在原地,他身影渐淡,终与黑暗融为一色。心口又隐隐作痛,强走过去,什么都不存在,好象我,也不曾存在过。就那样站着,脑中混沌,望定自己刚刚站过的地方,我愈发迷糊起来,竟是我不见了还是他不见了。想起曾经庄生似也有过这种疑问,恍然轻笑,只有一双手啊,三千大千世界抓不住的何其多呢?执着到头恐也不过如此罢。
心下一宽,倒也再轻松不过。睁开眼睛时,我还觉得嘴角留有一抹微笑。
“梦到什么了?梦里有我么?”
“梦到一只蝴蝶,飞得很漂亮。”
顾青将脸埋入我手中,片刻便将它侵得湿了。我轻抚他的脸,徒劳着想擦去泪痕。
“别哭,我这不是醒了么,该高兴才对。”
“喜极而泣你都不懂么?”鼻音重重。
我笑,任他停留在我的手中,能哭出来也是好事。待他哭得够了,便将近来发生之事一一道来,我只管静静聆听,忽觉心境再平和不过,他口中的一切自己经历过和未经历过的事都仿如前尘,遥远的有些不复记忆了。
“莫凡的案子还未结束,他们要你上庭作证,被我挡回去了,我跟他们说了,别说你没醒,就是醒了也不能去,你已经帮他们太多,他们也该自己用点儿心。”
“这又何必,发生的事何必逃避,再要他们找证人,你以为可以找到几个?下次开庭什么时候?希望不会太早,我怕没力气应对律师。”
“小霖,你这又何必?你该知道你如果去作证就势必要拿出那盘带子,我现在把它压了下来,就是不想你在这件事中暴光。”
“不怕,受过的苦总要有点价值我才甘心,否则这么久的医院岂不是白住了。”我笑他的过度紧张。
“小霖,你…在笑?”
“是啊,笑得不好看么?”我由微笑变为失笑。
他摇头,“只是有些不一样。我不想逼你,你如果坚持要去就去吧,只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要考虑清楚,你确定自己能承受得了么?”
握握他的手,我点头。只需过了自己这关,谁又真正能把我怎样呢?所谓彷徨所谓迷惘,不过是自己的心在犹豫,仅此而已。
“阿姨大概就过来了,她守了好几天,我逼着她,她才回去休息。”
“嗯。”想着妈妈见到我醒来会如何惊喜,又忍不住笑意,倍觉想念。
“高歌他……还好么?”问出声,才惊觉顾青自我醒来都只字未提他的名字。
“他…..挺好,你不用替他操心。”顾青面色实在难看。
“有什么事需要瞒我的?放心吧,现在的我已是百毒不侵了。”
“他…….要结婚了。”说罢他一拳砸在床头柜上,砰然作响,玻璃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敛起笑意,梦,不都是反的啊,他的出现是在向我道别呢。经历了之前的椎心之痛,此时想来反而有些云淡风情了。原来逃过了生死劫的人真是能够看透前尘,前人诚不欺我。
“小霖,你没事吧?”顾青惶恐,一副悔不该告诉我真相的模样。
“没事。放心,无论怎样,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之前,我一直很害怕,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这件事。也怕你知道了不知会难过成怎样,可现在我又怕看到你这么平静的样子,好象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放不进心里去。若你哭若你怒,我都会觉得自己可以陪你度过,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好象已经离我很远了,远到我怎么也追不上,看不清。”
追不上,看不清么?我轻叹,原来都是一样,人人都用心写故事,却不知道故事早已重复无数次,不过也不打紧,反正一生饰过一次主角,就算故事再平淡乏味,也值得细细珍藏。
将顾青的头揽在胸前,让他听我的心跳。“我就在这里,在你身边,怎么会追不上,如果看不清楚,就多看几次,日日来看,总可以看清楚。我没有出世,听到这个心里也会痛,只是痛能怎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么?演出精彩好戏戏剧学院也不会要我,何况我现在也没有那个力气。懂了吗?别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起身摸摸我的头,严肃地说,“不愧是小霖,承受能力就是不一样,赶得上我姥姥家养的小强了。”说着他的眼睛也灵活起来,不复刚才的无措。
“欺负我现在没力气啊,竟敢说我是蟑螂,你惨了,等我以后修理你吧。”我们苦中作乐,嘻嘻哈哈,瞬间感觉其实这样的相处倒真是让人轻松愉快。
笑到无力,我们相视仍是躲不过对方眼中的明了。
“你准备怎么办?[自由自在]”
将眼光投向窗外,说给他也说给自己听,“不怎么办。终究是他自己的人生,他有权做出选择,如果他要放弃,我只能成全他。”
“不恨么?”
“恨?为什么要?我感谢他给了我五年幸福的时光,教会我怎样与别人相处,教会我爱要坦诚相对,而且让我有机会正视自己的异能力。他给我的远比我失去的更多。”
“可他最终还是舍弃了这份感情。”
“嗯。其实….我…并没有看起来这样洒脱,毕竟是他的坦诚先打动了我,可是最后背叛这份坦诚的也是他,但是如果他认为对自己和世人坦诚远不及他未来的前程更重要,我又能说什么。”
顾青坐在了我的身边,与我一起靠床躺下,我将头放在他的肩上,他攥紧了我的手。
“我以为我可以若无其事,可还是不行……”一滴滴泪模糊了我的视线,划过脸颊,划落衣襟。
“这种事,没人可以坚强的起来。难受过了,就忘了他吧。”
“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做到….”
“你是最坚强的,一定可以。”
不再说话。
往事如烟,甜蜜的、痛苦的都在日与月的交替中淡出。我和他曾携手走过的岁月终于到了尽头,泪眼却不能执手相看,站在现实的两岸,我们只能保有关于对方的点点记忆。望向玻璃窗的眼眸,闪动的是悲伤的光,每一个舍弃与被舍弃的人都只好与对方相背而黯然,之后,分离,在叉口处。
曾经的爱树起墓冢,我的泪与悲伤就是祭品,而阳光流转在屋内,静静地唱着挽歌,病房里,我们在举行葬礼。


25
出院的时候,我执意让妈妈先回去给我预备饭菜,而在顾青的陪伴下沐浴着阳光慢慢走上了回家的路。
我们都不再提及不开心的事,就只是恣意地享受阳光和生命,从没象现在这刻觉得活着是一种奇迹。
“小霖,开完庭后,想不想离开这里?”
“你知道我要离开?”
“猜到的。不过就算你不想,我也要带你离开,就算是一段时间也好,至少给我个单独拥有你的机会。”
“哈哈,可惜你晚了一步,我妈前几天跟我说,让我陪她去北京。”
“嘿嘿,正如我所愿,是那个刘叔叔的主意吧?”
“咦?这你也知道?”
“你也不想想,前段日子我几乎是住在你家的,阿姨的老同学来拜访,又怎会不被我碰到。”
“是啊,忘记你从学校起就是有名的八卦男,没你不知道的事儿。哈哈。”
“居然这么说我,太伤人了吧,人类失去好奇,世界将会怎样?电视上是这样教育我们的。”
“得了吧,你还真会瞎掰,说正经的,你觉得那人怎么样?对我妈还不错吧?我觉得我妈好象有点心动了,呵呵,这么多年她总算碰到一个有感觉的。”
“我觉得不错,看起来很稳重,而且明事理的样子。”
“嗯,我的事他大概也猜到不少,不过他都不在意的样子,对我的态度也很正常,觉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我妈和我,我觉得这是个机会。开始一种新生活也未尝不是好事。”
“你能这么想最好,不然我还发愁怎么说服你呢。”
“说服我?这么盼着我走啊?”
“是啊,怕你还有所留恋,不肯走。”
“没什么,可留恋的了。”抬头,阳光照在脸上,温暖的有种自然的清香,这个城市啊,终究只能成为过往,像一些人一些事,这种结局最好不过,如同那日高歌和我的最后一场对白。
“小霖,对不起。”
“没什么对起对不起的。”
“其实我也不想,可是我和我爸订了一个约定,如果他出人找你,你平安归来,我就和他安排的人结婚。”
“嗯。”低下头,不忍看他急着解释的脸,也不忍拆穿他不堪一击的谎言。如果曾经的高歌是个肯为那种约定而放弃爱情的男人,那么当初我不会爱上他。只是今日,人依旧,心却两向。我为爱变得坚强,他却因爱而变得软弱。对与错,我不想评说,但愿日后我们都不会后悔彼此的选择。
“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相信那双曾为我溢满悲伤的眼睛。不是每个故事的结局都是喜剧,我知道你是爱我的,至于那爱是否高过一切,我没有权利去计较。
“小霖…”他的手和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害怕什么呢,没有我的未来,你的人生也不会完结,掸掸旧时尘埃,你依旧是英挺的警察形象,有着足以辅设好未来的能力。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
“别说了,你是对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霖,让我再抱抱你,再吻你……”
“何必,要断便干干脆脆的,这样婆妈,你不怕我反悔,闹上你的婚礼么。”
“怕,却又期待。”
“你,真的很自私。算了,你走吧。放心,我不会去闹场,会让你有个圆满的婚礼。高歌,从今往后,我和你就算完了。”
话说的绝决,他神色复杂却终究离开。“从此萧郎是路人”而已。
推书 20234-11-27 :无题————隐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