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蜜桃,左手香蕉————肖红袖[中] (上)

作者:肖红袖[中] (上)  录入:11-26

有客人陆续来了,先到的是远航的客户或关系单位,笑吟吟地签了名字,递了红包,侍应生把他们领到他们的座位上。
程昱辉第四个过来,穿了套深蓝色的西装,袖口的商标还没有剪下来,我示意他到更衣间整理一下,他笑着拍了我肩膀一下。
他说,搞得不错。
我说还好还好。
他说我来得匆忙,衣服是现从商场搞过来的。不过今天的晚上使我想起我婚礼那天了,呵呵。
这瞬间我脑子一闪,他婚礼时刻的某些画面如电影片段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个电话,是的,一个电话,我说了些什么,程昱辉斩钉截铁地说,我娶白婷,你负责梅欣,是这样的......那应该是在他们婚礼前夕吧?我想起来了!
不是我原来的记忆,是新的记忆?
他和白婷的婚姻事先是跟我商量过的,是的,当时我......在成都?
肖?他说,帮我看看领带打得怎么样?
我抽回思绪,说还好,有客人已经过来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省移动通信公司的老总,巨轮广告公司的老总,大地传媒公司的首席策划,视讯电视频道的执行总监......我在想,还只来三分之一的客人,这一船人坐满了,哪个恐怖组织把船炸了,那就赚大了。

上来一伙比较年轻的人,应该是名单里列的那几个风头正劲的演员,他们衣着光鲜表情丰富,多少冲淡了这里的市侩气息。
程昱辉说,那个女孩,你注意看,和那个李总......
我笑了一下,说,正常。
船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看了看表,八点整,用对讲机问了一下签到处,除了几位重要的领导还没到,客人来得已经差不多了。
人群又骚动了一下,一个著名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来了,她打扮得非常朴素,晚礼裙上一点装饰也没有,脸上的妆也是淡妆。她素常以亲切纯朴的主持风格著称,看来也很注意生活或社交场合里的形象,没有晚妆出现应该是她的风格,但使她显得有些与众不同有些动人。老爷子是一手提拔她走上主持道路的人,她肯定会出现的。
程昱辉忙着与各等客人寒暄去了。
对讲机里工作人员传话,肖总,老爷子到了。
我迎到船舱门口,果然,侍应生左右保护之下,老爷子颤颤微微地踩过踏板正往船上来。
老爷子穿了一套黑缎唐装,上面有暗红色的吉祥花纹,看起来象一块大号的喜糖,我想,这块糖到底是不是甜的?
而在他的身后,模式性地跟随着白婷。
美丽无比又高贵大方的白婷,一套纯黑富有垂坠感的真丝晚礼裙把她丰满但不累赘的身材衬托得曼妙无比,闪亮的钻石,金色的镶嵌红宝石的高跟鞋,小巧的珠串随身包......她袅袅婷婷地走上船来,与我眼神瞬间交汇。过安检门前,她轻轻地褪去了肩膀上的银白色装饰着长长流苏的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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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婷把披肩递给侍应生,一语双关地说了一句,要挂好,我的东西很名贵的,千万不要弄丢了哦。侍应生立即诚惶诚恐地答应着,伸手指引甲板的方向,说程太太请。然后他拿着披肩挂走向衣帽间。
我知道衣帽间在船舱右侧,所有客人随身带来的需要放置物品都要放在那里,门口有两个保安看护着,里面有个服务小姐负责归类悬挂。
我走了过去,交代说,要注意安全,贵重物品千万别弄丢了,可能丢一只手套就够你们赔一年的了。
他们说是您放心。
我推门进去了,问服务小姐,刚才程太太的披肩挂哪里了?
她返身取过来,说刚送进来的。
我说,程太太说甲板上有些凉,要拿过去披上。
我拿着披肩往外走去。
经过船舷,见四下无人走动,把披肩打开,摸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是很普通的丝编披肩,感觉很滑也很飘逸,长长的流苏,洞孔的花纹......我怀疑白婷是不是在骗我?又摸索了一下,在披肩的一角边缘处有个缝起来的小口袋,同样是白色的很不起眼,我把它撕开,里面掉出一只小小的纸包来,用手捏感觉里面是粉末状的东西,象是一包服装或食品里面经常放着的防止物品受潮的干燥剂。
我把东西握在掌心里,心里有些紧张,快速往甲板方向走去。
宴会厅设在船舱里,船舱所有的落地窗户都已打开,通风状况和视线非常好,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甲板靠船头的方向红灯笼下,我找到了白婷,她正和几个社会名流淑女之类闲聊。我快步过去,把披肩递上去,说程太太你要的披肩。
她微笑,说谢谢你小肖,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远航的第一才子小肖,这位是......旁边的人纷纷寒暄,又说程太太您太客气了,他我们比你认识得早呢,而且我们还知道没有他的牵线搭桥,你未必能是今天的程太太哦?
她笑,她说这么说我得好好感谢他了啊,呵呵,好,小肖来,我们到这边喝一杯,抱歉各位,先失陪了。
她谈笑风生地离开人群,与我*得很近,我们若无其事地在拿过一杯侍应生托盘里的葡萄酒,一边慢慢饮着一边往船尾走。
她迅速而又低声地在我耳边说,找到了?
我把手心摊开给她看,说这是什么?
她说,氰化钾。
啊?我说什么?
她说你把它放到老爷子的杯子里,动作要快。
我明白了,天狼的指令是让我们杀人......我心跳得很厉害,手微微地抖了,白婷说你还犹豫什么呢?
我说我不明白,天狼是谁?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婷说我不管你明白不明白,或许你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那我告诉你你别无选择,你不做你就是死路一条。
我说我做了也是死,老爷子要是死在这条船上,我们谁也走不了。
她说今天晚上人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也多,警方查起来也非常麻烦,你要做得巧妙,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我说白婷你和老爷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要置他于死地么?你自己为什么不做?
白婷说,我是他身边的人,这么做目标很容易曝露,快别说了,如果你不做的话......
程昱辉走了过来,远远地说,嗨,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聊什么呢?
白婷立即回过头去,微笑着说,肖跟我说想梅欣快想疯了,呵呵,怎么了?
程昱辉说快别聊了,过去吧,省里的几个领导来了,我帮你引见一下。肖你通知开船,对了今晚是司仪是谁?
我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是我,我忙去了。

我飞快地走向船舱,手里那包剧毒的氰化钾揣在裤袋里,心里在打鼓,感觉走起路来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差使着,而且要做的是一件杀人的事情,这不是在看电影不是在玩杀人游戏,我不能这样做。
但是我究竟有什么把柄在那个神秘的天狼或白婷手中?他们不怕我就此报案吗?
到了船头,我仍旧在冒汗,拿对讲机询问工作人员来人的情况,宣布起锚开船。
我在音控室里取出话筒,缓缓往客舱里走,程昱辉在入口处,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吓了一跳,手里的话筒掉在了地上。
他说,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你主持经验很丰富的啊,怯场了?
我敷衍着说是啊......今天来得人真多......都是名人,我还真有些紧张。
他说没关系,放松些,我相信你!

我怎么可能放松得下来,聚光灯很热也很刺眼,幸好这不是文艺演出,我只站在台上宣布了晚宴开始,又请最高领导来致辞,然后老爷子上前做答谢。之后就是自由聊天和欣赏舞蹈了。
我乘机坐了下来,选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不停地用纸巾擦着汗水,目光偶尔搜索一下老爷子在哪里,白婷又在哪里。
几个小女孩子凑过来,叫肖老师,下次选秀的节目记得一定要我参加啊!我亲友团支持率肯定第一。
我微笑地说着好的好的,但其实根本不知道她是哪一个。
有状若领导的人过来碰了碰杯,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肖不错,人才啊,年轻有为,好好努力呀。
我彬彬有礼地说谢谢,请领导多多栽培,回敬。
这样船缓缓地顺江滑行着,徐徐的风伴着浓浓的夜色,两岸的灯光和车流,碰响的高脚杯和轻柔的音乐,浅浅的笑声和做作的恭维......一切搅拌成迷醉而陈腐的酒,在我杯子里晃来晃去。
工作人员催我,肖总,该去主持一下跳爵士舞了。
我仿佛才醒过来,抓起话筒又上了台。

爵士音乐很使人兴奋,那些家伙们纷纷敲打着杯子配合节奏,连老爷子都笑了。我看他手里的杯子,竟是自己随身带来的一只不锈钢磁化保健杯,他根本没用船上的餐具,这使我想起老狐狸这个词语来。
这样......我是不是该把氰化钾投放进去呢?
肯定不是的,不能是这个样子,谁都知道喝了氰化钾他必死无疑,整条船上的歌舞升平立即就会变成凶案现场,而最大的嫌疑对象肯定是我。虽然我没理由去杀人,但怎能不保证隔墙有耳?并且,杀人动机?毒药来源?杀人的责任?......
我摸了摸口袋,毒药还在。
我悄悄地摸了出来,夹在手指缝里,趁船身在波浪中微微摇动之际,一伸手刚想丢到江里......白婷过来了,挡在了我的面前。
白婷一边环顾左右,一边低声说,怎么还不动手?
我说你别逼我。
她说你想把东西丢到江里去喂鱼?
我说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说事到如今我只能告诉你,用老爷子的命能换回三条人命,你的,梅欣的,还有我的,你做不做?
我说你在说什么?你从头至尾都在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拍电视拍疯了?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说你就当我是疯了吧。不过,你不动手的话,我自己动手。
她撩开披肩,这时候我惊异地发现,她的胸口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样装饰品,一件白色的天鹅形状的胸针,胸针的造型很夸张,看起来比较大。她迅速又用披肩把它遮住了。
我说那是什么?胸针?
她说,是胸针,也是微型手枪。
什么?我说不可能,刚才过安全检查门的时候没听到报警。
她微笑着说,如果是金属的就会报警,如果是象牙做的,摆在你面前你只会觉得它可爱。就这样,没什么声响,你不是安排到九点零九分放烟花么?在璀璨的烟花之中,他就会一命呜呼。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间谍还是杀手?
她说少废话,如果你不下手我就下手,这是最后的机会,小肖。
我说对你来说可能是,对我来说,我认为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她说那好,你等着。
说完,她转身向老爷子的方向走去。


48
我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她手臂如此冰冷。
她回头对我微笑,神情既从容又诡异,说你松手,不要因为自己怯懦而去阻挡我执行任务,你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但梅欣不成。
我说现在还有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内你能不能给我解释清楚?解释清楚了你做什么都可以我不反对。
白婷说好,到甲板上去。
穿过人群,我尾随着白婷往甲板上走,迎面侍应生告诉我,第二个舞蹈要上了。我说,你去吧报一下幕就成,我有点儿急事。
白婷说不,你自己去,我等你。
她是非常警觉的,她知道在场的人们没有一个不是狐狸,稍有变动都会去察言观色分析原由,特别是老爷子,或许,这也就是她潜伏在老爷子身边多日而没动手的原因?
舞蹈演员上了场,我忙不迭地话筒也没放又来到船头,还好船头只有白婷一个人,大家都在厅里看节目。
她已经把那只微型工艺般的象牙手枪取了下来,在手里摆弄着,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根烟,似乎漫不经心地吞云吐雾。
她望着夜色下滚滚的江水,肖,从某种意义上讲,梅欣就是我的生命,现在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我别无选择。天狼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那只有杀人灭口,所以这手枪里的一颗子弹就是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天狼要得到什么?你和梅欣是什么关系?
你问我?呵呵,你真有趣,你还问我?白婷呵呵地笑着,你去成都以后不是把一切都弄清楚了么?你在蓝波湾找到了你想要的答案,然后汇报给程昱辉,然后你和程昱辉制定了的计划,一个搞定我一个对付梅欣,肖,我从不相信你真的失去了记忆,现在废话少说,要么交出东西,要么杀了老爷子,你选择吧?你不选择,我自己动手。
我说白婷你听我说,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确实不记得了,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你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方式?
不记得更好,那样你死得就不会非常痛苦了,她说,鼻子还流血吗?
你怎么知道?!我愣住了,瞬间感觉,窃听器的控制设备在白婷那里?我房间里还有窃听器?
她说,我当然知道,算时间也算得出来。你的生命已经不属于你了,它把握在天狼手里,所以你别无选择。
我说我越来越糊涂了,你这不是解释而是故意制造迷局。
她看腕表,说,没时间了。
我的对讲机在响,工作人员叫,肖总,已经九点过五分了,要不要通知烟花准备?
我慌忙地喊,不要,烟花不要放。
但是,一簇烟花突然腾空而起,刹那间姹紫嫣红,整个江面被映得无比绚烂,大桥的影子在光影中闪烁迷离,人群哄叫着涌向船栏,争先恐后看这美丽的壮景。

我气急败坏地对着对讲机喊,谁叫放的烟花?!对方回答,肖总不是我们,我们的烟花还没有放呢!
我说那是谁?
对方说不知道啊......我们的还放不放?
我叫,放,放吧!全放出来吧!!
白婷在烟花的光色中如一只蝴蝶般飞出了船头,脚步飞快向大厅里走去,而老爷子和程昱辉在一帮侍应生的簇拥下正迎面走过来,他们谈笑着举目欣赏烟花。
又一束漫天星斗般的烟火腾空而起,先是一线耀眼的流星,然后炸开四射,带着鞭炮齐鸣般的噼啪声响,伴随着人们一阵欢呼。这时候我看清楚了,烟花不是预先从桥上发射出来的,而是从江中心另一条船上发出的,那是条小游艇,正在往这边靠拢。
我看到白婷努力在往老爷子身边挤,我的心都要跳出喉咙眼儿一般,急切地挤过去,在她举手的瞬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用身体挡住了她的枪口!
她怒叱,你让开!
我说不能这样做,你会没命的!
她说拼命总比等死强,我只有一颗子弹,不想浪费到你身上。
我说你等一下,情况有变,你看那条船已经靠过来了。

果然,游艇靠近了大船,人们的目光全部从烟花上转移到了游艇上,而游艇上突然发出了强烈的灯光,整个游艇都变得灯火辉煌,才看清楚在游艇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精神矍铄高大威武,长长的黑风衣在江风中飘舞,他手里拿着一杆形状如同猎枪般的东西,对着天空,他消瘦但不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鲁迅般的隶书一字胡须使他看起来非常有威严,浑身上下流露着挡不住的杀气和使人发抖的力量之感。
这瞬间,看清楚来人的瞬间,我的头突然一痛,好似被重物撞击了一般,眼前有什么东西在闪,眩晕,我扶住了船舷才稳住身形......这个人我一定见过,是的,我见过他!但是,他是谁???
白婷惊讶得嘴巴张得很大,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
瑟亚号上的保安立即在第一时间内冲到了船舷边上,有两个武警掏出了枪,欲对天空鸣枪示威。
我惊讶地看见老爷子站了起来,身体挺得笔直,完全没有平素那种需要人搀扶才能行动的病弱相,对着来人挥了挥手。
来人哈哈大笑,说,程老,我给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
说着,他一扣扳机,又一束火焰从枪口直射云霄,千万颗光珠如雨般扑洒下来,所以宾客都惊嘘着,呀--
与此同时,港口桥上的烟花绽放了,气势如虹,整个江面变得过年般热闹,中秋的圆月也顿时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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