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雷煜像是打定主意不想见他,连续几日未出现。
冷珏也不在乎,日上三杆起,夕阳未落寝,中午的时候还小睡片刻。他活的悠哉自得,服侍他的人却抱怨连连。
冬阳明暖,他裹着层薄被,抱着枕头恬然适眠。
然在床旁的白鹤红日苍竹的丹青屏风后。
"爷也真是的,自己弟弟来了都不过来来看看。"侍女丹丹拿着抹布擦着浴桶,小嘴堵着为相处了几日的主人抱怨着。"这么可爱的小少爷,为什么爷就不喜欢那?......"以前住进来的小姐贵妇什么的,爷就算在冷淡也会去探望的,反到是自己的弟弟,不闻不问的,冷血。
她边上,少年打扮的小厮无奈声连连。"听说,小少爷一直不得爷的喜欢,明明是弟弟,却跟个陌生人一样。"
"清鹤,你傻啊,要真是陌生人一样,他们来的时候爷会抱着......"她左右看了眼,更小声的说。"我们小少爷走吗?别忘记了,当初袖红夫人来,他连门都没踏出去。"
叫清鹤的小厮摇摇头。"你们女儿家还真是麻烦,一下子说爷对小少爷比不上那些女人,一会又说爷对小少爷很特别。"
"怎么不可以啦,是不啦,就是那样的嘛!!不过在咋样,我们都要让我们可爱的冷珏少爷得到爷的宠爱,到时候飞黄腾达,说不定还可以跟着回......唔......你干吗啊!!"
"白痴,小声点,好象有人。"清鹤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两个人一齐躲到木桶后偷听。
那是一声非常恐怖的怒吼。
"夏侯冷珏,你把我的帐本藏哪了?"伴随着门猛然被推开,夏侯雷煜怒气冲冲的面孔闪过,还好有屏风挡着,两小厮想到的是,要不然一定死的很惨,怪物发火了。
冷珏少爷,呜,我们救不了你了。
正当他们以为会传来害怕的声音--两人都认为冷珏很软弱,只听一阵非常低沉的轻呢,一声抽气声,嗯?这个......这个......居然是爷的声音。
"我在睡觉,任何事情等我睡好在说。"非常低,非常冷,非常吓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居然是他们可爱的冷珏少爷的,呃......
"我管你睡不睡,把我的帐册拿出来。"人影晃动,床那边传来晃动的声音。
爷......你不会是恼羞成怒把小少爷给......掐了吧。
两人浑身犯抖,并开始挣扎着要不要出去救人。
外面的声音停顿,再响起是娇柔的喘息,以及......"你好象忘记了,我们在一起谁才是老大啊,亲爱的哥哥。"床席唏唏的作响,有摩擦,有翻动,有低声的辱骂。
"放开我,现在是白天。"不怎么有威严的一声恐吓,缺了几分冷然,多了几分惊恐。
他们的爷......脑子开始空白状态。
"欲望是不管白天晚上的。"清亮但是冰凉,无情但是笃定。"几天不见,有些东西你是不是该补偿下?"
"我决绝,放开我。"出现挣扎的撞击声。
诡异的笑声,更加笃定的陈述。"到嘴的鸟,除非是白痴才会松口。"
激烈的吼出,愈加恐慌的挣扎。"你就是白痴,我不是小鸟,你这个藐视哥哥的混蛋弟弟,枉费我关心你,给你派了两个小仆......为什么那两个管家说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没有把你弄死,为什么你还好好的活着。"
喂喂喂,爷,我们都有听到哦。
冷珏呵呵地笑。"我比较会做人,你让厨房做的那些加料过的补品都让我换成清粥薄饼了,不过丹丹的粥做的很好,小鹤的饼也做的恰倒好处。"
"你......那......我,你居然把我好心给你送来的补品换掉了,你这个白痴。"
"我不喜欢吃,都送给你的帐房先生了,他很开心呢,天山雪莲,蟾骨燕窝,紫山凤芋,一开心就心悸发作,呵呵。"
雷煜收起声,于是前室回复寂静。
身影动了动,衣服摩挲,是雷煜低哼的声音。"为什么怎么杀,你都不死。"
冷珏低头在解雷煜的衣服,顺便回答他。"我要这么容易死,你还会想杀我吗?"
拍开他的手,转过身,雷煜非常不满。"我也只是放了只有毒的癞蛤蟆让你吃罢了。"
冷珏依上去,扳过被脱得差不多的雷煜。"你确定只放了只有毒的癞蛤蟆吗?亲爱的哥哥。"高深莫测的话,把雷煜的不满统统挤回肚子里。
忽然想到翼要知道就不得了了,雷煜啊啊啊的叫起来。"不准你告诉翼。"
冷珏抬眼,撤撤唇。"原来还有这个方法啊。"平时的威胁很明显的起了作用,有人得了被害恐惧心理。摸摸下巴,冷珏贼贼的笑着。"那你就要补偿这几天......你对我的冷淡了。"
"我不要......我不要............啊啊......"
"今天由不得你了。"
"你这只披着人皮的狼!!!......唔!!"
床桩子复又开始摇晃,两小仆跟着晃着身体,自屏风看过去是模糊的门框,衣服很夸张的一件件飞出来。
狐裘白丝锦狍,紫降藤花短衫,白绵诌裙,盘襟白绵内衫,一只布袜,另一只布袜。伴随一声抽息,空气凝集,接着又开始丢出衣服来,他们很眼熟,因为丢出来的衣服正是晌午冷珏睡醒的时候他们帮他换的,一件带有百合香纯白葵花边的长袍,冷珏不喜欢穿多余的衣服,所以长袍丢出来后,就只可能在丢条囊裤了。
一切就像地上的两只布袜一样乱了套,缓缓响起的喘息声,娇弱的让它的主人咬到舌头,不服气的抬脚狠踹身上人的腹部,但下秒就被很细瘦的臂腕挡去,冷珏的掌抓住还想造次的脚踝。
"不叫吗?怕被下人听到?"冷珏欺上雷煜的耳,笃笃慢慢地吐声。
雷煜别过头,不甘心自己的力气居然比不过看上去文弱的好比女子的冷珏。不甘心,不甘心,头猛地转过去,要瞪身上的人,你最好给我识相点......挣扎的眼睛在冷珏坚定的眼眸下张大。
不......不要......不......啊......嗯..................最后的抗议只成了帐子中慢悠悠压抑的喘息声,伴随着长长的手指,推拒着他迷涩的眼前薄弱的肩膀,但是他的思绪一直清醒着。
他逃不出压着地这具水似流线美丽的身体,他们只有纠缠着,无论如何抗拒都推不开来,而充斥在两腿间的刺痛,换得的却是无尽的屈辱,他,夏侯冷珏,应该是夏侯郯翼才对......恨。
恨,恨,我恨你,你将不得好死。
理智快逃灭的那一刻,夏侯雷煜张开自己的唇齿,对着眼前那个在晃动的物体。我恨你......你给我去死吧。合嘴,狠狠的咬下。
停顿,然后是汗水挥发,一切并没停下。
夏侯冷珏低着头,两手撑在身下的两旁,晃动的头颅,空隙中,云发下是一张半勾起一角的唇,带着浓烈讽刺的味道,他心里想着,恨吧,既然不喜欢我,那就恨我吧。其实他想怒吼出来,但是他知道还太早,所以他只能够用身体去咆哮,用身体去述说,伴着半湿了的床铺,那是他们爱过的证据,他如此想的。
他们看到了什么?当一切都结束,喘息慢慢成了淡淡的呼吸声,屏风后的两个人惊恐的长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清......刚刚......那个......我们......"丹丹拉拉清鹤的衣服,想要他告诉自己其实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他们的爷,居然......
"丹丹......我们......是不是......很危险。"清鹤也想说发生的都是梦,但是床被的声音,他们的爷的声音,他们的小少爷的声音,自己的鼻子翻滚血液的声音......心脏以停止为骐骥疯狂跳跃的声音。
"会死的。"丹丹开始喃喃起来。"清鹤我们会死的,要是让爷知道的话。"
"那我们该怎么办?现在要不要溜掉......但是万一他们醒来......呜......我想进这桶子里淹死算了。"他们看到的东西,其实也不是看到,应该是听到的东西,一定会要了他们的小命的,阿弥陀佛,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像是心理感应,丹丹跟着小声的念着。"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袜子裤子统统没有看到。
"你们看到什么了?"屏风旁做隔离的珠帘子被一人优雅的掀开,几条被磕着压墙上,其余地从他净白白皙的脸旁垂下。
夏侯冷珏只套了地上的那件长袍,袖子落大半,露肩,露手肘,露出他干净的胸膛,一双冷目直直地睇着地上发抖的两个人,放下帘子,走过去。
他们会不会死,会不会死,谁说他可爱的,他哪里可爱了,简直跟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恐怖,呜......这样死了不知道算不算赚到了......现在只能企求奇迹早点出现......。
"你们两个傻愣着做什么?我要洗澡,给我倒水来。"揉揉肩膀,冷珏抓着木桶子哈欠连连。
奇迹出现了,两个人互相看了眼,几乎是同时,从另一边冲了出去。
夏侯冷珏回头看过去,唇无笑,脸更无笑,继续哈欠连连,好累,早知道就该拿绳子把他绑起来的,省得后阶段的挣扎了,唔......肩膀好痛,等下叫他们在拿金疮药来吧。
嗯,看来以后确实要用绳子把他绑起来,不然也要用药把他给迷了。
眼波飘到床上,冷珏暗地里微微地露出一笑来。
接下去的几天,两个人形影不离,但是双方神情却肃穆的可怕。
夏侯雷煜记得那天醒来的时候是傍晚,在自己弟弟的床上,不过穿着干净的衣服,也有被清洗过。
抓起被子咬着,躺下,因为身体很痛,但是他不会让某人听到自己叫出来的声音。
试着爬出去,但是动不了,所以最后他只能跟冷珏睡一起。
习惯很可怕,其实他已经有好几夜未眠,再醒来居然是第二天的晌午,床边没人了。
正想着他最好别死回来的时候,冷珏带着他的画册子出现,然后就是长达好几天的粘人战,下人们看眼里,大多是为冷珏叹息,这样好的小少爷,爷为什么不喜欢,知道详情的两个人却在背地里吃着瓜子,边抖着身体,边忍耐着好奇。他们是即害怕又兴奋,要知道事实并非大家想的那样,爷每天可是都跟着小少爷一起睡的哦,至于有没有在做那挡子劳神费力的事情,完全可以看第二天爷是不是冷寒着一张脸就知道答案了。
而且在过会,就可以更青绷了......
"啊......"随着一声细细的娇喘声,接着是更大的一声咆哮。"你把什么丢到池子里了?"
"啊............"很无辜的声音。"是你库房的最后把钥匙......"更加无辜。
"你说什么?你把我......呼呼......一把钥匙罢了。"
"是最后把了,别的我前天,昨天就丢了,你也看到了。"
"你......"夏侯雷煜憋着气,他自己不会不知道悠闲的库房有多牢靠,没了钥匙......根本是进不去,更不要说是库房贵重的钥匙也没几把备份的。
"求我,求我也没用的,谁让你要翘开我。"冷珏学清纯小姑娘,两手放自己背后,装着可爱,雷煜反射性地想找个地方吐,但是现在不是吐的时候。
他镇定了许多,抬起胸。"你到底想怎么样才肯罢休?"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就要这样解决掉,问出他要的,然后给他,再把他摧毁掉。
"我要跟着你。"飘忽的淡色,该是无情的眼睛却透着暗暗的算计。
"我不要。"甩袖子离开。
"我好象还有一把......"他身后某人轻飘飘的说着。
"走,跟着我走,不要跟丢了。"
悠闲山庄夙风别馆中,议事的厅堂并没主苑的庄严宏伟。冷珏跟着雷煜的身后两步,那是他多年来不变的习惯,别人眼中或许会成为卑微,但是对他来说,可以躲过边上人的窥视以及道路狭窄的压迫感。
慢步进大厅,主事的那些总管们早早的就在厅堂正中央候着,各色等次不一的布料下是同样的对他身前昂首走去的人的尊敬。他遥控着全天下的钱财。
走上主位的煜,大气地一转身坐在太师椅上,一丝不苟的盘发带着白玉冠,俊郎美丽的面孔是商人市侩后的优雅儒智,而他一坐下,旁边站着的主管们才敢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冷珏瞄到有人的手指在颤抖,故意放慢脚步,他慢悠悠地也跟着走到主位,却被雷煜冷冰冰的喝止了住。"来人,给他添个小板凳,坐门口。"
够威风,冷珏扬了扬眉,转过身,对旁边缩起肩膀的小厮微笑。"能给我拿笔墨吗?板凳就放那里好了。"如沐春光的笑容,还在害怕的小厮连忙点头,然后退下。
这个时候主管们开始小批量的以两人为单位交头接耳起来,都在猜这个看似重要但是又被讨厌的少爷是谁。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则好奇地频频对传说中缠着爷的人示以注目礼,然后不时的点头,看上去很乖巧的孩子啊。
"怎么,都对他很好奇吗?"拿起侍者端上的茶轻抿了下,雷煜的眼珠子连抬都没抬,但是单单只是声音就让底下开小差的人收回了目光。冷珏掩袖轻轻地笑了下。
"回爷,这是您要的各行帐册。"厚厚一打的册子放在雷煜旁边的红木桌上,修长的手指懒懒地翻了几页,合上。
雷煜的脸色不好,眉峰蹙起一半,唇抿着。
底下的人开始不安,几个年长的忙站起来拱袖禀报。
"庄主,战事刚刚结束,夙风财力被抽走许多,不说老百姓了,连达官贵族都非常拮据,而且大批的难民涌入,造成局势不安,钱庄银庄中都是要提前兑现票子的人,至于民生品......"
"这个是流觞该考虑的问题,自古打仗抽的都是百姓的钱,我不认为那些个达官贵族会出钱。不过难民确实是个问题,时局也不稳定。"雷煜的眉蹙的更紧。
"爷......"底下全部的人都很着急的等待他的命令。
"嗯......你们开始着手提出所有银楼金行布行酒楼的耗余资财,把物资消耗降低最小,米行则注意在恰当的时候哄高米价,绣坊主要的客人是贵族没什么大碍,对了,把多出来的钱补给给洛水那边,具体事情等下我会吩咐的。"
"奸商。"
空气被那两个字凝结,转向门口,说话的人看着天际,正在画小鸟。
"我要知道流觞目前的情况,还有流觞皇族的下落。"不理会下面的人侧目看向冷珏的目光,雷煜敲着桌子徐徐的说道。
大家左右看了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吗?还是不敢说?"端杯子又顾弄玄虚地喝了口茶。
"禀爷,其实那个就我们知道的,流觞的皇族夙风只抓到长公主跟次皇子,而长皇子不知去向......"
"没被抓,那局势就可以稍微稳定下了。"放下杯子,夏侯雷煜微微一笑。"等下你留着,我有话问你。"
惹了事情了吧。大家给他如此的眼睛,那个人只能连连称是,没办法有钱的人就是皇帝,敢问天下还有谁比夏侯雷煜富有,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他可比五国的皇帝更让人敬畏的。
"还有别的事情吗?"
"禀爷,这些是近日才送来的求亲帖......"小厮把比帐册还高的一叠东西运过来。
"你说什么?"问话的人不是雷煜,而是忽然窜近的冷珏。"求亲帖?"一声声抽息的声音中,他捡起红艳艳像喜贴的东西弄来翻去的看。"都长什么样子?"名字都还不错,他低头瞥了眼忽然止住动作的雷煜,唇微微一动,对上小厮。"我问你,求亲的女人都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