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青春换不回————随风飞

非但是眼睛，就连胸口也被刺得隐隐作痛了。
"苏同学？"
我迟疑了一下，怔愣许久，才慢慢握住他的手，顺势从地上爬了起来，甩一甩手脚，还是有些疼。
"真是抱歉。"身旁那人依然笑着，动手拍了拍我衣服上的尘土。
我轻轻哼了哼，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你既然知道有错，一开始的时候就不应该扔得这么用力。"
就在刚刚，一颗橘红色的圆球直直飞过来，砸得我头晕目眩，倒地不起。才上篮球场不到五分钟，就发生这种惨剧，真他妈丢脸！
张程于是又连着道了几声歉，微微笑一笑，问："你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一下？"
"废话！"我往他肩上捶了一拳，转头就走。
早知道打个篮球都这么危险，我才懒得玩呢。
往前行了几步之后，只见一旁的看台上坐了好些人，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饮料、水果和零食更是一应俱全。
不由得怔了怔，嘴角抽搐。
喂，喂，这些家伙究竟是来看球的，还是来秋游的？
"苏同学，听说你刚才摔倒了？我听见好大一声，你当时的姿势一定很英勇吧？"方如一边吃瓜子，一边笑眯眯的开了口。
"苏盈，你摔得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务室？"班长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罗嗦。
"打篮球也会被人砸，真是逊死了。"楚宁兰一手托着下巴，低低说了一句，并不看我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只当作什么也没听见，大步走过去，随便挑个地方坐下了。
班长大人就在旁边，因而立刻递了一瓶水过来。
"谢谢。"我顺手接过了，仰头就喝。
瞥见班长大人脸上的笑容时，忽然就忆起了书呆的那本日记，一时走神，不小心被水给呛到了，咳得厉害。
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然而，从头到尾就只徐阅一个人紧张兮兮的问长问短。至于其他那两个家伙...都是没良心的，就只知道盯着篮球场上的某人看。
"现在好一点没有？"班长大人一面轻拍我的肩膀，一边问，"怎么连喝水都这么不小心？"
"唔，突然想起点事。"
"什么？"
"没..."低了低头，有些尴尬，视线却一直黏在他身上，怎么也转不开去。
直到现在，我也还没弄明白班长大人和书呆的那个约定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当真要就此等上一辈子的话，会不会太过悲哀了？
"怎么了？干嘛一直对着我叹气？"徐阅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问，"是不是今天中午的饭菜不合口味？"
愣了愣，连忙摇头。
"当然不会。中午的那些...全部都是我最喜欢吃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需要叹气。
就是因为班长大人太过温柔了，所以我才特别觉得良心不安。
"那就好。"他似大大松了口气，隔一会儿，又蹙一蹙眉，小声嘀咕起来，"不过，你现在开始打篮球了，运动量增大，吃的东西也应该更有营养才对，不如今天晚上去我家吧？"
我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应下，脖子却突然被人一把勒住了。
"不好意思，这家伙已经先跟我约好了。"楚宁兰将头抵在我的耳边，低低的问，"是不是，书呆？"
胡说！根本没有这回事！
"唔..."然而，我勉强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屈服在某人的暴力威胁之下，万分无奈的点了点头。
楚宁兰这才松了手，淡淡扫我一眼，转个身，继续盯着篮球场上的某人看。
混蛋！他自己喜欢花痴张程也就算了，干嘛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莫名其妙的插进来搞破坏？
一边想，一边抬眼觑了觑班长大人，开口说道："抱歉啊，我今天..."
"没关系。"他眯了眯眼睛，笑得温和动人，"下次有空再来我家好了。"
说罢，又抬起手，拿袖子擦了擦我额上的汗。
"回去的时候记得把外套穿上，当心着凉。"
"...嗯。"
轻应一声，顿时有些呼吸困难。
奇怪？为何不只张程，就连徐阅的笑容...瞧来亦有几分刺眼？直刺得人头昏眼花，手脚发软，不知今夕何夕。
因为先前受人威胁，篮球队的训练结束之后，我不得不同班长大人挥手告别，然后跟楚宁兰一道走回家去。
"好好的，要我去你家做什么啊？"
既不能补习数学，又没有大餐可吃，莫非...又让我帮他骂人？
楚宁兰一直低着头，轻轻的答："吃饭。"
"啊？！"我吓了一跳，无比惊愕。
他便抬起头来瞪我一眼，道："叫什么叫，难道只有徐阅一个人会做饭吗？"
"当然不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难道是我煮？"
谁料，楚宁兰却慢慢别开头去，闷闷的吐出一个字来："...我。"
"..."闻言，当场吓得手脚僵硬，言语不能。
楚宁兰煮东西的水平究竟如何，我绝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那什么，会毒死人的好不好？
这样想着，却根本无法开口拒绝。
只得呆呆跟着他回了家，眼睁睁看着他在厨房里折腾半天，最后把一盘惨不忍睹黑糊糊的东西砸到我面前，厉声说："给我全部吃完，一点都不许剩！"
第36章
"要我吃...这个？"指了指盘中那些黑糊糊的东西，右手开始发抖。我厨艺虽然也一样不佳，却绝对没有差到这种地步啊。
楚宁兰缓缓在我身旁坐下了，点头。
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无论选哪一样，下场都会非常的悲惨。
我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强忍下夺门而出的冲动，慢吞吞的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第一口的时候，脸部肌肉开始僵硬。
第二口的时候，味觉器官彻底失灵。
第三口...
第四口...
到后来，整个人渐渐麻木，就算嘴里吃的是毒药，也已经完全分辨不出来了。
楚宁兰一直在旁看着。
他双手撑了下巴，一双眼睛瞬也不瞬的望住我，浅浅微笑。
唔，眼见我受苦受难，他竟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果然是丧尽天良，没心没肺，XXOO...
"书呆，你嘴里在念叨些什么东西？"
"啊？"愣了愣，连忙眨眨眼睛，装无辜，"没有。"
楚宁兰便摆一摆手，笑说："肯定是在偷偷骂我。"
"怎么会..."张了张口，原是想替自己辩解几句的，可是一瞧见某人脸上的笑容，也不知为何，忽然就恍了神。
咳，肯定是那盘黑色糊状物的毒性太强，已经侵入到我的神经系统了。
心里虽如此想着，却仍是握了筷子，将那东西一口一口的送进嘴里。
楚宁兰也不多说什么，只继续笑眯眯的盯着我看，心情很好的样子。
奇怪，这家伙平常不是拿眼睛瞪我，就是直接拳打脚踢的，今日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怎么会变得如此...诡异？
正寻思间，不经意的一抬头，却恰好瞥见挂在墙上的日历，于是猛然记起另一件事情来。
"那个，楚同学。"我觑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问，"你这个星期六有没有空？"
"干嘛？"
我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尽量笑得自然："也没什么，就是想约你出去玩而已。"
语罢，立刻往后缩了缩肩膀，做好挨打的准备。
谁料，楚宁兰并未拿起桌上的东西砸我，反而略略呆了一下，有些惊愕的望过来。
隔了许久，他才低一低头，含含糊糊答："星期六那天，篮球队可能也要训练。"
"喔。"我轻应一声，叹气。
果然还是张程的魅力比较大，可怜的苏盈同学，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实在爱莫能助。
"书呆，我..."
"算了，"摇一摇手，随口说道，"反正对你来说，只有张程同学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跟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只会冷哼几声、白眼以对，只有在张程面前，才有说有笑的，像个正常人。"
我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何竟会脱口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胸口闷得厉害，也不知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他？我？还是...张程？
楚宁兰听了，却一下站起身来，抬脚踹了踹桌子，狠狠瞪住我，面上的表情狰狞恐怖。
"谁说我眼里只有张程一个人了？"顿了顿，飞快地偏过头，半边脸颊微微红了一下，"我不也一样...对着你笑了吗？"
"啊？"愣了愣，忽然感觉头晕晕的，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
惨，莫非那个盘子里的毒药已经深入到脑部了？
"叫什么叫？这个星期六是不是？"楚宁兰冷着一张脸，双手抱臂，咬牙道，"我去。"
"..."我呆立在原地，迟迟反应不过来。
只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手脚发软，脸上发烫。糟糕，毒性发作得这么快，自己恐怕很快就会一命呜呼了。
片刻之后，楚宁兰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皱着眉问："书呆，你没事吧？干嘛一直瞪着我看？"
哎？我仅仅是身体不适而已，哪里有...紧盯着面前这人不放？
如此想着，却偏偏怎么也转不开视线去。
那容貌，那五官，那神态，我以前日日能在镜子中看见，实在是熟悉万分。但此刻瞧来，竟变得有几分不一样了。
"书呆？"
楚宁兰又唤了一声，上前一步，那张脸慢慢逼近。
呼吸窒了窒，心跳愈发紊乱了起来。
我终于一扬手，狠推了他一把，然后转过身，不顾一切的冲出了房门。
身后似乎传来楚宁兰的大喊声，但是我分明管不上这么多了，仅是一个劲得往前冲。
一路气喘吁吁的跑回自己家里，什么也不理会，只直接爬上床，倒头就睡。
然而，某人的那张脸却不断出现在眼前，扰得我无法安宁，直折腾了大半天，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
那时天色已晚了，我便开了灯，从枕头底下翻出了书呆的那本日记，又细细读了起来。
11月25日，星期六，雨。
刚刚才晓得，原来昨天竟然是那个人的生日！可惜知道得太迟，错过了，如果明年我跟他仍旧是同桌的话，一定要约他出去玩，顺便送生日礼物。
下面又有一行小字，似乎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另，如果明年不是同桌了，我应该...还是可以约他的吧？
"真是笨蛋。"手指轻轻抚了抚那几行字，低叹。
若不是受了这家伙的影响，我根本不会莫名其妙的约楚宁兰出去玩，当然更加不会被他扰得心绪大乱。
闭一闭眼，翻身下床，转头去看一旁的镜子。
"书呆，"静静盯着镜中的那个人，捏一捏脸颊，轻轻的说，"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可是，为什么我的一双手，竟会抖得这般厉害？
第37章
星期六早晨八点，约好了在公园的水池旁见面。
我提前三十分钟到达现场，来来回回走了数十遍，不断做着深呼吸。只是一起出去玩玩而已，连约会的边都挨不上，我却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一点点的...紧张。
"都是书呆害的！"握了握拳，低咒一声，一面又习惯性的抬起手腕来，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八点了，那家伙怎么还没到？
莫非他中途改变主意了？毕竟，张程同学的诱惑力还是相当巨大的。
心里既希望楚宁兰快点来到跟前，又情愿他干脆不要出现，实在是矛盾得古怪。
正想着，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一回头，才发现楚宁兰已经站在了自己背后。
"早。"他两手插在裤兜里，斜着眼睛，低低说了一句。
"唔，早、早啊。"我心头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也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敢直视他的脸。
"等很久了？"
"也没有。"慢慢垂下眸去，有些局促。
"书呆，"楚宁兰有些困惑的看我一眼，问，"你干嘛一直低着头？"
说着，上前一步，一张脸突然就凑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伸出双手，狠推了他一把，自己则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
不料，我刚才这一推太过用力，楚宁兰竟软软倒了下去，恰恰跌进身后的水池里。
一时水花四溅。
片刻之后，楚宁兰慢慢吞吞的坐起身，面无表情的瞪我一眼，一字一顿的问："书呆，你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几月份？"
"11月..."那池子里的水，一定非常非常的冷吧？
楚宁兰于是轻轻哼了一声，继续瞪着我看，头发还在不断的滴下水来。
我咽一咽口水，小心翼翼的上前几步。
"...抱歉。"
"知道就好。"他便拨了拨自己的头发，把手一扬，道："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拉我起来？"
"喔。"
点点头，急忙抓住了楚宁兰伸出来的那只手。然而，我还未来得及用力，就已先被他反手扯了过去。
"哗啦！"
脚下重心不稳，就这样直直摔进了水中。
唔，果然是冰凉冰凉的。
我冻得全身发抖，楚宁兰则飞快的站起身，大步跨出了水池，接着回过头来，微微笑一笑，道："还你的。"
我愣了愣，一下竟有些失神，全然忘了自己半个身子还浸在冷水里。
隔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按了按胸口。
奇怪，为什么...心脏竟会跳得这么快？
中午吃烧烤，下午去游戏机房，晚上再逛夜市，这一整天的行程，都是我安排的。
楚宁兰喜欢去些什么地方，喜欢吃些什么东西，我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然而，我以前光是瞧一眼他的表情，就能轻易猜透他心思，如今却渐渐的有些难度的。明明应该生气的时候，他却在笑；明明应该高兴的时候，又偏生皱起了眉。
着实古怪。
而我自己，近来也有些怪怪的。
时不时的心头乱跳，动不动就呼吸困难，分明是上回吃了那盘毒药的后遗症。
我和楚宁兰，虽然年纪相佐，容貌各异，却毕竟还是同一个人，为什么...
"书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怔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一抬头，却见楚宁兰正皱眉看着自己，神色很是怪异。
"怎、怎么了？"我缩了缩肩膀，今天似乎特别容易紧张。
"老是心不在焉的，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想也不想的，直接脱口而出。
然后，不光是楚宁兰，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不对！我的意思是说，我其实...你..."一边摇头，一边结结巴巴的解释，额上渐渐冒汗，舌头也愈发不听使唤了，支吾半天，却只说了一堆废话。
身旁的某人微微红了脸，并不说话，只双手抱臂，直直盯着我看。
我以为楚宁兰会生气的。
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恶狠狠的瞪我一眼，咬牙切齿的念出我的名字，或者干脆飞踢一脚过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他仅仅是偏一偏头，挑眉而笑。
"我肚子饿了，去吃点东西吧。"
说罢，极其自然的扯过我的手，转身就走。
我呆呆跟着楚宁兰往前行去，只感觉面上发烫，浑身都不自在。
只是单纯的出来玩而已，为何竟...真搞得像在约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