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呢!"纤白的手轻轻一挽,拉回了飘扬在风中柔软细密的乌丝,精致秀美的脸上漾起了柔柔的笑,明媚深幽的秋波扫过了眼前一望无际的平原,落在了前方那条蓝色的身影上。
空旷,有点荒凉的原野上。一身蓝衣的少年抬头仰望天空,清朗透澈一如碧空的瞳孔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漪澜,却依然蕩人心魄!随风而舞的蓝发轻巧地抚过额头,有些竟调皮地吻上蓝眸,少年一动不动,完全没想过要拂开风的恶作剧,直到那道一直锁住他的目光中凝出了一抹寒意,他这才回头望向黑发少女,却已捕捉不到刻意回避的明眸了!
"快到了吧?"转过身,垂下眼睫,少女藏起了带着点复杂的瞳孔,温雅甜美的嗓音听不出一丝端倪。
望着缕谋秤埃∫莸牧成媳说纳袂橐簧炼牛倌晔栈亓耸酉撸俣韧蛄颂炜眨詹诺氖潞孟癫辉⑸?
"出了这个平原,就到了!"一如蓝眸般清澈的声音飘向了一味回避的人。是呀,快到了,他们的目的地--纽甘西亚!
几小时前
"纽......纽......纽甘、甘西亚......"
古朴的小镇,老旧的建筑,镇中唯一的酒馆,原应是人声鼎沸的热闹气氛刹时烟消云散,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店老板有点皱纹的脸时不时地抽噎着,小小的眼睛瞪得滚圆,让人担心眼珠子是否会掉下来,嘴巴机械地张合着,刚才的话仿佛直接从喉咙里挤出来似地,整个一个惊惧到极点的代名词!
他瞪着眼前神色未变的男女:少女一身黑色魔导士的服饰,精致的脸上始终带着甜美的笑,黑色长发披拂在肩上,给人一种温良如玉的美感;少年一头蓝发,俊逸的脸上没有表情,显得冷冰冰的,蓝色衣饰飘逸如风,腰上的佩剑完全没有危险的感觉。这两个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那种地方的人。
"你们,你们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吗?"好不容易缓过口气的店主人怜悯地看着他们。
"我想,那么大名气的罪恶之都要人不知道实在很困难!"轻松的口吻和柔美的笑颜好像那只是一个游乐场似的。
店主人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两人,这两人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那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我想,我明白我们在干什么,请您告诉我们怎么走,其余的,您大可不必担心。"仿佛看出店主人的心思,少女柔柔的声音响起,带着魅惑人心的温柔!店主人一惊,明明眼前的少女一直礼貌有加、温和娇弱,为什么却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袭来?来源于那个一直不曾吭声的少年吗?不,感觉不像。这样的一个女孩,定然不普通吧!
店主人不再啰嗦,直接告诉了他们路线,少女鞠了一躬,和少年相携离开了。不一会儿,酒店就炸开了锅,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件事的酒客们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是谁呀?那么大的胆子,敢去纽甘西亚。""那女孩是魔导士吧!男孩佩着剑,是剑士吧,不过柔弱了一点。""魔导士?别开玩笑了,你知道在那里失踪的魔导士有多少吗?普通的魔导士哪还有胆量上那里去?我看,八成是通缉犯吧!""不会吧,那两人看上去像贵族子弟,不会那么离镨吧?""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像?"
安静地前进的两人完全不再交谈,视线也不再相遇。出了荒野,就能看到城门了吧!
走在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少女疑惑地望着他,却发现他脸上诧异的神情,发生了什么了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少女也愣在当地!前方两米左右,凭空出现了一个飘浮在空中的人影,隐隐约约,像是一个假象或是另一时空的投影般不实的人影!
这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一身简洁的白衣,卷曲的金发,晶莹翠绿的眼眸带着浓浓的哀伤,大颗大颗泪珠顺着如玉的脸颊往下滚,娇弱得令人心碎。粉红的樱唇微开,她仿佛在述说什么,却又那么模糊不清。
少女刚要上前,就被少年拦住了,似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少女浅浅一笑:"放心,我会小心的,我只想听听她在说什么。"挣开少年的手,少女走上前去,在离她一步之遥停了下来,终于听清了她的话:"我爱他呀,为什么他不爱我呢?"反反复复就这句话,没有其他了!
黑眸中的寒意一闪而逝,少女的唇角弯起了不耐的弧度,口中低喃咒语,半抬的手中逐渐凝聚起黑色的光球。似乎觉出了危险,在光球飞到前一瞬,那位女幽灵消失无踪了!
少年一语不发,神情亦丝毫不变,只是手轻轻抽动了一下。幽灵消失后,再前进了一会儿,城门就在眼前了,少女拉着少年的手,向前走去,却没有发现那碧空般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痛楚!
干净的街道,色彩亮丽的小店,漂亮的建筑,衣饰整洁的路人,这就是罪恶之都?没有想象中的阴暗消极,反倒充满了一种活力四射的魅力!
纤白的手轻卷着耳边的发丝,黑眸中闪着浓厚的玩味,这个被世人惧如蛇蝎的城市到底有些什么呢?仔细望望四周,少女拉了拉少年的衣角,娇唇俯到少年的耳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已经看见二十几个曾在通缉榜单上出现过的面孔了,这里果然是通缉犯的大本营!"蓝眸扫了一眼笑靥如花的少女,不答话,只是径自走开,少女的脸僵了一下,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灿烂!
拐过街角,一家旅馆立在前方,雕花的木门,红瓦白墙,干净简洁,一阵浓郁的咖啡香随风飘来,大大刺激了两个已有些疲惫的人。
推开木门,香味更浓,谈笑风生的客人望见他们,仅投以友好的一瞥,就又回复聊天,完全不以为意。少女拉着少年沿墙走到左手边的窗下坐下,一脸和善的店员马上来到他们的桌边:
"两位是初来乍到吧?旅途辛苦了,想要吃点什么?我个人推荐‘海鲜大餐',好吃又有营养!"体贴的语气,轻柔的嗓音,恭敬的态度,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一流的服务生。少女单手托腮,笑得神秘,异样复杂的讯息在眸中闪烁,少年无语,连视线也吝于给予,一派冷淡。
少女转头面向店员,好笑地看着他因对上她的视线而微红的脸:"那就俩份‘海鲜大餐'吧!"
平凡的店,平凡的气氛,平凡的......平凡得让人发毛!
没有了店员的轻声细语,两人相对无言!不知何时,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孩提着一篮鲜花走了过来,店中的氛围刹时变冷。敏感地感受着寒意,少女意外地发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小男孩身上,而小男孩却依然无觉似地走到他们的身边,稚嫩的声音怯怯地响起:"先生小姐,要买花吗?"随后,以让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将两朵鲜花扔在了他们身上。
"哗啦--"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刚才的友好和和善早已消失,只余凶恶的神情,呵呵,伪装褪下了,少女一派镇定,笑意更柔!木门被关上了,现下想走可不容易了呢!
"硬闯!"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两个字,蓝发少年眼中凝起了深蓝的杀机。"那就闯吧!"随着少女慢条斯里地认可,少年缓缓拔出了腰间所佩,深蓝的长剑,冷冷的脸上结起了一层寒霜,长剑护着已抱起小孩的少女,厮杀开始了。
一阵血花飞溅后,三个人平安杀出重围。在小男孩的指点下,他们在城中东弯西绕,终于在一条不见人烟的小巷停了下来。少年将经过一番厮杀却不沾半点腥红的长剑还入鞘中,而少女,则笑着凝视着一脸纯真的小男孩。
小男孩眨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小嘴一抿,左边的脸颊上就漾起一个酒窝,可爱得不得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看似轻柔随意的讯问,却在凌厉的视线下加大了威力。
"因为刚才我是救了你们!那家店可不简单,想要贸然闯入而又全身而退的人少之又少。店堂中不起眼的角落里点着一种特制的香,味极淡,让人无法察觉,却会在不知不觉中侵蚀人体,让人在毫无知觉中丧失行动能力。刚才我扔在你们身上的就是解药。"
"为什么救我们?"黑眸没有一丝放松,小男孩有点讶然地望着少女,随即笑开了,"我想你们并不是通缉犯吧!落入那些人手里,我于心不忍嚒!"
"谢谢!"冷冷的声音出自蓝发少年,男孩惊喜地望着他,第一次听见他友善的话耶,他上前站在少年身边,语气有点兴奋:"你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如果没有,就到我家住吧!我叫苏,你们呢?"
拉过雀跃的男孩,看着他褪去刚才侃侃而谈时的老成,少女的脸上首次露出真心的笑颜:"我叫丽,他是瑞!"
苏的家在纽甘西亚南边的尽头,一幢不小的两层楼洋房,生锈的铁门只要一推就发出"吱呀--"的怪声,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庭院,只是看不到鲜花的踪迹,唯有野草旺盛地成长着。庭院尽头的洋房也早已斑驳不堪,但漂亮的线条依稀能看出昔日的光彩!这小家伙拥有不错的财产呢!
夜深了,少女斜倚在床上,大睁的黑眸毫无睡意,仍闪着迷人的光芒,她巡视着这个宽大的房间,从油漆剥落的家具;墙纸破损,已露出原本灰色的墙壁和唯一稍显奢华的蕾丝大床(虽然和周围的一切不太协调),最后是床边那扇同样破旧的窗。窗开着,窗外明月高悬,繁星似锦,特别的是,窗下那几株稀有的玫瑰,这是这个庭院里唯一仍保存下来的鲜花--进来时并未注意到!花香和着晚风一起送入,沁人心脾!
夜晚的庭院有一种清冷绝艳的美感,丽不由地半眯起了眼,脑中却闪过刚到时苏的笑颜和老人的随和。老人是苏的祖父,看不出年龄,只知道他已很老很老了,密布的皱纹几乎淹没了他整张脸,干瘪的身材,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他没有对乍到的两人多加质疑,只是笑着要他们安心住小,呵呵,这个老人还真平和地让人生疑!
模模糊糊地想着,睡意似乎终于来了,少女合上了眼睛,在清雅的花香中入眠。
过了许久,门悄悄地开了,一张童稚的小脸探了进来,看到床上人安然入睡的样子,小脸上闪过一丝愉悦和险恶,他猫着身子,手持一把匕首,悄悄摸到床边,手伸到背后掏出了一捆绳子,刚要行动,一双纤嫩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他,按在床上,并被堵住了嘴。
苏难以置信地瞪着笑呤呤的少女,为什么她没有被迷倒?这时,门又开了,蓝发少年押着一脸阴狠的老人走了进来。
被自己带来的绳子牢牢绑住,相信没有人心情好得起来,更何况还有一把剑横在脖子上,那更是让人心情恶劣。但现在的苏心中只有不甘和恐惧,持剑的人固然可怕,那个微笑动人的少女才是狠角色!
"以二十种毒药相融做肥所培育的鲜花本身就带有一种特殊的香气,清冽芬芳,但一旦闻久了,却会惑人心志,使其成为废人,丧失所有记忆,所以花名‘忘情'。就是它吧!"说着,少女轻抚窗外娇艳的玫瑰,毫不以为意,她若无其事地扫了小男孩铁青的脸一眼,"要将二十种毒药完全无误、不产生排斥地相融,普天之下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做到,你小小年纪,手段可真高明!"
妩媚地托着下巴,现在的丽与平时截然不同,蓝发少年心中轻叹,她笑得越美,下手就越狠,典型的笑里藏刀!
苏打从心底透出一股寒意,"忘情"的效用他十分清楚,而这两个人却能不受影响,并一语道破它的来历,自然不是简单人物,而且自从被抓时开始那股郁结不散的杀气更让他不寒而栗!
"苏,你希望有怎样的结果呢?"
原本一脸凶相的老人乞求似地望着苏,希望他不要逞强,而一向聪明慧黠的小男孩却已乱了方寸,现在在他面前的一个是一脸温柔却满布杀气的少女,另一个是根本没有表情的少年,两个摸不透心思的人物。而他必竟只有十二岁,必竟还是个孩子,无论在心智还是经验上都输了一截,他又能如何!苏垂下了头:"我认输,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一定听话!"
"我只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你知道帕菲吗?"
"帕菲?"一个让人意外,他始料未及的名字,但苏的神情并未有太大的改变。
"帕菲,男,二十七岁,黑发黑眼,应该长得很俊!"
"......没见过。应该是说在平民中没见过,如果他是奴隶,就难说了。有些人一进入城里就成为了大人们的奴隶,而我们这些平民是见不到的,所以很难说!"
奴隶,的确,如果他成了奴隶,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少女咬着下唇,双眉微皱,陷入沉思,所以忽略了苏眼中一闪而逝的狡猾光芒!
"纽甘西亚是哪些人在掌权?"
"最高的统治者叫奥兰,所有人都称呼他‘奥兰帝',而仅次于他的是两位将军,分别掌管南北地区,管理南边的将军叫诺亚,北边的叫塞门,除了这三个人,纽甘西亚中人差不多都是平等的,都是平民,只要你够强,想怎么样都随便。但如果得罪了这三个人,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看着苏乖乖地回答了问题,少女也就不再难为他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就是纽甘西亚的法则,那么以后也请多指教了,你不介意吧!"
介意,他介意的快要死了,可是,面对一个披着温柔外皮的恶魔,谁又有胆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呢?
晚风轻拂面,花香熏人醉!夜晚的天空深邃而神秘,某些她刻意忽略的东西悄悄涌入脑中。
记忆中总有一张脸清晰可鉴,稚嫩的、成熟的、稳重的、冰冷的、微笑的、悲伤的、仇恨的、痛苦的,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得脸上再也不曾出现喜怒哀乐,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表情逐渐僵硬,好似一个面具,是不是连他的心都丧失了感情,不,他的身上至上还有一种感情留着吧,唯一的一种!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门"笃"地响了一声,丽刹时竖起了耳朵,脑中警铃大作。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人影闪了进来,是谁?又是苏吗?不,不对,推翻了心中的疑惑,丽的全副神经都放在了闯入者身上,被窝中的手攥得死紧。
人影闪到了床边,急速按住了刚要跳起的丽,一把捂住了丽的嘴,丽停止了挣扎,熟悉的气息完全瓦解了她的武装。在黑暗中闪动的蓝眸清澈见底,少年俯在丽的耳边:"有陌生人进了屋!"
了解地点了点头,少女随着少年悄悄溜出了房间,避开了已进入大厅的人,出了屋子,闪到了庭院中一丛特别浓密的野草后,见到了早已出来避难的苏和老人。
"你们也出来了呀!"苏一见到两人,就略有遗憾地叹了口气。
"哊,你希望我们当炮灰呀!"甜甜的语气配上甜甜的笑脸,苏只觉头皮发炸:"没有呀,你多心了!"转头一看,又有几个人进屋了,"是今天早上那家旅店的人,居然找到了这儿了,不过,呵呵,进去可有得他们受了!"
果不其然,才一会儿,一连串惨叫声就逸出了屋子,又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呵呵,的确是几张熟面孔,只是少了早上的凶悍。头上浇满了黑色不知名的液体,脚一拐一拐地,手臂上、身上尽是血淋淋的伤口,一付狼狈样!
少女望了一眼面带窃笑的苏,丝丝凉意透上心头,这屋子满布机关,如果刚才他们运气不好,不也落得同样下场了吗?
惨叫声传出后,铁门外又窜进不少人来,见到同伴的样子,俱都倒抽了一口冷气,杀气腾腾地想找屋主报仇。
发丝微扬,红唇喃起了咒语,少女的手中开始凝起暗红色的光球,咒语完毕,光球已有足球大小,向那群人急速飞去:"火焰爆裂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