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穿着那件衣服,他的脸容也经常浮现在眼前。走在街上还会经常看到他回过头叫我的名字,而然每当追赶上他时才又会发现自己认错了人......更多时候我都会想起他在临走前问我我相信他吗,那时我答不出正确答案,每次想到此便怨恨自己为何只能无言以对.........
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从祖父口中知道一个传说,说沙漠上有个金子造的沙漏能将时间倒转重来,小孩子的我想以沙漏来将我的犯的错事改写,可是祖父宠爱地抚着我的头继续说曾经有一个少年也决定要寻得金沙漏,可是在他找到时他已经老得忘记自己的名字,老人颤抖的手抱着头不小心摔破了沙漏后便和沙漏一起消失无影。
──现在我已经不相信传说,渺小的人类不能有神的力量将时间倒流,我们只能面对现在和期望将来,只是......有时侯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总不知自己这些年来究竟做了什么......
故事发生在南方一个国王身上,对那个国家的人民来说那是一件羞耻、难以置信的事。有言坏事传千里,整件事传至欧洲地方时已经面目全非,令人嗤笑。他们都说国王一定是疯了,又或是他想试验国民对他的爱戴能否指鹿为马。无论传言倒向那一边,国王经过那件事后已经再难于令国民信服。
国王的名字叫彼德梅.侯司赛.金,他曾是个贤明的君主,所有国民都敬重他,甚至一个怀有叛乱之心的人都没有,他们都支持他的决策,就只除了与小裁缝有关的事他们总会板着脸噤声。
彼得梅国王第一次见到小裁缝时,他高高在上地坐在皇位上,身边有神勇的侍卫,下边有无数恭候差使的臣子。他最夺目的金黄色的头发直直地垂至胸前,其次引人注目的蔚蓝眼珠像清晰的湖面,能照出世间的真实,并将映照在眼前的景象变得更为亮丽。他精致的五官结合在小巧的脸形上实在令人赞叹不已,常常使老一辈的回忆起前皇后的貎美。彼德梅国王就是这样得天独厚的人,俊美英挺得连邻国有名高傲的公王也倾慕于他。
谦恭地蹲在下面的小裁缝和彼得梅同齢却因为家境不富裕而脸色青白,他混在新入宫的人群里是毫不出众的一位,彼得梅也没有留意到他,他仅仅坐在皇位上扫了一下众人便颔首命他们离去。在消失在宫门前,小裁缝悄悄偷望了彼得梅一眼,心里也像世人般对国王的风范感到赞叹。
或许这不算是他们第一次的相遇,没有交集,没有眼神接触,就和街上擦身而过的陌生人一样。他们真正的相遇地点应该是在那个后花园的水池.........
那日,彼得梅心里一阵烦闷,推开了书桌上的书信,伸了伸身子后便对侍卫说要到花园走一躺。
皇宫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是美不胜修,可是自小便生长在皇宫里的彼得梅早已看厌了每寸泥土,再美的风景都有城墙在后,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向前走向前走,前面便是花园的中心,五年前他的姑妈便是死在那儿的水池里,而每年的同日都有姑妈化成鬼魂现身的传闻。
此时,小裁缝正蹲在水池旁,手上俸着红的黄的紫的不同颜色的花,对着天空发呆。
蓝天真漂亮,小裁缝优哉悠哉地想着。今晨他被国王其中一个妃子召唤入宫,却又被她冷冷地说没时间而赶出房间。小裁缝心里怎会不气,想到自己身份卑微,可以让人呼来唤去便又感到无奈。权力真的很重要吗?
「权力当然重要,掌握权力的人生存的机会也比寻常人高。」
突然插入的声音令小裁缝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刚才竟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国王的容貌只要见过一次便不会忘记,因此他立刻便知道眼前人正是万人敬重的彼得梅国王。小裁缝忙蹲下身,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出。
彼得梅见惯了别人对他的各种奉承态度,何况此刻他正感到疲惫不堪,也没心情对陌生人摆起国王的架势。他挥了挥手叫小裁缝起来便自故自地坐在水池边。他用修长的手指轻拨着池水,水中自己的倒影立刻扭曲消失,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彼得梅很注心似地重复这个动作。
小裁缝呆立在该处,彼得梅除了那句起来吧便没有说其它,一时间小裁缝真不知该退还是该留,只好悄悄地偷看彼得梅,在心还慨叹刚才没事为什么就不出宫回家。
秋风吹过,树上的黄色细花飘然落下,一朵细花掉落在小裁缝的眼睫上,他眨眨眼令花掉下,黄色的花一剎间在眼前放大,然后迅间消失。当黄花从视线中消失时,映入他的眼里的人正好是彼得梅。那突来的漫天飞花仍然持续舞动,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台风将彼得梅包围其中,俊美得又如天神的彼得梅和俏皮如精灵的黄花无比合衬,面前的一幕比挂在皇宫中任何一张名画更为华贵绮丽。小裁缝想为面前的美景叹息,但又怕声音便将一切终结便立刻抬起手掩着嘴巴。平静的画面被小裁缝无声的动作打散,风突然间变得冷峻,彼得梅被扑上来的风吹得闭上眼睛。
不知何时,小裁缝已经为彼得梅盖上自己最珍贵的披肩,他的动作轻得连彼得梅也没有发觉,只是在被包裹的温暖传入心后彼得梅才受惊地睁开眼,那时附近已经空无一人。
拿下不知是谁为他留下的披肩,彼得梅发现披肩上绣的竟然是展开双趐遨翔天空的白鹰,白鹰的神韵、手工的精细,彼得梅无一不赞,同时他亦想到披肩的主人该也是如此自由的人物,心中不禁亦有点响往。
近日,彼得梅国王显得郁郁寡欢,所以他的臣子决定将今年的丰收庆祝活动办得更为盛大热闹。
大街上,楼与楼之间均垂钓着色彩丰富的花球,每门每户都有不同的装饰物,小孩子追着吹笛子风琴的乐手跑,现在他们不用怕跌倒了,因为原本不平的地面在年初便让彼得梅国王给整修了。不论闹市小巷都漾溢着欢乐,当中一道挂上红花緑叶的门打开了。
「妈,我这就出门了。」出来的人正是小裁缝,他拿着粗布做的袋子,及肩的头发以橡皮筋绑起,扑实如所有镇民,没有平时进宫时那样的精心打扮。
「去吧,路上小心点,记住不要在大道上跑跑跳跳。」年约三十岁的妇人走上前嘱咐爱儿,她的儿子还像个孩子般爱蹦爱跳。上次还撞倒了皮鞋店老板,害对方的脚一拐一拐地过了一个星期。
「嗯。」显然小裁缝也想起了那件事,所以比平常更乖巧地回答。
小裁缝走了两步,妇人又叫住他。「天气凉了点,让我拿件披肩给你。」说完又转身在挂勾上拿下深蓝色的披肩给他,待亲眼看到小裁缝披上后才终于放他走。
小裁缝走走动时披肩袖口的一条毛头随之而动,除了这条显眼的毛线外,内内外外的小缺点都显现出这披肩已经是很残旧了。原本他有一件漂亮的披肩,是以别人赠送的布匹亲手做的其中一件成品,那时他也做了一条以紫花作衬花的给妈妈,但妈妈总是将披肩收放在柜子里,只在特别喜庆的时候拿出来用。抓紧被风吹起的扳肩,小裁缝觉得里边的破烂更是惨不忍睹,每次总是带点羞耻地尽力掩饰。其后,他不由得便想起彼得梅国王。小裁缝不知他的宝贝披肩会不会被彼得梅保存下来,若果它被随意抛弃的话,他是会觉得很伤心。
一边走路一边喃喃自语,小裁缝摇摇头将彼得梅的身影忘记。
当他经过卖水果的店时,他拿起一个看来很好味的梨子,付了钱后便嚓嚓地咬。梨子新鲜多汁,他不一会便吃得只剩下核子,拿梨子的手亦被梨汁弄湿。
这时,一张白色的手巾正好递上,小裁缝抬起头看来人是当初介绍他进宫的人,也是送他布匹的人。
「谢谢。」抺干了手后,小裁缝收起手巾想要清净后才归还。那人神色怪异地看了小裁缝一会后,道:「国王命我找你,请立即随我进宫。」
「吓?」
「提起精神,别傻头傻脑了,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由于来人神色严峻,小裁缝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不敢追问原因便跟着他走。
每向前走一步,小裁缝的脑袋就又有更多的想象,有彼得梅赏赐他的场面,也有彼得梅下令处罚他的场面。虽然他不知道彼得梅为何要责罚他,可是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事。走到皇宫大堂前,小裁缝的脸已经皱得像快要哭出来的孩子。
带着他走的人回头一看竟忍不住笑出来,他揉了揉小裁缝的头发问:「塞蓝,你今年几大了?」
「两个月后便十五。」
「那你已是个小大人了。」
小裁缝点头,少年的锐气难得地出现在他温和的脸上。
「没事的,刚才我只是想作弄你,所以才板起脸来。我们的国王并不是无理所闹的人,你不用怕。而且他命我找出披肩的主人时脸上可是有带笑啊。」
小裁缝立刻抬起头,那人的笑容将他最后的怀疑也赶退了。
「彼得梅国王也很久没笑得这样愉快了,我看那是从心底中笑出来的。你呀,有的是功劳而不是苦劳。」顺手又扫平小裁缝的头发,然后将他交到宫门的侍卫手上,目送他离开。
纵使不是第一次进入大殿,可是大殿的金碧辉煌还是令小裁缝却步。上次来他还没有好好的看过,现在也是不敢四处张望,他低头望着自己布满泥土灰尘的鞋才想起现在的装扮很不得体。小裁缝咬牙忍耐,恨不得立即跑出皇宫。途中,他有悄悄地回头看发现鞋子的污泥在光滑的地面上留下了清晰的鞋印,那真叫他要哭出来。他不禁在心惨叫,希望国王不会要他清理干净,他除了做衫出色外,家事上实在不在行。
在小裁缝胡思乱想之际,彼得梅也在打量小裁缝。小裁缝给他的第一个印象是很失望,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只是个小裁缝师便又觉得理所当。小裁缝一直低着头令到彼得梅看不清小他的脸,于是他便命令:「抬起头来。」
小裁缝依言,他的脸也佷普通,不抢眼也不碍眼,和彼得梅的样貌完全不能相比。
看见小裁缝的脸,彼得梅笑了笑,小裁缝比他想象中好看多,他以为那时对方避开他是因为对方的脸奇丑怪异,现在看到对方的真面目也觉得那披肩的主人正是他。
「告诉我你的名字?」
「塞蓝.科尔。」小裁缝惶惶然不敢多言,说话并没多加修词。
「嗯。塞蓝.科尔,我知道你是我皇宫里的其中一个裁缝,现在我想请你替我做一件衣棠,你愿意吗?」
「是。」小裁缝又低下头,能亲手替国王做衣服绝对是一个恩赐。
接着小裁缝被带去梳洗,穿上新装。小裁缝摸了摸衣料,虽没有那些妃子的名贵却也不是一般人买得起的布料。他推却他人的帮忙,独个儿换完衫后,还恋恋不舍地抚摸身上的衣服。然后他被带到一间房间,里边有齐做衣服的工具。小裁缝看得眼花撩乱,在东摸西探时彼得梅出现了。
「塞蓝.科尔?」
「是。」小裁缝像被捉到的小偷,连忙站正。
彼得梅看得好笑,并不责怪他刚才的举动。
没有被人惩罚,小裁缝放下了心,认真地为彼得梅量身。小裁缝看着记下的数字,发觉彼得梅的身材真是完美,只是想象着完成后的衣服能穿在他身上便已觉得兴奋。他默默无语地工作,彼得梅贵为国王也不会花费唇舌在裁缝的身上。在连针掉在地上也听到声音的房间里,小裁缝半点不敢怠慢,快手快脚地度完所有尺寸。彼得梅倒是站得有点闷了,他突然想自己为何要站在这儿浪费宝贵的时间?他大可召他的裁缝群让他们告诉他自己的身材缝,而不用浪费自己的休息时间。
彼得梅一想到便推开了小裁缝,自然地和他分隔一段距离,说:「你不需要替我度身了。」
彼得梅没有顾及他人感受的做法伤害了小裁缝。小裁缝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无意中对国王不敬,惹得彼得梅不悦。他当下便走前两步,双膝着地蹲在彼得梅的脚下。唐突的举止反倒吓了彼得梅一跳,可是早已习惯众人尊敬的彼得梅很快便处变不惊,相形之下,小裁缝更是气急得慌乱,他想不到要说的话,又急又恼,眼泪便夺眶而出。
流了一会儿的泪,小裁缝还不能说话,上头也没有声音传出。
小裁缝一直低着头,泪水滴到地毯上,没有半点声音。
颤声说了一句后仍是没有得到响应,小裁缝动也不敢动,双膝跪地,心乱如麻。
窗外的阳光穿过白纱厂照入房间,背挺的人影投在小裁缝脚前。随着时间的过去,影子爬上小裁缝的身上,小裁缝已经哭得流不出眼泪。他依然跪地不动,可是脑里已经清晰地转动。他回想刚才的事,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终于,小裁缝悄悄地抬起眼,不见彼得梅,覆盖自己的影子的实体在月影下现出真相。
小裁缝艰辛地爬起来,麻痹的脚困难去使力,但他忍受着,像学走路的小孩子那样摇摇晃晃地走去窗前的人形前。
年轻的手摸上木造的人形,面前这情形应该轻松地当作笑话,可是小裁缝只觉万般委屈。彼得梅的身形浮现在眼前,他的光华和自己的愚昧正好形成强烈对比。下唇激动地抖了起来,小裁缝湿润的眼在月光下照得清亮,他弓身抱着人形,感到从未有过的伤感。
半夜,彼得梅已经忘记早上的事,他利用整个下午在书房翻看地图研究商船的航线,直至黑夜来临才停下来休息。
在做要紧的工作时,他都不会安排侍女在身边服侍,此时房里也是有他一人。他疲倦地动了动肩膀,心里想待会儿要找个按摩师来一躺。脑中浮起已退休的按摩师的女儿的娇柔模样,他轻笑一下,在考虑今夜后需不需要让她进宫立为妾。
打开门,却看不到应该在门外守候的侍者,他皱起眉头。但心里并不急着找人来服侍,迈步走向大堂。
在经过一间房间,他不知为何停下来。
门缝没有透出灯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可是,彼得梅觉得里边是有人的。
他左手打开门,右手握在腰上的剑柄上。一眼看去,房里并没有人。彼得梅的警介心却仍未放下,他小心脚步地往内走。
皇宫的宏大连彼得梅也会有不清楚的地方,可是他认得这儿,白天时他才来过这儿和送他披肩的裁缝师见面。在事前,他没有想到那个裁缝是如此的年少,只是一个少年,甚至是一个孩子。他的手艺已经超出他的年龄。
那个裁缝给他的印象就和街上的穷人一样,瘦弱矮小,脸色黄白。不过这只是个印象,是凭第一眼的感觉回想起来的。所以当他看到倚坐在人形边熟睡的小裁缝时他几乎认不出他来。
待忆起对方的身份后,彼得梅蹲下来,想要摇醒小裁缝,质问他为何留在此睡。可是他的动作在半途便停止了,他收回手,凝视着小裁缝的睡脸。现在这样子细看,早上看到的黄腊色的脸并不如想象中差,在月光的照耀下苍白得叫人怜惜。彼得梅的视线转向下方,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脚纤瘦而健壮。
「小裁缝。」彼得梅想不起小裁缝的名字,只好小裁缝小裁缝的叫他。
地上的人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彼得梅伸手轻轻抹去,猜想他哭泣的原因。
「不会是我欺负你吧。」
彼得梅说着露出莞尔的笑。
小裁缝令他想到他的甲虫。在他七岁时,他在树上捉到一只闪亮的甲虫,他立刻便想拥有牠。他小心翼翼地俸着甲虫回到书房,将甲虫放在书桌上欣赏牠身上的漂亮的颜色。可是甲虫很快便被大人发现,他们将甲虫放回草地上,没有给他解释,只是理所当然地这样做。他望着甲虫开展趐膀飞走,眼也不眨。
其实,一开始他就知道大人不会允许他拥有甲虫,可是他仍是想要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