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象永远慢大家一拍,我是个后知后觉的白痴,活该得不到幸福。可是难道聪明如你还不明白,对我,你可以尽情伤害,只要你不离开。为什么,这样,还是不可以,我那么信仰的神÷神还是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们不是才刚刚重逢吗?
我的泪落在他脸上,自他眼角下斜斜滑过。
仿佛他也在为我哭泣。
“我……你……”他还想说什么,可是上天太吝啬了。
无可奈何花落去,只有香如故。
生又何欢,死又何惧,输赢又何妨?
憎相会,爱别离,相见再无期。
“你的身上还留着别人留给你的伤口,那个人希望这份礼物可以消除他留下的伤害。”宅急便的工作人员
很惊恐。
我接过了礼物,终于明白他的畏惧。
谁负责运送这样的礼物,都会害怕的。
可是他需要生存。所以不得不送。
这年头,谁都很不容易啊。
活下去实在是很艰巨的事情。
就像我,一个人如果没有人照顾,就得自己学会照顾自己。
不然这日子可要怎么怎么过下去?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学着自己坚强起来。在这个残缺而险恶的成人世界,我以为我已经很坚强,可以过一种平静的日子。
可是我一看到这份礼物,我就知道我还差得远啊。
我做不到笑看风云淡。
那是一只眼睛,很好看的一只眼睛,深不见底的漆黑,黑得像一个人最机密的心事。
平时无论谁看见都会被它迷住的,如果它还长在原来主人那张冷峻的脸上的话。
可是现在那就是孤零零的一只眼睛。
装在水晶瓶里。
还附着一张精美的信笺,可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只有大片盛开到极至的樱花,微风掠过樱吹雪。
看似云淡风清,红笺无字,已经说尽平生意,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清风不识字,何止无故乱翻书,我的风衣也被吹得倾斜成美丽的角度。
多情的,不是我,是风。
信笺从我手中滑落,随风而去。
瓶子落下,碎了,无法挽回的支离破碎。
这也许就是天意。
叫我何处说惶恐,何处叹零丁?
寂寥多少恨,谁知别有深情?
只好点燃一支香烟,看那幽幽的烟圈,缓缓扩散,思念静静蔓延。
我只能将所有思念都留在这里。
两手空空坐飞机,机场里许多深情表达,相爱的人们迫不及待地表演着山盟海誓。
不管白天黑夜,热情地相拥,仿佛只要彼此在一起,一切问题都不会发生。
这样的人生真美好,大家都信仰爱。
却没有半个吻是留给我吧。
飞离地面三万多英尺,我要去的地方叫做什么名字?
我已经对什么都不复记忆。
我就要到海的另外一边,那个和东京遥遥相望的城市。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何事最断肠?几多惆怅,情绪在天涯。
模糊的城市慢慢地飞出我的视线,底下那一片蔚蓝实在太美丽,我不忍再看。
海也许就是神的眼泪吧。神把古往今来使用无法释怀的心事,都化作了潮汐的悲凄,只是不知道大海能否带走他的哀愁?
我实在很疲倦,飞得越远,我越想念。
我闭上了眼睛。
可是寂寞还是来袭。
“我今天就放过你……”
“对不起,风太大,我听不清楚……”
年幼的孩子,如此茫然,是谁是谁,如此扰乱我的梦魂?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为什么那样难言的心痛?
突然惊醒过来,春光一去如流电,所有的少年往事,如一阵薄荷风过,辛辣的芳香,已经散入风中,了无痕迹,再也无处可以寻觅。
就算望尽天涯路,就算众里寻他千百度。
只好惆怅旧欢如梦里。
就算为伊销得人憔悴,梦长君不知。
轻轻别过头去,不知不觉间已经是泪流满面,看见机舱外传说中著名的橘色加州阳光。
美国梦真的已经近在咫尺。
可是谁把谁真的当真,谁是唯一谁的人?
在这样一个冬日,我即将到达洛杉矶,我真的会又温暖又安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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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色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