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月之百合

"浩，你知道吗？关於那个‘玩笑'，我可是一直当真的。虽然你始终都不相信！"
"宇......"
"嘘......"我出声拦住你的话，"让我说完！"
你於是不说话。
我摸索著抓住你的手："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你就始终没变，一直到现在，还是没有变。不过，因为你不喜欢，所以自从那次在咖啡屋分手之後，我一直想遵守著我对你的承诺，......"
"就是你说的，从我的身边甚至是我的世界中消失？"
"唉，今天怎麽变成你总是打断我的话了呢？"我慢慢地说著，就像一个人在絮絮叨叨地讲著自己的故事，"不过，你的确很聪明。你说对了。那，就是我对你的承诺。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你和西之间产生矛盾或者误会。毕竟你们才是真正的一对。你厌恶流言，那麽我可以尽我的力来消除它们。"
停顿了一会儿，我有点意外地发现你并没有接话的意思。我想，大概是被我堵了几次，你就干脆不说话了。好吧，那我还是接下去继续说："我可以放弃你，所以我会选择离开。可是对辉华，我誓在必得！我们公司从来没有人能够啃动辉华这块硬骨头。那麽，就算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公司，在离开之前，我一定要攻下辉华！这就是我这些天一直在忙的事情。不管我是否能十分圆满地拿下这单生意，但是我确信我会尽可能做到最好！和辉华的合作，算是我留给你最後的纪念。现在，你该都明白了吧？好了，现在，该你说了。"
我意外你依然不答话。疑惑著静下来，却听见空中传来你均匀的呼吸声，甚至，还带著点轻微的鼾声。难得我愿意不顾一切地告诉你我的真心，可你──居然就这样睡著了？？？
"浩！！！"我忍无可忍地举拳向你砸去。也许是突然受了惊，你带著被吵醒的不满，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句："你说完啦？说完就睡吧！好晚了，我累了！"说完，一翻身，把我搂进你的怀里，再无动静。
被你搂著躺在床上的感觉，我真的很不习惯。想挣脱开，却发现无能为力──你的双臂就像一道箍把我牢牢地圈住了。我无可奈何地微微动了动身体──倒也并不觉得难受。於是，我干脆找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在记忆里熟悉的感觉中，枕著你的心跳，昏昏沈沈地进入了梦乡。
14
这一觉睡了多久，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睡得很安心。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没有能够那么全身心放松地进入睡眠了。
醒来的时候，我习惯性地睁开眼睛。本来只要我是躺在床上醒来的，迎接我的一定是明亮温暖的晨曦。可是，现在我的眼前仍旧黑漆漆的。我的第一反映告诉我：时间还早，天还没亮。于是翻个身，打算继续睡。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有点陌生的音乐声扫去了我的睡意。讨厌！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来扰人清梦啊？仔细地分辨了好半天，我才大致判断出来，这好像是你的手机铃声，因为，好像只有你，会把当年我们都很喜欢的《朋友别哭》当成手机铃声。
一有了这个概念，我的大脑一下子从刚睡醒的朦胧中清醒过来。我现在是在你的家！我一向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所以从学校毕业后，除了出差到外地不得已住在旅馆酒店中之外，我这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和公司办公室以外的地方过夜。唉！真是没想到，昨晚我居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地就这么留下来了！毕竟我前不久才说好不和你见面的，毕竟，我才发誓要帮你避免流言以免你和西之间产生误会的，为什么我还是会这么糊涂？
呃......你的手机？那么你呢？入睡前的一幕幕终于清晰地回映到我的脑海中。伴着这一切的，是那个我一直害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我"暂时"是个盲人了。
在执著地响着的手机铃声中，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声音的来源摸索。在这过程中，我似乎发现眼中隐隐有的光亮透进来。那......会意味着我的眼睛"复明"了吗？
我满怀期待地扯下裹在眼睛上的药带。果然，我惊喜地发现，我能够看见东西了！我完全能够看到周围的一切！然而，房间里光线很暗，厚重的窗帘把窗户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难怪周围这么暗！而刚才让我重获"希望之光"的光源，是一旁桌上开启着的电脑。
"糟糕！"一看到电脑，我突然想起了我该完成的事情--今天是我该交出那份企划的最后一天！
从床上跳起来，我冲到电脑前--看了一下时间：还好，现在还没到6点。看来我没有迟。如果现在准备好赶去公司的话，到下班前还来得及把它交出来。我不由地让自己紧张的心放松下来。可是，还是有个问题。这里应该是你的家，我怎样才能从这陌生的地方回到公司去呢？
突然，我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孩童，长这么大，又不是没有独自去过陌生的地方，为什么现在反而变得这么胆小？唉！在你这里呆了一夜，怎么一切都乱了？
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先出去看看再说。
打开灯，在房间里找回自己的衣服套上，环视了一周，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不该留的东西也没有带走任何属于你的东西后，我准备离开。
可是，打开了房门，迎上我的，是正欲推门进来的你。我们彼此都微微一惊，但率先开口的还是你："你醒了？眼睛好了？要出去？去哪里？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没料到你一开口竟然全是问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先回答你的哪个问题又该怎么回答，无奈中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似乎很开心，也不追究我的这声"嗯"究竟是什么意思，自顾自地说着："好好好！我这就去让琴姐给你准备点吃的。"
对着你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双眼，我微微地皱眉，却不忍打断你的兴致勃勃。
"怎么了？你不高兴？"你似乎才意识到我的情绪，开口询问。
"浩，送我回公司吧。我要回去工作！"
"这样啊？"你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明天......"
"不行！"我看着你的眼睛，坚定地告诉你，"我必须今天完成它！"
"那--吃过晚饭再走吧，要工作也要有精力才行。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工作起来也会没有效率的！"
奇怪，今天的你怎么像个唠叨的老妈子啊？我有点好笑地看向你，却发现你的眼神已经回复了一贯的冷漠。
不对，"吃晚饭"？"一天一夜"？我愣住："现在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我回头看看电脑屏幕，又看看你的身后，希望我没有听错。可是，你身后不远处的窗外，的确已经暮色苍茫了。
又是一个第一次！我从来没有过一觉睡上一整天的记录！我暗暗叹息着。
同时，我也听到了你的叹息。我疑惑，抬头看你。
"算了，我让琴姐把晚餐送到房间里来吧！你先歇着。反正今天已经晚了，别再想着你的工作了。"说完，你离开了。
的确，惋惜哀叹都没有用了。也许，这是天意！
15
干脆安然地回到了你的房间，百无聊赖中，我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你的电脑。不如......打电脑吧！
说做就做。我坐到你的电脑前，熟练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本来很无聊地随便翻出点游戏来玩，鼠标却在无意中滑过"我的文档"，而且在不经意间已经点开了它。我并不想打探你的隐私，所以打算关掉这个无意中打开的窗口。可是，就在窗口关闭的时候，我的目光瞥到了一个熟悉的标题--《辉华公司营销策略及方案》。我愣了一下，连忙重新点开窗口，找到了那篇《辉华公司营销策略及方案》，竟然发现，这正是我在作的那份材料。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只是，我的那份企划案尚未真正完结，可你电脑中存档的这份，却是在我那份的基础上的后续！我呆呆地凝视着电脑屏幕，脑子里不断盘旋着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我辛苦这么多天的成果，会在你这里？而且，你还把它做完了？说心里话，你补完的这部分，的确比我原先的更精彩！
我颓然地坐在转椅上，原来，我努力了这么久，竟然还是不如你！原来，我费尽心血而来的东西，在你手里只需要轻松地一天就可以搞定，而且还能做得那么好！本来还指望明天把整个企划补完，至少在董事长那里还能够交差，最多我离开的时候不提别的要求--反正本来我也没打算提什么附加条件的。现在怎么办？你不但知道了我在做什么，而且还完全了解了我的设计。就算我能当作对这一切都不知情，那么我交出的企划该是什么样的？用我原来的，那势必不是最完美的，交出去，可能没有办法让自己实现"功成身退"的目的，对公司更是有点不负责任；但是如果......
还没想完，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我连忙把文档全部关闭，只留下了游戏画面。
"玩游戏啊？"你放下手中的东西，"先来吃点东西吧。"
我看了一眼你放在桌上的东西。水果沙拉、几片夹着牛肉的土司面包，还有一杯清茶。不错！我在心里暗暗地点头：看来你还是记得我的喜好的。
我默默地坐过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在清茶带着些苦味的氤氲香气中，我下定了决心。于是，我三口两口地把你为我准备的东西吃完，对你说："送我回家，好吗？"
"回家？那么，你不急着工作的事情了？"你有点意外于我的要求。
我淡淡地笑了，好整以暇地看着你充满疑问的眼。
正在这个时候，你的手机又响了。你有点紧张地冲过来把你的手机抢到手里，一边盯着我。
我侧眼看去，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西"字。我知道，应该是西打来的。我笑笑，大概，你不想我听到你和她说话吧？其实在主观意识上，我也不想听你和西的甜言蜜语。好，既然这里是你的房间，那么我走远点好了。
那边，你开始和西说话了。然而，你似乎根本不在乎我能听到你和西通话，说话声音一点都没降低。我无奈，只好决定自己离开房间到外面去，毕竟你们在说话，我在一旁实在不太好。
可是，当我站起身走过你身旁的时候，我被你拉住了。难道，你真的要我听--你们的对话？
16
我苦笑笑，还是想往外走。
你拉住我的手施了点力。我疑惑地看向你，只见你一边在接著电话，一边示意我坐下来。算了算了，坐就坐吧。於是，我端起茶杯，坐回到电脑前，低头品著杯中的清茶，努力地不去听你的声音。可是，你的说话声还是源源不断地传入我的耳中：
"那你还要我说什麽？我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吗？"这是你的话。我讶异於你语气中的不耐烦，却仍然执著地低头喝茶──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在听你讲话。
"......"
"好吧，我再次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分手！"我的心里突然咯！一下，你们两个究竟是怎麽了？
"......"
"你没听错，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们、分、手！"你冷冷地回应著。我听不见西说什麽，但是我能肯定，她一定很伤心。这样的感觉，我也曾经有过啊。唉！我默默地想著，默默地听著。
"......"
"理由？分手需要什麽理由？"
"......"
"你一定要听？那好！我告诉你！我爱上别人了！"
听得出来，听筒里好半天没有声音。
"现在你知道了？我挂电话了。你好自为之吧！"
"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这是借口！"西一定是不相信了，所以，她喊出的话连坐在一边的我都依稀听见了。甚至，我能听到西的哭泣。可怜的西啊，她一定不知道，你如果当面说出了拒绝，就意味著不再珍惜。我有点担忧地看看你越来越严肃的脸，对西的质问只在嘴角扯出了一丝带著轻蔑和戏谑的笑。我知道，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接下来如果西还是对这件事情纠缠不休的话，你会说出让她更觉得受伤的话。可惜，西似乎并不了解这些──抑或是到了这地步，她已经不顾一切了。
果然，你冰冷地开口了："西，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请你听好了！的确，说我爱上别人是个借口，而且是个最滥的借口。但是我用这个借口，只是想给你留点尊严。既然你不要，那麽我来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其实我一直爱著一个人，在遇到你之前就爱著了，可惜之前我并没有意识到。而之所以会和你在一起，是因为那个人突然离开了我。我很伤心，所以找你作替代！现在，我又找回了我深爱的人，所以，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小姐！我说得很清楚了吧？你我缘尽於此！再见！不，最好别再见了，免得小姐你尴尬！"说完，你毫不留情地挂掉了电话。
我不知道听了这话，西会怎样想，可是我是真的被惊呆了。你和西不是一直关系很好的吗？怎麽现在说分手就分手？而且你还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说这样绝情的话？还有，最重要的是，你的那个"爱人"，是......谁？
我愣愣地坐著，想著自己的心思。
"宇，别发呆了！"不知道什麽时候，你已经挨到我身边来了。
"你刚才的话......"我欲言又止。我怕我问出的结果，不是我所能接受的。
"宇，"你拉起我的手，放到你的胸口，"听我说。我刚才对西所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
我抬头凝视你的眼，见到的除了真诚，只有真诚。一瞬间，我竟然有点迷失於这样的目光中。
於是我笑："你刚才说什麽了？"
"我说......我一直深爱著一个人，从来没变。"
"那和我有关吗？"我欲抽回我的手。
"当然有关！"你的情绪有点激动，"你知道吗？那个人......是你！一直都是你！"说完，你迫不及待地吻了我。
静静地感受著你的唇带给我的温软触觉，我却并不是很意外。此刻唯一驻足於心头的感觉，是自己多年来的心愿终於得偿了。
渐渐的，我的手臂环住了你，第一次认真地回应著你的吻。就算一切都是梦，那麽就在这美妙的梦境中，让我放纵一次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两个人都已经坐到了地上。你终於放开了我的唇，却始终没有松开拥著我的双臂。
我看著你，只是微微地笑著。在你的柔情里，我似乎只能是个单纯的孩子，没有工作中的霸气，没有和人一决高下的魄力，有的，只是想拥有你、陪伴你、依赖你的愿望。也只有在你的柔情中，我才会表现出我的无助和软弱。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候。
你不解地看我："笑什麽？"
我还是不语，却拉过你的头，凑上了自己的唇。
"宇，你......"我没给你任何的机会，就封住了你的口。今天我什麽都不想听你说了，只要有你的一声"爱"，我已经很满足了。
又是一番唇舌的纠缠，直到我们都急需新鲜氧气，我们才松开了彼此。
"宇，你这是在玩火！"你沈声对我低吼。
"你不愿意？"我继续著我对你的挑战。既然已经决定沈沦，我还有什麽好担心的呢？
"你......别後悔！"
我平静地看著你，坚定地告诉你："我──不悔！"
终於，导火线被这句话点燃了。你把我压倒在有点冰冷的地面，再次除去了我的衣服。这次的你，不再像昨晚那样温柔，而是带著急躁。尽管有那麽一点恐慌，可我还是笑著，安静地任由你摆布。在冰与火的包围中，在痛与快的交替中，我们精疲力竭地共赴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