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鬓影 I————安司

"啪！"响亮地巴掌声打断了诡异的气氛，这次沈岚打的坚定眼中没有迷惑。
"呵呵......"直起身的人并没有疼痛的反应，反而像是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说道，"我原本不想这样的，看来不行呀。"
慢慢举起刚才一直下垂的手臂，原来握著的是刚才抽下的皮带。
"你想做什麽！"心中开始战栗不断的岚忍不住向後缩去，刚才鼓起的气势昙花一现不见了踪影。

"岚，我从来不曾看轻过你的智商。"还是那种笑容，"何必要明知故问呢？"
"不要！"等他知道要反抗时，双手已被牢牢抓住高高锁定在头顶上方。
"不要！影，不要这样！"他知道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了，脸上有著什麽东西在滑落，凉凉的感觉。
这次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自己的呼喊得到了回应，沈岚无力的闭上眼睛感觉到有软软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蠕动，从一边脸再换到另外一边，凉凉的感觉被暖暖的感觉所取代。
"影......呜......放开我......"沈岚怀疑自己是不是哭了，为什麽嗓音会如此的带有泣声。
"岚，我不想再沈默了，我要你！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我就已经不能再放开了。"唇不再继续流连在两侧的脸庞，缓慢地向岚的唇移去。
"不......这不可能......影，请你理智一点......"盯著离自己唇畔只有两公分的坚毅的双唇，岚知道自己在发抖，唇在抖、心在抖、身体在抖，声音亦在抖动著。
"我很理智，哪怕只是今晚刚刚明白这件事，但其实在我的心中早就有了你的存在。在这个地方......"季寻影向下移动，将自己的唇隔著沈岚穿著衬衫的胸口对准他心脏的位置轻轻吻下。"你能感觉到吗？"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双手被牢牢固定在头顶，沈岚能做的只有大叫。
"没关系......我会让你知道的。"现在不论影的笑容多麽充满温柔的魅力都不能安抚岚慌乱的心。
"唔！"猛然被影吻住的嘴唇只能勉强的发出一个单音节表示反抗。
这个男人已经疯了......突然这句话在岚的脑海中闪现──
"我们都是男人呀......"无力反抗的人在"侵略者"终於还给他氧气时勉强开口道，双眼失去了光彩只剩下迷茫、无措地盯著正对著自己的天花板。
"这是借口吗？还是说，如果不是男人你就会接受我？"随著手指的滑动，沈岚的衬衫领口开始一点点被打开可以看见越来越多肌肤的颜色。
缓缓的低下头看向压制著自己的人，他刚才说了什麽？
天！他的岚怎麽了？为什麽眼神如此黯淡，脸上的血色都不见了，与其相对应的是豔红的唇，上面还有自己的气息，看上去妖豔诱人，但在整张脸上确是突兀的。
这是自己造成的吗？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还有岚被高高举起的双臂末端，那露在皮带边缘红红的摩痕也是他弄的吗？
"岚......"
一声轻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岚的眼神依旧、神色依旧，表情还是依旧。
"对不起......岚，真的对不起......"影整个人扑在岚的身上，声音从他埋在岚身体上的某个部位闷闷的发出。
大概过了半分锺之久，岚轻轻地动了动眼睛，"影......"
听到声音迅速抬起头来的人，终於看到了那双正对视著自己的双瞳。
"影，让我走。"
"岚......"
沈岚看著季寻影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两下，但对他而言自己是一定要离开的。
"好，我让你走。"季寻影从沈岚的身上站起来，帮他解开手腕上的束缚。
两手交替轻揉著自己被勒得失去知觉的手腕，沈岚从床上坐直身体最先著地的是自己的双脚，一个踉跄在站立时不小心失去了平衡。虽然身体上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但他的精神已经崩溃了，现在完全是靠意志力硬撑著，因为他要离开──离开这里！
现在这就是他脑中唯一的信念，一定要做到！

影看到他快要跌倒了，自然的伸出手想要扶他一把。
"啪！"
伸出的手被狠狠地拍打了回来，岚一手阻止了他的帮助，另一只手困难的扶住了床边的柜子，双眼倔强的怒视著被他打回去的手的主人。
也许自己这样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吧，季寻影承受了岚愤恨带著指责的眼神，看来他已经被赶离了他的身边，岚的四周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了。
可他不能阻止，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一步步走出自己的卧室，走出自己的世界。那样蹒跚的步伐即将带著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离开了，带著他的世界，带著他的心......
"岚......"终於在最後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他。
蹒跚的脚步停顿了，但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因为紧接著的就是消失在门後的身影和被关闭的房门。
没有眼泪的哭泣是怎样的？他终於体验到了，看著没有生命的房门紧闭，就算前一秒锺那里还有自己最重要的人影，但现在却什麽都没了，一无所有。
没有让他继续自怜自艾，一切被外面的开门声打破──岚就要离开了！
终於还是不能放开呢！季寻影拔腿就向外冲去，不管会有什麽样的後果，反正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会再有更坏的了。
"岚！"
在玄关处，季寻影从身後紧紧抱住了步履蹒跚的岚。"岚，可以不走吗？"
双臂紧紧锁住身前的人，头深深地也许是最後一次埋进他的脖颈处吸取属於岚独特的味道。
"放开！"回答的很虚弱，但气势明显告诉著对方没有商量的余地。
最後一次了吗？影不自觉地加重了双臂的力量，将岚更深的锁入自己的身体范围，一直到双臂发抖。一次狠狠地用力之後，影松开了力量，退到打开的门上轻靠著。
整个过程岚没有任何反应，面部的神经没有抽动过一丝一毫，仿佛一切都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到。等到那个人退开後，又继续抬脚向前，一步、两步踏出了他生活了两个月的空间，没有回头也没有留恋。

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狂风夹杂著泪水在他的身边飞舞。原来自己居然这麽软弱，就这样轻易地让眼泪滑落，那就放纵吧！在这雨中、在这风中，让它们替自己掩盖，让它们带走自己的无能吧！

季寻影！从今天起他要忘记这个名字、这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什麽事都不曾发生过，自己是沈岚，是沈岚！"奥依雪"的继承人，沈家的独子，一向都是傲视众人的，他不会、绝对不会败在这里！

雨还在下，他清楚外面是怎样的天气，知道後面说不定还会有台风，但他能追出去吗？担心吗？不，不是他铁石心肠，而是他已经没有担心的力气了。从岚走出这扇门开始，季寻影已经被抛弃了......
他没有怨言，这种事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做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只能怪自己不能把持住冲动，只能怪自己伤害了岚。可私心里其实他没有怨言，因为自己至少曾经拥有过哪怕只是一次的美好回忆。
"赵妈，少爷呢？"
"夫人早，我刚才看见少爷带著哈里往花园走去了。"沈家的管家赵妈答道。
"哦，知道了。"
洛蕊看向花园的方向，她的儿子开始叫人担心了。那天三更半夜的回家，全身湿嗒嗒的没有一片干净的地方，当自己从睡梦中被老公叫醒的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做妈的这颗心都快碎了。
自己那个从小就在众星拱月下成长的宝贝儿子，自己那个优秀到只会带给全家欢笑的孩子，自己都快忘记了上次为他操心是在何时了。可是那一夜，她看到了自己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悲痛神情。
她很想问：沈岚，你怎麽了？可以告诉妈妈吗？
但她不能，不仅是因为老公的阻止。她也知道儿子需要时间，信任他只要让他一个人把问题想通就什麽事情都可以解决的。
沈岚一个人坐在沈家的玻璃花房中，躺在中间大大的躺椅上，在他的四周都是各种娇贵的植物，这些都是沈家女主人喜欢摆弄的小兴趣。
可惜他虽然坐在当中但一点都不享受这里的气氛，因为在这里的只是他的身体，他的心仍然遗失在那天的那个时段，没有跟著地球自转的速度一起前进。
透过花房的玻璃天顶可以看见蓝蓝的天空，现在是一天刚刚开始的颜色待会会有阳光出现吧。沈岚只是单纯的想著天空的颜色问题，偶尔还可以看见从空中掠过的鸟儿，慢慢地他好像看到有什麽正在空中逐渐形成，於是他想看得更清晰。
......为什麽？这怎麽可能？
沈岚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为什麽他看到的是季寻影的脸孔！那空中的影像居然变成了那个人的样子，他没有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这一定是自己想象的，可自己怎麽会想到他呢？不是已经决定彻底忘记这个人了吗？不是已经决定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吗？自己还不够惨吗？

"儿子！"洛蕊的声音突然传入花房中，也刚好将沈岚解救出来。
"妈！我在这。"沈岚站起身来走向门口，帮洛蕊开门去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在这，来！帮我端一下。"洛蕊将手中的东西一古脑地交到深蓝手中，自己空手走入花房找了个好位置坐下，然後示意沈岚一起。
"妈，你亲手做的？"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沈岚跟著洛蕊坐下。
"嗯，我早餐没什麽口味，所以来找你陪我吃点点心。来！试试看老妈的手艺又没有退步。"
"怎麽会呢？我老妈的手艺可是一流的，谁敢说不好？"沈岚取出放在一起的两个小茶杯，分别倒入大半杯的绿茶，一杯放到洛蕊面前一杯端在手中。
"哦？那你可要给老妈面子，多吃一点哟。"洛蕊将一盘点心推到沈岚的面前，"这可是你最喜欢吃的红豆糕，特意为我的宝贝儿子做的，要吃完噢。"

"妈......"沈岚端著茶杯的手轻晃了一下，将它放下。
"好了，快吃吧！"洛蕊干脆拿起一块红豆糕递到沈岚嘴边，道："来！我可很久没有喂过我的宝贝儿子吃东西了哦，不会不给面子吧？"
"汪汪！"
"哇！哈里吃醋了？"原来一直睡在躺椅边的宠物狗突然叫了起来，大概是看到好吃的点心被诱惑到了。
"看到了没？你家老妈可是很受欢迎的哦，所以不要拿乔，乖乖的张开嘴把红豆糕给我吃下去。"
"呵呵！是！遵命。"沈岚张开嘴，顺著老妈的手吃进了整块红豆糕。
看到儿子总算笑了，洛蕊才勉强松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口气。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笼罩著整个沈家，即使刚才那一笑只是暂时的但已经够了，只少她知道了儿子的低落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

"妈，爸呢？"
"他一早就去公司，自从前一阵子‘蓝汀斯'的服装发表会後，你老爸就一直没闲下来过。"
"蓝汀斯"吗？是关於......那个人吗？
"儿子......儿子！"洛蕊发现自己的儿子好像陷入了沈思中，她说了什麽吗？难道是"蓝汀斯"吗？
"妈，我没事。"沈岚笑著道，但这个笑容看在洛蕊眼中却十分的刺眼，那样勉强的笑容她宁可不看。
"儿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终於还是问了，他还以为老妈会和老爸一样保持沈默呢！看来，母性情结让老妈忍不住了，"妈，我想一个人待会。"
"岚，我的儿子，难道你真的有事不能和妈妈说嘛？"洛蕊看著儿子，她是个幸运的女人有著疼自己的老公和孝顺的儿子，沈岚长这麽大也从来没有忤逆过自己的意思。
"......对不起，老妈。"
儿子长大了，自己也早知道迟早会有这麽一天的。
"呵呵，没事啦！不要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天塌了自然有高个子顶，你那一米八不到的身材没必要那麽担心。"洛蕊知道自己的玩笑只是苦中作乐罢了，不是为了听话人而是为了自己而开的。
"嗯，知道了。哈里会陪著我的，这些点心我也会吃完的。"其实从老妈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一定是赵妈说自己早餐没吃什麽老妈才会弄来这麽多东西。
"别弄坏我的花哦！当心我找你算账。"洛蕊不放心的叮嘱著，其实是想让他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老妈的心思自己又怎麽会不明白呢。
"那我走咯！"
"嗯！"
"我真的走咯？"
"老妈！"沈岚无奈地叫道。
"是啦！是啦！我马上走，哈里乖，看好岚哦！"最後还是不放心的吩咐道，走到一边对著睡在地上哈里招呼著。
"汪汪！"哈里也很积极的回应著。
沈岚看著老妈的举动虽然感到好笑，但也知道是自己让她担心了。
看著越走越远的身影，沈岚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是一个人，他是沈岚。他不可以自私的只想著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爱著他、关心著他，不可以让自己的消沈去伤害这些人。
"哈里！过来！"
轻轻拥住听话的跃入他怀中的宠物狗，"哈里，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做呢？"
"哈里！过来！"
轻轻拥住听话的跃入他怀中的宠物狗，"哈里，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做呢？"

"我不同意！"傍晚，沈君磊的书房中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老婆，我这样做是有我的道理的。"
"道理？什麽道理？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整天都在想著让岚接手‘奥依雪'，现在他回来了，你好趁机让他去公司帮你了是不是？"洛蕊越说越大声，与她沈夫人的形象相差太远了。
"帮我？难道他去公司上班有什麽不对的吗！‘奥依雪'迟早都是他的，你看看人家哪个不是早早就回来帮忙处理公司事务的！我已经放任他这麽久了，他也该收收心了！"沈君磊也不自觉地开始大声起来。
"是！‘奥依雪'重要，难道儿子就不重要了吗？"洛蕊听了沈君磊的话开始伤心起来，"公司、公司"难道在她老公的心中只有公司的存在吗？
"我......"与洛蕊做了这麽多年夫妻对她的脾气是一清二楚，看到她的眼神以及她的神态，知道接下来的就是......
"呜......"
还没等沈君磊在心中考虑好洛蕊的眼泪就落下了，"老婆！不要哭呀！你，听我解释呀！"
"不听！你走开。"
洛蕊一边说一边推开凑过来的沈君磊。
"老婆！"只要了解沈君磊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超级疼爱老婆的人，也就是超级疼爱洛蕊的，现在弄成这副样子说他不慌是不现实的。
"老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啊！你好好想想，岚不仅是你一个人的儿子也是我的呀！我这个做父亲的怎麽会做不利於他的事情呢？对不对？"
"呜......可是......可是，你刚才明明亲口承认了。"洛蕊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这件事关乎到岚她一定要问清楚才行。
"我......？我有承认吗？"被洛蕊说得莫名奇妙，他一时间愣住了。
"没有吗？你明明有说！什麽‘人家哪个不是早早就回来帮忙处理公司事务的！我已经放任他这麽久了，他也该收收心了'，这些话你不是才说了一分锺还没到吗?......呜！"说著说著洛蕊又继续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