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兰说:"我们想了解一下程南的情况,你和他谈过恋爱,应该对他了解的比较全面。希望你能详细的和我们谈谈。"
金诗韵说:"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恋爱!算是我一相情愿的追他吧。程南算得上我们学校最有气质的帅哥了,看你们俩位警察先生,一位英俊威武,一位酷傲冷艳,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可不怕你们生气,你们比起程南的飘逸出尘还差那么一点点,当然也不是差很多。程南有时看去真宛如神仙中人,这么样的一个人儿这么快就死了真太可惜了,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我们校的班花、系花、校花统统都追过他,可谁也没追上,所以我才特想把他追到手,开始时他也不理我,我就去找了程伯母,程伯母对我们交往赞成极了,也不知她怎么和程南说的,总之程南最后是同意和我交往了。
我们交往时程南对我客气有余,亲热不足。我们也不常见面,见面也没什么话说,我开始以为程南天生就是这么一个性格,我最终能用我的热情融化这座冰山,如果不是发生那件事,恐怕现在我还这么想。"
陈锋问:"发生了什么事?"
金诗韵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去年年底时,我去他办公室找他,当时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正背对着门口打电话。他没听见我进去,自顾自的对着电话讲。我永远忘不了程南当时的样子,我以前可没想到冰山酷哥也有这样的一面:满面春色,眼睛水汪汪的,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甜腻腻的说着特肉麻的情话,我当时都听傻了,原来他不是不会爱,而是不爱我!
我很生气的质问他给谁打电话,他到反过来怪我不懂礼貌,不敲门就进来,我们俩就这样吵翻了,朋友关系也断了。回家后我越想越生气,我金诗韵是谁呀,怎么能败在谁手里都不知道!我一定要找出那个害我惨败的女人,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就去找了李建军,他是程南的同事兼邻居,白天同用一间办公室,晚上住在一层楼里,最方便监视他了。我知道李建军准备结婚在筹钱,我就拿了二千元给他,让他盯着程南,等找到那个女人再给三千。
李建军很高兴的就答应了我,他做事很认真,拿着一个黑皮小本,把程南的行踪一一记下,第一个星期就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程南有手机,办公室里也有电话,可他常常外出去打IC电话,估计有不可告人的隐情;第二个星期又有了重大发现,程南常常夜不归宿,去向不明。程南父母家也在本市,以前他不在宿舍住时,大家都以为他回父母家了,经李建军访察,他根本没有回家,一定是在秘密情人处过夜的。
李建军跟踪了他有两个多月,突然不小心把自己摔伤了,手臂和肋骨都骨折了,他对我说,他不能再跟了,以后的钱也不要了,我要还想知道程南的情况就找别人吧。恰好那时我又交了新男朋友,对这件也不那么上心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杜毅说:"金小姐,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关于程南的秘密情人,你还能补充些情况吗?"
金诗韵想了想说:"我猜她是一个有夫之妇,而且她丈夫一定又有钱又有势,也可能是个黑社会老大。"
杜毅心想,这位金小姐一定是港片看得太多了,但他还是十分认真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金诗韵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那女人要是没结婚,两人感觉好搬到一起住不就完了,何必这么费劲的搞得跟地下党似的。就算那女人有老公,也无所谓,现在离婚也挺容易的,可他们一直在玩地下情,一定是她老公势力很大,一旦这对奸夫淫妇被发现了,就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他们才如此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程南的死,没准就是奸情败露的结果。那女人还很有钱,有一次我看见程南的一件衬衫,是世界名牌,那牌子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国内还没有卖的。我猜是那女人送的。还有一件小事,不知有没有用?"
杜毅说:"你尽管说吧。"
金诗韵说:"有一回我看见他练字,写得是:‘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写完后就看着那字,流下了眼泪,当时我还笑他多愁善感,现在想想,他是觉得他和那个爱人难以天长地久,最终各个婚嫁,才会由感而发。"
杜毅又问:"你和程南分手后,还有联系吗?"
金诗韵说:"当然有,后来我想通,就和他降级做了普通朋友,他还送过好大一束红玖瑰给我呢。"
姚小兰问:"为什么,他想和你和好如初?"
金诗韵说:"不是,今年4月他过生日,有个对他不了解的傻瓜送了他一大束花,程南转送给我了。"
陈锋不解的问:"为什么说是不了解他的傻瓜送的?"
金诗韵笑着解释说:"程南对花粉过敏,这是全校师生都知道的。前年,在学校校庆的联欢晚会上,程南有一个节目,在台上唱了一支歌,有个对他暗恋已久的女生,在歌曲间奏时跑上台去献花,程南站在台上不好拒绝,就收下了。结果是程南手捧鲜花,忍不住的打喷嚏,歌没唱完就跑下了台,从那以后全校师生都知道程南对花过敏,现在还有人送花,这人自然是不熟悉程南的傻瓜了。"
杜毅又问:"程南有特别要好的男朋友吗?或者是特别执着的追求者?"
金诗韵说:"现在酷哥比美女还吃香,追他的人明里暗里也不知有多少,可程南这人目高于顶,除了本小姐外,他没和别人公开交往过。也没见过他有很好的男朋友。"
从金校长家出来已经快9点了,杜毅边走边说:"看来程南这人并不简单呀,李建军骗了我们,我们还得找他去谈谈。你们怎么想的?"
姚小兰说:"我也觉得李建军很有问题,那天程南走时他恰好在倒垃圾,之后又独自散步,很有可能他还在继续跟踪程南,看到了什么线索,我觉得他可能是我们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于勇问:"那他刚才为什么不说?"
杜毅说:"我想是为了钱,也许他认识凶手,金诗韵说过程南的情人可能很有钱。"
陈锋说:"只不过金小姐还是猜错了一点,程南的密秘情人,不是淫妇,而是奸夫。对了,两位老师,你们饿不饿呀,常言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如这样,我请客,咱们找个地方先吃点再去办案。"
杜毅笑着说:"我倒是忘了,都这么晚了,这样吧,你和小于先去吃饭吧,吃完了你们就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陈锋连说不用,在陈锋的一再坚持下,他们又一起回到了李建军的宿舍门口,但见里边没点灯,敲门也无人回应。
陈锋说:"都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一定是找别的地方去住了。隔壁的人刚死,他可能害怕不敢一个人住了。"
杜毅想想也对,几个人就又出来了。陈锋再次热情的邀请大家去吃饭,杜毅原本是个极随合,喜欢热闹的人,但他不愿和这位公子哥儿走的太近,就借口说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姚小兰也找借口走了。最后,只有陈锋和于勇去吃饭了。
午夜时分,李建军喝得醉醺醺的,哼着小曲,步履蹒跚的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李建军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被这阵风吹透了,酒全吓醒了。他看了一眼程南的门口,心里只觉得毛毛的,小声祷告着:"程南,我知道你死得冤,可冤有头,债有主,我李建军虽然在你生前死后有许多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我没害你性命呀,你要报仇,只管找你的债主去,千万别来找我!我是借你的事发了点小财,是我不对,以后逢年过节,我一定给你多烧纸钱。你可千万别来吓我呀!"
正说着,忽见眼前一个黑影闪出,李建军吓了一大跳,浑身哆嗦着,动也不敢动,等看清来人,才放下心来,笑着说:"原来是您呀,可真吓死我了,您来找我的吧,有您在我就什么也不怕了,快屋里请。"
4
5月13日,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杜毅在办公室做着总结,并分配着任务:"从程南的屋里发现了一串钥匙,开不开程南办公室或任何一个家的门,这说明程南可能还有一个住处。从程南的宿舍里找到银行存单,数目不大,和程南的收入相符,小姚和小于你们俩人,去银行查一下,看看程南总的经济情况,再去查查程南的手机通话记录。我和陈锋再去找李建军。"
还没说完,就接到了报案电话,李建军死了,吊死在自己的宿舍的卫生间里。
警车再次驶进了A大,忙碌的警员再次在员工宿舍楼内出出进进,宛若昨天的镜头回放,只不过今天他们的工作地点由程南的宿舍变成了李建军的宿舍。
李建军吊死在卫生间里,衣着整齐,还是杜毅昨天看见他时穿得那一身休闲服。屋里没有博斗过的痕迹,门窗完好,没有强行闯入的痕迹。现场很象是自杀。
再次出现场,两个实习生的表现确实比上次好多了,陈锋为了分散注意力,还小声和于勇闲聊:"你看,从屋内布置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气质和品味。这间屋子的大小和格局都和程南的那间一模一样,布置的不同,给人的感觉就有天壤之别。"
程南的屋子古色古香,书倦气极浓。李建军的屋子确很凌乱,东拼西凑的二手家具,从颜色到式样上都不谐调,胡乱的摆放在一起。
可于勇对陈锋的话却很不以为然,说:"气质呀,品味呀,都是有钱才玩得起的东西。就说你吧,才装好没多久的房子,一句看够了,就重装;装得那么漂亮的车子,一句不喜欢那个颜色了,又换内装修,你有钱呀!有钱想有什么品味,就有什么品味,不好的再重来,没钱就什么品味也没有,就不用穷讲究了。"
杜毅看了他们一眼,两人都闭嘴了。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是李建军的女朋友,叫马慧。是A大的图书管理员,长得不漂亮,样子倒很朴实温顺。可怜的姑娘被吓坏了,说什么也不肯再进李建军的屋子了,宁愿到分局去讲述情况。
马慧和李建军交往了有两年了,现在正在攒钱准备买房结婚。昨天夜里大约十一点左右,李建军给马慧打电话,说钱他已经有了,让马慧下来和他庆祝一下,开始马慧还骂他说梦话,李建军在电话那边发誓说是真的,因为时间太晚了,马慧不方便从宿舍里出来,就约他今天一起吃早饭。
今晨七点半,马慧来到李建军的宿舍,敲门无人应,马慧有他的宿舍钥匙,她就自己开门进去,见屋里没人,马慧有点奇怪,开始以为他出去买早点了,就坐在屋子里等他,后来马慧想去卫生间,谁知打开卫生间,却看见他吊死在里边,把马慧都下晕了,醒来后就爬出来打电话报警。
最后马慧说:"我决不相信建军会自杀,求你们一定要找出真凶,为建军报仇。"
姚小兰问:"李建军说怎么筹到的钱了吗?"
马慧摇摇头说:"没有,他本打算今天告诉我的。"
姚小兰问:"你知道李建军有什么仇人吗?"
马慧说:"没有,我们建军脾气可好了,对同事、对学生都很好,根本没有和人结过仇。"
姚小兰又问:"李建军和程南的关系怎么样?"
这回马慧有点内疚的说:"不瞒你们说,建军跟踪过程南,是金诗韵让他这么做的,这样做不太道德,我也劝过他,可他不听,建军急着结婚,不管什么钱都要挣。"
马慧接着又解释说:"可我们不会害人呀,而且从他摔伤后,早就不跟了。程南的死和我们没关系,建军胆子小,他不可能杀人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
姚小兰说:" 李建军跟踪程南的情况你知道多少,他为什么后来又不跟了。"
马慧说:"开始时,建军总和我谈这事,他说程南有个小情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有个小香巢。建军总想找到在哪。他把程南的一切行踪都记录在一个黑皮本里。可是后来他把自己给摔伤了,不能在跟了,就绝口不提这些事了。偶尔我谈到程南的事,他立即叫我闭嘴,说那人咱惹不起,不许再说他了。可是。。。。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有时还看见他悄悄的跟在程南后边,特神秘,也不知他想干什么,我一问他,他就矢口否认。"
姚小兰说:"那个黑皮本现在放什么地方?"
马慧说:"一般都带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带着那个。"
姚小兰和杜毅对望了一眼,现场已仔细搜查过,没有大家说过的那个黑皮本。
杜毅拿过一个塑料带,里边装着一只打火机,他问马慧:"这个打火机是李建军的吗?"
马慧接过来看了看说,那是一个红色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上边写着(福兴酒楼)的字样,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写得是联系订餐电话。马慧说:"这不是我们的东西,建军不吸烟,取火通常用火柴。不过这个酒楼我倒知道,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我见过我们学校有人使这种打火机的。大概是酒楼送的。"
姚小兰问:"你肯定李建军从没去过那里。"
马慧说:"我肯定。福兴酒楼是我们学校附近装潢最好的一家饭馆,菜也出了名的贵。不怕你们笑话,我和建军为他攒钱,从不在外边馆子吃饭,就是在学校食堂也买最便宜的菜,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杜毅问:"李建军家里还有什么人?"
马慧说:"建军家在农村,在城里就是他一个人,没有亲戚。正因为他老家穷,所以他总怕别人笑话他,结婚才非要买套大房子不可。"
杜毅问:"朋友呢,他有特要好的朋友吗?还很有钱的那种?"
马慧说:"他哪里认识有钱人呀,他的朋友不过是一些处得来的同事。"
杜毅问:"他认识唐伟超吗?"
唐伟超可是本城的首富,是个鼎鼎大名,妇孺皆知的人物。所以马慧苦笑着说:"他认识唐伟超,只怕是唐伟超不认识他!我们这些小人物,和那此大人物哪挂得上边呀。他要真和唐先生有交情,我们还用这么辛苦的攒钱吗。"
送走了马慧,杜毅拿到验尸报告后,就召集大家开了个会。
杜毅首先向大家介绍了本案的情况:根据现在撑握的情况,可以断定李建军不是自杀,本案是一起入室杀人案。
现场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凶手和被害人认识,很可能是李建军让他进屋,也可能他有钥匙进入,李建军曾为他倒过水,他们交谈过,后来,凶手将李建军打昏,拖到卫生室吊死。凶手拿走李的那个重要的黑皮本,这很可能杀死李建军的根本原因。之后,凶手拿了一个小椅子放倒在卫生间,慌乱中丢了一个打火机。最后,凶手将刚用过的两个水洗净,并拖了地。
陈锋问:"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自杀?"
杜毅说:"卫生间倒放的小椅子上没有脚印,李建军不可能踩着他上吊。"
姚小兰说:"还有李建军死时是穿着鞋的,可从门口到卫生间却没任何脚印,整个房间里只有马慧一个人的脚印,这不符合逻辑。只能解释为凶手为了掩盖自己的脚印,把所有痕迹都擦掉了。"
杜毅说:"凶手很狡猾,但还是留下了两个重要线索,一个就是那个打火机,已证明不是李建军物品。我们在打火机上发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指纹,不是李建军的。另一个就是这张支票,是在李建军贴身衬衣口袋里发现的,他说买房的钱有了,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说着,杜毅又拿了一个塑料袋子,里边平放着一张支票,众人仔细一看,上边的数目是十万元,签名是唐伟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