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务二科记事簿————樱桃青衣

我抱着装满文件杂物的纸箱，垂头丧气地站在电梯里，看着电梯的指示灯闪烁着一路下滑，心情也随着忽忽悠悠往下跌，一如从十楼飘下的底裤......哦，不对，是从枝头坠落的花朵......
事情怎么会这样的捏？嗯，还是要话说从头......
我叫甘雨，男，今年23岁，刚刚毕业，在这座很老旧的大楼里上班，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员，但是我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咳咳，反正就是很努力啦！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一手撑地，一手捂脸作哀怨状："老天对我真是太不公平啦！"（背景一片凄风苦雨......）
因为我，被调职了。
其实我也没做错什么啊，只是在工作期间，弄坏了一台复印机，两个扫描仪，三台电脑，四门传真电话，五份重要文件（被我塞进了碎纸机-_-!）......我承认我很不专业啦，可是没有经验又不是我的错......（众人：什么叫不是你的错！群殴ing）
不过，当我接到人事部传给我的EMAIL时，说不害怕是假的，颤抖着打开信，耶？不是鱿鱼饭？是调令！"鉴于你的表现不适合在业务部门工作，现调任你为总务二科科员......"哇哈哈哈，没有被炒掉就好，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呜呜呜，太感动了......
"啪哒！"身后传来东西掉地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嘿嘿，是小晴啊，怎么了？我只是被调职而已嘛！没关系啦！"
小晴进公司已经有两年，算是个消息灵通分子，平时对我不错，她默默捡起地上的文件，低声："跟我来一下......"
茶水间里。
"怎么了？不要难过啊，反正我还是在这家公司啊，你还是可以看见我的嘛！"我故作爽朗地道。
沉默，颤抖......
"小晴？你不要吓我......到底想说什么？"我汗，你不会要在这时候跟我告白吧？虽然我是长得很俊没错拉，但是......"小晴，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不过我......"
"呜哇！可怜的甘雨啊~"小晴忽然揪住我的衣领，用力之大差点没把我勒死......
"啊咳咳咳，不要啊......放手啊......杀人啦......"我死命挣扎着。
"太过分了，就算你笨手笨脚，稀里糊涂，绣花枕头一包草（我：喂！）......但是也不能把你送到那个鬼地方去啊！太过分啦！！！"小晴作仰天长啸状。
"啊？什么意思啊？"
"对了对了，你还是打辞职报告比较好哦，你不会写的话我来帮你......"
"小晴！拜托你给我说清楚好不好？到底那个地方有什么不好？至于这么过激吗？"
小晴把脸转向我，翻起白眼，嘿嘿冷笑："你是新来的，当然不知道那个地方的恐怖......"
我汗，好象还是小晴你的脸恐怖点哦......
"你说什么！"
"没什么，是你的错觉吧，说下去啊。"
"那个总务二科，是我们这个公司最诡异的存在，位于阴森的地下室......他们部门里都是些怪人，也很少看见他们出来做什么事。听说以前有个经理想撤除这个部门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得了严重的神经衰弱，退休了，那里就又留了下来......对了，听说被调去那里的人，没有一个呆过1小时以上的，不是莫名昏倒被抬出来，就是打了辞职报告不干了，问他们，都不肯说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实在太诡异了，所以那里就被称为鬼~~~务~~~二~~~科~~~甘雨？你怎么了？吓呆了吗？"
"哦......哇哈哈哈，怎么会，我才不信呢，一定是谣传啦！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怕，哈哈......"我大笑了起来："小晴你好逊哦，居然会相信这些......"
"哼，反正我是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反正，去鬼务二科就象去异次元一样，太危险了，信不信由你，千万不要硬撑哦！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一定要去那里的话，等下我去医务室看你......"
看着乌鸦嘴小晴走掉了，我的气势也瘪了下去，呜，完蛋了，这下该怎么办啊......我能告诉她说我是月光族，一分钱储蓄也没有，全靠这点工资吃饭的吗？说不得，只能去那里看看情况再说了，最多出事后我跑快点好了......

"叮咚--"电梯停在了B1。
回想我收拾东西时，同事们那怜悯的目光，我就很悲愤，不管了，前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闯了......
踏出电梯门，嗯？一片黑暗中只剩我的一双眼睛在扑簌扑簌，这里是哪里？怎么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呢？正犹豫间，身后的电梯已经关上了。
"啊，喂喂喂，等一下啊~~"我转身敲打着电梯门，不要就这样把我抛弃在这种地方啊！
铁石心肠的电梯巍然不动，连按键也毫无反应，弄到手快报销了我终于悻悻罢手，毕竟我不是孟姜女，再哀怨也不能把这个机械大兽哭倒--倒了我就更出不去了。
身后有冷风吹过，令我寒毛直竖，这里怎么会有穿堂风呢，难道是......我不敢转头看，据说人的肩头有两盏灯，转了头就会灭掉，给鬼怪以可趁之机的......呜，早知道我就拖几个人下来陪我报到了，菩萨保佑啊，这里不会真的是异次元吧？
"你就是新来的助理干鱼吧？"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忽然在我背后响起，我触电般跳了起来，身后烛影摇红，映出一个又瘦又高的中年人，拖着长长的影子，怎么，这人走路没有一点声音的吗？
"呃......我叫甘雨，不是干鱼......"我尽量礼貌地回答他，哼，居然歪曲我美好的名字，实在很想把纸箱砸到他的头上，又怕瘦弱的他就此圆满了......
"我是总务二科的科长，我姓茅......"
"啊，茅科长好！这里......是怎么回事啊？"我立刻换上了一脸纯善无比的笑容，呼，还好我没扔纸箱，要不然圆满的就是我了......
"这里的电路有问题，常常会停电，过一会就好了，你跟我来。"
什么嘛，原来只是停电，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
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知道我们现在走在一条走廊上，走廊好象很长的样子，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估计都可以绕地球一圈了，他才推开一扇门："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办公室。"
走进去的同时，灯光亮了起来，我松了口气，眼前是那种老式的双套间办公室，桌椅也是旧旧的那种，嗯，还好，我最讨厌那种大家挤在一起，被分隔成鸽笼一样的地方了，就是可惜没有窗......日光灯管有点暗，映得茅科长脸色蜡黄，双目深陷，看上去枯槁得象根竹竿，而且是那种被做成晾衣竿，风吹日晒了十几年的那种。
"小甘，我们这里工作还算轻松，都是些后勤方面的琐碎事情，可能是委屈你了，不过还是需要有很强的责任心来做的，那，"他指给我靠门的桌子："你就坐在这里吧。"
"是！茅科长，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我信誓旦旦地保证，天知道，再不好好表现一下我就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好。我就在里面那间办公室，有事的话，你可以请教他。"茅科长说完就走进了里面那间办公室，不再管我了。
"他？是谁啊？"我下意识地转身，"咚"地撞上一陀很大的物体......有点弹性，触感柔软，摸上去......呃，好象，好象是......
"喂！你摸够了没有！"一把低沉好听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然后我被提了起来，在空中和某人面对面相视。
他比我高一个头（哼，有什么希奇！），身形挺拔，白衬衫配深卡其色的西装马甲，敞着领口没有系领带。深啡色的短发，略有几丝垂到额头上，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肤色有些苍白，相貌却是非常的俊秀，整个人看上去干净而冷漠。
"哎，你这么凶干吗，我是不小心碰到你的嘛！反正你又不是女人，摸摸有什么关系！"
"你说什么！"他好象很想把我扔出去，汗，怪力男......
"好话不说第二遍，哎，还不放我下来，把人提着很有成就感吗？"
他忽然笑了笑，把我放下来，还拍了拍我的肩，好象是帮我拍灰，但是其力之大几乎让我肩骨骨折："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被调来这里了--你有张毒辣的嘴巴。"
有的人笑起来会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会让我很怕怕，还好他不是，标准的露出八颗整齐白牙的笑容，让我以为他做过公关先生......所以虽然他说了很过分的话，我还是决定原谅他，伸出手："我叫甘雨，前辈你好！"
他看看我，也伸手过来与我相握："你好，我叫路易，欢迎你来到总务二科。"他笑得那么阳光，可是手却冰凉，我正想松手呢，蓦地手上一麻，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我猝不及防，当即大叫一声："哇啊~~~"他轻笑了一下，眉眼间闪过不屑之色，把手放开："对不起。"
我恨恨地瞪着他，混蛋！竟然跟我玩阴的，我是不会认输的！我要在你的茶里放泻药！！！

"好了，跟我走吧！"路易无视于我的愤怒，淡淡地道。
"哼！虽然你长得很英俊，但是我也不会这么简单就被你拐走的！"我一副坚贞不屈的样子。
"你胡说什么啊！我是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
"去哪里？"
"楼上。"
"干嘛？"
"问那么多，你很烦啊！"路易明显有血压飙升的趋势。
"不说清楚我不去......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去不认识的地方......"我偷笑着看他的额头暴出青筋。
过了一会儿......
"好吧，"他忽然笑了笑："我告诉你，是--"
我屏息等待他交待出伟大的mission impossible。
"通厕所。"
"扑通！"我倒。

"可恶，居然要我去通厕所，难道总务二科其实是管道疏通队的别名？呼，我终于知道别人为什么都呆不下去跑掉了......"我嘀咕着，老大不情愿地跟在路易的身后。
走廊上的灯光一明一暗地闪烁，从办公室走到电梯口最多也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奇怪，刚才好象走了很远的样子，莫非是我的错觉？走廊上还有好几间办公室，都关着门，黑乎乎的窗，看样子是没人呆的。
"哎，这几间办公室是什么部门的？"
"我不叫哎，我有名字的。"路易板着脸按下电梯按钮。
"唉呀~不要这样子~嘛~"我决定让他肉麻一阵："路~大~哥~告诉我吧~"蹭蹭~
"你很缠人啊！"路易皱着眉让开："其实只是些空房间而已。"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觉得好闷，没话找话："路大哥，你知道尸环的故事吗？现在我们的样子很象那个情景哦！"
路易缓缓转过头，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尸环？"他抬起左手，举到我面前："是这一种吗？"
"哇啊啊啊！"电梯里响起了我凄厉的尖叫声。
路易一脸看好戏的坏笑，好象在等我晕过去，没想到我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这个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真的尸环吧？好拽哦！归我了好不好？"一边就往下扒。
"......喂！不行！"他用力缩回手。
"哼，小气！"
"你这家伙的神经也太粗了吧！"路易有点汗汗的。
"嘿嘿，你这样表扬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我才没有表扬你！"

九楼。
厕所。
两个人。
犀利对视的目光。
"这个......"我在僵持了好一会后终于鼓起勇气问："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路易脸臭臭的。
"是......女厕所耶......"
"那又怎么样？"
"你是前辈，你应该带头进去的咯！"
"你是不是准备在我进去之后大叫‘有变态啊'，然后跑掉？"路易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我。
"啊哈哈哈，真讨厌啦，我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不会才怪：P），呵呵呵！"
"少废话，进去！"路易把工具包塞给我，用力把我推了进去，看他的样子好象还恨不得再加上一脚。
"哇哦~原来这就是......切，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害我乱紧张一把的。"也不知道坏在了哪里，我把门一扇扇打开，哎，好象没有一只马桶被堵住嘛！"报告路大哥！没有发现敌情！"
"你查哪里了？是水斗堵塞了！"
"那你不早说！害我以为要去通马桶！"
"谁叫你自己不问清楚了。"
"......算你狠！"我喃喃自语着，恩，洗手盆明明没有积水啊，为了验证这一点，我打开了水龙头，哎，忙了一上午，洗个脸吧，呼呼，好清凉的水啊~~
"扑棱~"在我擦脸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我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水哗哗地流走，明明没有堵塞嘛，难道我又被整了？呜，苦命的偶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发现身后多了一片黑影。
我登时僵住了身子。

黑影在我身后奇异地扭动着，渐渐幻化出人形，我颤抖着，深深吸了口气。
路易悠闲地靠着墙，点着一支烟，轻轻吐了个烟圈，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
"哇呀呀呀呀~~~~"甘雨的惨叫声传来，他神色不动，看了看手表："再过2分钟，应该就可以搞定了吧？"
厕所里面传来噼哩啪啦的声音，当然还有不绝于耳的尖叫声。
绕梁三日尤未散。
路易皱着眉，香烟烫到手了才狠狠扔掉："那家伙，在搞什么？这么久还没搞定！"大步往里走。
刚刚走进去，迎面就有一团黑影尖叫着向路易猛扑过来，路易一把揪住它："喂！"
黑影在他的手中不断扑棱着，叫道："主人~~救命啊~~呜呜呜~~"原来是只蝙蝠，漆黑发亮，小耳朵小眼睛，看样子还满可爱的。
路易转向我。
我手持扳手，气喘嘘嘘地瞪着蝙蝠："过来，过来啊！叫你变鬼来吓唬我！臭老鼠，欠扁是不是！"
蝙蝠吱吱哇哇地往路易身上爬："主人，这个人好凶悍啊，我吓不倒他，还被他打了满头包，呜......"
"主人？"我的目光移向路易，他尴尬地笑了笑。
我明白了。以前那些被调来总务二科的人就是被这家伙用这种手段吓跑的吧？什么黑暗的走廊啊，修理厕所啊，会变成人形吓人的蝙蝠啊，都是路易干的吧？真是卑鄙啊！！！
嗯？不对，会......变身的......蝙蝠......？还会说话？我疑惑地看着那只菜菜的蝙蝠，它已经爬到了路易的马甲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探头看着我，看见我瞪着它，吓得又赶快把头缩回去了。
"你养的蝙蝠会说话？"
"是啊。"
"那你......是......"如果我平时所受教育没错的话，养蝙蝠做宠物的只有--
"对，我就是--"路易摆出一个酷酷的造型。
"--魔力宝贝！"
"......砰咚！"路易很没气质地跌倒了。当然很快又爬了起来，咆哮着："才不是！我是吸血鬼！明白了吗！天下最有型的恶魔--吸血鬼！！！"
我捂起耳朵："好了啦，我知道了啦，是吸血鬼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