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下)————婆婆

作者:婆婆  录入:11-25

在离家不远的超级市场里,我们对旁人和店员的白眼视若无睹地继续打闹著。
一直走出超市大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
今天是除夕,家里的司机请假,而且连路上的公交车都班次提前,没有赶得上末班车的我们两个只好叫了计程车回去。
龚限休最後还是趁我不备将鱼塞进了购物车。
而现在,一个人丢在後座陪著鱼的我正不高兴地抿著嘴巴不说话。
空调味道很重的狭窄空间再加上冷冻鱼的腥臭味,想到晚上也许还要吃它就觉得胃在翻腾。尤其是龚限休买下这条鱼的动机还是该死地为了讨好我母亲──谁要他做这种事情啊?我母亲可不是那种光是一条鱼便可以收买的女人。
因为山路不好开,赶著回家与老婆孩子的司机竟然没有职业道德地把我们扔在了住宅区路口,我忍不住抱怨著,而这个时候竟然又下起了雪。
今年的天气有这麽冷吗?
还没有开春已经有两场雪了。
而且夹杂著傍晚的山风,我终於有中了解什麽叫寒风刺骨的体验了。
正在这麽想的时候,不期然却被人抱住了肩膀,不用想都知道是龚限休,那家夥的体温常温很高,是个很适合给人温暖的人,可是他抱住的却是我这样一个男人。
他会不会有一天觉得不对劲而反省自己呢?因为他刚开始并不是一个会喜欢男人的人啊!不过就算是那个时候我也不会答应。
如果被抛弃了就同归於尽好了!
...如果他知道我现在心里是这麽想的话,一定会吓一跳吧?
他被吓一跳的样子倒是很期待呢!
"有老婆孩子的感觉真好啊......"
我呆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确定那个是龚限休的声音,不禁觉得生气。
"是吗?那真可惜啊,你跟我在一起。"
"没有的事,如果因为想要老婆孩子而使语目离开的话,那我宁可不要。"
认真的吗?这种话。
我低著头继续走路,没有回答。
而靠在我右边走的龚限休只是尴尬地笑笑。
"...喂,你不能不说话啊!"
最後出声的还是他,总是给人世故外表的他在我面前很少沈的住气。
这大概是我觉得暗爽次数最多的地方。
"很冷啊!一说话肚子里的热气都会跑光了......"
我低著头,偷偷地笑起来。
白色的雾气被融进雪花里,脸上留下一层湿气。
"是吗?"听到我这句话的龚限休突然停下来,我没有防备,身子往前一斜,但是被他很快稳住。
"谢谢......"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龚限休无预警地夺走了嘴唇的呼吸。
"不要随时随地想干什麽就干什麽啊!"
我懊恼地推开他。
"为什麽?只是吻而已嘛?"
他却一脸坏笑,得意地看著我喘息还无法平静的样子。
"唉,"我只好妥协,如果被他知道我现在心里的想法的话他一定会吓一跳吧!
"......咦?"看到他遍布到耳後的红色,我才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随时随地任性说话的人。
"......如果被吻了,也许会很快就想要亲热是什麽意思?"
"就是表面上的意思。"被他一本正经地重复说出来,我腾的一下就红了整张脸。
幸好别墅已经在眼前,我逃难一样跑进房间。来开门的竟然是母亲。
好象是下午的活动已经提前结束的样子。
我再次想起今天是除夕,并没有注意到母亲脸上古怪的神情。

 

 

52
"......这种是什麽东西?好恶心。"
母亲将嘴里的鱼肉残渣吐在桌布上,然後厌恶地吐著舌头。
我不解地看著皱著眉头的她,对她眼睑下面的一团黑影感到惶恐。
"我想是斧头鱼,夫人。"
回答她的是站在一边上完菜还没有走开的龚限休。
这个下著雪的除夕傍晚,帮佣的都回家过年,再加上扬司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安静,所以只听得到几声隐约的爆竹。
过份的安静常常让我不安,这次也不例外。幸好龚限休有在身边。
我抬头看了一眼回答母亲问话的龚限休,发现他正在看我。
他穿著不像在厨房干活的平常衣服,就这样站在我的旁边,让我感到安心。
但是向来挑剔的母亲却对他也不例外。
这让我有些愤愤不平。
"妈,你不是向来喜欢吃这种鱼的吗?"
"冰过的吧?肉这麽烂,吃得我想吐。"
母亲却装出一副反胃的样子。当著龚限休的面就做出呕吐的样子。
"怀孕了吗?"我有些想这麽嘲讽,但是回头看看父亲没有表情的脸,咬著嘴唇忍住了。
"你想说什麽就痛快地说出来,不要搞这些花样。"
突然听到的不耐烦的说话来自之前一直沈默的父亲。
"让那个人走!不是团圆饭吗?叫个外人站在一边怎麽吃得下去。"
母亲理所当然地指著龚限休霸道地大叫。
"为什麽?"
一席话说得我有些光火,扔下碗筷条件反射一般地问。
──不是原来很是称赞他的手艺的吗?
我忘记了自己的母亲是个多麽挑剔的人。
"叫个下人走有这麽多理由吗?"
母亲冷冷地反问。
"我带回来的人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的吗?"
这回站起来的是父亲。
"官可诚,就是有你这种人才会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在身边。"
"我跟你说你才少给我在一边叽叽喳喳的神经质了。我做事不用别人来说三道四的!"
"亏你说出这种话来,好歹别脏到我这里,你忘了这里是谁的地方?"
......
我焦急地看向龚限休,本来想要安抚他的话语在看到他一脸兴味的表情後打住。
我的父亲母亲,让他看笑话了。
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母吵架。
他们的相处从我懂事以来就非常冷淡。到我上大学之後更是形同陌路,这种相敬如"冰"的关系一直到两人在去年离婚为止。
父亲的不苟言笑,母亲的吹毛求疵,常常让我觉得为难。
但是今天却在龚限休面前出了丑,让我不由得想一头冲进棉花堆里,最好什麽都听不到看不到好了。
但是终究没有棉花堆给我撞。所以在母亲强行来推龚限休的时候伸出手狠狠地拉住。
"妈!"
我大声地叫她,但是听到我的声音的母亲却变本加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向来柔弱的她竟然抄起一把折椅就朝龚限休劈头盖脸地砸去。
我差点没抓住,"住手!妈,龚限休又没有做错什麽事情你干嘛迁怒他?"
"小目,你帮他说话的话就也给我滚!"
母亲挑起纹得完美的一边眉毛,对著我冷冷地说。
"为什麽?"
"为什麽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小目?"
突然安静下来的母亲眼神锐利,完全不像神经衰弱的样子。
我突然退缩起来。
"妈,龚限休是...我喜欢的...男人。"
咬著嘴唇,我说的有些胆怯。
"这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想让看不顺眼的人走!"
母亲的声音冷冽。
你恋爱了吗?小目。
向来敏锐的她什麽事情都瞒不过,所以我听到她这麽说的时候才意识到,在之前母亲就开始怀疑。
但是不管是自己或是父亲都选择向她隐瞒。
也许是错的。
我们都太过担心母亲的反应反而让她不满。
所以不管是与父亲的婚姻,或是认可我与龚限休的关系,统统是失败的结果。
"如果小目觉得不放心的话,也不要再呆在我这里了。"
不容置喙的口气,母亲将我们两个强行推了出去。只剩下父亲一个人在屋子里跟前妻继续理论。
一接触到屋子外面的空气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因为事出突然,我的外套还留在房间里,这回却根本不可能折返进去取。只能任由冷冷的风无孔不入地钻进毛衣里。
"很冷吗?"听到声音才意识到龚限休也在同时被赶了出来。
同样是一件薄薄的单衣,不禁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你也还好吗?"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我搂进怀里,朝庭院外面走去。
"去哪里?"我不由得迷惑。
下了差不多一个锺头的雪已经停了。积的并不厚的雪这个时候虽然还没有来得及被清掉,却早已经融化成一个个小水洼。
平时有园丁辛勤修剪过的花圃挂著露一般的小水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不露痕迹的小彩虹。
遥控钮没有打开的的大铁门此时正紧紧地关著。龚限休像猴子一样三两下翻越了过去。
"喂!"我虽然焦急地喊他,但也知道他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我们去找间旅馆先住一晚,再不快点要冻感冒了!"
在我笨拙地爬出铁栅栏的大门跳下来时,龚限休接住了我。
下坠的时候,风划过脸旁冰冷冰冷的,但是马上便被龚限休的体温温暖到,舒服得说不出话来。
一直走到差不多市区,我们才拦到一辆计程车,但是马上两人就意识到谁都没有带钱出来。
我们站在一边是水田的空旷马路上一时之间面面相觑。
"好冷......"
我气息微弱地说。
"呵!"龚限休咧著嘴笑,"被打倒了吗?"
"......"我没有答话,将脖子缩进身体,将身体缩进龚限休怀里。
幸好他有长得很宽厚......我不无侥幸地想。
"要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车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上车吧。"
龚限休叹口气,推了推我。
"我们没有钱......"
我转身,正想回绝司机的好意,却看到一张不苟言笑的脸。
"爸!"
"...至少回城里吃完饭再说吧!"
父亲打断了我。
坐在父亲宽敞的benz车里,有好一会儿安静地不敢看後视镜里的脸。
直到龚限休敲我眼前的车窗才抬起头来。
"啊......好漂亮啊!"
我无防备地大声赞叹出来,然後才有些不安地看了眼後视镜里的脸。父亲微有些皱眉的脸,却没有其他指摘的表情。
我稍稍嗫嚅了一下。
回头继续看窗外的美丽景色。
下过雪後有些苍白的天空,微微飘著雨星。
在旷野的远处,山天相接的地方,有一轮缓缓西沈的红日,含蓄的光芒直照射到人的心底一般温暖。意识到身边坐著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两个男人,不禁感慨起来。
"你似乎很喜欢看落日呢?"龚限休在我耳边轻声地这麽问。
"......是啊!小时候常常会希望时间过得很快,如果一个小时就是一天的话,一天就可以看24次落日了呢?不过现在想想,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就会很容易就老了吧?"
我不由得对自己的天真感到一丝涩然。
但是却听到了龚限休更为不可思议地回答。
"嗯,跟你一起变老啊!听起来似乎挺不错嘛!"
我对他这样的说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啊!两个老头子一起看日落啊......
会是多久之後的事情了呢?
(透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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