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墨————血色蔷薇

　　他没搞错吧？
　　尤其是以那个男孩，更是吓傻了，完全是不知所措。
　　「小鬼，看来你真是注定得死了。」那群大汉当场大笑出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没想到火麒麟也要那小鬼死哩！真是天助他们也。
　　「辰！」戚墨生急慌慌的喊道。
　　但火烈辰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眼瞳闪过一抹狡思，对他已算了解甚深的戚墨生自然也知道他绝对不是随便说说就要他把人扔下去，纵使他的态度那麽轻邪。
　　「你千万别要我做出会让我後悔的事，否则我一定不原谅你。」犹豫了一下，戚墨生才以极快的身形报起少妇扔下左边的山谷，再把男孩也推下去。
　　少年尖叫的声音回盪在山谷之间，惹的那群大汉狂笑不止。
　　「嗳，不用笑，你们会比他更凄惨的。」微带笑意的声音轻快的飘逸在他们耳边，让他们无不脸色大变。
　　「你…不是在帮我们麽？」
　　「笑话，我帮你们做啥？我才不屑帮你们这种人。」扬鞭一挥，颗颗人头纷纷滚落地，瞠大的眼睛写满了不明白，厘不清为何火烈辰既要杀了那个男孩，却又夺取他们的命。
　　但，这对他们已是无解的答案，恐怕只有到阴曹地府时去问问阎王老爷原因为何了。

 

 

 

第九章

 

 

 

　　戚墨生静静的看著那些大汉的尸体，并不以为意，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发现一项事实，麒麟鞭并非可以随意吸取人血，而是会挑人的寿命，它只会杀大限将至、作恶多端的人，时候未到的人顶多断手断脚，要是真不能用麒麟鞭对付的，火烈辰会乾脆抽剑来杀。
　　这样听来火烈辰似乎过於残酷阴狠，但他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只看表面就妄下定论的，好比一些自诩名门正派而订定是非黑白对错的人，从不认为有灰色地带存在而去判定谁对谁错，更会冤枉妄杀无辜。
　　「辰，接下来怎麽办？那个少年…」还有这满地的尸首。
　　「不要给我想著别人，只准想我。」火烈辰口气酸溜溜的道。
　　戚墨生愣了愣，不禁哑然失笑。
　　「什麽时候了你还在吃醋，这些尸体该怎麽办啊？」他微红著脸娇嗔。
　　火烈辰咕哝了几句，手掌开始结印，口中喃喃念著不知名的咒文，没一会儿，山崖上吹起一阵诡异的风，似柔既刚，吹的让戚墨生张不开眼睛，再次张眼，一地的尸体已不见踪迹，连满地的血河也消失不见，只剩一地乾净的黄土，彷佛什麽事都没发生过。
　　戚墨生有些愕然，那几十具的尸体呢？
　　「辰…那些尸体呢？」成灰了麽？要不怎麽全都不见了呢？
　　「交给天地之间了。」他像在打迷语，说的模糊。
　　微笑的看著满脸不明白的戚墨生，火烈辰牵著他走到刚刚要他把那少年推下去的左侧山崖前，不等他有心理准备，就拉著他直往下跳。
　　「啊～～～～～～」戚墨生的尖叫声回盪在山谷之间，久久不散。
　　然後，吓晕了。
　　抱著吓晕的他，火烈辰俊美的脸上露出恶作剧之後的邪异笑容。
　　呵呵呵，真是胆小鬼。
　　下坠的速度到某一个高度时，便减缓的像落叶般轻缓，慢慢下坠，不知过了多久，一刻，或是一个时辰，白茫茫的迷雾散尽，抱著戚墨生的火烈辰「降落」在一块草地上，仔细一看，山谷底下竟是鸟语花香的世外仙境，百花争奇斗豔，薄雾缭绕，只是很空、很安静，不见任何人影，也没有刚才被扔下来的那个少年的踪迹。
　　只有清脆悦耳的鸟鸣，以及空气中淡淡的花香，葱绿的草地上有许多生物慢慢的活动著，缓慢宁静的步调，让人不知不觉的忘却时间的存在。
　　这里真的是那个被人当作死亡之谷的绝魂崖崖底？为何如此美丽而宁静？如果戚墨生是醒著的，一定会有此疑问吧！
　　「奇怪，怎麽今天掉那麽多人下来阿？」一群叽叽喳喳的人声不耐烦的交谈著，他们是负责「收尸」的看守人，虽说会掉下这里来的一定都是命不该绝的人。
　　左谷，其实是『还魂谷』，右谷，则是『亡命谷』；落於左边的，将会以新的身分重生於人世间，右谷，只有黄泉路一条，这是天所选择的。
　　因为成为绝魂谷民的人都是重生或是其後代，而且决不将此密告诉外人，如果说了，那人也必定不漏口风，外界不知此玄机，因此才会有『绝魂』一说。
--------------------------------------------------------------------------------

 

 

 

　　更且，这里是阴、阳、仙三界交界处，更非寻常人进的来，此处只收有缘人。
　　那群叽叽喳喳的看守者在看见怀中抱著戚墨生的火烈辰时微微一愕，继而兴奋的大叫，朝火烈辰飞扑过去。
　　「三少！」还没扑到人，他们已经全被踹到一旁去，和山壁亲亲我我热情拥抱去了。
　　真是一群苍蝇，火烈辰不耐烦的拢眉，他的阴柔俊美不只外界的人看的神魂颠倒，谷中亦不例外，对他美貌趋之若鹜者不在少数，虽没大师兄多，倒也是数量惊人，而且不分男女老幼。
　　一群人哀怨的看著他，他也不理，只是抱著亲亲爱人走进谷中的桃花林，说也奇怪，从原处看去桃花林的尽头应该就是山壁，但走著走著，却豁然开朗，一处繁华美丽的城镇显现在眼前。
　　「三少！」
　　「三少回来了！」
　　轰动的声音让火烈辰觉得很烦，和师兄弟们相较之下，他的个性是既冰冷又暴躁的矛盾体，内力一催，运起那非常人速度的轻功，他消失在众人面前，徒留众人扼腕的叹息声。
　　穿越过街道，他来到了一栋外貌非常简单高雅的府邸，占地辽阔，守门人看见他，想打个招呼示敬，但他却像风一样迅速的卷袭进去，让他们不禁怀疑，到底是三少掌控风，还是四姑娘掌控风啊？从没看过四姑娘的轻功有三少快，打架时四姑娘也跑不过三少，所以四姑娘总是只有挨揍的份。
　　男人揍女人是很不道德的事，但他们四姑娘也算不上女人，谁叫她天赋异禀，性别可以变换自如，打架时都会变成男性，跑的比较快，但三少也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们一直在想，四姑娘从没想过要再打架时以女儿身对付三少吗？至少这样三少会放轻几成力量，别再像上次两个人打的惊天动地，把收容客人的过云居给毁了，只剩一堆灰烬，花了半年的时间才修整好。
　　那次谷主气的差点也毁了整个府邸，幸好武功青出於蓝的大少适时的阻止灾难发生，避免花更多的时间与金钱来修复客居与主院。
　　「啊，我可爱的小辰辰～～」一个清亮好听的声音由远而近，快速的迈向他的目标，只可惜在成功的扑到人前，火烈辰已经做好防护措施，俐落又乾脆的闪过，像是早已做过千百次，习惯了，也料定了。
　　火烈辰冷眼的看著突击失败，以著极为夸张好笑的姿势扑在地上的男人。
　　「呜…没良心的小孩……」男人夸张的垮著一张俊脸起身，阴柔俊逸的五官有几分雷同火烈辰，年轻的像是他的亲手足。
　　「舅，你已经超过不惑之年了。」四十多岁的老男人还像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若他不开口称呼他，恐怕没人能猜想到他们的关系吧！
　　男人正是失踪若干年的定北侯－－莫知遥。
　　以他的外观很难想像他的年纪，因为二十五年来，他的外貌未曾改变，他依旧是二十岁那年的模样，岁月流动的痕迹已在他身上静止不动。
当年，因为婚姻大事与家族内的长辈不合，莫知遥选择放弃爵位，远走他乡，却在城郊外发现一个黑衣杀手竟然抱著他甫满一岁的甥儿，他当然抢回了孩子，却陷入两难的情况，走，小妹必会因为失去大儿子而伤心欲绝，但若要将孩子送回，他的下半辈子势必会被软禁，直到他成亲、生子、老死，他无法接受这个情形，因为，他爱的那个人是个男的啊！
　　於是，他自私的带著火烈辰和那个人走了，他从未为了作此决定而後悔，他从没瞒过火烈辰有关於他的身世，他把身世的决定交给了他。
　　「常保童稚之心才会长寿。」莫知遥回道。
　　「你已经长生不死了。」吃了西王母蟠桃园里的仙蟠桃，莫知遥已经不老不死，还管长不长寿？火烈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臭小孩，对了，他就是墨生吗？好可爱喔！」莫知遥低下头看看戚墨生，伸手想戳戳他的脸颊，但火烈辰突来的警告声让他的手指停在戚墨生脸颊前面一寸的距离。
　　「舅，小心你三天下不了床喔！」他很「好心」的提醒莫知遥，他家师父一吃起醋，那劲力可是不小的。
　　莫知遥俊逸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瞪了他一眼才缩回手。
　　「最近发生什麽事？怎麽外界似乎乱哄哄的？」莫知遥一边和他往他的麒麟院走，一边问著外面的情况。
　　火烈辰静默了一下，才缓缓答应。
　　「护国结界崩毁，天朝灭。」
　　短短九个字让莫知遥顿住身子，神色僵硬，眼神有些迷茫无助。
　　「你说…什麽？」莫知遥的声音有些艰涩难过。
　　「皇朝已经灭了，现在已经进入乱世。」不带感情的叙述总让人怀疑他对自己的亲人是否有情存在。
　　「那…怜幽…」他唯一会在乎、关心的，只有小妹莫怜幽。
　　「母亲以及父亲我已经交给狂雷，应该已经没事了，若是出事去找他。」他很不负责任的撇清关系。　　
　　「那就好…」喃喃过後，莫知遥又恢复正常。
　　「对了，最进掉了不少可存活在绝魂谷的人下来哩！真是一见怪事。」半月前的那八个人，前些天的姑娘，以及刚才掉落的那对母子…真是奇怪。
　　「我刚刚倒也要墨扔了对母子下来，就将他们安排在麒麟堂之下吧！」那个孩子倒也是可塑之才，骨子极为适合习武。
　　莫知遥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他是绝魂谷中的总管，地位和火烈辰平等，即使在身分上他是总管，而火烈辰是少爷，但人人都知道他是谷主的『妻』。
　　「还有八个人在过云居中，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寻天可又手痒了。」楚寻天，绝魂谷谷主，也是火烈辰的师父，千年多来收过不少徒儿，却只有他们师兄姊弟五人才是真正的入室弟子，其他不过是手痒调教出来，未曾让他们喊他一声师父。
　　「名字？」火烈辰也不多说废话，单刀直入。
--------------------------------------------------------------------------------

 

 

 

　　「似乎是叫引楼还有…」莫知遥说完，火烈辰就停下脚步来了。
　　「怎麽了，小辰？」他不解的看著微微拧眉的火烈辰。
　　「他们还在过云居？」一群麻烦。
　　「嗯，怎麽，你认识他们？」怪哉，第一次听到他们小辰辰会去记讨厌的人哩！
　　「我才不想认识他们，那个引楼差点杀了墨。」他低头看著兀自睡的…喔不，是昏迷中的戚墨生，要是那时他再慢一步完成结界出阵，戚墨生就死定了。
　　虽然，就算是地狱他也会去向阎罗王要人。
　　「咦…那…你没杀了他们？」奇迹，他竟然会饶过人？
　　「他是小星的男人，把他们丢到小星的传风阁那里去，我可不想看见他们。」他的手会很痒很痒，要是『不小心』鞭子飞出去，那真的『不关』他的事。
　　「啊？真的？那我去告诉阿天。」八卦啊！他们那个粗鲁的小丫头有人要了。
　　「不过，那男人大概还一直当小星是『男人』的风行隐，被瞒在鼓里。」他到要看看小星要怎麽解决。
　　「他还不知道？」这可好玩了。
　　舅甥两人对看一眼，露出邪恶的恶作剧笑容，嘿嘿嘿的直笑著。
　　尚未回谷中的风星颖突然打了个喷嚏，浑身打起冷颤。
　　怎麽回事？是谁要算计她吗？
　　是她多心了吧？
　　　　　　　　　※　　　　　　※　　　　　　※
　　一醒来，戚墨生就被吓了一跳。
　　一个白发飘飘的美男子靠在他旁边看著他，另一个漂亮的不染尘烟、分不出性别的美人坐在一旁泡著清香的茶，那画面就像一幅画般美丽，尘世间的光阴也为之静止不动。
他们是…戚墨生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霜儿霜儿，他醒了欸！」那个白发男子转头向那个美人招招手，一付要他过来看好东西的怪异态度。
那个美人好气又好笑的看白发男子。
「阿天『师父』，你别吓著他，小心阿辰跟你翻脸。」美人的声音听来也是雌雄莫辨，中性的柔柔嗓音听来舒服极了，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舒眠感。
但是…师父？戚墨生有些不解的来回看著两人，他们的年龄看起来差不多，怎麽美人会叫白发男子师父？…好吧！那头白发看起来是很老，但脸很年轻啊！
而且…阿辰是指…辰吗？
「请问…你们是…？这里又是哪…？」
美人将视线转向他，温和的笑了笑。
「我叫易霜月，这是我师父楚寻天，这里是绝魂谷仙境。」易霜月砌了一杯茶，袅袅的飘逸著白色的香气，他轻轻的将茶推到戚墨生面前。
戚墨生愣愣的接过，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直到黄汤下肚，才稍微回神。
易霜月…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听过？一时想不起来……
在心中反覆默念几次，一个场景蓦地闪进脑海。
--------------------------------------------------------------------------------

 

 

 

　　在那家酒馆，那三个口出秽语的男人，侮辱了陵城少主而被火烈辰差点杀了的那三个人，那个人名似乎就是……易霜月！
　　心中一惊，他倏地起身，差点撞翻自己手中的杯子，但手中的杯子在滑落时，却突然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及时接住，免於掉落的托到桌上。
　　「你是…辰的师兄吗？」仔细一看，他才发觉易霜月和他所认识的易行月真有几分雷同，真如易行月所说，他的双生兄长比他要美的多了。
　　那种温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舒服，更舍不得移开目光，只是，他并不会对易霜月有所迷恋的感觉，是因为心中有人了吧！
　　「嗯，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跟阿辰一样叫我雨师兄就好，这是取自我另一个名字。」他什麽不多，就是身分名字最多。
　　恬静的笑容在他唇畔溢开，总是让人看的痴傻，天底下，再也没人比他更美了。
　　「呃…雨师兄…辰…他人呢…？」看不到火烈辰，他又有些不安了。
　　「他啊！马上就来了…阿天，你别闹了，小心阿遥不准你上床。」易霜月忍不住出声制止玩心颇重的『老人家』对晚辈动手动脚，东戳西戳，但他的态度及称呼可就不像一个晚辈在对长辈说话。
　　因为他在转生为人之前，就和楚寻天是好朋友了，叫朋友师父总有些怪吧？
　　楚寻天缩回手，那玩心颇重的模样看傻了戚墨生，这人真的是辰的师父吗？他突然可以想像他们师兄弟的个性，以及那家「黑店」存在的原因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绝不可能要求这样的师父会有多刚正不阿的乖乖徒儿，那叫痴人说梦话。
　　同理比较，易霜月也绝对没有外表的好欺负，否则武林中，太微宫宫主『楚玄紫』为人有多麽深沉可怖，因而被封为『千面狐狸』的封号怎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