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安挣扎了半天,决定到竹阁一探虚实。她轻巧的跳上竹阁屋顶,蹑手蹑脚的探寻宋浩与王流芳,忽然她听见一阵阵奇怪声响,她跳到窗户边探头一看,老天!宋文安惊呼,这下子她的针眼会长不停了啦!又是令人脸红心跳的性爱激情场面,当然也是原班人马热情演出。
宋文安蹲在窗户下双手抱膝,静静听著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她心想,以前若遇到相同情景,她一定很兴奋而且乐见其成,但是现在的她,心情却十分沉重,因为两个男男主角的其中一人是她的祖先,虽然有关祖先事迹的文献几遭祝融,除了族谱有完整保留下来外其他的都已经失传了,所以後代子孙就只能从年长者的口述记录中来了解祖先们的种种。
她一直认为祖先爷爷和奶奶是很相爱的,才能同心协力开创出这样辉煌的家业,还生下四个孩子来继承他们的事业。可是,如今……她眼前所看到的,虽然只是激情性爱,但她可以感受宋浩对王流芳的爱恋。啊啊!宋文安在心中呐喊,为什麽要让她知道这件事?让她心中的城堡逐渐崩裂,她真希望宋浩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宋浩的最爱还是王蕙兰。
没有察觉躲在窗外人儿的苦脑,屋内的两人激烈的耳鬓厮磨,沉溺在肉体交缠的欢愉而不可自拔。随著时间的流逝,房内的激情慢慢平复下来,宋浩与王流芳双双躺在躺椅上享受高潮後的馀韵。
宋浩满足的搂抱爱人道,「我真迫不及待那天的来临,流芳你想,等我们离开王家後要做什麽?」
窗外蹲到脚快抽筋的宋文安,耳朵竖了起来,离开王家!?他们在说什麽?
王流芳并未回答爱人的问话,他静静起身穿衣。
宋浩不解,他问,「怎麽?流芳。」
王流芳背对宋浩幽幽的说,「你说得倒轻松,别忘了,你两个月後就要成亲,你打算让她难堪吗?」
「那是她的事。」宋浩耸耸肩,「是她利用自己是主家的身分硬要与我订亲,我从头到尾都不曾答应。难道只要每个女人硬要往我身上贴,我就得负责娶她吗?」
「你真是绝情哪。」
「绝情?我倒觉得我挺锺情的,只对流芳一个人锺情。」宋浩轻搂住王流芳,低头啃咬著王流芳的耳垂,「别再想东想西,你只要爱我信我。」
「我对你从未怀疑,呜……」王流芳闪躲宋浩毛手的攻击。
「既未怀疑我,为何又提起那恼人的事?」宋浩心有不甘的加深攻势。
「别……啊!我只是……」话未说完,王流芳已再次陷入爱欲之中无法言语。
屋内是打得火热,蹲在窗边下的宋文安却已涷成石化状态,什麽?他们要离开王家。「离开王家」的意思是「私奔」,若他们私奔成功,那宋浩就不会娶王蕙兰,宋浩与王蕙兰不成亲的话,表示他们之间不会生小孩,不生小孩就代表这世上没有流著两人血源的春、夏、秋、冬。没了春、夏、秋、冬就表示以後世世代代的子孙就会消失,爷爷、爸爸、哥哥姊姊,还有她宋文安,大家都会消失在这世上。
不!宋文安不敢想像,两个有情人想共渡一生的愿望,竟会有如此残酷的後果,不行!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为了千万的宋氏子孙,她必须阻止他们,甚至……宋文安咬牙,「拆散他们」。
宋文安拖著沉重的脚步回到梅园,迎面而来的是王涵亲切的笑容,她说,「怎麽那麽晚才回来,都天黑了呢。看样子你们挺投缘的嘛!来来,吃饭了。」她拉宋文安到餐桌旁坐下。
宋文安无精打采有一口没一口的扒饭,王涵见此,关心的问,「怎麽?今天的菜你不喜欢吗?怎麽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
宋文安抬头看了王涵一眼,又低下头,废话!面对生死关头哪还有食欲。不知眼前这位美丽佳人是否知道宋浩与王流芳的情事,凭他们的交情也许早就知道了吧。
「子容,你知道广之与流芳的关系吗?」
「亲戚。」王涵答得理所当然。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他们除了这层关系外,还有……特别的关系。」
「你是指情人关系?」
宋文安点点头,心想,她果然知道,接著说,「你既然知道他们是同……同样是男人还……相恋,居然还纵容他们继续下去!」
「怎麽?不行嘛。」王涵颇有趣味的看著宋文安脸红脖子粗的激动模样。
「当然…不行。」违心之言是她最不愿讲的,但为了世世代代的宋氏子孙,她不得不为他们争取出生权,「子容,天生阴阳,阴阳调和,生生不息。也就是这世上分成男人与女人,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任何规则、强迫,自然而然相互吸引结合,生命才能生生不息的繁衍下去,这就是自然法则,只要是这世上的生物都应遵循这个自然法则才是,身为这世上的一员,我岂能纵容男人与男人这种荒唐事。」怎样?够理直气壮了吧。
王涵听完宋文安的自然法则论,悠閒的啜了一口茶後道,「你说,男人与女人自然而然相互吸引而结合是自然法则,那如果两个男人自然而然受彼此吸引而结合,这岂不是属於他们的自然法则,他们也是遵守自然法则而生存在这世上,你怎麽说这是荒唐事,又有什麽资格去破坏他们的自然法则。」
「但他们不能繁衍子孙是不争的事实,也违反上天赋予我们在这世上生存的意义,我又岂能看他们逆天而行。」
「当上天创造某事物,若这事物有所不足之处必会再创造另一事物来弥补其不足,男人与男人之间不能繁衍生命,却有更多男与女代行天意,龙阳之恋与男女之爱应是互补与调合,而非互斥与冲突,这才是上天造物的旨意,你单单只看其不足之处而排斥他们反对他们的结合,岂不是以井窥天,却嫌天太小而不知天之浩瀚无涯。而且你强迫他们违背上天赋予的天性,强迫他们照你的理论背离本性,又岂不是逆天而行。」
「这……他们,呃!他们行房的…方式不…不自然。」哦!谁来告诉她这是一场梦,宋文安在心中呐喊。
「哦!」王涵暧昧的瞧瞧宋文安,「你倒了解挺多的嘛!不过,男与男的行房方式在男与女之间也有为了增进床第间的乐趣而使用,你又认为如何?更何况人们在床第之间所进行的一切皆属个人私密,无关他人,也不妨碍到他人,你又为何要一再窥视这私人密事,该不会…。」王涵走到宋文安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直视她,「该不会你也想体会个中滋味吧?」
「当然……不是……」宋文安有点结巴,「子容,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下去,反正你绝对不会知道我想拆散他们的真正理由,总而言之,任何人都可以有同……龙阳之好的自由,但只有宋浩不行,他不能爱男人,而且还爱得那麽深刻那麽专一。」
宋文安话一说完,看了王涵一眼後,头也不回的跑离餐厅。王涵目送她离去,一派轻松的走回餐桌坐了下来,伸手拿起茶壶为自已再注一杯茗茶,王涵唇角微微上扬喃喃道,「呵呵!看样子往後的日子可有看头了。」
晚风依旧徐徐地从窗外吹来,感受著清爽的凉风,宋文安却轻松不起来,她躺在柔软的床上,两眼无神的盯著天花板好一会儿,如果她的家人知道她现在正打算拆散一对有情人,他们一定会骂死她的,但又有什麽办法呢,遇到一对她想衷心祝福又不能祝福反而要拆散他们,这为难事儿她也不想做啊!不由得叹一口气,唉!别想了,现在只要想办法来……唉!
经过她百般思索,宋文安从床上坐起,「只能使出这招了。」
「第三者介入法」。简单的说就是在两人之间插入第三个人,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再趁机离间他们,进而拆散他们,这第三者可以是同性或异性。不过以异性的杀伤力较深,这是同性恋情的悲哀。至於第三者人选……就只有她,宋文安为最佳人选。要勾引谁呢?宋文安打量著,宋浩?不行!他是祖先奶奶的人,光是有个王流芳就很头痛了,再多一个她……所以只有选王流芳,哼哼!王流芳,你就等著体验女人的魅力吧。
既然要勾引男人,总要有个名目去接近人家吧,宋文安想了想,对了!她似乎想到什麽点子似的,趋身快速奔向王涵的闺房。来到王涵闺房的门口,宋文安探了探头,确定里头的主人不在,宋文安才开门入室,她环视房内,清爽淡雅的空间不同於一般闺秀的摆设,倒像是文质书生的房间。宋文安走到书架前打量眼前一本本的书,《女戒》〈班超著〉、《女则》〈长孙皇后著〉、《女德》、《女从》……这是啥?怎麽都是女开头X结尾的书,可是又没别的书,算了随便一本,拿了赶快走,以免主人回来,让她知道她打什麽鬼主意跑去告密就惨了,宋文安随意拿了一本书悄悄地关上房门,身形一闪离开犯罪现场。
等宋文安走後,王涵从一旁密室走出来,嘴角含笑,「这小妮子心里在想什麽还真是一目了然,好吧!就随你玩,只要在我能忍受的范围内。」
第四章
清晨的竹林弥漫著薄薄的雾气,一个身材健硕的半裸男子在这白霭霭的雾气中专心练拳,另一个男子则是靠在一旁竹屋的栏杆上观看半裸男子练拳,他看著练拳男子行云流水般随心所欲的打拳,这就是他的爱人宋浩独创拳法,宋浩有很高超的武术才华,无论刀枪棍剑拳,他都有一番领悟与成就,只不过朝廷重文轻武,导致身在这大宅院的宋浩的才华被忽视、掩没,王流芳感叹,这家的束缚太大了,要是能离开这里也许宋浩能闯出属於他的天下。
眼看宋浩已在收功,王流芳拿了条乾毛巾趋身前去,宋浩很有默契的迎向前让王流芳为他拭汗,王流芳细心的为爱人擦汗,很快的毛巾就被濡湿了,他见此转身回竹屋欲换条乾毛巾,不料宋浩从後方紧搂著他,热呼呼的气息直喷王流芳的耳边,宋浩语带暧昧低沉的说,「流芳,你知道男人的欲望一来想挡也挡不住。」说著就将动情部位往王流芳臀部磨蹭。
王流芳面露微笑转身对著宋浩,双手慢慢高举欲攀上宋浩的後颈,宋浩见爱人没有回拒的模样便得意得将身子微微後撤,让王流芳能顺利攀上他的颈子,没料到王流芳只是虚晃一招,他见宋浩稍微放松时,身形一闪立即离开宋浩的怀里,宋浩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到嘴的肉飞了,王流芳笑容可掬的说,「你是练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心性,你就趁此绝佳机会好好修炼自己吧。」
抛给爱人一个十足让他蠢蠢欲动的笑容後,王流芳便转身快速离开现场,徒留宋浩一人懊恼不已,可恶,这招王流芳已用了数百次,怎麽他也上当数百次?可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两人一回到竹阁,就听一声极有活力的声音,「流芳你在吗?」
宋浩与王流芳互看对方一眼,两人心想,「这不是子容前天带来的女孩的声音吗?子容怎麽这麽早就来找他们?」正当两人狐疑时,宋文安已喜孜孜的来到他们面前。
宋文安露出自认为最勾人心魄的笑容,身子直往王流芳的身上靠,顺便将宋浩从王流芳的身边排离,王流芳见爱人面露青筋,一副快爆炸的模样,他无奈的笑问,「早啊,文安,你跟子容怎麽那麽早就来这儿?」
宋文安仍然往王流芳的身上猛蹭,「子容忙,只有我一个人来。」
「哦!那你来这儿有事吗?」王流芳问。
「哦!」宋文安睁大水汪汪的双眸恳求看著王流芳,「我昨日研读诗书,发觉有些不懂之处,想来请教流芳。」
王流芳还没回答,宋浩已经十分不耐的插话,「你不懂可以去问子容,一个女人一大早就跑来找男人真不知羞耻。」
宋文安心想:要不是你不老老实实的娶王蕙兰,你的子孙也不会一大早起来勾引男人!宋文安反嘴,「怎样!我就是不知羞耻,你奈我何?」
宋浩不爽到极点与宋文安对视,两人之间几乎快碰出火花,夹在间中的王流芳只得打圆场,他对宋浩说,「来者是客,身为主人理应好招待才是,广之你去准备一些点心吧。」见宋浩已是满脸青筋和斜线,他靠近宋浩的耳边,「一切交给我吧。」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开。
宋浩不情愿的瞪了宋文安一眼後离去。宋文安偷偷朝他背後比出一个胜利的手势。王流芳见这两人像小孩子一般的斗嘴不觉莞尔,宋凝视宋文安,这女孩没有一般闺女的矜持庄重,但却十分活泼开朗讨人喜爱,真是奇特的女孩啊!王流芳亲切问道,「文安,你不是说书上有些问题要问我,你现在就可以问了。」
宋文安连忙扯出甜甜的笑容,娇滴滴的说,「就是这本书。」她递出从王涵那里A来的书,王流芳低头看一下书名,愣了一下,《女戒》。
宋文安随便翻了一页,指著上面的文句,娇羞的道,「这句文安几番思量都不得其解,愿流芳为文安解说。」
王流芳看宋文安所指的句子,「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这……」
不等王流芳的解说,宋文安已经不爽的翻到另一页,「我翻错了,是这一句。」
王流芳再次看宋文安所指的句子,「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天固不可违也。行违神祗,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故事夫如事天,与孝子事父,忠臣事君同也。这……」
「算了,不用解说。」宋文安不爽到了极点,她从王流芳手中抽回书本丢到一旁。
王流芳不解的看面色不佳的宋文安,只见宋文安将手叉在腰上说,「我对这本书已经没啥问题,流芳你有其他的书可以一起研究的吗?」
王流芳点头说,「有是有,但不知你对那本书有兴趣?」
「这……那就《左传》吧。」
王流芳又愣了一下,他为难的说,「这……《左传》是叙述史事,尤以战事为多,杀戮之气太重,不适合女子阅读,你还是选其他书籍吧。」
宋文安挑挑秀眉不满的说,「不就是一本书吗?哪里有男女之别,更何况这只不过是纸上谈兵,无须上战场打战,读它又有何不当,更何况女子也许力气比男子小,但并不代表她存在的价值只是生小孩的工具,你们男人总是先限制女性不能做什麽再来看扁女性,却不正视、或是以驼鸟心态来逃避女性的能力可以强到什麽地步。」
王流芳真的呆住了,他从未听过有人这样的说法,尤其又是从一位女子的口中。在他从小的教育里,女子必须遵守三从四德,不与人争,主内相夫教子等等,这样的言论恐怕是第一次听过呢,王流芳觉得宋文安真是与众不同,她的气魄可比男子,但又为她感到不安,因为宋文安毕竟是女子,女子若不守本分恐怕会遭人议论找无归宿,或者将来嫁与他人也恐会吃苦,因为没人会容许有这样思想不同的女子。但他又不想去改变宋文安,因为这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只希望宋文安将来能遇到能懂她知她惜她的良人。
王流芳苦笑,「文安所言甚是,那我们就来研读《左传》吧。」
王流芳拿出《左传》,细心地为宋文安解说,宋文安仔细的观察王流芳,清秀又不失阳刚,修长的身段,文质彬彬,鹤立鸡群,若与宋浩站在一起保证是会让女生兴奋、尖叫跟叹息的一对,怎奈何他喜欢的人是已经注定要娶他人为妻生育四子的男人,也许她今日这麽做对王流芳而言算是早点面对现实,早点解脱吧。
「文安?文安?」
听到王流芳的呼唤,宋文安赶紧回神,「哦?什麽事?」
王流芳笑笑,「我刚才说的你听得懂吗?会不会太艰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