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骁的确很有诚意,但许辕从精神到生理都没有一点诚意。他仍然在X汗,体温低得异常,心跳也不正常。谢骁只得收回自己的诚意。他狗一样把许辕从头到尾嗅了个遍,美其名曰确定自己的领地,后来许辕忽然哭了,是害怕被发现偷腥还是委屈还是被感动了还是为谢骁那句『确定领地』气的,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一哭还是很有作用的,谢骁停止确认领地运动,在许辕脖子里咬了一口,美其名曰:为领地做个标记。
在医院渡过了两天不太愉快的生活,单身一人潇洒杀赴海南的许辕病厌厌被谢骁押回了上海。
坐在飞机上,被谢骁强势地握着腰,许辕第一次没反抗,转头望望谢骁英俊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张脸又像初遇时一样又帅又美。
幻觉,这一定是幻觉,许辕想,原来我的恐惧症不但还没有好,而且已经妨碍到视觉系统。
第六章
谢骁没有问许辕在海南的经历,也没有问钱夹子是怎么丢的,甚至连*里的钱怎么会被拾到钱包的人取完都没有问。
许辕以为是自己演技好。因为虽然卡里也就几钱块钱,但挂失*却发现卡里没有几块时,许辕垂下头,英俊的面孔上写满了愤怒绝望,难过地哽咽:「*!我的存款啊,我全部存款都在里面啊!」
这招叫转移敌人注意力。可谢骁精明着呢,谁会把所有存款放在*里?没有密码的*怎么会被人把钱提走?
等许辕身体恢复健康,当天夜里就在床上遭了罪。谢骁把他折磨得鬼哭狼嚎,那一点儿风流小秘密都给一点儿不剩地倒了出来。谢骁还是不肯放过许辕,最后许辕哇哇大哭,抱着谢骁求饶:「不要来了,饶了我吧......嗯嗯,啊!谢骁谢骁!呜......不骗你,没了,真没了,就这些......嗯嗯,啊......真的都说了......不要啊,要插坏了,插坏了......啊啊啊啊啊......」谢骁脸儿黑黑的,继续折腾。
搞了一夜,第二天俩人都顶了一对熊猫眼。
中断的催眠和行为治疗重新开始。孙南看看他们,轻轻一笑,没吱声。晚上马弋过来,瞧见了,搂住俩人的肩膀数数:「一、二、三、四,四只熊猫眼。」数完了,又语重心长地批评教育俩人:「小别胜新婚,但也不能纵欲,明白否?」
许辕晒得黑黑的脸变成黑红色,谢骁微微一笑,白生生的脸上却不显一点儿颜色。
从这天起,许辕的生活重新被两个烦恼包围:一是那该死的催眠,二是攻与受的问题。和以往不同的是,从前反抗的时候很有底气和魄力,现在总有点畏畏缩缩,一副理亏的小媳妇样。
有一天坐在石榴树底下,孙南问许辕:「在上面或者下面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许辕答得很坚定。
「遇到个对自己好的人,其实很不容易。」
「可我从没想过做在下面那个呀。」
孙南润泽的眼里浮起微笑,支头看着满树的石榴,「我以前没想过自己是个同性恋,也没想过会和男人在一起。有时候觉得是命,遇见谁,爱上谁,最后和谁在一起,都好像安排好一样。」
许辕想想也是,自己怎么就遇上谢骁这个魔星了。
可贝多芬不是说过,要紧紧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能使我屈服吗?
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对许辕造成很大影响。一个老同学从香港过来,俩人一联系,许辕去对方的酒店见面。那同学叫冯林,也是个爱玩的,俩人当年没少干不利于社会安定的好事儿。穿制服的男服务生送上菜单,侍立在侧。冯林盯着服务生从俊俏的脸到细窄的腰再到挺翘的屁股,就差没流口水了。许辕头也不抬,只管盯着菜单看。
点好菜,冯林压低声音:「许辕,你不正常啊,不是出什么事儿了?被阉了?」
「你他妈的才被阉了。」许辕从桌子底下踹他。就那姿色,连谢骁一半都比不上,有什么可看的?呸呸呸,想谢骁那个混帐王八蛋干什么?那王八蛋昨天出差,前天晚上把他按在床上吃了个饱。休息了两天,到现在腰还隐隐泛痛,屁股这个疼啊......呜,恨死他了!
「奇怪啊,看你眉梢一抹春色,应该是性福不错,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呢?」
许辕噎了一下,幽怨烦恼地望着冯林。怎么跟他说呢?告诉冯林自己找了个男朋友,本来打算做人家老公的,却做了人家老婆。虽然这个老公体力过人精力无限干得他很爽,但因与目的不一致,故而眉梢纵有一抹春色,心情仍是抑郁难平?靠!打死也不说。
许辕闭嘴不言,冯林更加好奇,打破沙锅追问到底,还威胁许辕要找私家侦探调查他,拍他小照片,洗出来满街贴。
许辕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小白脸。
但是就凭这个许辕怎么可能把一生最大的耻辱讲出来呢?因此,许辕长长叹息了一声,把自己几次很成功的猎艳经历改装换面成失败的猎艳经历,把职场上几次得意的暗算对手行动改装换面成屡遭暗算的悲惨经历,最后睁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忧郁无声地质问冯林:「为什么我的运气会这么差?」
冯林对着手指点呀点,严肃地说:「看看风水相面先生吧,这运气不是一般背啊。我跟你说,我有一段时间也是,干什么什么不成,后来一位先生看了说我有一颗痣长得不是地方,我去医院把痣给去了,运气就突然好起来,干什么成什么。」
许辕笑:「没这么神奇吧?」
「不骗你,要不要请这位先生也帮你瞧瞧?」
「不要吧?」
「试试吧,你也不想老走霉运的吧?」
身为无神主义者,这事儿许辕也没怎么上心。过了几天,冯林忽然打电话过来,说那位大师途经上海,叫许辕赶快过去。许辕想见就见吧,跟孙南说和朋友喝茶,跑去酒店见大师。
老头穿着长衫,头发雪白,留着一撇白须,看上去仙风道骨,跟电视剧里的大师一个样儿。掐了许辕的八字,看了许辕的面相,读了许辕的手相,老头儿说了一长段古话,翻译成白话文大意如下:
你的八字很好,小时候过得挺快乐,长大了也很富足,一辈子不愁吃穿。你的脸长得也不错,前途无量,是做大事走大运的人。你的手相也好,可是有一处断折,现在正被一颗灾星笼罩,会走一段霉运。只要这段霉运过去,就有好日子过了。
说得还挺准的。灾星,除了谢骁还会有谁?那个死王八!
许辕虔诚地问:「大师,这个灾星怎么样能绕开呢?」
老头儿微笑:「顺其自然,守得云开见明月。」
许辕没吭声,谢过大师,留下一笔名目奇怪的钱,打车回了孙南的私人诊所。大师临走前送给许辕一个驱邪的玉符,许辕摸着玉符心想:你看得倒是挺准的,可老子怎么顺其自然?这不顺其自然都被吃得干干净净,要顺其自然还有骨头渣儿剩下吗?
许辕苦恼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打了个冷颤......难道我的命运就是顺着谢骁的要求被吃,直到被吃习惯,心甘情愿成为零号?这就是守得云开见明月?呜呜呜,死老头儿,我不要啊--
要自救,就要扼住命运的咽喉。许辕面对的问题是,把谢骁压到身子底下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如果不想被压,只能跟谢骁划清界限。但问题又来了,谢骁对他的兴趣非常非常浓厚,绝对不愿意和他分开的。怎么样才能让谢骁兴趣锐减呢?
经过认真筹划,在谢骁出差回来之前,许辕制订出了名为「有计划撤退」的行动计划。
第一步作战计划:烦死你!
顾名思义就是打探谢骁的喜好,他最烦什么,许辕就偏干什么,让他烦得要死,烦得受不了,自己知难而退。
经过对马弋的刺探,许辕以讲述自己和谢骁的初夜为代价,得到了第一手情报:谢骁最烦别人爱他爱得要死,没他过不了,整天缠着他说话凑近乎耗他的时间。
于是,谢骁出差到家见到许辕,首先得到的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许辕搂着他脖子恨不得把他吞下去似的。谢骁受宠若惊,不是狐狸样儿的假吃惊,是真的真的非常吃惊,然后就跟傻子一样笑个不停,抱着许辕柔声安慰:「亲爱的,想我了?放心,我会满足你的,别急别急,我们还有整整一夜。」
这天的傍晚,许辕树熊一样紧紧偎依在谢骁身边片刻不离,弄得俩人跟连体婴儿似的。谢骁走路,许辕贴着他后背跟在后面拖着走;谢骁去厕所,许辕紧紧跟着替谢骁拽手纸;谢骁喝茶,许辕快一米八的个儿挂在谢骁身上,手臂从谢骁肩上探过去,替谢骁从饮水机里接水;谢骁淘菜做饭,许辕从背后搂着谢骁的腰,头贴在他肩上,轻轻重重咬谢骁肩膀。
后来的事儿就有点闹不清了,菜不知道怎么做到了床上。
大干一夜,第二天早上俩人饥肠辘辘地醒来,一室狼籍。
谢骁起床收拾房间做饭。许辕一改往日赖床到饭做好谢骁叫他十遍不肯起一定要掀了被子揪起来才闷闷不乐地洗脸刷牙吃饭拖得谢骁每每险些上班迟到的恶习,今天谢骁一起床,许辕就忍着抬不起来的酸腰和痛得火辣辣的屁股跟着起了床。
许辕和谢骁一起洗脸,很有情趣地一次次把肥皂沫涂到谢骁脸上,搞到谢骁抓狂,按着他要打舍不得打吹胡子瞪眼拿他没辙。
许辕和谢骁一起刷牙,用沾满泡沫的牙刷刷谢骁的脖子。
许辕和谢骁一起梳头,突然吻上谢骁带着薄荷清香的嘴,一把揉乱谢骁的头发。
许辕和谢骁一起做饭,从后面抱着谢骁的腰闭上眼继续补眠,一百多斤的体重全压在谢骁身上。
一起吃饭的时候许辕耍赖不肯吃,一定要谢骁喂他,被喂的时候也不老实,秋波频送,搔首弄姿。谢骁神色虽然镇定,眼皮却不禁猛跳,看表情无法确定是想吐血还是想流鼻血。因为最终什么血也没流,这事儿也就成了一椿悬案。
谢骁怪异的表情简直是世界第一调味,许辕有滋有味地吃完饭,坐在车上对谢骁的腿实施了一路的折磨。谢骁几乎是从孙南私人诊所门口逃走的。许辕望着谢骁的背影深情款款地说:「骁骁,中午来接我啊,我们一起吃午饭好不好?你出差这么久,我很想念你啊。」
孙南正走过来,呆呆看着许辕凝情的侧脸,忍不住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车上,谢骁也在掐自己的大腿,真的很疼,真的不是在做梦。想了想,谢骁打电话给马弋:「许辕受什么刺激了?不对劲儿啊。」
马弋无辜地反问:「人是你的,干嘛问我?怎么,又出墙了?」
谢骁啪的挂掉电话。
折磨刚刚开始,苦难的日子还未到头。
谢骁正在开会,电话响了,许辕柔情蜜意地倾诉:「骁骁,我在想你,你想我没有?」谢骁无奈地说:「我在开会。」许辕哀怨地说:「骁骁,我突然很想你,昨晚的你激情四射,我现在还在回味。」谢骁差点喷鼻血,勉强保持镇定安慰:「晚会儿说行吗?正忙。」许辕哦了一声,「你没时间算了,我找别人......」谢骁一个头,三个大,看看神情严肃地下属们,神情严肃地说:「散会,有重要事情处理。」
回到办公室,打电话过去,关机......
谢骁额头青筋乱跳,下楼,直奔孙南的私人诊所,把正在做行为疗法的许辕提出来,拎到休息房就压到了床上。许辕比谢骁反应更激烈,抱着谢骁一通火辣辣的热吻,当二人赤裸身体相对,许辕忽然全身发抖呜呜哭起来。
谢骁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那里疼,疼死了,很想和骁骁再干一场,不过会不会坏掉。要是坏掉了以后都不能再干了,会很难过的吧?」许辕暧昧哀怨地看着谢骁。
谢骁顿时石化,终于长叹一声,认命地转身就走。
许辕拉过来一样东西遮住身子,狐狸一样笑起来,笑到一半低头一看,自己那里撑起了个帐篷,呜,好难熬,我忍,我忍......老子用手解决!
谢骁找来消肿药,替许辕后面上药。上药过程中,俩人谁也不敢看谁,都极端不正常。上完药,谢骁别别扭扭地走掉了。许辕趴在床上,想死的心都有了;刚才谢骁用手指往里面上药,他他他,他竟然有反应了......啊啊啊,完蛋啦,天塌啦,再这样下去就变成标准的零号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许辕日复一日地无理纠缠,自己筋疲力尽,也把谢骁这个社会精英折磨得生不如死,谢骁终于忍不住说出了许辕期待已久的一句话:「你烦不烦啊?」这句话像冬天里一缕温暖的阳光,让多次主动献身导致多次失身的许辕感到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就要来临!
继续第二步作战计划:气死你。
周日的晚上许辕一不小心删除了谢骁辛苦两天做的企划。
周一的早上许辕一不小心打碎了谢骁最喜欢的水晶杯。
周二晚上跳贴面舞许辕一不小心踩伤了谢骁的脚。
周三许辕陪谢骁参加朋友的生日酒会,一不小心和谢骁的一个朋友滚到了休息室的床上,据二人说是喝醉了休息,但衣服扣子为什么扯掉了两颗?
周四许辕整整失踪了一天,谢骁问他去了哪儿,许辕笑着缠住谢骁诉说如何爱他。
周五许辕找到一份新工作,晚上躺在床上讲述新老总如何鬓如刀裁眉如飞剑眼若鹰眸鼻似悬胆唇红齿白身材修长儒雅稳重......许辕说得眉飞色舞,辞采华瞻,谢骁面上没有一点表情。
因为许辕重新开始工作,恐惧症治疗放缓进度,每天在家做简易的行为治疗,周末去孙南的私人诊所做催眠。但整个星期天许辕都没个影子,打电话关机,周日晚上才回来,说是老总请客,几个同事一起去某渡假村玩儿。
许辕得意洋洋地诉说老板如何看重他的时候,谢骁靠在阳台上抽一根烟。谢骁脖颈修长,手指也很修长,这使他看上去很优雅,默默吐出的烟圈把谢骁笼罩在雾里,又使他显得有些忧郁。
许辕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停了下来。
过了很久,谢骁弹弹烟灰,平静地说:「许辕,你原来那套房子退了,新找了个地方,已经收拾好,搬过去就能住的,是吧?」
许辕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就搬过去吧。」
许辕还是没反应过来。
「不管是多信任的人,和他做一定要记得用安全套。每天要记得定时做行为治疗,周末孙南那里也记得要去。诊费已经付过,如果马弋敢问你要第二遍,就狠狠骂他。打他也行,他打不过你。」顿了顿,「一个人过,要把自己照顾好。」谢骁摁灭烟头,回头笑了笑,拍拍许辕的肩膀从他身侧穿过去。
烟草味道在鼻子里钻来钻去,门响了一下,脚步声越来越远,听不见了。
许辕在阳台上站了很久,心情复杂。
这不是期待已久的事儿吗?难过什么,许辕,你是傻子呀?
许辕咂摸咂摸嘴,回房收拾东西,发现自己的所有东西都已收进箱子里。其实他在这儿没什么东西,那天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箱子是谢骁新买的,里面东西装得满满的,很多是谢骁买给许辕的东西,许辕犹豫了很久,既然走,就走个干净,狠狠心,把谢骁送他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放下。
提着箱子走到门口,回头看看,所有房间都亮着灯,这是谢骁为他保持的习惯,夜里从来不关灯。
许辕抿着嘴,半天骂一句:「他妈的神气什么,是老子用计把你逼成这样的,不是你把老子赶走的!」骂完转身,潇洒地离开。
生活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依然朝九晚五,忙忙碌碌,偶尔和某个男人厮混一夜。只是现在第二天醒来看着床伴,会想:这谁啊,怎么不是谢骁?要过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已经和谢骁成功分手了。
依然每天去公司餐厅吃饭,有时候叫外卖,冰箱装满快餐食品。只是以前也就挑剔挑剔那是喂猪的东西,现在却越来越觉得不能忍受。
许辕很听话,每天按照要求看老鼠的照片,周末去孙南的私人诊所接受催眠。马弋有时候也在那儿,当马弋在的时候,许辕常常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但他不离开,他心里隐隐希望马弋和孙南说说谢骁的事儿,可这俩人除了油盐酱醋似乎没什么可说的,谢骁两个字提都不提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