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
“说!你没事绑人家的小情人来干嘛?是看上常旭阳了还是那只小白兔?平常我们跟明会打架争地盘,虽免不了有些偷鸡摸狗,但也算正正当当。你这次算什么?”
“连兮你听我解释……其实我就是听说常老大终于谈恋爱了,就想看看他的心上人长什么样子……你也知道我特别喜欢踩他的痛脚来增添生活乐趣……我真的没有……”
常旭阳得出一个结论:叶老大惧内。
part21 二人旅行
绑架事件以闹剧收场。
原来这叶奇缨之所以总找明会的麻烦,很大原因是欣赏常旭阳。尽管他的欣赏经常让常老大遍体鳞伤,但也算是老大敬老大,惺惺相惜——不,是惺惺单惜。
接下来的日子,排除了遭受外敌的侵扰,两个人的生活相当的惬意,彼此相伴着,很快就迎来了学子们盼望已久的暑假。
常旭阳在依然旷课、依然出去打架的情况下,竟然破天荒地全科及格,可以顺利升入高二,简直跌破全校师生的眼镜。叶奇缨听说了这件事,硬是把它当笑话笑了好几天。
不过,以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暑假了。
“冷吗?”
“……嗯,有点儿。”
常旭阳笑笑,把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感觉着他温热的呼吸一波一波地撩拨着自己的胸口,心中,流溢着不可名状的幸福和满足。
匆匆忙忙买火车票的结果就是只能买到上铺的票,而且还是不相邻的。
夏天,火车上有冷气,直直地吹着上铺,冷得很,火车上提供的一小铺毛巾被根本起不到任何御寒的作用。
上了火车见到这种情形,常旭阳非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觉得很满意这种结果。
他对米宁说:“一个人睡太冷了,过来一起睡吧。两个人靠在一起暖和些。”
理由充足,逻辑清楚,米宁没有可以反对的理由。更何况,与常旭阳的交往中,后者总是拿捏着主导权的那一位。
于是乎,两个大男生就这样,盖着两层毛巾被挤在了一张狭小的上铺上。
好在这两人都不胖,唯独是常旭阳略高了点,搞得两人四腿无可避免地纠缠在一起。
不过,这样取暖真得很有效。
没一会儿,米宁已经感觉到全身都罩上一层薄汗。
从常旭阳的怀中稍稍抬起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这样谈话太奇怪。于是,身子蠕动两下,好让头能够抬得更高一点。
这一举动引得常旭阳一阵难过,他压抑着声音道:“小宁,你要干什么?”
米宁忽然感觉到一股灼热贴住自己的大腿,当下意识到什么,也不敢再动了。他微红着脸问:“旭……阳,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说起这件事,就话长了。
本来米宁准备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的——人中的传统活动,这一次地点是西藏——对于热衷于地理的米宁来说,西藏实在是个太有诱惑力的地方。可是就在参加夏令营的全体师生在火车站准备蹬车走人的时候,米宁竟然被拐跑了!
带队的老师收到这样一张条子:
米宁我带走了,夏令营结束那天我会安全带他回来。
署名常。
老师气得跳脚。
至于被遗留在队伍中的米宁的大包行李,只得先将它们寄存在火车站。
长话短说,事情经过就是如此。
所以,米宁从头至尾都搞不清状况,只是一直被常旭阳拉着跑。
“兴城。”
常旭阳言简意赅。因为他发现爱人在怀,要克制着自己的手不探进那宽松的T恤衫里去,实在是困难之至。多说一个字就会让他的自制力崩溃一分,所以他宁愿不说。
米宁未经人事,火气也没常旭阳那么盛,哪里知道常的感受,更不知道自己的呼吸撩在对方身上是一种多么大的引诱。所以,他还在不知不觉地撩拨着:“去兴城干什么?”
“看海。”
常旭阳尽量平心静气的讲话,但是他已经打主意要是米宁敢再说一个字,他就吻他,决不客气。
“哦。”米宁连嘴巴都没张地“哦”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
下一秒……
好在现在是晚上,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火车上的主要照明灯已经关掉,只有走道上荧荧闪烁的几点微光。
好在他们睡在上铺,没有人会去特别注意自己的头顶发生了什么,而且米宁跟常旭阳最初的对床换了票,所以他们旁边没有人。
好在……
好在,他们是相爱的。
part22 美人出浴
这次拐带出游事件是早有预谋的,所以,宾馆是早已订好的,就在兴城海滨的附近。虽然不是什么五星级的高级宾馆,但是做为暂住之地来讲,还差强人意。
大概20平米的房间,一个电风扇,两张单人床,由床头柜隔开,一个小阳台,一个马马虎虎的浴室兼卫生间。除此以外,别无旁物。
两人到达时刚过早饭时间,好在餐厅是全天供应餐饮。
“小宁,我洗完了,换你。”
常旭阳顶着毛巾从浴室走出来,身上还滴滴答答的,只随便围着一块大浴巾。放好行李(其实只有一个背包,里面有些简单的衣物,常同学根本就打算到了地方再买),他就奔了浴室。一身汗,不好好洗洗,会腻死人。
“哦,好。”
哗啦啦……
“我洗好了。”
米宁更加干脆了!洗完之后,什么也没穿,什么也没围,就光光的走了出来!
头发湿漉漉的,全贴在头上,水珠成串地滴下来,沿着纤细的脖子一股股地流下。身上也如是,对一个男孩子来讲,算是干吧瘦的四肢(在耽美里我们称之为纤细)在水珠的映衬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他的皮肤可说好得过分,几乎看不到体毛;另外,谢天谢地,他还没有瘦到肋骨都浮出皮下。
从以瘦为美的现代观赏角度来讲,这个样子的米宁,非常有可看性。就差没在其周身升腾出一团团雾气,来朦胧一下气氛。
常旭阳已经换好了衣服,本来背对着米宁坐在自己的床上擦头发,转过身来,猛然看到一幅生香活色图,差点没把眼睛看凸出来!
他迅速转回头,努力使自己的眼睛对平凡无奇的地板发生浓厚的兴趣。
这样子就跑出来,小宁怎么会有这种习惯?
其实,米宁没有洗完澡就裸跑的习惯,而是因为他没在浴室找到毛巾。
一般宾馆会替客人准备基本洗漱用具,但是由于疏忽,他们的房间里只放置了一套,米宁本来带了这些东西,但如今已经连同换洗衣物都被留在了出发的火车站,浴室唯一一套毛巾又被什么都没带出来的常旭阳用掉了……
所以说,这次算是让常旭阳赚到了。
米宁走到常旭阳对面的床坐下,跟他要毛巾。
常旭阳动作僵硬地把毛巾递给他,探手抻开身后的毛巾被,权充浴巾递过去:“小宁,你先披上这个,当心感冒,我去跟服务员再要一套洗漱用具来。”
“好。”米宁乖乖地像只小狗,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常旭阳落荒而逃。
过了大概1个小时,返回。
“我回来了。”
他手上多了一打素色内裤,三套夏衣,有长有短,以及洗漱用具。
可是没人理他,因为米宁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昨天将近半夜才上的火车,凌晨才睡着,没睡多久,早上就又到了,坐车再到宾馆,一路乱七八糟的颠簸,别说米宁,连常旭阳都觉得很累。
没办法,旅游嘛!
本来常旭阳还打算洗完澡带米宁去吃点东西的,现在只好算了。睡眠也是大事,干脆他也一起吧。
轻轻走到床边,在米宁额头、左右脸颊、嘴唇,以及裸露出的肩膀都轻轻烙下一吻……
祝你好梦,我的出浴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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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们双双醒来,时间才刚过下午2点。
米宁是被饿醒的。
常旭阳是被米宁肚子叫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米宁不好意思的笑。
米宁换上常旭阳为他买的衣服,两人换下的脏衣全交付洗衣房。
然后两人相携去吃饭。
在海边自然吃海味。
他们点了牡蛎,海虾,和两样简单的家常小炒,以及两碗米饭。
米宁扒了两口饭,对常旭阳笑笑说:“这米饭也有海的味道。”
后者剥了一枚虾子放到前者碗里,尔后道:“因为这里靠海,淡水也被海水侵染,蒸出来的米饭自然是海味儿的。”
米宁眨眨眼睛,忽然调皮起来:“我知道。”
常旭阳宠溺地捏他鼻子:“你知道什么?呆瓜!”
“你会带我去看海吧?”
“嗯,明天。”
“旭阳?”
“干嘛?”
“你哪来那么多钱旅游啊?还要算上我的开销。你平时不是还要打工的?旅游肯定很花钱吧?这样好吗?”
“啰嗦!吃你的饭!问那么多没用!”
“哦……”
part23 人山人海
第二天。
从宾馆坐公车到了兴城海滨,米宁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海——
看那一颗颗一粒粒的人头攒动,密密麻麻,毫无空隙,外加上下起伏高矮不一吵吵闹闹,是谓人山人海。
这一时刻他深深体会到了:中国人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多!
“抓紧我,别走散了。”
常旭阳看到眼前的盛势,也很目瞪口呆,早知冬天来看海。少了这许多游客,一定是苍茫又雄壮。
古有明训:既来之,则安之。他抓起米宁的手,毅然决然投入汹涌的人流之中。
米宁头也不抬,只是被拽着一路往前走。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两个人交握的手上,似乎此刻,常旭阳修长有力的手比任何事物都吸引人。
牵手,从这种简单原始的动作中,他感受到一种真真切切的幸福和满足。
他又把心中那难以名状的快乐注入到自己的手上,于是两个人的牵系就变得更牢固更稳健。
当他们终于站到了海边,脚下踩着柔软的细沙,温暖的海水一波一波地掠过他们的脚面,给于最温柔的抚触,咸湿的海风撩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吹开额前的黑发……
极目远望,是无边无际的蓝,无边无际的水,无边无际的未知。
“海真的太伟大太伟大了!”米宁情不自禁地感叹。
“是啊,在海面前,一切烦恼都微不足道了。”常旭阳同样感动得说不出话,他忽然回忆起过去,再对比眼前,于是一切都变得渺茫。
“要是能生活在海里就好了。每天、每天,都被这么伟大的物质包围着,一定非常惬意。”面对着这令人自惭形秽的大自然,米宁有些痴迷。
常旭阳轻轻拥住他,斩钉截铁地打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以。你是我的恋人,所以只有我才可以拥有你。”
米宁严肃地反问道:“那我的父母呢?朋友呢?”
常旭阳僵住了。他没想那么多,或者说,他不需要想那么多。他既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早已离开了父母,当米宁忽然走进他的世界,他的生活才又有了重心。可是,他所没有的,米宁都有。
他有些慌,小心地问:“我不能成为你最重要的人吗?”
“你当然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只是其中之一。父母,朋友,恋人,是不可互相取代的。”
米宁转过身,面对着自己的恋人,他的眼神很认真,他的话也很严肃。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常旭阳的父母,他忽然想知道常旭阳离家的原因。
常旭阳沉吟好一会儿,终于摸摸米宁的头,笑道:“你说的对。”
可是,我所在乎的,只有你一个。
不管再怎么亲密的恋人,也都是两个不同个体,每个人与每个人的生存理念都是不同的,如果互相勉强彼此,硬要揉成一团,只会两相伤神罢了。所以,有些话,比较适合埋在心底,自己保留。
一个人能体贴一个人,这不稀奇。但是,要做到两个人互相体贴,就难了。而米宁和常旭阳两个人却在不知不觉中,体贴着对方——一个是不该问的不问,一个是不该说的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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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常旭阳拉着米宁到处疯跑。
走水中“天桥”到笔架山,坐船蹬菊花岛买海瓜子,泡温泉,拜寺庙,走乡村……能玩的地方全给它玩到。
路没少走,所以米宁的腿酸痛到一步也迈不动。钱没少花,可是却不见常旭阳有囊中羞涩的时候。
每次米宁问起他,他总是一笑置之、敷衍了事。于是米宁也不问了,只开始暗暗计算开销,想着回去后一定把钱还给常旭阳。
10天后,两个人坐快车返回。
鞍马劳顿,米宁走出火车站的时候脚底下不断拌蒜,亏得常旭阳小心扶持。
打的送米宁回家,分手前眷恋地拥吻了几分钟,然后,常旭阳潇洒地挥手告别。
“好好休息!”
尽管自己面上倦容难掩,还是在看着恋人安全走进家门才转身离去。
然后——他要去找个人。
这个人,就是他许久不见的,父亲。
part24 父子相见
多久没回这里了呢?
三年还是四年?
古铜色的雕花大门,仍和最后印象中的没有分别,还是那么冷漠、可憎。
按下门铃,对讲机中很快传来老管家的声音:“请问您是哪一位?”
淡淡地通报了自己的名字。
一瞬间的寂静后,老管家激动的声音响起:“少爷!真的是少爷吗?请等一下,我马上为您开门。”
门缓缓打开,远远地,是管家小跑过来的身影,比前几年,发福了——看来,这个家,没有他,其他人一样过得很好。本来嘛,有什么理由,能让别人为他操心消瘦呢?没有。他也只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少爷罢了,这个世界,多他一个、少他一个,根本没什么所谓。
可是,又是什么理由,让他再度回到这个地方呢?
交待。是的,只是为了一个交待。交待完了,他就离开。
“少爷!您可回来了!您离家这几年,老爷太太都担心死了!”管家姓郝,家里人都叫他郝伯。
“他在家吗?”已经……不愿再称那个人为父亲。
“老爷吗?他有应酬,和夫人出去了,大概今天晚上回不来了。”
“是么。那我明天再来。”转身要走,却被拉住。
“少爷今天晚上就留下来住吧。少爷的房间这几年我们一直打扫着……”
“……”看着郝伯殷切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答道,“好吧。”
“太好了!”
走进富丽堂皇的客厅,不少东西已经换了新的,看着陌生。也难怪的,当年他走之前,砸了不少东西呢。
视线流转,定格在大厅的正中央,最显眼的地方——那里摆着一个与周围摆设都格格不入的大玻璃罩子。罩子里,是一架已经支离破碎的钢琴——一架原本很昂贵的钢琴,他的指腹曾无数次在其上行走穿梭。
眼睛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不愉快的回忆纷涌而至。
郝伯走上前来,小心地解释:“夫人和……老爷这几年一直惦记着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