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实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只是这样走出来不要紧?这样草率地对待高家的婚礼,他的一切准备只怕会尽弃。
抱着我的手臂忽然一紧,“对,结束了。”
我叹口气,“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出来的。”MOTAN之所以要在这里虐我,就是想要把你引出来,让你无法顺利完成婚礼,也无法继承高家的权力。
他把下颚抵住我的额头,声音中有着不容拒绝,“沈昆,你要知道,在我眼里没有人可以比你更重要。”
这个动作非常细小,却依然可以感觉到他灼热温度的传来,不知是因为我身体异常冰冷的缘故,还是因为他言语中的毫无虚假。
站在一边的MOTAN一直被枪指着头部,可依旧气势不减,他的声音依旧底气十足,没有丝毫畏惧,“秦风,今天你这样做,明天你定要后悔!我们萧家不是你得罪得起。”自 由
自 在
秦风的神色渐渐变得冰寒,“我的事不由你来判断。”他缓缓转过头来,看着MOTAN的眼神变得可怕。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即使是当年在面对叛徒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生气过。
那是吞噬一切的黑暗,漆黑俊美的眼瞳此时此刻如同飓风的旋涡,深邃,而让人惊心。
“谢、谢、你、对、沈、昆、的、‘照顾’。”他有些邪气地笑,一字一顿地说话,骤缩的眼瞳是压倒一切的威慑,与让人无处可逃的,——
残忍。
即使如MOTAN这样狂傲的人,也被定住出不了声...
时间有一瞬间静止。秦风眼睛一眯,银光一闪曼也抽出匕首按住MOTAN的右手手起刀落,自上而下贯穿,如同养父废我右手时那样,顿时血花飞溅。
我呻吟了一声,秦风的表情有所缓解。他把我打横抱起,转身向一边的车走去,他大步地走,却步履稳健,同时兼顾不让我的身体受到震荡。
“打断他的腿,然后告诉萧云天,我改天定会带上厚礼,亲自登门拜访。”
碰地关上车门,“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他知道后悔!”
平衡木(36)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车子转了个弯,车内安静得可以听见汽车打灯时发出的滴答声。
秦风把我的脸按在他的胸前,我微弱地呼吸,听着他的心跳,“挺住,沈昆,挺住”他说,“很快就到医院了。”
我的身体有些歪斜,“我没事。”我说,“只是...觉得有些困...”
他皱皱眉,“挺着点,你不能睡。”
我点点头...“我知道。不过只是...有点难受。”
车子静静地行驶。我不再说话,因失血我的神智开始有些混沌不清,身体控制不住下坠。
他的下巴碰着我的头顶,一只手拿出手机,“喂,是我,对,叫最好的医生过来,马上。”
我没有问MOTAN最后究竟怎样,不过一定不会好过,只是这样一来秦风便是得罪了整个萧家,而且明目张胆。而萧家,权倾天下。
模模糊糊中听见有人说话,距离很近可是感觉却又很遥远。或许是因为隔着门的关系所以听不真切。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
“我不知道,他伤得太重,身体多处受创,不过生命没有大碍。不过秦风,不是我说你,你怎么会让他受这样严重的伤。”
啪嗒!打火机响起的声音。然后是一片静寂。“不管怎样,他现在没事就成。”
“没事?他这个样子还叫没事?”另一个声音忽然变得尖锐,“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要怎样做是你的事,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秦风,我知道我没资格说你,可是你好好想一下,究竟谁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
忽然有脚步声接近床边,“你醒了。”
我睁开眼睛,眼前的人影一片模糊,然后又渐渐清晰起来,“安迪?”我开口,声音却沙哑的厉害。自 由 自 在
“是我。”安迪忽然抱住我,“昆哥你没事就好。”
秦风推开门进来,伸手探向我的额头,眼中现出些许柔和,“已经退烧了。”
“我去叫医生来。”安迪站起身来离开,留下我和秦风两个人在房里。风把窗帘吹得扬起来。
他给我倒了杯水,我接过他,也不坐下,只是倚在门边看,目光若有所思,
“沈昆,你恨我吗。”他停了一会,问道。
我抬起眼睛,“你应该了解我。”
“我也以为我了解我自己。”他说,有些迟疑,“可是沈昆,你应该知道我不会被感情束缚。”
我把头转向窗外,“我知道,那会成为你的弱点。”他是秦风,叱咤风云,应是所向无敌的。只是这样的人也冷酷,心里装不下爱情。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沉,又不可测起来,他把手中的打火机放下,过来抱住了我。微热的体温。
不说话,他只是沉默。该死的沉默。
“滋~~~~~~~~”把油倒在锅里,平底锅发出响亮的声音。
听见声音,秦风走进来。“你在干什么?”他问,挑挑眉。
我举起手中的鱼,“做饭。”
他有些疑惑地看我,“你的手...”
“没关系,我的右手并不是完全不能拿东西,而且我左手还可以用。”
有些尴尬,莫名的气氛在四周弥漫开来。“你的手,暂时没有办法,或许过些时候,我带你到纽约看看。”
秦风开口。
我摇摇头,“不用。我的伤我自己清楚。”废了就是废了,不可能救得回来,除非是神仙。察觉到气氛还是有些沉闷,我把鱼扔进锅里,“你要吃吗?饭还没煮,我可以弄多一份。”我说。
默契如秦风自然知道我在转移话题,他用手捋捋头发,呼出一口气靠到沙发上,“我还不知道你会做饭,为什么不让张妈做?”
“不是我会做饭,是我饿了,而且张妈今天休息,你忘了?”
他愣了一愣,然后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对,忘了。”
秦风笑起来很好看,尤其是今天,眉眼中少了一分高高在上的霸气与生人勿近,多了一分平和。他其实应该多这样笑。不过如果他真经常这样笑,别人又会把他看轻了。我看看他,他的睡衣扣子没有扣上,完全敞开,恩...很性感,或者说,很...吸引人
吃完饭后去秦风的房间,我抬头看向他的身后,“那是什么?”我手指着他身后的墙壁问。
“一幅画。”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副油画。”
“你画的?”
他眉毛一挑,有些好笑地看我,“怎么可能,为什么这样问?”
“随便问,转移话题而已。总不能就一直坐在这里不说话。”那样太没有意思。
一阵沉默,他转着手中的杯,然后有点懒洋洋地笑起来,“沈昆,你的确,很无聊。”自 由 自 在
我抬起头想反驳,却不期碰上他的目光。
他再次把眼睛看向我,目光依旧漆黑深邃,有点无可奈何的,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与珍惜。
平衡木(37)
推开门,秦风不在房间里,桌上的文件被风吹落散了一地。我走到露台上,他依旧喜欢这样的露台,有着开阔的视野。
其实从我被抓的那一刻起秦风就知道了我的事,只是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和萧家对抗,所以他一直没有出现。他从不做冒险的事,讲究高质量的成功,以及一击即中的效果。
最好的做法其实是放弃我,等他有十足的把握后再与萧家对抗,只是在那之前或许我已经死掉。在这个世界里牺牲与被牺牲本是寻常,死一个人与没死一个人其实没有太大分别。
可他没有这样做,而且他用了这样极端的方式向萧家下了战书。看来他决定冒这次险。如果能成功自然是又快又好,但风险也未免太大,只怕这不是什么幸事。
秦风曾经问过我我是否恨他,我不恨,从来都不,或许会有所难过,但从不憎恨。他有他的理由和想法,在没有巩固自己地位的情况下,说什么其他都是枉然。何况现在许多的事情,都只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主观猜测,
事情的真相,或许远远超过我所知道的部分。
走到秦风的书房,果不其然,他在椅子上睡着了,手撑在下颚靠左上的位置。放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依旧是亮的,上面有今天股市的行情。
现在是晚上一切都很宁静,巨大的落地窗敞开,只有风带着海的呼吸涌进来,窗帘在空中漫舞。
我看着他的脸有些怔忪,他依旧有着英俊漂亮的五官,也依旧有着冷静的气度。
我曾经答应过老帮主对秦风我会誓死追随,我不知道这个誓言是否要打破。但我暂时还不想放弃,我要知道他真正心情。
我会留在这里一个星期。如果他爱我,我就要我们两个人一定在一起,所有前恩后怨都抛弃,一个人能活多少年,我不想在所谓的恩怨情仇里纠缠挣个鱼死网破,最重要的是现在。如果感情真的不假,那我就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当然,如果他对我从头到尾都只有利用,那事情也可以很简单解决,我放弃。从此天南地北,各不相干。而且这次,我不会再回头。
只是...
我低下头,轻轻吻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子,最后停在他的嘴唇。缓缓叹息,“秦风.....”只是不论如何,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就是秦风,直到现在为止,直到这一刻为止,我依旧爱你。
站起身,在没有发出声音的情况下离开,并轻轻关上房门,隔断外界的光线,如同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可我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秦风在我离开后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再次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赵氏的通杀令又出现了,只是这次的目标对准了秦风,听说虽然赵老大始终不答应下这道令,但无奈赵家其他的人都选择帮助萧家。对养父那边来说,无疑如虎添翼。自 由 自 在
不过反观我们这边,也不是全无胜算,起码逐风之子的归顺,是很大且出色的资本。而秦风,也绝非泛泛之辈。
沿着走廊走听见秦风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隐藏浅浅愤怒,“有本事,就冲着我来。”他开口,言语中是不容拒绝的肯定,
“我不答应,萧云天,这个人我是保定了,我不会把他交出去。”
秦风一边听电话一边向曼也做手势,那是在交给他某项任务,然后曼也恭敬地退开。
挂断电话,房间里的火药味依旧浓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里面波涛汹涌。
“秦风,我是一个工具,你知道吗,”我沉吟了一下,“这是萧家从小就给我灌输的思想。他们不会允许一个工具背叛的。杀了我,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不要给他们明目张胆对付你的借口。
“我不会杀你。”他说,半盍眼睛,“如果真要把你交出去,我那天就不会把你救回来。”
“再怎样显赫的名门世家,要摧毁,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你应该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他看着我,表情认真。
“我相信你,秦风,只是很可惜这次这件事,我帮不上忙。”我所有的价值,就在于我杀手的地位,可如今右手被废的我,根本给不了实质性的帮助。
可现在,情况紧急。萧家的人行事比以往更迅速得可怕。大会召开在即,现在到处都是声讨秦风的声浪。所有的矛头都直指我和秦风。
这是一场赌局,秦风要一局定输赢,而且,非赢不可。
秦风却语气平淡,“我不希望再让你牺牲。”
我压低声音,“尽管我希望一切的苦难和波折都会有尽头,但我同时也清楚牺牲是必要的,不择手段也是必要的。”这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他的眼神再次深不可测起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站起身,走到我身后,我转过身把手环到他的背,他伸手抱住了我。我们在落地窗前拥抱,没有情欲,却无比温暖,仿佛天地都在此间。他把脸埋在我的肩头
“沈昆,我知道你的顾虑。”他说,抱着我的手臂一紧,“等这件事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去拉斯维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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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离开前我们接吻了,可是没有做爱。
我一直在阳台上看着他,直到他的车离开,转入大路,在我面前消失不见。
等他回来,我们会一起去拉斯维加斯,没有高丽萍,也无须理会他的婚姻,到那时,我会知道他的真正心意。blzyzz
我想我应该相信他给我的是他的爱情,所以此刻我的心里无限光明。其实我所希冀的只是很少,我只是想要我们两个可以相爱。
所以秦风,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这是我的,诺言。
平衡木(38)
风起了,午后的阳光照在床上,一切美好而灿烂。
秦风离开已经有三天。
窗外的树叶开始变黄,原来已经入秋了,连风都开始带着寒意,人们开始穿起薄薄的长袖衣服以抵御寒冷。
秦风还没有回来。
黑帮头头三年一度的会议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举行,会议期间为争夺主导位置自是要用尽各样手段的,不过凭秦风的冷静,那些勾心斗角
你虞我诈不会成为他的障碍,处理这些事情,他向来得心应手。在战场上的手腕,他向来冷酷干净。
怪不得象高丽萍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也心系于他,不顾一切要将婚姻交到他的手里,想给予牵绊。只是他是风,心事掩埋,沉静桀骜。
我说过我会留在这里一个星期,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不过我依旧打算继续等下去,就象方子申所说的,如果说朋友是用来麻烦的,那诺言就是用来打破的。人还是应该轻松一些,当然不是说诺言这东西不用遵守,只是说许多东西犯不上日夜思想惦记,如果在某种观念上太死心眼,那便是顽固不化。
经过精心的布置和没有丝毫漏洞的安排,秦风牵动了他先前渗透到各大小帮派里的几乎所有间谍,再加上高家与赵家两大家族的支撑,本来就对萧氏一族一手遮天极度不满的人经不起煽动,稍加拨弄那潜藏的火苗便点燃而起,并以星火燎原之势迅速发展,
更何况萧家长子平日就是长辈也不放在眼里的嚣张,早已引起公愤。于是声讨萧家之气一发不可收拾,原本指控秦风的一些宵小见这汹汹来势也纷纷倒戈,而这当然多亏了秦风多年来一步步布下的暗棋,纵横交错,在今天终于连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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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权重如萧家,也兵败,如山倒。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说一个快死的人看到窗外的树叶然后想,等树叶掉光了他就要死了,最后树叶没有掉光,所以他也没死,而且还奇迹般地康复了。那当然只是故事,我想那大概不会是真的。
我忽然变得很虚弱,甚至不能下床。
连续的折磨终究使我的身体受到损害。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想找一些东西借此来回忆我曾经追随的爱情,却发现我和他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寄托的东西,我们没有照过相,也没有象情人那样做过象情侣约会这样的事。
我找了很多他房间里的书来看,上面许多地方有他的批注,那是他的笔迹。
我微微地笑起来。
庆功宴在一个很大的会场里举行,一时间人头涌涌。俊男美女争相竞逐,灯光令人眩目。
高家的主人走到秦风身边,“没话要说吗?”他微笑着问。
这个女婿是他精心挑选的,是璞玉就终有一天会发光,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