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恨天 雪暮情 上————慕容小狐

不过，终于想同了。既然不能相守一生，那么，我会给你自由。虽然不能让我的影子与你相伴，但却让我的心，陪你只走天涯，只因为你是我的今生挚爱。
给我一瞬，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请让我送你离开。
暮妍，我想通了，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会放你走，不过，请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够。
"好了"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了一下，金雪晴轻轻的放下了沈暮妍，看着他泪眼凄迷的样子，金雪晴虽然心在颤动，想触上他的面颊，为了摸一把泪水，但一想到自己刚才那个绝定，却又对自己狠下心来。
看着金雪晴再不不看自己一眼，沈暮妍却觉的很不是滋味。一想到刚才他走时的毅然绝然，再想想平日他对自己的温柔体贴，简直判若两人。
"唉，反正自己不是一直想走吗？任他对我再好也是无计无事。唉，本来对我这么好就是不值得；爱上我更是不该范的错。唉，雪晴，你怎么就这么傻，大家闺秀，京城名媛那个不想嫁你为妻，可你偏偏，怎么就会看上我这么一个要什么什么，脾气又坏的大男人。唉。"
此时的沈暮妍也是良多感慨，为金雪晴不值。自从那一吻后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性情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他就是因为沈家与金家的仇怨，更因为同金炎风的不共戴天之仇，而深深的恨上了金雪晴。却不知那多情公子为了自己究竟费了多少神，伤了多少心。想着他日日相伴，不离不弃，总是变着花样逗自己开心，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口说话，就让自己觉的欠意满满。他的微笑，他的神情，在自己面前从没有过任何掩释。自己凶他，骂他，甚至推翻他的药盘，他都没有一丝怨言。还是对自己展颜微笑。自己有时总想，他肯定是因为想得到自己才会装那么久。看现在看来，却是完全不可能。如果他真的不爱自己，只是为了以后的报复，又怎会受那么多的委曲？骂他禽兽，自己却吐出血来，他不但不怒，反而向自己一个劲的陪不是。就连昨晚的欢爱，他对自己也是温柔不已，做足了前戏后，才更深一步的爱自己。
想到了这里，沈暮妍不禁面红耳赤。人，果然时时再变。自己早上还是求死心切，不愿苟活。而到了下午，竟觉的金雪晴温柔体贴起来。原来他的好，他不知。而今天，当自己提出要他放自己离开的条件时，自己的天空却明丽起来，人也变的多情了。原来自己总是不屑于他的爱意，可现在，当他对自己冷淡的时侯，他的好却历历再目。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珍惜。原来自己凭着他的爱，不断的挥霍，贱塌他，不把他当回事。可到了现在，或许是他对自己厌倦了，或是自己离开了他，那这份爱终会石沉大海。
"唉，想那么多干吗？反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是我的仇家呀！"人最可悲的就是用一些无关紧要的理由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沈暮妍就是如此。明明是可以得到美满幸福的结局，却因为他放不开自己的心结，终会毁与一己之念。
"算了，不想了。"翻了个身，沈暮妍已相当的头痛了，昨晚和他的交欢只是觉的腰步以下酸痛无力。而后庭却没有出血。现在的沈暮妍经过了刚才的深情一吻，不仅身体无力，就连头也痛了起来。不管3721的他，一个侧身便趴回了床，再睡一个甜梦去了。
来到了后花园，金雪晴的心算是平复了一下。他知道，暮妍从来就没属于过自己，以前没有，往后更是不会。他高傲，他美丽，他怎么会忍受屈辱委身与己那！他恨金家，他知。他不爱自己，他也知。但他就是凭着心中那一点点的希冀，那一点点的渴望，锲而不舍的追求着他。并奢望他有一天会爱上自己。不过，轻轻笑了一下，也许那一天再也可能了。当明天送他走后，他便会展翅高飞，再不受自己的束缚。是白凤，不就应当翩纤于高阔的雪山吗！是明月，不就该当夜寂无人之时，照耀幽谷吗！他没有错，错的是自己。不是一点半点，是完全的错了。静静的看着湖外，那一抹柳烟也摇曳在血色黄昏之中。而天公却仿若知人意，在金雪晴心意颇差的时后，那蔼蔼苍穹却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第 26 章
回到了书房，金雪晴从柜中拿出了那些以前为沈暮妍今精心定做的外衣。看着那些色彩纷呈的锦衣。金雪晴又使心绪紊乱。以前暮妍因为嫌弃自己，从不肯穿，自己也不敢强求他。所以一直把它们锁在柜中，收藏起来，并盼着有一天自己可以亲眼看见暮妍穿上它们。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明天，他就要离自己而去。不要说千里迢迢，人海茫茫，再见很难。就算再次见面又有何用，只怕那时自己既使不是花白胡须，人尽暮年，就是看他身伴娇妻，儿孙满堂了。他爱的不是自己，他爱的也不可能是男人，他知，他懂，但自己还是明知禁忌却仍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如今他要走了，已没有任何理由再留下他，而这些彩衣，也会伴着自己的心，陪他直走天涯。对他，他心怀亏欠，心怀悔恨，对他，他除了为他置一些衣物和金银细软就再也没有让他带走其他东西的理由了。
一个人，又如清风一般悄悄的回到了房中。坐在了他的身前，眼中却也透露出了一抹复杂的光芒。用颤抖着的手摸上了他的脸颊，似在对世间最脆弱的娃娃一般轻柔无比老回抚摸，又像是想把他的音容笑貌深深刻在心中一样。
"知道吗？我明天就会放你走，我真的想通了。我知道，你恨我，也更恨金家，但我，我还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你。"稍稍的停顿了一下，金雪晴放低了声音，因为他怕沈暮妍会在这时突然醒来，就连自己最后的一次告白都不能够实现。"或许，四个月前的那天是你梦魇的开始，但却是我希望的开始，就在那天，我第一次见到了你。看见你美丽的面孔，我心跳的好快，从没见过你那么美丽的人--月为精魂，花为柔情，玉为娇骨，宝珠之气为神韵，我想神子也不能既你三分美丽。看此，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呵呵，不要说我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你这误落尘世的美人。唉，怪就怪我当时愚笨，竟不知你是沈家的公子。之后，你在金家饱受凌辱，可我却傻的还在古庙前日日等你。再次见到你后，我真是欣喜若狂，言语难表。但看到你受的伤，我却是无所是从，心痛不已。当晚为你洗身，为你服侍更衣，为你抹药，我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感情，肯定了对你的心。我本以为对你好，疼你关心你，处处想着你，就可以换来你对我的爱。我知你恨我，但我却还是一根筋的奢望有一天我会感动你，让你爱上我。傻吧，呵，是很傻吧！我虽说不是王孙贵胄，却也是天之娇子。自成人来就有不少名媛淑女前来攀亲。可我总觉的缘分未到，而一一拒绝。只到遇上了你后，我便突然觉的我的心中才被一种叫爱情的东西塞的满满的。你哭泣，我就陪你；你开心，我就很快乐；因为有你在，我的世
界便明丽起来。可就在这昨晚，我的梦彻彻底底的破灭了，我知道，我范了很重的错，错到让你不能原晾我，我知道，我不可能在这么束缚着你，你原本就是白色的凤凰，应当飞翔在广阔的蓝天白云之下，而我最多只是一棵枝繁叶冒的梧桐树，只能遮避一时，有怎能安你一世之歇那！所以我会放你走，我会看着你离开，走远。我会看你幸福。
在沈暮妍的红唇上深情的烙下炙热的一吻，而金雪晴口中道出了心中最后一句话："今生今世，唯君吾爱，不入黄泉。此生不休！"。
两片冰冷的唇交织在一起，是一个孤独沧桑的心对爱人的紧紧相偎。没有欲望，没有占有，却只是让人心醉，让人无奈却有心伤的一个深吻............。
看着那白衣的人儿转身离去，听到那轻轻的虚掩木门的声音。沈暮妍已不能在装睡下去。看不见他脆弱的背影，心却似热锅般的沸腾起来。眼眸迷离氤氲，掉落下了久违的滚烫泪水。
翌日清晨，东方泛白，晨钟鸣起。缓缓地睁开了一双没有精神的眼眸，金雪晴才知天以清明，而自己却一夜未睡。梦始终是梦想，命中注定要来的还是会来。昨晚为沈暮妍打点好了行李已是傍晚。草草的擦了下身，便躺上了床。在床上翻来覆去心事满满，却又怎能睡的着？想的都是他们以前的种种快乐与心酸............
侧耳倾听屋内的暮妍，却也没听到已往平稳的喘吸声。
今晨一醒，已是过去。心虽难过，看还是要坚强的面对未来。拿起了身边被自己抱了一整夜的白色长衫，硬着拖着身子下了床.........
感觉着不远处沉重却又缓慢的脚步声，沈暮妍微微侧身，看到的竟是一张苍白毫无精神的愁容。
"我答应过今天给你自由，所以........................"
杏眼圆睁，嘴角上扬，当沈暮妍听到了自由两字后却没有展露出想像中的惊喜。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为他沐浴更衣，看他吃完了最后一顿早饭，然后金雪晴便把爱人送到了府门外，心有虽有万分不舍，却也是强颜欢笑，只愿佳人开心。
吹了一个口哨，就见那白若霜雪的踏雪马儿从院内奔了出来。轻轻的用手扶摸着它白顺的鬃毛，金雪晴展露出一个安静却又温柔的微笑。"暮妍，踏雪跟随我三年，极通灵性，善解人意。一路上有他陪伴，我也放心了些。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好好照顾它。"说完那话，那马儿也仿若知道了主人的心意。只见它竟然低下了头。有嘴顶了一下金雪晴的前颈。"乖，好好跟着暮妍，以后他就是你的新主人了，懂吗？"再次的微笑了一下，金雪晴把目光转向了马儿。闷哼一声，那马儿仰天长吐一口气。而亮闪闪的宝石黑眼睛也眨了好几下，把头微垂了下来，脚步也慢慢的移向了沈暮妍。待到他跟前后，竟把头放在了他的手前。看着这马儿极通人性，虽说不是第一次看见，但沈暮妍还是禁不住赞叹它的奇特，而手也不由自主的抚上了他的额头。
"好了，上马吧，时侯不早了！"像上次那样，金雪晴轻轻的环住了沈暮妍的腰，一个用力便让他坐上了马背。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离别时说那么多话又有何用？而心却会更舍不得放他离开。所以无语凝噎，凝望相视的一双凄迷之眼才是离别心情的最好写照。
"走吧，这几个月让你受了不少的苦，为此，我只能说句对不起。。。。"心里不舍，但人却不愿表现。或许这样，金雪晴才能彻彻底底的放开沈暮妍吧！看着他一个劲的催促，沈暮妍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但此时却也噎在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这是随身衣物和一些盘缠和药草。路途遥远，相见时难（别亦难），我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对不起。..............."
"还有，等一下。"只见金雪晴说完话后，又从怀中拿出了两张银票。"这是我这几年的积蓄，留在身边却也无用。现在，我把他给你后，希望你用它来干一番大事业。"看着的沈暮妍迷茫却又不可置信的表情。金雪晴淡然一笑，道："上次金家从沈家拿过的东西不知比这200万两银子多出多少倍，而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只当是我金家欠你沈家的，你不用有任何疑惑，而应当心安理得的收下他。"所完了这话，便见金雪晴拉过了沈暮妍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把它们塞到了他的手中。
"你这是............"再也说不话来，沈暮妍已是激动万分，而话更是说不出一句............
手中鞭儿高高扬起，满地黄沙狂野浮动。一蹬马肚，沈暮妍便急弛而去。
看着爱人离去的身影，金雪晴已是再也不能压抑的情绪，而泪水也是在顷刻般如泉涌般流落下来。
暗暗的在心中口中默念着："妍儿，珍重............"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濛濛。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沈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回过了头，却在回眸处看到了金雪晴满是哀伤的表情。
不忍留连，不忍再看，当回过面时，脸上已是印湿一片。
那眼中的一抹哀怨，不正是因己离开？
想着自己平日骂他凶他，他却还是笑而不怒，而今天，自己却真的让他伤透了心。
为自己吃药喂饭，那红颜盈盈温柔体贴的他何时不是展露笑靥？
在路上徜佯缓步，那开怀而笑轻灵翘皮的他何时不是为己展颜？
自己竟然那么笨，那么晚才知道了自己的真实心意。自己怪他，怨他，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他不尊重自己的心意。
昨早自己哀痛引绝，究其原因却是恨他在自己冰冷的心将要被他的温情感动融化的时侯，毁灭的那么彻底............
想到此，沈暮妍哀及而泣，而泪水，也散做了七彩珍珠，随着风儿飘散而去............
"晴.........今世我们未果的姻缘唯有来生在续，而那时，请你找到我，紧紧的拥住我.........
在远方，一个声音默默想起在他的心间，为他祁福--妍儿，珍重.........
我的爱情已经放弃，但我希望我珍爱的你可以得到你永远的幸福.....................
（上部完）

第 27 章
又一年花开花落，白雪降世，冰冻百川。
又一年春寒料峭，冰雪消融，草长莺飞。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
江南早春，身处寒冬不过三月，沈暮妍就感觉到了春意盎然，暖意融融。江南的冬虽比北方来的寒冷彻骨，但去的却也匆忙。当北方大地依是银装素裹，白雪妖娆的时候，南方却已是春芽微露，无限生机了。自从与雪晴一别，已过三月。自己带着他给的盘缠，来到了苏州一个鱼米之乡。这里有一些沈家原先的产业，靠为当地的渔民出航送货赚一些银两。当时因为金炎风太过大过意，没有看到沈家帐目上这些不足挂心的小地方，竟然没有转并入金家产业，但此举，竟为自然沈暮妍东山再起创造了不可多得的良机。靠着那二百万两不少的本钱，凭着自己天资聪慧，沈暮妍夜以继日的苦心思索，想着法的使沈家的产业在自己手中做大做稳。自己博览群书，虽没亲身涉足商海，但凭着书本上的事例和父亲生前的经验，却是翻云覆雨，一鸣惊人。日日把心思投到了帐本和计策上，沈暮妍却也不知疲惫。他知道，搞垮金家难比登天，不从细缝中入手是绝不可能实现的事。但沈暮妍凭着自己一颗坚定并要抱仇的心，不断的查寻金家在江南之地规模庞大的企业，竟然通过不断摸索慢慢的找出了一些门路和规律。
一日入夜，晚风瑟瑟，颇具寒意。而沈暮妍因为劳累了一天，眼眸也渐渐露出迷茫之色。那案前的油灯此时却如青豆一般，闪耀出了让自己眩目眼花的光芒。裹了裹身上那件不算太厚的长袍，沈暮妍又俯在了桌案前，细心品味那书籍中的深韵道理。可看了不多时，眼皮却如打架一般，竟不由自主的合闭起来。
见此，沈暮妍虽想看完这些资料，但见身体条件这么不允许，他也就不再勉为其难，而是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吹一口气，灭了桌上那火捻将尽的油灯。
"算了，还是明天再看吧，今天不知怎么了........."懒懒的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沈暮妍拖着慢步来到了床前，按照惯例，他还是从绣枕下面拿出了那条丝帕，然后放在手中玩味一番。这丝帕不是别人相赠或是自己所购，而是那次自己与金雪晴游林赏瀑，在溪旁他为己擦汗时所遗留下来的素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