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云不说话,柳若繁站着冷面看着。
束迪突然哭起来“大哥,大哥,以前是我们不好不对。以后你是束家的家主,我和二哥都会支持你的,大哥,大哥,饶,饶我们一命吧……啊……”
长剑贯穿束迪胸膛的适合,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早知如此。
束千看着束迪倒下,心中也慌了神,束俊大声吼道“畜生,我让你位置,放了束千。”
束云微微笑着,笑的像个孩子,回头冲父亲一笑“让我做你唯一的儿子吧。”说罢,抬手长剑刺穿束千的腹部的时候,束俊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何兄弟相残,一代代发生。
束云走到束俊跟前,跪下“多谢爹爹成全,云儿就是您唯一的儿子了。”
柳若繁叹口气,“束云兄,我会回禀皇上,册封的圣旨很快就会到大理。”
束云感激的看了看柳若繁“谢谢你,大将军。”
柳若繁笑了笑,有些凄惨“好好照顾令尊吧。”
二十八、小雪不乖
事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翌日的确有不少束家不成气候的势力得知了消息聚众闹事,被束云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了。柳若繁派了几个得力的心腹安排在束云身边,束云并没有拒绝,毕竟如此非常时期他知道柳若繁是好心帮助他。
柳若繁的身份也不宜在这种时候停留在束家内部,交代一番回到军营里等待消息。
只要束云在这种时候能稳住束家,此时便就此结束了。
担心了小雪好久,近日萧易也没法派去保护小雪,只能告诫他让小雪好好待在军营里一步也不许出去,雪不高兴却也答应了。心里着实牵挂,恨不得马上飞回军营去。
柳若繁策马飞驰,手中的细马鞭舞的飞舞,赤洛载着他心急如焚去见小情人的主人,飞似的朝大理城郊的军营地奔去。众将士见到主将的问安也被免去了,柳若繁安下心来询问状况。军队里被派出围清杰王府的将士们几乎没有损伤,留在营地的少数成员保护周到,大体上这一仗赢的算是非常漂亮。
柳若繁这才朝着给自己预留搭建的将军大帐走去,想着小雪知道他回来了会如何高兴的扑入他的怀抱,想着小雪会怎样抱着他撒撒娇,柳若繁笑的嘴角扯到了最大的弧度。
撩开帐子,笑意盈盈的抬眼,等着小人儿的拥抱。却看见那帐子里,空空如也。
哪里有人呢?小雪去哪儿了?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小雪这个笨蛋跑出去逛上次带他去的繁华集市去了,也恐怕小雪这个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的小笨蛋压根不会明白现在这时期他自己到底会有多么危险。
先去找他!找到这个可气死人的小笨蛋回来非要狠狠揍一顿不可!
柳若繁的怒气冲天,大有燃烧之势,手下人火速去找。
小雪这时候在两位军大哥的陪同下,怀抱着因为好奇心买来的大把大把的小玩意儿,走在云南大理繁华热闹无比的集市上。小雪丝毫不知道再过一会儿自己的小屁股就要因为他在这儿乐颠乐颠的逛街而遭殃了。
小雪的口味一向偏酸甜的味道,手里拿着现卖的玫瑰花和山楂做成的糯米糕轻轻的咬着,糯米腻腻的粘牙的感觉,玫瑰花淡淡的甜味和山楂果磨碎后细细的酸味,过口香甜却又开胃,真是吃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啊!还有云南的烤乳扇,蘸着香气弥漫的乳油烤出来的爽口的牛肉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小面皮,刷上一层特制的酱料,回味无穷。
小雪吃的甜腻腻的高兴,脸上也笑的甜腻腻的。还不时的也给两个军大哥分一些。小雪的怀里还抱着给柳若繁特意买的一套白族特制的文房四宝,是他在刚刚到大理的时候就向当地人打听的,想了许久偷偷拜托军大哥帮他去那家店里定做的。今天正好才取回来,多希望他的繁回来的时候能给他一个大惊喜。
这边的柳若繁论喜倒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惊的到不少。好歹知道小雪身边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又派出去一些人寻找,又心想着在云南大理正巧又是在束家内变的时刻派人过多影响不好,只能坐在大帐内等着小雪逛完街回来。心里不禁紧缩。
在房里踱来踱去好一会儿,听见帐外有动静。“小雪少爷,将军回来了,正找您呢。”
雪快活的笑了笑点点头,十六岁少年特有的声音明亮轻快“谢谢大哥,我才去取了给大将军的礼物呢。将军在大帐里吗?”柳若繁听了不禁疑惑,心道小雪去取什么礼物?
那军士道“是,将军等您很久了。”
这就听见小雪快步走过来,撩开大帐,柳若繁看见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暗紫色的檀木盒子。小雪腻腻的跑上来扑进柳若繁怀里,柳若繁这会儿见他没事,又如此乖巧可爱,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心里怒气莫名其妙的消去了大半。抬手敲了小雪一个栗子,故意怒道“让你好好在军营里待着,一步不许离开。答应我的都忘了吗?”
小雪“哎呀”一声,这孩子明显的是因为去拿礼物太高兴了就忘掉了。但是还是不禁觉得心里委屈,从柳若繁怀里挣扎出来揉了揉脑袋,“我、我买礼物去了嘛。哼哼,坏蛋,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柳若繁揽过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手在雪的小臀上狠拍了一下,“买什么东西,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小笨蛋,你知不知道今天差点吓死我?万一你遇上什么人,该怎么办?!”
小雪嘟哝了嘴,揉了揉屁股,撇了撇嘴“先看一看买的东西嘛,好疼的。”
小雪打开暗紫色的檀木盒子,一套青白色的石质文房四宝裹在素深色的丝绸布里,青白色的云南特有的石头静心打磨成的四方砚台,线条虽至样式古朴却并不死板。柳若繁盖上盒盖笑了笑,搂了搂小雪,轻轻在小雪的额上落下一吻,这便是最好的鼓励和爱意。
小雪幸福的笑了笑蹭着柳若繁温暖的手,手顺着长发直滑到腰际,雪面上一白,立马想要跳开这个温暖的陷阱,可已经来不及了。柳若繁两手一配合,一只手抓住小雪毫不犹豫的揽住腰,另一只手开始狠拍了一下,小雪自然挣扎起来,柳若繁也没不让他乱动,就是那只手怎么样都能框住小雪,小雪沮丧着脸臀上疼着就是跑不出柳若繁的胳膊。
挣扎间小臀上又挨了五六下巴掌,虽然数目不多,但掌掌都是十成十的力道砸下来,柳若繁隔着裤子已经感觉到雪柔嫩的皮肤受不住了,火热的温度透过裤子直传递到掌心。狠下心来,到底还是要好好训他,“小笨蛋,连手框着都跑不出去,让你老老实实在军里待着还不肯听话。自己说,该不该揍?”
小雪心道我这不是忘掉了吗,早知道要军大哥帮忙去取就算了,这会子还得挨巴掌。嘴上可不能得罪柳若繁,不然倒霉的还不是自己吗?委委屈屈道“该揍。”这倒是把柳若繁逗乐了,扬手又拍了几巴掌,反正十几岁的孩子揍几下能扛着呢。雪撇了撇嘴吃痛的叫出来,巴掌不好受屁股更是火热一片。
雪抑郁的不行,直感慨自己学武的时候没有好好练习,如今连一个怀抱也挣脱不了。这到底该说是太过幸福呢,还是自己做错事的时候太过倒霉呢?小雪哀叹一声,干脆连挣扎也省了,乖乖的伏在柳若繁的肩上,算了,要挨打挨揍都扛着算了。
柳若繁心里好笑,想着小雪到底还是无心的,只是小惩大诫的又拍了十来巴掌,恶狠狠的口气呵斥道“再敢不听话,自己知道后果的。”雪痛的冷汗虚虚的浮上额头,眼眶红红的小脸泛白,脑袋懒懒的耷拉在柳若繁肩上,微微晃动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柳若繁在小雪的臀上轻拍了一下,打横抱起来吻了吻雪干涩的小唇,轻手轻脚的放到大帐内的床上,小雪懒懒的样子也甚是可爱,走了将近一个早上的大街,累死累活的,回来还别别扭扭的挨了顿巴掌,要多倒霉有多倒霉,他现在只想着好好的睡一觉算了。本来就处于混沌状态的他也就任由柳若繁抱着,知道柳若繁伸手褪裤子的时候。
“不行不行……繁,也就挨了几下打么,不疼不用上药了嘛。”小雪突然间就反应过来了,望着或许时不时有人会进来的大帐,面上露出一丝窘迫的红晕,拽住自己的裤子回身看柳若繁,柳若繁呵呵笑了一声,抬手轻拍了雪的小屁股一下,哄道,“没我的吩咐他们不会擅自进来的。给我看看伤,再说不上药这种话就打的你上药。”
雪扭扭捏捏的再次摇了摇头,柳若繁虎了虎脸,吼了一声“听话。”自己倒也动起手来,按住小雪直接扒掉裤子,拿了伤药涂抹在红红肿肿小臀上。
小雪期期艾艾的叫唤了两声,柳若繁嘴角微微翘起,笑了笑。
知道小雪挨了揍心下委屈,毕竟还是为了给自己准备礼物。柳若繁上了药,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在小雪身上,拉住小雪细白的手,轻轻在掌心里摩擦着,“小雪听话,过两日等风头过去,再带你在大理好好玩一玩。”
小雪蹭了蹭,将脑袋蹭到柳若繁的腿旁边,枕上去“怎么样都好,小雪听繁的,不过我今日可找到不好好吃的小吃呢,下次我带你去吃好不好?。”柳若繁笑了笑,在这种危难关头,有小雪在,真好,于是笑着吻了雪的小脸,“好好好。不过,现在雪要先喝点水。”
雪点点头,由着柳若繁倒了一杯淡茶,不安分道“沐王爷给我倒水呀,多大的面子呢。”
哎呦,小屁股上又挨了轻轻的一下,雪故作凄惨的叫了一声。柳若繁忍俊不禁,“装!”。
雪越发调皮起来,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喝下水去。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被柳若繁哄着安安静静的入睡。
二十九、束家父子
束云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父亲。
昨日夜里,他可以面无表情安安静静的命人将父亲软禁于他的别院中,也可以冷冷的在父亲面前杀掉他那两个兄弟,更可以带着惨淡的声音说出“我只做您唯一的儿子。”
现如今,天亮了,一切昭告天下了,他赢了束家的大权,赢了他的尊严。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母亲,那个已经双目失明白发斑斑却只和父亲一般大的女子。她在束家生活了二十多年,苦了二十多年,终于滑落下泪水,轻抚束云的额发,无言。
她不是一个圣人,无法在这么多年后儿子推翻他父亲的时候,骂儿子一句不孝。她只是一个想有男人呵护爱护的曾经的小女人,如今的局面是儿子为了她做的,虽然她不是一个受宠的妻子,但她到底是一个母亲。
她的儿子为他如此,她如何再忍心自己也不理解儿子呢?
束云觉得把自己一生的大事都快要办完了。
镇压下闹事的族人,树立起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他的心给束俊训练的冰冷,他可以杀人如麻,但、他不是一个嗜血的人。杀了几只鸡,剩下的猴儿乖乖的灰溜溜的走了。束家重兵也归置他的麾下,手握重权,他却没有一丝高兴。
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命人在父亲的别院准备好酒菜,不顾母亲的阻拦,他还是去了。
父子之间的事情不是束家的事情,终归还是要重新解决。
不同的是,这一次,去父亲那儿,他不再带上要挨鞭子的恐慌,只是心中踌躇不已,不知该如何对待父亲,他会原谅我?还是一耳光扇过来?
束俊显然过的还算不错,一分吃喝玩乐都没有少他的。只是重兵把守,他被软禁了而已。
他冷血强权,不论对谁,他不曾想过他的儿子如此怕他,却有朝一日篡位夺权,当他的面杀死自己的兄弟,当他的面和他一样冷血的笑笑,“我做你唯一的儿子。”束俊记得昨晚的事情,清清楚楚,最让他揪心的是束云的那句话,更让他心寒的是,他不知道这是束云的真心话想独有他这个父亲,还是对他这个冷血的父亲的嘲讽。
他的武功很高,足以对付院外把守的侍卫,只是束俊突然觉得自己累了,偶然在院子里小憩一会儿,感觉真的不错。他细细把玩着院里栽种的湘妃竹,小叶片在手中翻飞,凝结着掌力直接推向门外的人。“谁?”
束云带着淡淡的微笑走进来,“爹,您好兴致。”
束俊眯起眼,是发怒的前兆吗?束云暗自揣测。
其实他想错了,束俊只是想重新打量一遍他这个大儿子,太让我惊讶的孩子。
束云心里再没有看见父亲时候的惶恐和谨慎,他想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一样,笑了笑,“爹,儿子想和您一起吃晚餐。”束俊心里不得不再次惊讶,虽然他不想,但他真的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儿子会这样和他说话。他不检讨他为什么夺权,也不道歉他杀了兄弟软禁父亲,束俊不得不怀疑起来,难道真的是那句——“我做您唯一的儿子。”吗?
束云依旧是淡淡的笑着望着父亲,突然心里也升起一种希冀。他走到院里的石桌石凳前等着,下人已经将酒菜送了上来。束俊淡淡的扫过一眼,心里顿时生疑。
束云待父亲坐下,也坐在旁边,像从前一样为父亲添酒夹菜,只是没有了紧张罢了。束俊不动筷子,望着束云。束云顿了顿明白过来,苦笑了一下,夹了菜自己先吃了一口,就着一口酒喝下,然后轻轻的将银制的筷子放下,静静的看着父亲。苦笑,除了苦笑还能怎样?这一切不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束俊随后也拿了酒杯,淡淡的也是静静的看着儿子。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觉得过,这个大儿子居然如此像自己,眉眼间是英气、心里藏着霸气,与他不同的是,这个儿子这时候看起来,却竟然是温和文雅心里藏着小小的委屈?
他饮了一口酒,又拿了筷子夹菜。束云也释然一般的跟着父亲拿起筷子,夹了父亲喜欢吃的竹笋片轻轻放在父亲碗里,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多想有个疼他懂他的爹爹,多想有个和睦幸福的家。父亲不拒绝,心里朦胧的感觉慢慢蓬发,当幻想中的幸福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心里竟然是如此不安全,只想躲在爹爹的怀里哭一次,哭个够。
然而他还是束云,那个谨慎的束云。
他低下头喝了酒,帮父亲又倒上一杯,再次抬起脸的时候,又是那微微的笑意。
他假意没有丝毫感情变化,轻咳了咳,“爹爹,儿子是不得已。”
他想解释,又不想解释。父亲从来不会问他原因,只是看他的结果,然而现在的结果是,他篡位夺权,杀兄弟软禁父亲;他又想好好的找个人倾诉,这二十年来,他日日夜夜的努力是为了什么。错不在他,他只是身不由己。
束俊抬起筷子,想夹那片竹笋吃掉,却犹豫了一下将筷子放回小架上。他认认真真的看向束云的眼睛,凝视许久,“是什么让你不得已?”他也想知道,想问个明白。究竟为何?
束云坦然,“是娘,在那个黑屋子待了十年二十年的女人,她是我娘。”
束俊大笑起来,“不过为一个女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声音突然严肃起来。
束云也跟着笑,“是,爹爹,你不在乎她,我在乎她,她是我娘。只有她在我最痛苦最需要温暖的时候搂着我,给我关怀,没有一个儿子会嫌弃自己的娘。”
束俊眼角突然有些异样,抑制不住冲动,他要问,要问个明白。“所以,你嫌弃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