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人高马大的阿超彻底呆住了,僵若化石般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问:「老……老大,你说嫂子他……他……他是个男的!?」
「是啊。」石磊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所以根本不明白阿超干嘛那么吃惊。
「怎么可能!?他长得那么正点,怎么可能是个男人!」阿超差点跳了起来。
那么漂亮、水灵的「妞」,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男人!?
「他当然是个男人,我都和他上过床了啊。」石磊一脸的憨笑。
「老……老……老大,你和一个男……男人上了床……」阿超口吃得厉害,张大的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两颗鸭蛋。
「是啊。」石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老大,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GAY啦!?」阿超大叫,简直不敢置信。他的老板、他的老大,怎么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死同性恋」!?
噩梦!绝对是个噩梦!
「GAY是什么东西!?」粗炭似的眉头不明所以。
「就是同性恋、玻璃、死基佬啦!老大,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阿超垮下双肩,一脸的郁闷。
搞什么!老大以前明明喜欢水当当的女生,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喜欢男人,和男人上床的同性恋呢!?
「同性恋?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石磊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是他不知道「同性恋」在社会上的风评,而是他粗大的神经根本不去在意这种事。
对他来说,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自己爽快就好,就算是一名同性恋,也撼动不了他粗大的神经。
况且,他是不是一名同性恋干别人屁事!?搞不明白这社会上其它人是怎么想的。真他娘的——怪!
「可你以前明明喜欢超正点的妞啊,怎么一下子变成喜欢男人了呢!?」搞、搞什么!他的老大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阿超烦恼地抓抓头,实在不明白他的老大为什么变成一个死GAY也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反正……喜欢就喜欢呗!」石磊笑得双眼冒泡,咧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他长得好漂亮、好可爱,身体也好美,超正点啊。」
「可……可他……他是个男人啊。」虽然不敢相信这么水的「妞」竟然是个男人,阿超还是口吃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男人和男人,怎么会这样啊!?
「我喜欢他,他是公的也无所谓啦!反正也差不多。」石磊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更把穿着拖鞋的大脚架到了茶几上。
「老大!什么叫差不多啊?是差很多咧!」阿超着急地哇哇乱叫,「男人有什么好啊?要大波霸没有,腰粗得像水桶!还像猴子一样浑身毛,又不会下蛋……下面还长着一根和自己同样的鸟!」
「他身上光溜溜的,腰比女人还细!我又不用他帮我生儿子,想要,领养一个不就得了!况且小孩麻烦得要命!整天哭哭啼啼的,见了就烦!」石磊翘腿皱眉。
「老……老大,你不会说真的吧!?你真的喜欢男人?」阿超说得战战兢兢。
什么嘛!难道头儿真的是一个同性恋?
「我没喜欢其它的男人,我喜欢的是秦阳。」
「可他也是一个男人啊!你喜欢他,还和他上了床,不就成了同性恋了?」阿超不懂这有什么不同。
「那就算是吧,无所谓啦!」石磊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可是,老大,同性恋不好啦!在社会上就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阿超还是担心自己的老板成为众矢之的。
「管那么多干嘛?别人怎么想那是他自己的事,我只管自己快活。再说了,这么屁大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喜欢男人又不犯法!」
「老……老大,你说的太好了!」阿超愕然,突然觉得自己的老板实在是令人佩服。
在社会上这么「劲爆」的事在老大眼里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连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作了。
本来就是嘛,别人喜欢的是男是女干其它人屁事?就算有人喜欢的对象是一只猫、一只狗,也是他自己的事!与别人干个鸟!?阿超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材。
命是自己的,生活也是自己的,老活在别人的目光中,还他娘的快活个屁!
「老大,我突然觉得你超『酷』耶!不仅修车技术一级棒!连观点都酷得要命!我决定了,我要向你学习!」
阿超觉得自己明明比老大小,观念却没有老大进步的自己简直是对自己年龄的一种耻辱。所以,他觉得他的修车技术不仅有待改进,连脑袋里的脑筋恐怕也要进行一番彻底的革新。
人家说人倒霉的时候连喝口水都会塞牙,这话是一点也没错的!还莫说,有时候人真要是倒霉起来,恐怕连最不可思议的祸事都有可能发生!
比如说,没出门也能被车撞个头破血流、没走路也能摔他个鼻青脸肿、没吃饭还能噎他个伸脖子直眼,就连喝口水也能呛他个半死不活!
而秦阳最近显得是「楣」运高照,大大小小的祸事是一波接着一波。
这会儿,才刚打完针吃完药稍微感觉好过一点的他,拒绝了石头抱他去上厕所,结果却因为手酸脚软,一个不慎便在浴室里摔了个四脚朝天!
「噢……」秦阳眼前是一片金苍蝇乱舞,剧烈的疼痛和晕眩感过去之后,和地板做亲密接触的后脑勺是结结实实地肿成了一个大包,让秦阳差点没当场飙出一缸男儿泪来。
「秦阳!」男人闻声闯进浴室,却看见他摔了个扎实,不禁心急又心痛地把他抱回床上。
「摔到哪里了?痛不痛!?」男人心疼地有些发火,音量也不自觉地大了起来:「我说抱你去你又不让,这下好了,摔了个狗吃屎!」
「你也不想想,我这个样子是谁害的!」秦阳忿忿然地吼了回去,眼泪汪汪,一副楚楚可怜,娇弱地似乎连风吹都会倒的模样,可心里头却气忿地咒骂个不止——
这颗该死的臭石头!这头该死的「熊」!这只万年发情的猪!要不是他,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地落魄凄惨!?他××的!还有胆子吼他。秦阳孩子气地扁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摸样。
「……」男人哑口无言,气焰一下子偃旗息鼓,只好低声下气地嘟囔着:「好啦,都怪我,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我说了要照顾你,你只要待在床上就行了!要做什么,我帮你!你的脚不方便,就不要动了好不好?」
「我……不喜欢动也不动地待在床上嘛。」
男人一下子软下来的态度让秦阳也不好意思再发脾气,只好羞涩地偏着头呐呐地开口,不让男人看到他脸红的模样。可是,当他惊觉自己的口气仿佛像是对男人撒娇时,脸一下子绿了。
怎……怎么回事!?他怎么像个扭扭捏捏的小女人?
秦阳发绿的脸色乍红乍白——&#%※#……叽哩咕噜……咕噜叽哩,一肚子的脏话冒在嘴边,又狠狠地咽了回去。
「那你想去哪?我抱你去好不好?」不知死活的男人咧着嘴,笑得一脸的白痴。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脸色像变色龙一样花花绿绿的青年早已把他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
「我的头……痛死了!」秦阳不理他,青着脸叫道,心里则暗暗嘀咕:白痴!
「痛!?哪里痛?在哪里!?」男人一下子慌了起来,簸箕似的大掌自动自发地摸上了秦阳的后脑勺。「嗯,都肿起来了,好大的包!会不会脑震荡啊!?」他拧着两道粗炭似的浓眉,活像两条毛毛虫。
「震你个头啦!」秦阳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够倒霉了,这头「熊」还这么咒他!
「那……我找瓶药油帮你擦擦。」男人站起身来,兜转着高壮的身躯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起来。没几分钟,原本看似整洁的房间,便像惨遭抢匪过境般一片狼籍。
「石头……磊,找不到就别找了。」秦阳看着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像只陀螺一样在这个小房间里乱转,活像个抢匪一样七手八脚地四处翻弄,还是忍不住地开了口。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专注于翻找东西的男人不理他,径自翻箱倒柜。
一件未洗的衬衫被他扔了出来,接着是一只臭气熏天的袜子,然后是半开的泡面、发霉的饼干、啤酒、杂志、易开罐……一堆像垃圾一样杂七杂八、五颜六色的东西被他翻了出来。而当他找到那瓶藏于角落处的药油时,房间已经变得像一个垃圾场一样——惨不忍睹。
而制造出这一片混乱的男人则像是司空见惯似的,大手一张,根本想也未想,又把那散落在地板上一堆又一堆、令人触目惊心的「垃圾」扫回了原处。
「天……」秦阳不自觉地张开嘴,瞠目结舌。
这……这……也未免太夸张了吧!?这个男人难道看不见那条臭气熏天的袜子、未洗的内裤和衬衫,还有发霉的饼干,以及那些五彩缤纷的「垃圾」吗!?秦阳也终于明白,这间看似整洁的房间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这间看似整洁的房间,其实「乾坤」足以媲美垃圾场!
秦阳打了一个寒噤,瑟缩着脖子看了看自己身处的环境。除了自己所处的超级大床还算干净之外,其它的……不想想,也不敢去想。
也许就算某天他从哪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只死猫或者死耗子,他也不会觉得意外。这间内在活像垃圾堆一样「藏污纳垢」的房间,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突然觉得呼吸困难起来,看来,如果他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绝对……绝对要让这个熊男把房子好好地、彻彻底底地清理一番。
他可不想每天都睡在垃圾堆里。
秦阳是家里的老么也是家里的老大——也就是说他是独生子,虽然生长在一般的小康之家——其实也算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富裕家庭,但却是天生的公子哥儿。
父母虽然不是高官也非超级富豪,但有一个身为大学教授的父亲和一个中学校长的母亲,也足以让他的儿时在老师和同学的面前吐气扬眉,而他自小身体又比一般的男孩子孱弱,长得也相当地讨喜,有一张比女孩还漂亮的脸蛋,在家中和学校自然受尽宠爱。
父母是不必说的了,由于夫妻两人都是事业心强的人,早年的时间都用于学习、出国深造、考取硕、博士等学历之类的事上,谈恋爱自然成了马拉松式的长跑。而等到两人真正步入礼堂结婚时,显然已然成为了两朵「高岭之花」了。
所以,对这个直至中年、也称得上是「老蚌生珠」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儿子,夫妻俩虽然身为高级知识分子,也仍难免有溺爱的成分——他说东夫妻俩不会指西,他指南夫妻俩不会说北,事事都以宝贝儿子马首是瞻。
所以,在自己的家中,秦阳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得就像是一个幸福的小王子一样。而庆幸的是秦阳本性率真,人又长得聪明伶俐,又加上生了一张足以媲美女孩的漂亮脸蛋,因此不仅父母对他溺爱有加,就连亲戚、隔壁邻居、学校老师也对他相当地宠爱。
长此以往,本性率真的秦阳虽然没有变成一个「唯我独尊」、「自命不凡」、「自私自利」、「妄自尊大」……的人,也难免养成了公子哥儿任性、骄纵、脾气暴躁、虚荣、心高气傲、花钱如流水等不良习性。
虽然他的坏脾气在学生时代对他并没有多大影响,但出了社会,在职场上却让他频频吃鳖、猛栽跟头。而他又受不了一丝委屈,在工作上又不懂得阿谀奉承,阳奉阴违,人际关系也完全凭个人喜好行事。
所以,即便出了社会几年,他还是像只初飞的雏鸟,处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
长得美、个性又差,在公司里的秦阳不是被同事排挤,就是被好色的上司骚扰。因此,几年下来,他的工作是找了丢,丢了找,找了又丢,丢了又找,而他又不愿意继续依赖父母,坚持一个人单独住在外面。
可谁知道在大城市想过那种「一人吃饭,全家不饿」的单身汉生活竟然也这么难?别说是做一个「钻石」或是「黄金」的单身贵族了,如果能捞到一个「铜制」的单身标志,也算你走运!
而秦阳是「金、银、铜、铁」一个也捞不到,整一个「四大皆空」——没工作、没房子、没车子、没钞票。
况且从小没有为生计操过心的秦阳又没有什么理财观念,有钱的时候大手大脚地花,吃、穿、用、度全都是高级品;没钱的时候呢?就只能饿肚子、喝西北风了。可怜一个从未吃过苦,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儿,三天两头地为三餐四处求职奔波,也真是有够倒霉的了。
石磊则不同,他是家中的长子,底下还有一弟一妹。父母也不过是乡下的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家境虽然不算很穷,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农民嘛,十有九个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虽然国内也不乏有那种在乡村公路上开着高级轿车,比如说宾士、凯迪拉克、劳斯莱斯之类的超级富户,但也不可能幸运地砸到每个人的头上——这种机率,不是亿分之一,大概也超过万分之一,比不小心吞吃了只苍蝇、或是被鸟在头顶上拉屎的机率还更渺茫。
所幸这种事做做白日梦可以,如果真想美梦成真,还真要在祖宗牌位前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烧高香。或许高香烧得多了,还有指望某天来个「地牛翻身」,一夜致富。
不过,国内占多数的却是另一种农民。那种农民自己本身毫无理想,只是拼命地把「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
而他们简单的脑子除了做生意赚了大钱之外,就只有「读书」、「考大学」这一条算最有出息的出路。所以,农民们自己每天拼死拼活,起早贪黑,省吃俭用,拼了命也要把自己的子女缴出去。
石磊的父母就是这种安分守己、却又殷切地「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农民。
而他的父母和其它的父母不同的是,他们并不特别关心自己的子女能不能挣到大钱,而是像虔诚的宗教信徒一般,对「知识」有着莫名的执着与狂热。
也许是夫妇俩吃过太多没文化的亏——夫妻俩都是小学没毕业的文盲,所以对「文化知识」特别的偏执。
可是身为长子的石磊偏偏不如他们的意,上学后在学校里不是打瞌睡便是干架,学习成绩更是差得一蹋糊涂,每回带回的作业本和成绩单不是只有几分,就是一个大大的鸭蛋,这怎能不让夫妇俩气得要命?每回抓起旁边的烧火棍便是一顿狠打。
若是跑,他那个声若洪钟、体格魁梧的阿爸便咆哮如雷地追着打,打得儿时的石磊是抱头鼠窜,狼狈地活像只过街老鼠。
不过,虽然他的成绩不怎么样,长得倒是非常的快,四肢发达,到十三、四岁的时候,石磊的体格就已经像座山一样高大壮硕,虎背熊腰的了。
父亲再揍他的时候他也不必抱头鼠窜地四处逃跑了,只是自知理亏的静静地站着让父亲揍个够。反正他是挨打惯了,皮粗肉厚的,就算他的父亲再怎么揍他,也不过是痛个一两天,比起课堂上那些令他昏昏欲睡的书本来说,他还更宁愿挨一顿父亲的老拳。
而石磊自从有了这层认识,明白自己实在不是什么读书的料之后,他干脆把书本抛到了一边,每天在学校里随心所欲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校园里的老师对课堂上这种超烂的「垃圾」,也都抱着视而不见、听之任之的态度,他只要每天做好心理准备,回家挨顿痛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