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望向颖歆,看著始终处变不惊的颖歆眸里掩满柔情地凝视著他,恬适笑容从未自他脸上逝去,君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目光转向羽泉,见羽泉也未显惊恐神情,只是轻抿著唇回望著他,眼神似想诉说什麽却欲言又止,见状,君双眸忽然一沉,瞪了羽泉一眼,似在警告他不准有任何该死的想法。
面色阴沉地看君始终沈默不语,俨庭笑容扭曲道:
「君,我可以陪你耗时间,但我不晓得其他人有没有这个耐性,要是他们的手不小心一滑,划破他们任何一人的颈子-」斜睨了羽泉和颖歆一眼,俨庭表情浮上一丝阴森:「那可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现在数到三,要羽泉或颖歆,请君给个答案。」
完全不给君任何的思索时间,俨庭回头使了个眼色给胁迫颖歆和羽泉的两人後,再次望向君,缓缓开了口。
「一。」
看著对方手上匕首渐渐陷入羽泉和颖歆的颈子,彷佛再稍微用力一点刀锋就会割破两人颈子,喷出红鲜血!这个情景光想像就令人胆颤惊心。
「二。」
目光不停在颖歆和羽泉身上流转,君此时心中有一个秤,一边是羽泉,一边是颖歆,孰重孰轻,在时间的逼迫下,将分出轻重。
「三。」
随著俨庭最後一声响起,君同时闭上眼眸,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从他嘴角悄悄泄出。当他再度睁开双眸时,眸里的无奈注定有人将会受伤。
「把颖歆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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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片寂静中,君深深望了羽泉一眼後,低语道:「把颖歆还给我。」
「哇~」
君的答案一出,现场所有人随即一片轩然,当事者两人的态度也大不相同,颖歆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羽泉则垂首不语。
「哈哈哈,原来你在君的心中也不过如此尔尔,君在你和颖歆中最後还不是选择了颖歆,你以为你真可以取代颖歆吗,哈哈,痴人做梦。」
望著彷如败家之犬般的羽泉,俨庭得意地大声狂笑,显然君的选择让他十分愉悦,其他人脸上也都浮起了满意和欣慰神情,而原先箝制著颖歆的清岚在听到君的答案後,也慢慢放下手中的匕首,将颖歆给放了。
看著颖歆重获自由後瞧也不瞧羽泉地走到君身边,清岚不禁望向羽泉嘲讽道:
「亏那人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彼此相爱,就算他被赶离宫,你也会陪著他伴著他,可如今你有性命危险,他怎麽对你了?还不是自求保命要紧!正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祸临时各自飞,更何况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男宠,根本没有人把你放在心中。」
清岚说到最後彷佛在说自己心声一样,神情失落。
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隐儿也开口黯然道:「被深爱之人遗弃,这种滋味,你终也尝到了吗?」
「他是自作自受,耍尽心机的结果,终究是空梦一场。」闻涵冷漠道。
尽管如何被人讽刺,羽泉始终低首不语,没人看得到他的反应也没人见得到他的表情。见到此状的君面毫无表情,眸里掩著一丝令人不可捉摸神色。
微微抿了抿唇,君牵起身旁颖歆的手低沉道:「我们走吧。」
「嗯。」没有任何犹豫,颖歆把他曾真心想宠一辈子的人,完全抛於脑後。
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尊前笑不成。
见到两人对羽泉如此无情,众人不禁有些唏嘘,皆想起了自己同样被抛弃的命运,原本箝制著羽泉的人,手上匕首也不禁慢慢放松。
因为长时间被匕首抵著的羽泉呼吸不是很顺畅,所以当他感觉到匕首稍稍离开自己的颈子後不禁轻呼了口气,一切状况就在此时有了惊心动魄的变化!
「大家小心,事情有诈。」
精明的俨庭在无意间发现到君因羽泉轻微的呼气声而顿了一下脚步後,马上看出情况不对而大声呼喊,却已经来不及。
不知何时侵入的侍卫包括无言忽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动作快速敏捷地箝制住现场所有男宠,因为所有男宠皆不懂武功当然只有乖乖就擒之份,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大喊住手,无言回头一看差点没吓破胆,只因此次营救的主要对象-羽泉,又重新落到了俨庭手上。
「放开羽泉公子!」无言望著俨庭急声大喊。
「闭嘴!」
狠厉地瞪了无言一眼後,俨庭望向君的眼眸充满愤恨吼道:「卑鄙无耻。」
若不是他眼明手快,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抓住来不及躲开的羽泉重新制住了他,可能他现今也是被侍卫箝住之其中一人。
双眸微眯,没想到计划会出差错的君看著羽泉又落到了俨庭手里,不禁浮上一丝阴霾神情:「你的人都被我抓住了,你还能怎样。」
「哼,你的人也在我手中,你又能对我怎样?」彷佛故意做给君看一样,俨庭忽扯住羽泉发丝用力往後一拉冷笑道。
看著羽泉露出疼痛神情,君的脸色愈见难看沉声道:「你以为你今日逃得了吗?」
「哈,我有说过我要逃吗?」
俨庭忽放声大笑,让人完全摸不著头绪,他扬起唇瞥向君道:
「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我知道我是插翅也难飞离君你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就算我能挟持羽泉逃走,可这天下有哪处不是君你的地方?我能逃到哪儿去?何况还得带著羽泉这累赘!」俨庭神情充满了不屑。
「哼,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才不做,反正今日终难逃一死,就算要下地狱我也得拉个人陪伴,一路上有人可以让我欺负消遣,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是吗?」俨庭冷笑道。
微微扬起唇角,君眼眸写满了莫测高深,他直视著俨庭,很少人可以真正逼得他动怒,俨庭应该很荣幸他有这个能耐。正当他要开口时,袖子忽被身边人扯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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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望向依然拉著他的衣袖之人,见颖歆凝视著他轻轻摇了摇头,似在让他稍安勿躁,君不禁微皱起眉,但在看到颖歆若有深意的眼神时,君随即恢复以往的从容自在,看著俨庭平静道:
「把羽泉还给我,今日之事我就当做什麽都没发生-」
「哼,君的话我还敢相信吗。」俨庭睥睨地环视了在场所有侍卫一眼,嘲讽意味十足。
「如果加上我的保证呢?」
看向出声之人,俨庭脸上忽闪过一丝怪异神色:「你-」当他发现颖歆望著羽泉的双眸中自然而然流露的怜惜时,俨庭不禁扯了扯唇角道:「颖歆公子的戏演得真好啊。」差点就骗过他们!
不在意地笑了笑,颖歆静默等待俨庭的回答。其实方才当他听到羽泉不经意发出的轻呼声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好,原想提醒君别当一回事时却来不及阻止,虽然君只是脚步稍微一顿,终究让机灵的俨庭看出了些端倪。
挑著眉望著颖歆,俨庭嗤笑道:「如果是颖歆公子你的保证,我们当然可以放心。啧啧,拿羽泉一人换我们大家所有人的性命与安全,似乎怎麽看都是我们比较划算不是吗?」
话说到一半,俨庭忽变脸色沉道:「可惜,既然今日我们敢如此大胆妄为,就代表我们已经豁出去了,死有何惧?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让君尝尝痛苦不堪的滋味,我们就算下地狱,也是心满意足的!」
「你别得寸进尺。」君眯起眼眸沉道。
「我这就算是得寸进尺了吗?呵,那恐怕接下来我所要做的事,君会更加-」话倏然停住,俨庭抿唇神秘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下去。
「何苦将你们自己逼入绝境?」颖歆不徐不缓道:
「究竟你们今日想要对付的对象是君还是羽泉?若是羽泉,打也打过了,羞辱也羞辱过了,你们方才逼君所做的抉择,难道还不足以泄你们心头之恨吗?若你们的对象是君,那羽泉何其无辜?如今我们只想要回羽泉,你们也可以得到你们的安全,岂不两全其美?」
静静看著能言善道的颖歆,俨庭不得不承认颖歆的话的确很有说服力,可惜他早已置生死於身外,而且他要的并不是君和颖歆所给得起的自由,而是迟来的……
唇角扬起一抹微笑,俨庭平稳道:「要就只能怪羽泉他自己倒霉,谁让他是君身边的人,既然目前我们手中能够要胁君的人只剩他一个,只好委屈他了。」
要胁?微微挑了挑眉,颖歆从俨庭的话中,补捉到一丝转圜意味……
「其实你也不用太高兴-」俨庭忽转移话题凑向羽泉耳旁喃道:「你以为君和颖歆有多在乎你吗?没错,虽然他们使诈设下陷阱想要救你,但那终究不过是一场赌注,用你的生命做的赌注。」
「若这场赌注最後是君赢了,你不过是牺牲品中的幸存者,因为若再让君选择一次,纵然君十分重视你,他选择的人依然会是他最心爱的颖歆,不会是你;若这场赌注最後是君输了,那就如同颖歆方才所说,你何其无辜?你白白牺牲你的生命却什麽也没得到,唉……挺可悲的,不是吗?」
俨庭无奈地耸肩一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对我们来说这倒一件大快人心之事,毕竟君对你还是有情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大费周章费心救你,况且颖歆刚才也说过,君最讨厌人家碰他的人,所以若能在君面前手刃你,相信足以令君愤怒痛苦一阵日子了,呵,想到此景,不禁让我兴奋不已啊。」
眉头微蹙,君发觉眼前这人精神已有些异常,甚至可说是丧心病狂。
虽然事实并不如俨庭所说一样,但君不晓得俨庭的话在羽泉心中会起多少的作用,就算只有一点儿,也足以令他们之间原本就微妙的关系再度起变化。
看著从头到尾始终低首沉默不语的羽泉,君完全猜不到此时此刻羽泉的心境为何?这让他觉得心头像是被颗重石压著似地,有些闷闷的。
因为不想刺激到俨庭而让俨庭转而伤害他手中的羽泉,他和颖歆只是静望著俨庭,不发一语。
原本放声狂笑的俨庭,在发觉现场似乎只剩他一人的笑声时,倏地收起笑容,脸色诡谲道:「君是否真想要回你的人,不惜一切代价?」
「没错。」君冷著脸毫不犹豫道。
「如果让你拿颖歆来替换呢?」俨庭眉微挑道。
「不可能。」眼神倏地一沉,君冷道。
虽然君的回答在意料中之内,俨庭还是笑得十分开心,因为不仅可以耍著君玩,且又再次在羽泉的伤口上狠狠踩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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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笑得十分猖狂的俨庭,颖歆不禁轻叹了口气,除了自己外他从未见过君为其他人失控过,今日看来要为羽泉破戒了。
如果在平时他绝对乐其所见,能看到君失去控制是何等有趣之事啊,可惜今日时辰场所皆不对,君若在此时乱了心绪,那羽泉可又得糟殃了。
「别再跟我拐弯抹角,说出你肯放了羽泉的条件。」君直接了当道。
「我的条件吗?」嘴中喃喃自语著,俨庭低头想了好一阵子,忽地他噗嗤一声,嘴角两侧微微弯起,抬头看向君微笑道:「想让我放了羽泉这事儿其实不难,反正他的命对我来说又不值钱,不过俨庭只怕君你……接受不了俨庭的条件。」
看著心怀鬼胎的俨庭笑得如此狡诈,君已有预感俨庭接下的要求可能会令他十分难堪,但他依然一脸平静道:「说。」
面对君的毫不犹豫,俨庭脸色忽然掩上一抹哀凄:「我真的好羡慕你,为何我们费尽千辛万苦,依然得不到君的一丝怜惜,但你和颖歆却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君的万般宠爱,君甚至肯为了你而做出妥协,为什麽……到底为什麽……」
听著耳边的喃语,羽泉眼神忽然黯淡下来,俨庭的疑问他无法回答,因为连他也找不出答案。
看著俨庭不晓得又在羽泉耳边挑拨什麽,君冷声道:「你到底说不说你的条件。」
君的话拉回了俨庭的注意力,收起脸上哀凄,俨庭又露出了往常的微笑道:「君别心急嘛,君不晓得你愈是想救回羽泉,就愈会让俨庭心里不平衡吗。」俨庭手中匕首不禁收紧了些。
望著君因为他的举动而沉下脸色,俨庭嘴角微笑却更深了,他清清喉咙道:「好吧,言归正传。」
「我说过,今日我们敢如此大胆妄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或许今日我们难逃一死-」
「你们可以选择的。」颖歆忽然开口道,提醒著他们并非无後路。
眼神一黯,俨庭低声道:「被君赶离宫中後,天下虽大,却已无我们容身之处,就算今日我们可平安离开,我们又该何去何从?」俨庭望向颖歆道。
俨庭的控诉令得一向能言善道的颖歆也沉默了,这是君欠他们的债,能够还的也只有君一人。
「不过没关系,既然世上不容於我们,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只不过君似乎还欠我们大家每人一句话。」
一句话?费尽千辛万苦地绑来羽泉和颖歆威胁他,为的就只是他的一句话?环视四周一眼,君可没认为事情有这麽单纯。正当他等著俨庭继续说下去时,一个清脆声音倏然响起-
「道歉。」
道歉?眉头微微一皱,君看向出声之人,不懂这话之涵意。
「道歉,跟我们道歉。」被胁持住的巧倪凝视著君轻声说道,他的神色依然充满对君的痴恋,但语气却十分坚决。
「是君让我们走上这条不归路,一句道歉因不为过吧。」从头至尾没露出一丝慌乱的闻涵也开了口,神情依然冷绝。
眼眸微微眯起,君望向俨庭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条件?」
露出了个迷人微笑,俨庭道:「君很意外吗?」
「你在戏弄我吗?」君平静的神情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呵,俨庭不敢,这的确是我们的条件,君不愿意吗?」俨庭轻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