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用仅存的清醒看了我一眼,有气无力的说:“我眼花了?好像看见吴昊了。”
“就是我啊,我们回去吧,不早了。”
“骗人,你怎么会来。”封南挥开我的手臂,把头埋在沙发里,“雪你又装吴昊来骗我,我才不上当呢。哼!”
我转头看着周围的人。“雪是谁?”
大家发出几声模糊不清的笑声。
“别管了,先把这个人弄走吧,他赖着我们也玩不好,快弄走他。”
我看问不出来什么,也确实担心封南,于是低下头,用耳语的声音道:“封南,我真的是吴昊啦,我咬你来着你忘记了?”
“啊?”封南抬起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突然用大的吓人的声音说,“对对,我想起来了,你像小狗一样咬我,你看!你看!
”
他像小孩子一样,揽起袖子展示我的牙印。
然而大家就在哄笑声中欣赏我的面红耳赤。
我故作镇静的还上去仔细瞅了瞅,认真说:“嗯,齿痕很清晰,排列也很整齐,完全没有蛀牙……好了,你可以收起来了。”
封南果然乖乖的收起来了。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尽量耐心的问他。
“嗯。”
他乖的我简直要感激涕零,我发誓下次弄不过他的时候就灌他酒,在这种想法中我倾下身子架起他,一步一挨的向门口走去。
而这个醉的一塌糊涂的人居然还记得回头冲着他的狐朋狗友们挥挥拳头:“不许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吴昊咬我的事情
。谁要说出去被我知道的话,我可真的会杀人的哦!”
“……”
我到底是要感激他的体贴还是应该在他性感的小pp上踢上一脚呢?他的声音大的几乎整个迪厅都听见啦,我可是现在就有很想
杀人的冲动了!
算了。我回去慢慢跟他算总帐。
扶着他慢慢走出迪厅,外面的新鲜空气让我昏昏的大脑为之一振。想起刚才的情景我真是哭笑不得。我得罪谁了啊,明明应该
这个人道歉的,现在我倒成了他的保姆兼保镖兼人身伤害的犯人了,我真的是冤啊,冤到黄河源头了~
万家灯火。
一个人站在路灯夸张的华丽下。
我站在路灯的阴影里,而身后迪厅混乱的灯光编织着我的轮廓。
这样的见面我真的感觉突然,同时有很深的无力感。
我知道前面的这个人是因为担心我才跟着追出来的,我也知道这个人是因为我旁边的那个人才不能走近的。
我突然觉得脚下有些发软,同时我轻轻的喘息着,感觉胸口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越来越强……越来越……
“吴昊。”
大概被我突然的停顿所影响,大概被晚夜的清风所扶弄,肩膀上挂着的身体发出一声还算清晰的声音,它借着酒精说着主人想
说的话。
“对不起,那天是我错了。”
我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又很快的睁开。
华灯下的那个人看起来好远,又好像很近。
“对不起。”
大概感觉到黑暗的安全,封南突然用一种不正常的大力把我推了回去,推到迪厅外面幽暗的墙壁上。对不起……他紧紧的抱住
我,就好像这种方法可以证明他的歉意一样……对不起……他燥热的双手抚过我的额发,然后重重的吻压了下来。
我的脑子里仿佛有许多许多的烟花在爆炸,此起彼伏的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声与色,但我的确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一点都没
有。在封南的辗转吮吸中,我依稀看见沈青孤单的身影还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就这么看着……
我无力的闭上眼睛。
好了。
这一下,我把他关在外面了。
19
那天晚上我是和封南挤的一个被窝。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照我当时的心境,是绝对没有勇气去沈青那里拿回我的被褥,而封南醉成那个样子,就不用指望他了
……还好,基本上我们在大家晚自习结束之前就结束了战斗,封南心安理得的坠入香甜的梦乡,我在极度的疲惫中恍若南柯一
梦。
第二天,封南兴高采烈的讨回我的卧具,并告诉我他已经告诉唐真退出创业小组了。封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咄咄的,仿佛有两
个小太阳在烤着我的灵魂。于是,我也向唐真辞行了。
第三天,在针灸试验课上,沈青“很不小心”的把封南的左大腿扎成了马蜂窝,除了封南那夸张到异常的表情和声音,沈青恍
惚的脸是我对那天唯一的记忆。
第四天,唐真悄悄告诉我创业小组已经完全解散了。
第五天……
我觉得很对不起唐真,当初他拉我入队是对我的信任,而我不仅给他带来了封南这个大麻烦,还引狼入室添加了郑滔这个大麻
烦。为此我没少给唐真赔礼道歉,其诚恳的程度达到了旷古烁今的地步——基本上除了以身相许我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在这
个时候唐真恢复了他善良纯真的本性,除了温柔的安抚和鼓励的笑容外没有对我施加任何压力。但我知道有些事情真的是发生
而且不可挽回,唐真微笑之后也不可抑止的沉默下去,那种表情有点像一个人,而那个人的名字,几乎成为了我心中的一个禁
忌,我连想起他的勇气都没有了。
哪个哲人说成长是痛苦的?
还真他妈的准。
在这段时间里唯一快乐的就是封南,前段时间的阴郁和不满都一扫而空,冲动一如往昔,霸道回归当初,笑容里都有东山再起
再造河山的雍容劲儿。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那天沈青不是发挥失常把他扎成马蜂窝了吗?伴随着封南在教室里夸张的尖
叫大家都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事实上许多人已经做好了夺门而逃的准备……结果封南的表现让所有同志大跌眼睛,
他很宽容(有严重的做戏成分)的拍拍沈青的肩膀(轻重有待证实),很大声的说出“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样的话(他居
然还会引经据典!),然后很大气的露出他可爱阳光的笑容,让所有的人在松气的同时大大的感动。
人们热泪盈眶的迎接新一代偶像和大侠的回归。
我也很夸张的松了口气。
而程玉的话又让我在一瞬间紧张起来。
“奇怪啊——”
“沈青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看上去简直就是蓄意报复……”
又像很多爆竹在脑子里炸,我看着沈青那陷在窗户上的影子,感觉着那种落寞。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好像几天前的晚上。
给眼睛装上一堵墙。
然后,就只是看着。
一直看着。
以后我能做的事情,就是尽量的不去看他,不去想他,装作不认识他。
每当他的身影在脑子里浮现,我就会情不自禁躲得老远。
唐真也很好啊,就去喜欢他吧。
他简直就是一个加强版的吴昊,而且,他绝世聪明。
唐真的生活好像更加的丰富多彩起来,当然在我看来也许就是麻烦。郑滔好像吃定他一样天天腻在他的旁边,于是校园网上的
耽美园地惊呼第三者插足——我看唐真根本就对这乐此不疲,好几次迎着我诧异的目光他都是笑如春花,并悄悄做出“V”的手
势。我有些可怜郑滔,唐真是头老狐狸,他现在正踌躇满志的把他往陷阱里带。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打算跟唐真好好谈谈。
“唐真。”
我欲言又止。
“怎么?”唐真微笑的看着我,笑容里面有溺爱的成分。
唉——人和人的境遇是多么不同啊。
“不要再捉弄郑滔了,他其实也是真心对你的。”兔死狐悲的我替郑滔求情。
“切~替他求什么情。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这样的登徒子吗?”唐真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自从那天他借我生病对我进行视觉
非礼后,我就决定不放过他了,这都是他自找的。”
我想了想,好像那天我也“非礼”他来着。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的麻烦啊?你的理论里好像我也非礼你了。”我的口舌再一次先斩后奏,前浪死在沙滩上,后浪继续死在
沙滩上。
他笑得直抽筋。
“你希望我找你麻烦是不是?如果是你的话——还不知道我们俩谁非礼谁呢……”
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下颚,若有所思的表情让我在一瞬间有些失神。
“再说……也轮不到我啊……”
“啊……你刚才说什么?”
因为刚才走神我没有听清后面的话。
“没有。”唐真又露出他那招牌似的温柔笑容,站起来收拾自己的书包。
“吴昊。”他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淡淡的说,“我知道你今天找我并不是想替郑滔说什么好话,你真正的目的怕还是为了沈
青吧。你是不是怕我和郑滔在一起,会忽略他?”
我心中暗暗点头,早知道唐真七窍玲珑——果然是个明白人。
“你不用去关心他啦。他会没事的。”
“可是……”
“再说……我也管不了他了,自己那么差劲,连带着我的世界,也是一片混乱……”
“唐真,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情不自禁的问。
同时,心跳的很快。
“别问好吗?吴昊——”唐真手下微微的顿躇,他转过头来,非常平静的看着我,“别再问了,不然……我真的会后悔的……
”
“我一定会后悔的。”
我不知道唐真的后悔是什么。
我总觉得什么东西一直在变化着,完全不受控制。
所以封南的不变就显得尤为珍贵,让我产生莫名的崇拜。
我想把他立为我的青春偶像,并朝着他的方向前进,誓要学会白痴心法。
简单的人总是比较快乐。我这样认为。
可惜时不我待。
封南又一次出国,据说期末能赶回来就不错了。
在封南走之前我几乎老了十岁,这到不是说明我有多爱他,而是……他好像把十年的份……都在一个星期里做完了……
我怀疑他不是去参加比赛的,而是去做种马的。
“这次出去我一定给你写信,等我的信哦。”他在耳边轻轻这样说。
“好。我要两天一封,快件。”
“贪心的小家伙。”他吃吃的笑着,从后面咬我的耳朵。
我笑着,躲着,身体更惬意的埋在他的怀里,温暖无比。
现在只有这个肩膀是真实的。
现在只有这个怀抱是真实的。
现在……
我什么都不去想了。
20
猪昊昊:
今天是我进入国家集训队的第二天,感觉粉不好。昨天晚上住进来以后,那个变态的变态的变态的队长就把我们的手机、笔记
本电脑、游戏机都拿走了,说什么集训是严肃的训练是辛苦的,绝对不能让我们分心。真想扁他!没这些东西就不分心了吗?
今天晚上我偏打手枪,打手枪打到累死为止,我看他怎么管我!!
对了,昨天校领导送我们来的时候(妈的,真讨厌这些人的调调),他一个劲的拉我坐最后一排,而且大手一直在我的膝盖上
拍啊拍,拍啊拍,拍的我都以为他也是个BT了,这才悄悄告诉我,学校要拍我马屁来着。如果这次我在国际上再拿一块奖牌,
而且平时考试无不良记录的话,学校就保送我研究生。他们那些调调我清楚的很,不就是想把我留到2008年嘛——说真的我对
上研究生一点兴趣都没有,我要那有屁用啊,不过你是一定会考的,就算为了气死你吧,我同意了这个交易。
哎呀我牺牲好大啊,居然要被老师多管三年诶!猪昊昊你怎么赔我吧,乖乖的洗干净等着我回来吃吧!
对了。你可不要自作多情哦,我可不是为了你才决定多读三年的,不要孔雀!
暴走状态下的封南上
6月7日
封南并不知道,他的这封信根本就没有寄出来,一直一直都扣在了队长的手里。队长的想法是给他们一个充满法西斯光辉的集
中营,所以绝对不允许任何可能引起分心的事情存在。封南的这封信以及他今后的信都被高度怀疑着(不怀疑都不行,哪有每
隔两天写封信的),所以甭管他信封上写的是同学还是弟弟还是某某转某某内祥的,统统没过得了“希特勒”那关。
当然,这一切我都不可能知道,至少当时的我是一点都不知道。
当时的我,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头痛不已呢。
封南一走,针灸试验课就成了我的行刑日。也不知道老师哪根筋不对,撇撇嘴就把沈青派到我和程玉这组了。我和程玉长得那
么象收容所的吗?好吧,就算沈青不像盲流,很多组也口水滴答的很想“收容”他,但就现在的处境我真的很不想收容他啊,
我好想好想好想反抗一下领导阶层的强权统治啊~~~~~
然而沈青还是阴着一张脸就朝着我们这组走过来了。爸爸的!我没勇气抵抗,你不能抵抗一下吗?不然大家多别扭多难堪多…
…
还是,他根本就不想抵抗……
我连忙甩甩头,把这个很可笑的想法踢出自己的大脑。
“今天我们练习头部的针法。大家小心了。头面部的穴位很多,但皮肤很薄,下面又缺乏肌肉组织的支持。所以用针的时候一
律以45度角斜刺,几个重要部位的刺法要特别注意一下……”
老师还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整个神经都恍恍忽忽的,一会儿是封南的脸,一会儿是沈青的脸,一会儿
又变成唐真那少见的,忍耐的表情。
“好了,大家现在就开始练习吧,注意安全,不明白的地方一定要问。”
教室里一阵喧嚣,然后大家都安静的开始行动了。就只有我这组,还在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准确的说,是我和沈青把程玉看着。
“干嘛——”程玉看着我们俩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象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身上,突然觉得阴风阵阵而起,“为什么是我?我可不
想遭受你们两个人的荼毒,我……”
我觉得社会主义就是这点好,当然资本主义这点做的更好——经过民主投票,程玉上了刑场,我和沈青磨针霍霍,毒手伸向了
程玉白白净净的脸……
“天啊,你们这组可真是暴殄天物啊。”老师不知又从哪个地缝里转出来,用一副吃惊的不得了的语气说,“你们这组有多好
的标本啊。沈青长着一张成熟男人的脸,五官开阔线条明朗,是最好的男性标本。而吴昊五官精致,肤质脸形都接近妇女和儿
童,拥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利用,你们想气死我吗?”
程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