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 上————迷茫

“你看过这勾栏院里有多少人获得了幸福？你有怎知韩玄奕是好人？你又能否保证歆将来会不会被抛弃？……”

“没有谁能保证一辈子？你又何必想得太多！还是因为歆，让你乱了心神？你何时变得这么有良心？”

“哎哟！你干吗咬我？我本来就很有良心！哎哟…… 好吧，我承认我没良心。可是对我而言，歆是不同的。你知道，如果没有他，我早就入魔了…… 他那么善良，根本没法在这么黑暗的生存，我希望他能平安活到老……”

“你已经护了他三年，已经尽了力了，毕竟你…… 是没法护他一辈子的！有的路得他自己走！”

“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好朋友，好悲哀！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是总说一切自有天意吗？也许那就是他们一生的缘分，不论是好是坏，你我局外人都无法改变……更何况，你也不能肯定他就走的一定是一条死路吧！”

也许吧……

“算了。不说这个了。反正也没办法。楼主已经决定将歆送给韩玄奕了。他有那么大本事值得我们的雷大老板巴结吗？”

“不知道就不要乱猜测！这些事你不要多问，也不要多管！警告你，这次你就好好给我在一旁待着，不许耍鬼把戏！”

“怎么会……”

还没说完我的头就被强行扭过去，只看见槿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绝对不准！听见没有！你敢搞花样，我会把你那些瓶瓶鑵鑵花花草草全部毁掉！再把你关起来三天不给饭吃！一个月不许出门！到时打得你屁股开花下不了床！”

“呜…… 你不会是认真得吧？我会很乖的……”虽然这么容易就投降很没面子，可是现在不答应绝对没好事。小人不吃眼前亏！

我蹭，再蹭, 再再蹭……打算转移槿的注意力。我以往的信誉太差，不想在这时被槿咬住不放。

“槿，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说吧！喜欢什么，做哥哥的买给你！”我一脸谄笑，希望能讨槿欢心，谁叫我长得没他高力气没他大，想想以前，每次在床上都是我欺负他的份，可后来我竟然被他压倒无力反抗！呜……我不该把和尚道士的武功秘笈给他而自己却偷懒不练！报应啊……

“每次都来这一招，没用了！我今天就随雷飒出门……嗯…… 别动…… 一个月，你在家里乖点…… 该死的！叫你别动！真是应该好好教训你一顿！这次你绝对不许惹上韩玄奕！知道吗！噢！真该死…… 江晓枫，这次我绝对不饶你！”

我好无辜！我只不过听槿说待会儿又要随雷飒出远门，想帮他快点洗干净身体打包走人省得他唠叨骂人，结果挑起了他的欲火…… 我可怜的腰哦…… 奇怪？槿昨天不是去陪雷飒了吗？精力怎么这么好？难道和尚道士给的武功秘笈天下无敌？啊…… 亏本生意啊！

009

槿随雷飒出远门了；翩翩从我这拿了一剂出疹子的药骗了楼主去云音寺“养病”；歆与韩玄奕如胶似漆恩爱无比心无旁骛，只剩我极度无聊无所事事魂游太虚……

第一日，一觉睡到晌午，晚上陪一个糟老头子喝了几杯花酒。

第二日，到各处串门，听了不少八卦消息。

第三日，晒太阳，看蚂蚁搬家。

第四日，来了一个气色红润精神矍铄的富贵商人，欢天喜地上去大献殷情，结果中途来了只母老虎，把他给逮了回去。后来听说是入赘的，妻管严。

第五日，第六日……

没人陪，没有美人养眼，没有有钱老头上门…… 我泪眼汪汪。

第八日，全楼的人鸡飞狗跳里外打扫恭迎贵客上门。人是韩玄奕带来的，听说身份尊贵无比，可惜和韩玄奕同龄。突然好想念韩老头和方胖子，他们好久都没来了。

傍晚十分，韩玄奕陪着这位高贵客人来了。此子身材健硕，龙行虎步，笑声爽朗，走进一看，长得倒挺端正，春风满面，和蔼可亲，其实骨子里高傲得很。

入了席后，楼主率先举杯：“六公子驾临本楼，令小店蓬荜生辉，是我等无上的荣幸。公子今夜请尽情享受，希望这些童子能让公子您满意。”幕帘后走出来六个小童，姿容秀丽，都是未破身的处子。呵呵，感情来了位皇亲国戚？

“早就听闻这醉风楼的美人艳名远播。我不过比玄奕兄迟到数日，不想这朵有名的空谷幽兰就以被你摘到手了！试问这里众多美人，有哪一个比得过叶歆公子？好福气啊！”

这位六公子也看中了歆？一副扼腕痛惜得模样倒也有趣。

“你在京中美人无数，到这里还跟我抢？”

“美人虽多，却抵不过你的绝代佳人！”

呵呵呵呵……

韩玄奕面露得意的笑容，将歆抱坐在他腿上亲了一口，让歆羞红了脸，看得那位六公子直嚷着老天不公平，厚此薄彼。

不一会，琴声响起，美人翩翩起舞，空气中暗香浮动，众人都心醉神迷…… 酒席散后，自有人伺候两位公子就寝，而陪酒在侧的我无人理会，乐得逍遥。

过了两日，趁韩玄奕不在，我去看望歆。远远的，就看见美人临坐窗前，憔悴伤心。

“怎么了？今天的琴声好幽怨。韩玄奕对你不好？”

“没有！”歆矢口否认，可是你的眼角还有泪痕……

我不说话，直直地盯着他，直到问出了我想要的答案。

“那位六公子是六皇子景灏，他来告诉玄奕…… 他已说服当今圣上将九公主下嫁于玄奕…… 婚期定于半年后…… ”

“所以，他们要走了？韩玄奕会不会带你走？”

“他要娶公主。成了驸马，怎能与我在一起？我……”

“你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你我身份地位，求不得长久…… 玄奕真心待我，这段日子，我亦满足了…… 就盼他能偶尔想我，别把我忘了……”

“歆，他对你可是真心？”我突然有了个主意，可我不确定韩玄奕对歆有几分真情。

“他是谦谦君子，待我极好。我们是真心相爱……”歆说到这已是黯然神伤。

相爱？只可惜姓韩的更爱权势。不过……

韩玄奕，我但愿你是位谦谦君子！槿，希望你没有看错人！

就赌这么一回！

三日之后，韩玄奕和六皇子就要回京了。三日，我也准备好了一切。

最后一夜，韩玄奕照常来了楼里，与歆话别。当酒席散去，他俩回房休息之后。紫竹按我计划，找借口将歆叫出房间。

接着，我轻声走进了房间。

“歆，你回来了…… 怎么是你？”韩玄奕转身一看是我，不免惊奇。“江公子深夜到此，不知所谓何事？”

“奴家是来与将军道别的。”我深情款款地望着他，缓缓向他走去。

“哦？”一丝玩味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

“将军即日便走，而奴家有许多话还未曾与将军说。过了今晚，恐怕会令我遗憾终身。所以冒昧前来，希望您不要见怪。”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歆，是你故意支走的吧？”韩玄奕气定神闲，笑嘻嘻的看着我。

“将军真是好眼力！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那你就好好说吧。”他来到了桌前，到了一杯茶，慢慢品着。

“我求将军不要负了叶歆！求将军带歆离开这里，照顾他一辈子！”我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说出了前来的目的。“歆极爱您！他人品高洁，又无比痴情，一辈子的幸福就寄托在您身上！求您怜惜！”

“你来就是说这个？完了吗？”继续喝着茶，韩玄奕面不改色，波澜不惊。

“我知道将军身份尊贵，不久会娶公主为妻。歆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您，也不想让您为难。所以什么都不说。我不忍心看他如此伤心，我不想他抱憾终生，若是将军对歆尚有几分情意，就请带歆离开这里，与他斯守一生。歆不爱名利，他所求不多……”

“你和歆倒是感情极好嘛。”仍旧是那幅表情。

“我们同一年被卖进醉风楼。歆从小待人极好…… 将军与歆相处这么多日，应当清楚他的为人！”

“他的琴弹得倒是极不错。”他缓缓喝了一口茶，“你说的我会考虑。没事就下去吧。”

姓韩的，你真狠！你根本就配不上歆！若不是歆爱你，若不是歆爱你…… 我……

猛得扑上去，我放声大哭：“将军，求求您！求求您！求求您！……”我鼻涕眼泪一大把，使劲往他身上蹭。

韩玄奕厌恶地想把我推开，我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放，数着药性发作的时间……

“你快走开！唔……”他猛得站起来，却头昏眼花，额上也冒出了细汗。

“将军您怎么了？”我惊呼，趁势拉下桌布将茶杯茶壶全数打翻在地，碎片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口。

房里的惊叫声终于引来了众人。当歆感到时，韩玄奕已经躺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紧紧地捂住胸口，嘴唇发白，神情痛苦。

“他怎么呢？”歆的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

“我也不知道。”我哭哭啼啼，一脸惊惶：“我本来求将军为你赎身…… 我不小心打翻了茶具，弄伤了他的手…… 他就突然突然倒下了…… ”

“啊！难不成是中毒了？”旁边有人惊呼。

歆听了，没说一句话，立刻抓起韩玄奕受伤的手臂，一口一口地吸出毒血。

渐渐地，韩玄奕不在抽搐了，他抬眼看着正为他吸毒疗伤的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奕，你觉得怎么样？”歆一脸紧张一脸心痛。

我知道，你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你一定义无反顾为他吸毒，即使伤了自身也在所不惜…… 多傻啊…… 他不爱你…… 你的心再痛他也无法体会…… 所以，韩玄奕，你就好好体会一下歆的心情有多痛苦……痛得喘不过气…… 痛得不能言语……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诊断一切正常，并没有中毒得痕迹。我不过是在茶水里放了一点发作很快的引发心悸的药，它不同于平常的毒药，少剂量不会要人命，药效过后也没有任何痕迹，是送我毒经的老头的得意之作。这楼里除了槿和翩翩，没人知道我擅长毒药。当然，我也不敢真的做什么，这里是雷飒的夜铩盟的产业，我还没这个胆子得罪西凤国的黑道盟主雷飒。

所以，一切不了了之，至少是表面如此。混乱之后，韩玄奕总是静静地看着歆，眼睛里有难以置信，也有一丝感动。他们离开望城的时间推迟了，歆与他心爱的人又有了几日的相处时光……两天后，歆激动地跑过来抱住了我。

“他对楼主说要为我赎身…… 他真的要与我在一起……”歆呜咽着，泪水大滴大滴地流了下来。

“这是你应得的，是你的真心打动了他……歆这么善良，应该得到幸福！ 我祝福你！”

我仔细地为他擦去泪痕。歆，不久你就要离开了，你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但愿你此生从此一片坦途，无灾无劫，幸福终老……

010

第二日，秋高气爽。与楼主告了假去云音寺替歆祈福，高高兴兴地去看望我想念已久的翩翩。

小沙弥领着我来到偏殿，隔着门就听见翩翩的撒娇声。

“岳，你累不累，看你满头大汗，我替你擦擦。”

“不用。”

“岳，你已经忙了一上午了，应该休息了，我做了点心，你尝尝。”

“我不饿。”

“岳，喝口水吧。人不喝水可不行。喝了才有力气。”

“我不渴。”

“岳，你雕得飞天真漂亮，好像真的一样!”

……

“岳，……”

“翩翩，好久不见。”我忍住笑，看见翩翩黑着一张脸朝我走来。

“你来干什么？”

“你看你这只麻雀如何讨好勾引木头人。好像没成功哦。翩翩，你的媚术好像退步了。那个木头人，竟然无视你的存在。这么娇弱动人的大美人给他斟茶倒水嘘寒问暖，他竟然置之不理！”我一脸气愤之色，准备上去教训那个木头人。

“我警告你少懂歪脑筋。那是我的人！没你的份！我磨了十天时间，才让他开口跟我说了第一句话！”

“是什么？”我好奇。

“你打扰到我了，可不可以安静点。”

翩翩一本正经地复述，还很是得意。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肚子痛了。

“翩翩，真有你的。”

“哼。这天底下就没有我磨不过的木头。敢不理我，看我不烦死你！”

可怜的人。我为你默哀。

“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找你喝酒。”我笑着摇了摇手中的酒壶，“极品女儿香。”

“这里是寺院，你竟敢带酒来，真是大不敬！”

“你什么时候转性了？”才十几天不见，变得太离谱了吧。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叫“岳”一脸气愤地看着我。

“佛门乃清净之所，怎能让你们在此喧哗吵闹，还破坏寺规！”

“对不起，岳。我的朋友太冒失了。我立刻撵他走。不吵你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翩翩拖出了殿门。呜…… 你轻点…… 黑心肝…… 见色忘义……

漫步来到了后山，四下无人，我再也忍不住。

“哈哈哈，翩翩，你没戏了。那人肯定要去出家当和尚。我真同情你。”

“当和尚有什么要紧。”翩翩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他若出家，我也出家。到时一同参悟欢喜佛，多好！嘻嘻……”

唔…… 你狠…… 我再次为那可怜的纯洁羊羔默哀……

“翩翩，你这么下去也不是方法啊。已经过了十几天了。楼主还让我来看你“病”好了没。你当楼主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我死耐在这不走，他还不是那我没办法。他不过是个小小主管替雷飒做事，组织里比他有权势的人多得是…… 你不用管这些…… 乖乖回去找一个老头子离开楼里，安心过你的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