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惘然 第一部（晓梦之）————鬼幽

房间四周所布置的人手，远远超过了我和凯能够对付的极限，哥哥是铁了心的要将我留下来，公开我的身份，也只是想要牵制我以后的行动吧。唉！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我非得要这么坦白呢！？随便打哈哈混过去都比现在的情况好，现在哥哥被窝惹毛了，把对付别人的那套用来对付我，这次想要走，唉！难呀！

宴会持续三天，第一天的宴会结束后，第二天我趁着中午的空当带着哥哥的那对双胞胎儿子来到丽芙的坟前。看这墓碑上那个年轻的脸，她笑得这么美丽，谁能想到她只活了短短的二十一年呢！小推车里两个不满四个月的小宝宝正好奇的动看西看，丽芙啊丽芙，这两个孩子，是你拼了自己的生命生下来的，其实你原本能够抱着这两个孩子与哥哥幸福的生活的，为什么你要为了我与哥哥吵架呢？结果你早产导致难产不说，你死了，而双胞胎弟弟安还必须拖着先天性心脏病过一生，何必呢？我走了，哥哥就是属于你的，孩子生下来后，你们更加可以成为世人眼中最幸福的一对，为何你却不好好珍惜偏要与哥哥吵架呢？我真的不懂呀，你的爱情，不是一直都是那么包容的吗？你甚至不在意哥哥不爱你。

“很多时候，感情是不能够控制的。尤其是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嫉妒更加不能控制。”凯似乎看穿我的疑问，轻声说。
“一个女人最大的希望不就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吗？为什么丽芙不去珍惜呢？”
凯拉过我，若有所思的看这丽芙的墓碑，“谁说她幸福？一个不爱她的丈夫，一个空旷的别墅，她几乎是生活在寂寞里的。也许死，是一个解脱吧。你爱的人不爱你，尤其发现那个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你，这种痛苦，不可言喻。”

这时候，我仿佛从凯的眼睛里看见了修米，同样的眼神，同样的绝望，我知道凯想起了罗伊，所以他绝望。那修米呢？为什么他也流露出这样的绝望？茫然的看间见到修米拿着枪指着我，那时候，修米的眼睛，是绝望……是我吗？让修米露出绝望的人是我，那么，无情的人，也是我吗？

我静静的靠在宴会大厅的角落，尽量以不引人注目的方式动作，当然，身边也少不了始终跟着我的凯。也许哥哥对凯也有所察觉，这几天对凯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差，或许他已经认定我拒绝他是因为凯。解释，只怕被他误以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也只能顺其自然，好在凯并没有把哥哥的恶意放在心上，这是我非常庆幸的，我并不希望因为哥哥让凯觉得不快。

“凯，怎么了？”我发现凯几乎是死命的看着某个方向，不，应该说是死命的看着某个人，眼光随着某个人而动。是谁？我实在是想不出世界上还有让凯这么在意的人，在意到看见那个人连脸色都变了……罗伊！

我顺着凯看过去，果然是罗伊！心中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舒服，凯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着罗伊！？好像……好像是分别多年的新婚夫妻再度重逢似的……
“晓，好久没见你了。”罗伊似乎早就看见了我们，我才刚看他，他便大步走过来，完全无视我身边的凯，走近我抬着我的下巴，“我看看，嗯，脸色还好，看来凯把你照顾得不错。”

我有些怯意的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罗伊，我总是会觉得害怕。上次他让我走，我以为我已经不怕他了，可是现在的惧意竟然是丝毫没有减少。
“晓，你一直瞒着我你的身份，是不是怕我会缠着你？”罗伊的眼睛很深邃，很深很深，我几乎要溺弊在里面，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悦是如此的明显，我及时拉回思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胡乱得摇摇头，奇怪的是，即使是这样像敷衍一样的答案，罗伊居然也会照单全收，不悦的气息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

“那就好，我还有事，这两天我会住在这里。”罗伊转头就要离开，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我唇上一吻，“我爱你。”
怔怔的看着罗伊离开的背影，我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大胆在这种地方示爱，说不开心是骗人的，但是他不怕被人听见看见吗？虽然这里是角落没错，可还是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呀！比如说……

一直注意着我的哥哥。
察觉到哥哥愤恨的视线，我倒抽一口冷气，一刹那有种想要晕倒的欲望，接下来，到底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啊！但愿这个宴会可以顺利结束！我暗暗祈祷。
“你果然没有发现……”身旁的凯突然说，我疑惑的转过头，不解的看着他，“罗伊昨天就来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咦？昨天？没道理啊，姑且不说罗伊引人注目的长相，就是他的身份，也没道理不让你发现他啊！
“罗伊昨天没有张扬，发现的人不多。你昨天又一直被你哥哥拉着应酬客人，所以没发现也很正常。”凯揉揉我的头，眼里是我最喜欢的宠爱，我知道他是在为我找借口。
等等，不对呀！“你昨天不也一直跟我在一起，怎么你会知道？”我很确定凯昨天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包括睡觉他都是睡在我房间的沙发上，说是怕哥哥晚上对我干什么……我没反对的理由是我知道哥哥确实有这个打算。

凯黯了黯，“因为我不论在何时都会看着他，而你不会……”
凯说得很小声，但我还是听见了。
你就那么喜欢罗伊吗？凯。我低下头，出神的摇晃着随手拿的果汁，桔黄色的液体在高角杯中有规律的转动，形成了一幅漂亮的画面。
突然左手被外力拉扯了一下，手中整晃得不亦乐乎的杯中液体险些撒出来，我有些迷茫的看向凯，正要问他，他指了指我们右前方，顺势看去，只见两个优秀的男人正在谈着什么，我一吓，急忙将手中的饮料随手放在一个服务生的托盘上，急忙向他们走去。

“真是难得，特尔斯先生居然会出现在寒舍，真是让我这里篷壁生辉啊。”我走过去，刚巧听见哥哥对罗伊说，说起来，我今天才知道罗伊的姓氏。
“不敢当，我的助手过去居然将蓝提斯先生以前的请帖当成了垃圾丢进了垃圾桶，真是得罪，我已经惩罚过他了。”罗伊回以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一阵静默，两人四周围古怪的气氛使原本站在这两人身边的人纷纷找借口避开。我现在才明白刚才罗伊的举动，刚才当众吻我，怕是故意做给哥哥看的，可是罗伊为什么要故意挑衅哥哥？他们虽说都是黑帮，但大家都是有过默契的，这些年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做自己的，难道他们都已经打算扩张势力踢掉对方了吗？

“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罗伊·特尔斯先生。”哥哥见我过来了，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一把搂住我。
“蓝提斯先生不用麻烦了，我和晓的关系早已是亲密无间，不用你介绍。”罗伊冷冷的瞪视着哥哥放在我肩上的手。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再亲密也不过是朋友，我和晓的关系不同寻常，自然要介绍一下你，免得晓忘记你是谁尴尬，要知道我的这个小宝贝从小就有点迷糊，经常会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忘记。”

“这点蓝提斯先生大可以放心，晓忘记谁都不会忘记我。倒是蓝提斯先生要明白虽说是兄弟，但也是有亲疏之分的，万一晓那天一迷糊忘了你，我也会介绍你给晓认识的。”
我一阵冷汗，迟钝到现在才发现，这两个人在较劲……
我感觉肩膀上的手更用力了些，就听旁边哥哥说，“特尔斯先生真会开玩笑，晓将来天天都会与我在一起，怎么会忘记我呢！更何况我和晓的感情这么好。”
“晓还年轻，怎么会愿意整天面对同一个人呢，而且你们相差十一岁，相信代沟不小吧？”罗伊也不甘示弱的回以颜色。
“哪里会有代沟，倒是你总是冷冰冰的，晓不会对你感到害怕吗？”我不得不说，哥哥真的说对了，但是这两人的对话里的敌意越来越露骨，再这么下去，非出事不可！
我刻意揉了揉太阳穴，成功的引起了这两人的注意。
“晓，你累了吗？”
“晓，是不是不舒服？”
我一抬头，就见他们相互狠狠的瞪视，相信换个场合，他们就会毫不客气的大打出手，我万分庆幸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现在的情形也不好，假如我是个大美人，哥哥和罗伊这样的反应还说的过去，搞不好还能成为佳话一桩，可是现在我的身份实在是尴尬，总不能说是一个有恋弟情节一个是保护欲强烈，尤其四周围数不清的记者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边，闹大了明天弄不好会上头条。

但这两人显然没有发现我的苦心，“晓累了一天了，要不要哥哥抱你上去休息休息？”哥哥的手从肩膀转移至腰间，贴近我。
“晓身体不太好，还是找人看看吧。凯，还不替晓检查一下！”罗伊招手叫来了凯，不着痕迹的将我带他的身边。
“晓从小身体就弱，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麻烦。”哥哥伸手要抱过我，被罗伊闪开。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是因为如此，更应该好好照顾他才是，蓝提斯先生对弟弟居然连个家庭医师都舍不得请吗？”
天啊！这两个人嫌不够引人注目是不是！非要说的这么大声！我求救的看着凯，相信凯即使不顾哥哥的名誉，也会为罗伊的名声着想，为了个男人和人吵架传出去实在是不会好听。
凯作势替我检查，说：“这里的空气太混浊，也太嘈杂，应该去比较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我过几天会帮晓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我感激的看着凯，哥哥见我脸色确实不好看，也不好再与罗伊吵下去，罗伊同样见我的脸色不好，担忧的看着我，在两人伸手抱我之前，我先一步揽着凯的手臂，让凯扶着我上楼。走了两步，我回头说：“不好意思罗伊，原本今天想和你聊聊的，可是……”

“别担心，我明天来找你，你好好休息。”罗伊说。
“嗯。”点点头，我用十六岁应有的纯真说：“哥，明天的报纸一定有今晚的宴会报道，能不能明天给我一份？”
“当然可以，晓，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快点去休息，这里哥哥会处理的！”哥哥强笑说。
以他们两人的智慧心机，自然不会不明白我的言下之意，今晚他们两人谁都不能再为难对方，哥哥不能赶罗伊离开，罗伊也不能再挑衅哥哥。我安心的上楼离开，同时感觉到这两个人的真心，明知我是在耍心机，还是不由得担心我的身体。其实脸色苍白是被他们俩的事情吓的，我的身体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差。

第六章

回到房间，我随手抓了一个白色羽绒垫子抱在身上，有些气恼的说：“哥哥和罗伊也真是的，大庭广众的……”
“他们是情难自禁。”凯顿了顿，神色有些古怪的看着我，“晓，我以为你极力阻止是因为你明白他们敌视对方的原因……”
我是明白啊！用力的点点头，“哥哥不高兴罗伊亲我！所以才那么敌视罗伊嘛！”至于罗伊的那句我爱你，相隔这么远，我不认为哥哥会听得见。
“罗伊呢？他存心挑衅你哥哥的原因你明白了吗？”我有点不高兴了，每次每次，只要提到罗伊，凯就会特别的认真。
“应该是帮派间正常的争斗吧……”见凯的脸一沉，我急忙改口，“商业结怨……”凯怒目而视，“难道是上一代的恩怨？”凯的脸色开始发黑，我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个理由说出来，“罗伊曾经输给哥哥，他不甘心，所以……”

“你这个小笨蛋！”凯狠狠的敲敲我的脑袋，疼！“谁都看得出他们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会面！”
我揉着头，“那你说呢？”
凯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缓和了情绪，“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哥哥是因为罗伊亲你才讨厌他？”
“因为哥哥他爱我！”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罗伊呢？”凯深深的看着我，我的心一跳，我很肯定我在凯的眼里看见了哀怨，胸口里一抽一抽的酸楚着，就听此时凯说：“罗伊爱你，昨天他看着你跟你哥哥在一起整个晚上，再加上他看明白了你哥哥对你的感情，所以基本上，他已经把你哥哥视为情敌了。”

我无心再听下去，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里，背对着凯，我知道这时候的凯，一定又是在想罗伊，我甚至可以听见他此刻的心声，“为什么你爱的人是他？为什么你爱的人不是我？”
指尖如同在微风中的嫩叶般微微的颤抖着，我咬着下唇，不太明白心中不断呼喊着想要宣泄的冲动是什么，但是很难受，我几乎抑制不住那股想要大喊大叫大肆破坏才能缓和的痛楚，可我只能紧紧的抓着被角，任由手心的汗水被被子吸收。

为什么你爱的人是他？为什么你爱的不是我？
耳边回荡着令人酸楚的痛苦嘶叫，心口隐隐作痛，这是谁在叫？是谁？是凯，还是令有其人？

我有些神色恍惚的坐着，罗伊的手搂着我，脸颊摩擦着我的皮肤，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出神，我喜欢这种被放纵的感觉，隐隐约约的，我总觉得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附近。
“你呀！昨天真是吓人，脸色怎么会这么苍白？”罗伊的气息轻轻的吹过我的耳际。
我摇摇头，努力的想要看清远处走近的一团黑影。
“怎么皱起眉来了？”罗伊伸手抚平我的眉间。
我知道我的猜测没错，是他！远处的人逐渐的靠近，终于对方在看见了我之后便停了下来，那人在看着我，我不能控制轻颤的身体，是他！
修米！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门主办宴会，再过几天又是祈门每年的例行会议，修米作为祈门的堂主，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这里并不是我过去一直居住的地方，这里是为举办宴会而设计的别院，要不是这几天的宴会是连续举行，作为主人的我和哥哥也不会住在这里。

罗伊察觉我不寻常的态度，冷着脸审视着我的视线之源--修米。
修米回过神，说：“真没想到你还没死，我还以为你已经淹死了！”
“你很希望……我死吗？”我轻声回问。
修米冷笑，“当然！我得不到的，也不允许别人得到！”说着将视线投射到搂着我的罗一身上。
罗伊不愧为暗火的首领，这种情形对他而言似乎只是小场面，他不以为意的说：“你对他作过什么？谋杀？”
修米只是冷哼，而他身旁的手下有不少曾经参与了杀我时的场景，已经临阵以待，只等一个命令，他们就会出手。
“你没有成功，不是吗？”一个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我以为当时他跳进河里会淹死，真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修米的表情很复杂，我看得出他的愤恨，也看得出他似乎有些小小的窃喜……
“这么说来，你真的要杀他？”
“当然！这次，我不会放过你！晓，怨只怨你不爱我！”修米举起右手，示意动手。
但是，时间像定格了似的，没有人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