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剑呤擎月楼,漠北烟雨庄。
堂前云与燕,芙蓉淡溢香。
太平盛世,风云武林!功名利禄,恩怨情仇!名誉江湖的‘漠北烟雨山庄’竟在一夜间毁迹江湖!十八年后,一柄利剑重出江湖!在家破人亡的刹那,他的命运就注定此生要与血海深仇为伍!手中的剑是他唯一的伴侣。只身江湖,方知,世态炎凉,人心难测!俗世红尘,情缘迷离!却不知一切皆是天定。
第一章
漠北玉龙洲
夕阳西坠,火霞满天。一缕缕、一簇簇、一潮潮。时而宛若绸缎庄里晒绸坊的缤纷彩绸,时而宛如皇宫御园内万花奇绽,时而仿佛置身浩瀚海岸观潮涌潮落,姿象万千。这便是大漠独有的壮景之一:大漠夕霞!
漠北玉龙洲是进入大漠的最后一个绿洲,方圆近白里,边陲有名的繁华镇。玉龙洲镇北不足十里便是荒漠了,凑巧玉龙洲不在沙漠的风口,因此从未受到暴风尘沙的袭扰。加之玉龙洲的百姓从不乱伐林木,于是:这里四季常青,人繁物丰。镇南的绿意葱郁与镇北黄沙荒漠有着强烈的对比。
残霞依旧千仪万姿,偶时几拂徐风掠面而过。一面笔陡的荒坡上,伫立着一抹挺拔的身形。看他身下已没至靴腰的尘土,可见他已在此伫立了许久。此人一袭青墨绸衫,匀称的身躯足有五尺过五,一头浓密黑亮的乌发披肩及腰,同样青墨的发巾与绸衫伴着尘风轻曳,细看此人面容、竟是位俊美英姿的绝色玉郎!
墨齐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深邃黝黑的双眸有如清澈的潭池,俊挺的高鼻下,微薄的双唇因风吹而显得干涩。俊男子的眸光直视的尽头是玉龙洲,眼眶中跳跃着晶莹的水光,神色忧郁而惆怅,有些飘忽的眼眸像是沉溺在悠远的回忆中。神情忽又刻满悲痛与绝望,那种历尽创伤后——遍体鳞伤、肛肠寸断的绝望!
当他的视线中跃动着一抹白点时,黝黑呆滞的水眸竟在刹那间绽出希翼的光芒。
“哒、哒……”自玉龙洲方向疾驰而来一骑骏马,骏马健壮的四蹄所踏之处,扬起一路尘沙。
须臾间,远处的白点卷着尘沙已奔至荒坡下。马刚顿足,便见马背上身着米色素衫的人影,忽地提身跃起,靴尖一点马鞍,身形矫健腾空窜出,绸衫一晃,竟已立至眼前。
“好俊的身手!”近二十丈高的荒坡,能如此轻盈地凌空而上!放眼江湖,此等造诣着实不多!
“你来了!”墨衫俊男凝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干涩的喉咙挣扎了许久,才沙哑地挤出一句话语。跳动着水雾的眼眸闪烁着悲戚大的笑意,整张俊脸神情浮出喜悦,却又渗满痛楚。如此凄美的笑容,莫不令人伶碎心肠!
素衫男子高硕的身形有刹那僵硬,英眉微颤,狭长的美目闪过心碎的痛苦。只是一瞬间,快得仿佛不曾有过。冰冷及漠然骤地覆盖了整张面容的表情,声音更似酷冬凛风般道:“我来只是要告诉你,你我已成过往,从此天各一方,互不相干!”
墨衫俊男神情在煞时冰冻了,悲痛!质疑!绝望!在那双水眸中不断地翻滚,苍白的脸色在痛苦地抽搐。
素衫男子冷漠地转过身,冰冷的背影是那般地决然。令墨衫俊男神色中的伤逾加炽烈,眼眸中刻满挣扎的乞望。他努力擒住眼眶中滚动的泪液,声音透着虚弱地轻语道:“你知道,我不会在意的,更不求朝朝暮暮。只盼能如昔日般,心意相通、笑聚山林……”
“够了!”素衫男子突地厉声嘶吼,粗暴的吼声将墨衫俊男惊颤住了,眼中的难以置信诉说着昔日他们是何等的情真意切!
“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世界,今日就此恩断意绝!”素衫男子言语间自腰间扯下一件玉饰,握在手中,迟疑了片刻,终还是将玉饰上的圆玉捏成了碎片。
墨衫俊男眸光呆呆地注视着素衫男子的手掌,涨满血丝的黑眸中,看到被捏碎的似乎是自己的心,泪,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脱眶倾泄!
素衫男子任手中的碎玉滑出掌心,却不知碎玉上沾有斑斑血渍!素衫男子竟将自己的手掌捏破!残阳的余温将他俊美刚毅的脸庞映得通红,不经意间,两行泪迹悄然滑落,难抑的哀痛撕碎了冷漠的伪装,紧攥的双拳泄漏了内心汹涌澎湃的挣扎。
二人默然僵持了片刻,在余晖西坠的最后刹那,素衫男子身形倐地一闪,凌空如轻燕般落下荒坡。
“呜!”骏马一声长嘶,如来时般扬尘而去。
墨衫俊男面容煞白地立在原地,仿若石塑般僵硬。双眸依旧死死地盯着空旷的远处,直至风吹散了最后一缕马蹄扬起的尘沙。
地上的斜影伴着残阳的暗淡而越拉越长,直至暮色吞噬掉最后一道霞光!
第二章(上)
剑呤擎月楼、漠北烟雨庄。
堂前云与燕、芙蓉淡溢香。
夜幕下的玉龙洲,今日异常热闹。街道行人涌动,店铺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炙热的气息,仿若盛节般喜庆。
玉龙洲镇东此时更是车马川流,人群里服饰各异,除一部分衣着鲜亮的商贾官吏外,更多的是装束各异的江湖人士。他们的目的地是镇东的一座庞大的庄园。
烟雨山庄!
今日正是显赫江湖的武林世家——漠北烟雨山庄的少庄主,人称“漠北玉鹰”蓝少谦的大婚之日。如此盛事,难怪玉龙洲本镇及周边的官吏商贾、武林各道莫不纷至沓来。
大红喜灯!连理彩绸!烟雨山庄溺泡在喜庆的汪洋!
偌大的新房内,硕大的红双喜、跳动的龙凤烛,将整栋屋殿都快点燃了!红绫帐下,端坐着一身吉服的新娘。火红的盖巾掩住了她的容颜,放在膝间的一双玉手,恰似刚剥了皮的翠葱,纤长皙嫩!
坐在新娘对面的是同样一身红袍的新郎——烟雨山庄少庄主:蓝少谦!耀眼的红绸将他刚毅俊美的脸庞衬得更为英姿飒爽。此刻的他并未急于去挑开新娘的红盖巾,而是端坐在檀木桌旁,举着瓷玉杯往嘴里不停地灌酒。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新郎该有的喜悦和兴奋,神情却更像是在借酒浇愁。
“相公!夜深了!”不知何时,原本端坐在床榻边的新娘顶着红盖巾,身姿婀娜地徐徐而来,声音柔美地宛如林间黄莺般清脆悦耳。
一股泌人心脾的淡香扑鼻而来。蓝少谦支起有些模糊的双眸,浓密的英眉微皱了皱,眼前的人影开始有些飘曳。
“相公!妾身为你更衣吧!”新娘莲步轻移至身前,话刚落音,纤纤玉手已探身而来!
“你是何人?”蓝少谦更快地捉住其中一只柔荑,脸色霎时如蒙冰雪,迷乱的黑眸倐地绽出慑人的寒光。还未待蓝少谦再有动作,他便突觉腹部一麻……
“不好!”蓝少谦暗呼不妙!另一只手掌闪电般推出一掌,却只见眼前人影一晃,便弹开了。
“哈!哈!”弹开的人影窜出内室,至外厅顿住。一串银铃般的大笑震麻耳膜,头上的红盖巾同时被扯了下来。那是张令男人心血澎湃的脸,如果用倾城来描述一点不夸张,艳丽的妆容与一袭红袍,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
“白玉蓉!原来是你!”蓝少谦捂住方才发麻的腹部,才发觉,竟有一把匕首已刺入了他的右腹。烫热的液体已在不断地渗出体外,湿了同样火红的绸衫。
“不错!蓝少谦!我说过我会讨回我所受的侮辱。当日你在华山当众羞辱我之时,你就注定有此下场!”白玉蓉花容盛满冷冽的妒恨,神色中还有报复后的得意和狂喜!
“你是如何进来的?”蓝少谦暗中以内力止住淌血的伤口,却发觉自己的内力竟丧失了五成以上!一阵剧烈的绞痛直袭头部,令他禁不住冷汗淋漓。
“呵呵!我从你家新娘子未进烟雨山庄之前,就已经坐上了花轿。算起来,我还是你拜过天地的夫人哦!”话毕,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笑声中,白玉蓉扯下头上的霞冠,一头乌发直泻而下,平添了更多妩媚!
“你想怎样?”蓝少谦声音喘急地冷喝,头部的疼痛越加剧烈,他中毒了!他怎能忘记了“芙蓉宫”的首席大弟子:“玉芙蓉”可是江湖上用毒的佼佼者!
“让烟雨山庄从此在江湖中消失!”白玉蓉一双美眸蓄满冷酷的狠毒。
“就凭你?”蓝少谦咬紧牙站起,近五尺六的高硕身躯有些摇晃,冷峻的双眸射出阴鸷的杀气!冰冷的语气中尽是不屑,并非他小瞧“芙蓉宫”,除去用毒及暗器,在他眼里,“芙蓉宫”根本算不上什么会武之地。
“还有我!”外厅忽地窜出另一个声音,话刚甫定,白玉蓉身侧倐地多了个人影。满屋的红烛映衬出俊朗的脸庞,白皙的肤质让那张脸稍嫌柔细,漆黑的眼眸中闪着异样的精锐。漂亮的唇角勾出似有若无的冷笑,整张脸罩着诡邪的阴冷。
“我道是谁借她芙蓉宫这么大的胆,原来有溢香山庄的宋庄主在作陪,宋庄主好义气啊!”蓝少谦俊容顿时如覆冰霜,手掌已紧紧地攥成拳头。一番冷讥,让“溢香山庄”的宋辞寒脸上有刹那的抽搐。炙热的怒火令蓝少谦额际的青筋如毒蛇般凸现,眸光中涨满狂妄慑人的寒光。这些平日里整日笑面相迎的江湖名流,却是些如此猥琐的鼠辈!
“你们来了多少人?”蓝少谦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冷冽的厉喝。毒气开始在体内乱窜,额间豆大的汗珠打湿了额前的发迹。
“该来的都来了!姓蓝的!拿命来!”白玉蓉厉声低吼,吉服的宽袖中快如疾星地射出两道白光,直扑面而来。
蓝少谦更快地闪身,掌力同时将面前的檀木大桌吸起,运力砸向外厅的两人。
“呯!”足有百斤重的实木檀桌被内力硬硬地击成碎木!还未待二人回神,一道红影闪过,蓝少谦已挥出一掌,正中宋辞寒前胸。一把寒刃同时架在了白玉蓉的脖颈上。
“唔!”宋辞寒被震出一丈外,捂着胸口喷出一口淤血,瘫倒在地上。白玉蓉被这变故之快惊惧得花容惨白!
“凭你们也想杀我?”蓝少谦冰冷铁青的俊容弥漫着嗜血的杀气!手腕一抬,一道寒光掠过白玉蓉的粉颊,左手几乎在同时箍钳住了她的脖子。
“你?!”白玉蓉只觉脸颊一阵火辣的疼痛,惊恐、怒恨充斥着整张脸。身体更是悸梀地颤抖!
“你不配拥有这张脸!”蓝少谦冷酷地看着白玉蓉白皙的脸颊上,那道深而长的血口,冰眸中的杀气愈聚愈浓。
“有刺客!”院外突然有人大吼!紧接着便听一声硝箭破空而爆。顷刻间,兵刃铁器的撞击,撕心裂肺的惨嚎如炸了的油锅,不绝入耳!
“咯噔!”蓝少谦心猛地一颤!“他们真的下手了?”
就在蓝少谦迟疑的瞬间,白玉蓉从惧恐中惊过神,右手自袖袍中刺出一道寒刃。待蓝少谦反应过来时,一柄利器已插入他的前胸。狂怒的蓝少谦将手中的白玉蓉愤然甩出二长外,重重地摔在墙壁上。双臂一拢,以残余的内力,将前胸的暗器逼出体外。
“哈!哈!没有用的!”白玉蓉无力地瘫倒在墙角,唇角、脸颊满是鲜血的她,神色狰狞地有如地狱的夜叉!脸上却挂满畅快的笑道:“蓝少谦!这是我的‘芙蓉锥’,毒性见血封喉。加上你之前中的‘溢香散’,今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一股窒息的咸味突地直冲咽喉,不愧为“毒母”的得意弟子!毒性竟如此迅快!蓝少谦强压住口中的鲜血,奋力提起内力,飞身撞破窗格,窜出内室。
第二章(下)
蓝少谦身形刚一落地,便见院外四周火光冲天!厮杀声、嚎叫声周遭皆是,仿若人间炼狱!火光下,忽见几条人影踏着屋檐疾奔而来,几个起落便已闪至眼前!
“少庄主!”人影落下后,几乎同时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地低呼。
蓝少谦定了定身形,借着灯火,跟前五名男子均是衣衫凌乱,手中兵刃还残余有斑斑血迹。其中二人还有几处伤口,破碎的衣衫内可见血淋淋的皮肉!但每个人的脸上却没有浮现出一丝慌乱,坚毅的神情中涨满视死如归的忠挚!
“老庄主呢?”蓝少谦调理着气息,声音低哑中透着虚弱。即便是这场婚姻不是他所要的,尽管自己与父亲有很多的不睦,但在此危难之际,亲人的安危仍然是他最关切的。
“属下无能!未能保老庄主左右,老庄主命属下等护小少爷前来接应少庄主!”烟雨山庄大总管:蓝铁河神情悲戚地沙语道。在他怀抱中搂着一名熟睡的婴孩,俊俏稚嫩的睡容安恬地浑然不知此时的险恶。
“蓝家小儿!快给本宫出来!”夜幕中一声尖亢的吼声划破喧嘈,震人耳膜!吼声未过,十余道身影竟已轻盈地凌空踏来!
“好快的身手!”光听此‘隔空传音’的功力,便知乃是内家高手!烟雨山庄五大死士迅速将蓝少谦围至中间,除‘拂铁剑’蓝铁河外,‘菊、梅、竹、兰’漠北四友也是江湖中上乘的高手。瞧他们凝重的肃然,便知此次真遇上劲敌了!
“哈!哈!蓝家小儿!你还未死啊!很好!”众人眼前一晃,便见十余道人影已立至跟前。为首的竟是名身着锦罗的老妇!见蓝少谦等人后,仰头大笑,神情好是狂妄!
“原来是‘芙蓉宫’的秋老贼婆!”蓝少谦轻蔑地冷哼。他不着痕迹地将蓝铁河拉至身后,右手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剑。
“你!”‘毒母’秋海棠老眉一横,怒容毕露!正待她要发飙时,新房中窜出来两条人影。
“师父!”白玉蓉与宋辞寒狼狈地从新房中爬出,跌跌撞撞地奔至秋海棠跟前,跪在地上带着低泣地呼道。
“没用的东西!”秋海棠羞怒交织地一脚将白玉蓉踢开,脸上横肉不断地抽搐着。这白玉蓉是她‘毒母’的得意爱徒,江湖中人尽皆知。今日却在众人面前如此狼狈,竟还被毁去容貌!着实令她颜面殆尽!
“蓝少谦!”秋海棠阴冷的毒眸喷出狂怒的火焰,咬牙切齿地尖亢喝道:“本宫也送你一份厚礼!”话毕,便见她自身旁一名弟子的手中抓过一个包袱,疾星般抛射过来。蓝少谦跟前的肖竹峰电驰般跃身接过包袱,想也不想地便扯开了布包。布包内的物品令肖竹峰立时惊恐地瘫跪在地!
“庄主!”其余四人顿时惊吼出声,神情悲痛欲绝地齐齐跪下。
‘青霞剑客’肖竹峰手中捧着的竟是一颗人头!‘烟雨山庄’老庄主:蓝晋池的首级!那张已过半百,刻满沧桑却依旧刚毅的脸庞上,只有临死前不屈的坚韧和凛然!
“噗!”蓝少谦悲怒攻心,一口鲜血已抑制不住,喷射而出。高大的身躯开始颤抖的摇晃。那是他敬畏一生的父亲啊!本应安享晚年却遭此厄耗!
“少庄主!我们与她拼了!”蓝铁河凄厉地暴吼!老庄主是他蓝铁河的再世父母,他怎可见待他如亲子的老庄主遭此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