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天————恨水的鱼

　　
　　"是！玄武大人！"洞外的回答不复往日平淡，透著一丝悲伤......
　　
　　呵呵，我真的是老了啊......
　　
　　凤舞九天（8）
　　
　　"翔儿，怎麽今天起的这麽早啊？"逍遥上人一进屋就看见爱徒在发呆。
　　
　　"师父，你到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又出去寻仙访道了......"看见师父回来凤翔松了口气，以为师父又没道德的偷溜了。就等著某天某人给自己带来一封龙飞凤舞的信，信上说他老人家到了某座名山，有缘遇到某个仙人，两人相谈甚欢，自己受益匪浅，乖徒儿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云云......
　　
　　"哎呀呀，为师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人啦──"逍遥上人打著哈哈。
　　
　　"您老人家又不是没有前科......"凤翔小声嘟囔著，偏逍遥上人耳尖听到了，想想自己天上人间两头跑再加上自己这个性子的确有几回不良记录，不禁老脸一红。"这个麽，啊哈哈哈哈......不提也罢。来，翔儿啊，快收拾收拾，咱们该搬家啦。"
　　
　　"搬家？"凤翔好生疑惑。
　　
　　"是这样的，其实你还有个身份显贵的师兄的，为师以前看你年纪还小，怕你禁不住奢侈生活的诱惑，也就没让你们两个认识。现在你读书有成，心志也坚定了，所以师父让你搬到你师兄家去，这样为师再离开你也就算有个亲人照顾了，也就不必麻烦隔壁的大婶啦。"
　　
　　才不会这麽简单，那个不告诉自己有师兄的理由也过於牵强附会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呢？师父这次回来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莫非......心中突然有个不祥的预感。不，不会这样的！凤翔努力说服著自己。
　　
　　"师父，我去和隔壁的大婶道个别......"
　　
　　"这，这不必啦，大婶她身子不好，知道你要走是会伤心的。等为师过去跟她说，她断不能抱著为师一个老头子哭，对她也有好处啦......"
　　
　　"这个好麽？"凤翔总绝得不对。
　　
　　"跟著师父还拘泥这些个无聊的礼节？别这个那个啦，快收拾吧。"笑话！玉帝已有所察觉了，昨夜自己就让斗他们全撤了，凤翔这时过去哪有什麽大婶啊，连那边的大叔都没了呢！逍遥上人吃定徒弟是不会和自己较真儿的，便胡乱编个理由。
　　
　　"好吧。"凤翔向来以师父的话为依归，虽然有些不舍，但生来性子淡漠，闻言便收拾了起来。
　　
　　
　　逍遥上人长年不在没多少东西，凤翔除了一堆书外只有师父送的一个白玉古琴和少少的几件衣物。不一会两人就收拾妥当。
　　
　　"走吧。"逍遥上人轻轻的关上了门。看著自己待了十五年的房子，凤翔并没有多少留恋，在他心中，师父在的地方才是家。只是想以後要到那个安静的海滩恐怕要多走些弯路了......不经意间又想起那个喊自己小翔，还非要自己喊他大哥的那个人......这几天真是热闹啊，突然多了一个大哥，又多了一个师兄，只是师父一直没说那个师兄叫什麽是什麽样子......
　　
　　要到郊外的龙之山庄需要穿过市集。因为皇帝大寿的缘故，京城的人突然多了起来，逍遥上人和凤翔坐在雇来的马车上，静静地听著车外的喧闹，不紧不慢的下著棋。
　　
　　好不容易到了龙之山庄，庄外有个总管模样的人早就在等候著。"先生，大皇子殿下早已传话，今天您会来，奴才们早已备好房间。小主子的房间和您一个院子......"
　　
　　"小主子？"逍遥上人和这个总管并不陌生。却对他的称呼有些奇怪。
　　
　　"殿下说了，您今天会带一个人来，这个人以後也就是山庄的另一个主子。"说话间，便把逍遥上人两人带到居处，知道逍遥上人不喜人打扰，说声奴才告退，便转身离去。
　　
　　这总管名叫海无烟，并不是普通人。当初元天贶以逍遥上人说自己养病需要有一个安静的环境，宫中不适合为由硬要搬出宫去，并且只带普通宫女不要侍卫。皇帝和皇後拗他不过只得应允，在元天贶有心欺瞒下又不知他武功已如化境，便精挑细选了文武双全、精明能干的海无烟当龙之山庄的总管，所以纵使龙之山庄坐落在里皇宫甚远的郊外，皇帝依然对它了若执掌。这点元天贶也知道，只是明白父皇爱子心切，便也没说什麽，只有自己身子强健武功高强一事瞒著海无烟。
　　
　　海无烟回到自己住处，便提笔书写，并将写好的东西绑在一只小白鸽腿上，手一松，那白鸽就腾空而起，向皇宫方向飞去......
　　
　　
　　凤翔将那海总管的话听得轻轻楚楚，心想莫非自己这师兄是当今大皇子？偏他天生别人不说他就不问。逍遥上人知他性子，看他那厢兀自沈思，一语不发，便叹了口气，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只是没告诉凤翔他那刚结拜的大哥也与那显贵的师兄颇有渊源──他怎麽可能不关心自己徒弟都和什麽人交往呢？呵呵......让他们几个小家夥有个惊喜吧，小小恶作剧而已，也不枉自己被众仙叫一声老顽童啊......
　　
　　逍遥上人乐观的以为自己的一切布局安排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却没有想到这个宇宙中最不能操控的......就是人心......
　　
　　凤舞九天（9）
　　
　　
　　"皇帝陛下驾到──"
　　
　　元天贶正在想离宫前要不要和父皇打个招呼。父皇居然来了。心思一转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山庄以後要多个人，海总管不会不和父皇说的。
　　
　　"真是不巧，听说逍遥上人他老人家到了山庄，偏你又回宫了。我看还是把他老人家接过来替你看看身体吧。"到底父亲心疼儿子。
　　
　　"儿臣正想和父皇说这个事呢。还是我回山庄一趟吧。"
　　
　　"也对。不过海无烟说逍遥上人他带了一个少年来......"
　　
　　"是逍遥上人的徒弟。他老人家要远游，托儿臣照顾。"元天贶忙向父皇解释。
　　
　　"既然这样，你可要尽心。上人他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当今皇上对当年之事一直心存感激。
　　
　　"是。儿臣这就准备出宫。"
　　
　　
　　凤翔看著师父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翻绞。师父匆匆把自己送来，自己却只呆了一会便说要走......这太不合情理了。一定是发生了什麽事，也许再也见不到师父了！这个认知让他想痛哭一场，可想想如今自己寄人篱下，又生生忍了下去。一旁海无烟也看出不对：虽说平日逍遥上人行事不按常理，可今日匆匆离去却跟逃跑没什麽两样，似和徒弟稍耽搁一会儿就下不了决心似的。看了看身旁的少年，心下一片怜惜。那倔强的少年分明眼中含泪，却硬是忍著。看他身形单薄，容颜秀美，也不知怎的自己一见这少年便想好好疼他。当下柔声道；"翔少爷，您还是先回去歇著吧，主人他马上就会回来。"在凤翔一再坚持下，海无沿不再称他为小主子。
　　
　　"那可否有劳海总管给我介绍一下山庄，师父以前从未提起过。"凤翔急切的想知道自己将要住下的是一个什麽样的地方。海无烟便为他细细说了起来......
　　
　　
　　凤翔坐在院中抚著白玉琴发呆，这是师父送他的礼物。每回师父都是匆匆来匆匆去，可这回哪里不一样呢？
　　
　　回到山庄，听了海无烟的介绍，元天贶就迫切的想知道让从不赞人的海总管口中赞叹不已的自己那个师弟究竟是何方神圣，便沿著回廊向凤翔的居处走去......远远的就听见琴声传来，萦绕不绝的琴音中透著一丝淡淡地哀愁，让听的人不由自主的想去安慰他......
　　
　　
　　琴，白如雪；人，美如花。不，花再美也美不过那人秀丽的脸庞......一袭白衣随著风翻飞，优美的音乐不断的从他那纤纤十指中流淌出来，连聒噪的鸟儿们也静静地停在那人身後的金合欢树上，这园中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剩那萦绕的音符......
　　
　　元天贶看到的就是这一切，他痴痴地站在欢园的园门处，心想这要是圆月高悬，金合欢盛开衬著眼前这一切，不知会是什麽样的美景，一时间动也忘了动......
　　
　　感觉到有人，凤翔停止了弹奏。一抬头只见园门处站了一个人，静静地望著他。仿佛千百年来他就站在那里似的。那人一身淡紫衣衫上绣一栩栩如生的金龙，英俊的脸庞棱角分明，透著一股阳刚之气，说不出的英武挺拔。心想，这应该就是自己皇子师兄了，只是狭长的凤眸中精光内敛，并不象海总管所说自幼体弱之人......想到这儿，凤翔轻轻站了起来，微微行礼："见过师兄。"
　　
　　他这一站起来，唤回了元天贶的神智，刚要回礼，瞥见他身前悬挂的玉佩，上面雕著的闭著眼的凤凰让他脱口而出：
　　
　　"你，就是凤翔？！"
　　
　　凤舞九天（10）
　　
　　
　　凤翔一楞，转念又一想，是了，一定是师父他提过自己。不免心下有些埋怨，师父在自己面前可从没提过这个师兄的，连师兄的名字都是从海总管口中听说的......凤翔向来不爱说话，而这边元天贶正沈浸在自己的震惊里，一时也无话可说。当海无烟来到时就看见两人这麽一语不发的站著，忙上前道："主人，翔少爷，外面凉，还是到屋里吧。"
　　
　　元天贶这才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便笑道："师弟琴艺不凡，真是让我沈醉，不免失神了。不知师弟对我安排的欢园可曾满意？"
　　
　　"恩，很喜欢，只是打扰师兄了。"看这个师兄并没皇室中人那高傲疏离的样子，凤翔感到一丝亲切，只觉得这个师兄仿佛自己以前就认识似的，只是奇怪为何海总管一出现，师兄他就仿佛所有的力量都从身上抽离一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复刚才神采飞扬。
　　
　　元天贶向来对外人冷冷淡淡，只是对皇弟有难得一见的幽默，纵是对父皇母後亦是一样。可不知怎麽一见这师弟就心中喜欢，非常在意他对自己给他安排的住处的看法，听他一说，心中高兴，便上前拉著他到屋中聊天。而凤翔本来最讨厌与人肢体接触，可却不排斥这个刚见面的师兄，任由他拉著。海无烟早备好茶水，师兄弟两人便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凤翔多数时候在听著，看师兄复又有了精力，居然一反常态问出心中疑问。元天贶神秘一笑，看看四周无人，便把自己贪恋自由的心思说了，还有凤翔帮著保密。凤翔答应著，突然想起元龙来，心想元龙老说自己没自由，又姓元，莫非也是皇室中人？刚要开口，海无烟求见。
　　
　　"主人，明日陛下大寿，您今天必须回去的......"海无烟恭敬的说著。
　　
　　元天贶正和师弟说著高兴，一听心中一顿，脱口便说；"师弟，也随为兄进宫吧。"刚一出口，突然想起刚才忘在一边的皇弟，不知怎的竟希望凤翔能一口回绝。
　　
　　"不，师兄，小弟不喜热闹，又不善言辞还是呆在这里吧。"凤翔的回答正中下怀，元天贶便嘱咐了几句，准备离去。临走时又不忘吩咐海无烟自己会尽快赶回，不在这几日多多照顾凤翔。海无烟几时见主子这般关心他人，又见他往返奔波不见疲态，心想这翔少爷真是个贵人，日後事无巨细关怀倍至自不在话下。
　　
　　
　　元天贶一回宫，就听说父皇召见。心知海无烟的飞鸽传书比自己的车马可是快多了，当下去给父皇请了安，把小师弟盛赞了一番。皇帝早就看了海无烟的赞誉，又听他一说对凤翔颇感兴趣，直说元天贶为何不领进宫一见。元天贶哪敢说出私心，只答应日後再说，便找个借口回自己寝宫了。谁料一回宫，就看见皇弟元龙正坐在在椅子上等他呢！
　　
　　凤舞九天（11）
　　
　　
　　"大皇兄啊，没事回山庄干吗？"元龙一见元天贶就来了精神。"什麽时候令牌再给我用用啊。"殊不知这时天贶就怕见他。"可以，不过明天父皇寿诞，要大庆三天的，你不要胡来。三日後再说吧。"三言两语打发了皇弟，元天贶心下奇怪，为什麽会不想告诉皇弟呢？最後归结为不想皇弟天天闹著出宫来安慰自己，不经意间眼前浮现凤翔弹琴的样子、听自己说话的样子......我这是怎麽了？才刚刚分开啊......元天贶想不通。
　　
　　
　　翌日，华王朝文帝元淳风寿诞，大庆。
　　
　　先不说从各地赶来贺寿的人怎麽想，单单就看当今皇帝的两个儿子吧，一脸的不耐。
　　
　　"大皇兄啊，每年都闹一次，有没有必要啊......我为什麽不是个早产儿呢......"元龙几乎被那皇子的朝服勒的半死，还要打发不断来溜须拍马的人，看著大皇兄明显的越来越"虚弱不堪"，真恨自己为什麽平时那麽活蹦乱跳，关键时刻要装病也没人信！看大皇兄的样子明显要溜了麽！果然，就看龙椅上正接受众臣贺寿的皇帝陛下关心的派贴身太监小德子来到他们这一桌了──大皇子殿下，陛下说您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宫休息吧，晚宴也不必出来了......"
　　
　　"我扶大皇兄回去！"抓住机会元龙怀著一丝希望开口──不过按照以往经验......
　　
　　"二皇子殿下，陛下说了，要殿下您替大皇子殿下尽皇子之责。"
　　
　　"我......"为什麽啊，皇兄他健康的不得了，我都打不过他啊！元龙心中哀号，看著大皇兄"步履蹒跚"的离去，觉得那小德子尖细的声音分外难听！
　　
　　众人看见大皇子又一次提早离席，越发认定这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大皇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听说陛下还找了个高人为他治病呢！看来二皇子元龙必是接大位之人了......几乎所有人都这麽想，一时间元龙周围的人又多了几层！元龙咬牙切齿的笑著，心里早把这些人的祖宗八代骂了个遍。
　　
　　
　　"四贤王到──"管事太监一声喊，喧闹的宴会厅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贤王不是正镇守北狄吗？怎麽回来了？""是呀，擅离职守那......贤王怎麽如此糊涂！"
　　
　　这时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耳膜："臣元淳露携北狄和书，为陛下贺寿！"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北狄是游骑民族，一直骚扰华朝边境，历代皇帝都对他们头痛。打又打不完，又不受招安，这回居然愿意签定和书，真是奇迹呀。"四贤王果然厉害！""对呀，当年差点就登基称帝呢......""你想死吗？！"唔！"大厅中切切私语声又起。
　　
　　"四皇兄快快请起，这真是给朕最好的贺礼啊！"高高在上的文帝元淳风并没有听清臣子们的议论，只一味的高兴著。
　　
　　"四皇叔~"元龙从人群中用眼神向最疼自己的皇叔求救。看著以前上演过的戏码，四贤王岂有不明之理？"龙儿啊，几年不见，你可是长高不少啊！""四皇叔您也威风不减当年啊......"叔侄两个一搭一唱起来，旁人一见，纷纷识趣儿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