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能儿的故事————郗筱

　　但这种日子，能过多久呢？

　　捧著书，细细读著，却突然被一道黑影罩住。

　　唉…该来的，躲不掉。

　　「少爷，主人有请。」黑头发、黑眼镜、黑西装、黑衬衫、黑皮鞋、黑皮肤，从头到脚，全都是黑的。

　　要站在阴影里，还真看不出来啊。

　　「这是学校，你没忘吧？」合上书，头疼的揉了揉额际。

　　「主人在校区里，不会耽误到就寝时刻。」都准备好了啊？

　　「带路。」

　　跟著他左拐左绕的，还真不知道校园里有这些小路，走著走著，竟来到一处白色独梀的楼前。

　　「主人就在里头，少爷请。」弯身伸手，无异议的走向那唯一的门。

　　入内，和外头一样，整片的白。

　　唯有一张办公椅，突兀的黑。

　　背对著自己，看不清椅上的人。

　　「矞儿，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别叫我矞儿，你没资格。」鄙夷的语气毫不隐藏。

　　「喔？你的脾性还是这麽烈。」带著些戏谑话语，伴随著打量眼光袭上沈矞的身。

　　「不准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阴狠的回了句，脚步挪得更近了些。

　　「呵，矞儿，你就是这样，才会不得爸妈疼。」声音仍是自顾自的传过来，椅上的人完全没注意到沈矞的脸色。

　　「……」

　　见沈矞没答话，那人更是放胆的说著。「所以，你该和我多学学的，懂得为人处世之道，才不会…啊！」话未说完便转成一声痛呼。

　　「死小孩，我不出声你还真的继续念下去！才６岁不要在这装大人！」倾身向前，将那背对著自己的办公椅转过来，手贴上小丹的耳朵，狠狠的扭了下去。

　　「啊，痛痛！你放手…」随著手上的变音器落地，声音也变回了原本的稚嫩童音。

　　「说，谁让你假传圣旨把我叫到这儿的？」扭了好一会儿，算是泄了气後，才放开他。盘手，问著。

　　「是…是大哥。」揉揉自己通红的小耳朵，小丹埋怨起来。

　　死大哥、臭大哥！明知道矞儿回来了还让自己来替，卑鄙！还有矞儿，没事扭那麽大力做啥？

　　「大哥？」挑眉望向小丹，似是对这个回答有些质疑。

　　「对啦！还不就是大哥，你也知道，时间快到了，大哥被爸爸逼得快喘不过气，所以才要我来传话。」哼！要不是为了小红的围兜兜，他才不会离开那好玩又有小红的幼幼乐园，跑来这无聊的要命的男子高校！

　　想到小红，那甜甜的笑容，让小丹红了一张小脸。

　　「喔…就让他被逼死算了，谁让他平时不用功。」知道原因後，警戒松了下来，坐上一旁的沙发。

　　「传话回去，要再来惹我，我就把妮妮的衣服全烧掉。」说到这个哥哥，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材，头脑也还不错，差上自己一大截就是了。但他不用功，还有个让爸妈头疼得要命的嗜好：玩娃娃。

　　从国外订了一个做得精致几近真人的娃娃，每天为她换衣服、绑头发玩得不亦乐乎，气得老爸直想将他下放劳改。

　　「我说有什麽用，他本来就不想在这次出风头啊，以前几次也没见他过过。」无聊的把玩起一旁的改良式打火机，外表是手机造形，按下ｏｋ键接听处便会冒火，可以拿来整老师。

　　小丹的恶作剧分子又活跃了起来。

　　「好啦，总之，你把话传回去就行了！就这样啦，我让小黑送你回去。」拍拍手，门外一排『小黑』立刻冲了进来。

　　「少爷。」整齐画一的低头等候指令。

　　「送丹少爷回去，除了父亲的令外，不准再将他送过来。」

　　「是。」才刚答刚话，小丹便被一股黑色旋风给卷了出去。

　　「用拉的用拖的都行，你们不要用抱的啊～～～」小丹的叫声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清楚。

　　待确定他们离开後，沈矞才快步回到宿舍，本来想晒月亮的，现在被这麽一搞，都没了兴致，还是快上床睡觉吧。

　　18

　　又是平凡的一天，房里那两个白痴仍是没发现小能最近有什麽不一样，应该是我演的很好吧。

　　不过为了防他们的咸猪手，我睡得还真是有些辛苦。

　　但这一切都是为了小能啊。

　　正要走进教室，却被一股拉力硬是扯到了走廊的转角。

　　「唔。」一声不响撞上了坚硬的墙壁，难道一大早我就遇到仇家了吗？

　　「啊…对不起…」一声细细的声音传来，有点耳熟……

　　「是你？」抬头，见著那有点陌生又有点悉熟的脸。乾乾净净，很平凡的一张脸。

　　「有事？」该不是昨天才当朋友，今天就变仇人了吧。

　　「不……是！」一直低低的头瞬间抬起，然後又立刻低下。2366FE沉愁半:)惘然 ann77.xilu.bbs.com

　　「我…我送早餐来给你……」微发著抖的手，递出一瓶牛奶和……一个御饭团。他还记得啊…没想到竟然这麽认真。

　　「谢谢。」无异议的接过，反正他也还没吃。

　　「你吃过了吗？」见他因为我接受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禁怀疑这小子的头脑是不是有问题。

　　「我吃过了！」飞快的、用力的点了一下头。

　　「那我走了，中午见！」说完立刻像逃难似的转身就跑。

　　「…搞什麽。」

　　走进教室，坐定位置，揉揉还有些发麻的手臂。

　　坏人立刻就靠了过来。

　　「喂，低能儿。你知不知道，你老爸办了一个大活动？」我父亲办活动干你屁事？

　　「不知道。」摇了摇头。

　　「呿，亏你还是他儿子。」是他儿子不代表一定要知道ok？

　　「总之，下下个月的3号，校董投资举行校际比赛，不设限，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比。」看他一脸兴奋的样子，该不是他有比吧？

　　「你报名哪一项？」

　　「无限制自由博击。」无限制……那就是打架罗？坏人打架没人赢过的，难怪他这麽兴奋。

　　「狗狗也有报名呢！」喔？那个冷冰冰的罐子也有报名？

　　「你比什麽啊？」问向一旁安静的罐子。

　　「忍。」啊？

　　见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坏人又多嘴起来。

　　「就是要忍笑啦，不管外界做什麽事，他都得盯著，不能笑出来，能撑到最後就行了。」……为什麽会有这种比赛？

　　「对了，你也有一项比赛啊，学校指明你代表。」啊？

　　「什麽比赛啊？」

　　「好像是……要比谁的IQ低吧…」噗──！这也太明目张胆的看不起小能了吧！！嗯？重点不是这个……为什麽会想比看到底是哪间学校学生的IQ比较低啊？我想这应该没有一间学校会想赢的。

　　「呵，低能儿你赢定了啦！！不用怕。」……你就真的这麽看不起小能啊？虽然小能的确是有些低能，但总的来说他的IQ也有小学２年级的程度啊！

　　「喔，真的吗？那太好了！！」好？好个屁……被我抓到是谁提这种比赛还敢提名我的，立刻宰了他！

　　「小能，要不要我帮你做特训啊？」坏人笑得一脸猥锁，欺近身边问著。

　　开玩笑，特训？有什麽比赛能难得到我沈矞的？！

　　喔，好啦……这次的这个比赛是难了点…但，特训？！

　　IQ这种东西你能怎麽特训？越练IQ只会越高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用力的点了点头，深怕他没看见。

　　「喔……」失望个什麽劲啊你？！

　　之後又是很平凡的一天，和那个脸皮薄容易脸红的学弟吃了一顿平凡的午餐，然後回宿舍，睡了一场平凡的觉。

　　然後又是很平凡的一天，吃个平凡的午餐，睡平凡的觉………

　　很快的，两个月过去了！（筱：我承认我是想混……）

　　昨天父亲又传唤自己，叮咛著我务必要在这场比赛上夺得优胜……

　　可是，这哪里是我能够决定的呢？这比得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IQ啊，又不是靠著练习就能降低的……

　　但父亲却信心满满，要我放胆的去比，并拿了一罐药膏给我，说当我有必胜的决心时，就将它涂在头上。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还是带著它上战场。

　　坐在选手指定席上，看著会场中一项一项的比赛陆续进行，不禁想著待会那个比赛来临时，现场会是怎样的反应。

　　『下一个竞赛：谁的IQ低？由东、南、西、北四个学院分派一位同学出场，参与此项竞赛。』广拨才刚说完，现在立刻爆笑出声。

　　就连那个在广拨的家伙也忍俊不住的笑出来。

　　呵…就连我自己都想笑了……

　　下楼，走进会场，四个学院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到我们四个人身上。

　　不由得，我也打量起对手来。

　　三个人……都有个非常明显的相通点。

　　流口水………

　　搞什麽？就算想装白痴，也不一定都要流口水啊！！

　　那…我是不是也要来流个几滴啊？

　　站在原地，我开始思索著此件事的可能性。

　　『好了，我们的测验机已经抬出来了，请各位选手将自己的头放入我们的测验机中，它将会准确的报出各位选手的IQ数质。』

　　东学院的白痴代表，率先将头给放到机器里，还不知是不小心或是故意的撞上了机台，引来全场同学的哄然笑声。

　　『您的IQ：50。』50……还真的是个白痴。

　　然後换西学院的智障将头放进去，还滴下了两滴口水…恶耶你！

　　『您的IQ：45。』更低……果然是个智障。

　　再来是南学院的智缺，他踩著自信的步伐，将头探入。

　　『您的IQ：60。』唷！还满高的耶……但仍然是个智缺。

　　接下来，就到我了。突然想起老爸给的那罐东西，虽然我没有必胜的决心，但还是姑且一擦吧。

　　踩著沉重的脚步，将头缓缓放入机器中，并小心躲过刚才智障滴下的两滴口水。

　　『……………』随著机器的沉默，我的心越跳越快。一世英名就在此了！

　　『……请勿拿石头开玩笑。』………

　　这下沉默的换成我了。但…早就料想到的，原本跟著静下来的全场同学，立刻捧场的爆笑出声，并喊著：「这个绝。」「同学你行，我欣赏你！」「厉害啊，怎麽办到的？」

　　诸然此类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词语不停的流泄出来，传进我耳里。

　　石头…是说我没有IQ吗？

　　『恭喜我们的北学院同学获胜！！献奖！』

　　悲哀的接过那和白痴划上等号的奖杯。

　　无力的走回教室，空无一人。

　　将奖杯甩上桌子。

　　有种想骂脏话的冲动………

　　「唷，低能儿…你赢了啊！」嗯？坏人的声音？转头…还真的是坏人。

　　「是啦是啦！」警告你，我现在很不爽喔。用眼神示意著。

　　「呵…不过…你IQ为零是怎麽用出来的啊？再怎麽样，一个人的IQ也不可能为零啊。」

　　「我不知道！」就跟你说了我现在很不爽！再度用眼神示意著。

　　嗯？……觉得这个反应和某人很像。

　　「唉…我还以为你为了赢比赛，特地把自己的脑袋再撞得更秀逗一点呐！」屁！

　　「我才不会为了比赛撞头呢，会痛耶！而且撞头有什麽用啊？」我再怎麽聪明也不会拿头撞墙的！

　　喔…我想起来像谁了…不就是小能吗？

　　「撞头才能把你再撞得笨一点啊！！」坏人煞有其事的说著。

　　所谓…孰可忍孰不可忍。

　　他要只念我就算了…但他针对的是小能！

　　这个认知让我无法控制的火了起来。

　　握著奖杯的手不自觉的颤了起来。

　　「你小子……我笨不笨干你什麽事啊！」说著手也跟著挥出………

　　「当我数到三，你便会醒来。１、２、３！」一个清脆的拍手声，让我醒了过来。

　　唔…头有点晕…这里是哪里啊？

　　沈黔无语的透过魔术镜，望著躺在病床上的自家儿子。

　　「他醒了吗？」

　　「是的。」一个好听的女声回答。

　　「嗯……恺，这就是……」

　　「是的。」一旁医生装扮的男子回答著。操控著繁杂的仪器，直接接收沈矞的脑波，将他脑里的东西转化成实景，拨放至小电视里。

　　「那麽……真的就是这样了？」原本平静沈稳的声音微颤。

　　「我很抱歉，但…是的，就是这样了。」恺推了下鼻上的银框眼镜，一脸严肃的对沈黔说：「你的儿子…不适合……当天才。」

　　「什麽？」沈黔大受打击的震了下，转头望向仍在床上搞不清楚方向的沈矞。

　　「数据显示，令公子若是变天才的话，会出现暴力倾象，还有严重的自恋度。」居然把自己当成保护的玩具……真是匪夷所思。

　　「你说什麽，矞矞…真的不行当天才吗？」沈黔靠近的再问了一遍。

　　「是的，令公子真的不适合当天才。」

　　「矞矞……真的真的不行当天才？」又靠近了点。

　　「是的，令公子真的真的不能当天才。」往後退了些。

　　「真的真的真的不行当天才？！」抓上闪躲不及的恺的领子，沈黔脸色阴沉的质问。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当天才。」虽然感觉脚有些踩不到地，但恺仍是秉持著医德，说出最後的结果。

　　「董事长，冷静点啊。」一旁的催眠师，赶紧上来分开两人。

　　沈黔瞪了她一眼，让娜丽吓得赶紧退开。

　　恺警戒的看著眼前的沈黔，脸色仍是阴狠，并紧盯著自己，不由得开始冒汗。

　　凶狠的眼神似要将自己扒皮拆骨一般，锁著自己…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哇～～人家也是望子成龙嘛，想让矞矞变天才是难免的啊～～～你怎麽可以把话说的这麽绝嘛！！」下一刻，原本还气势凌人的沈黔，双眼立刻爆出泪水，并拉著恺得手甩啊甩的，完全没有一个董事和父亲该有的风范。

　　「呃…我知道，不哭喔…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拍著哭成个泪人儿的沈黔，很难想像，只要脱去那层严肃阴冷的外壳，他竟是这麽惹人怜爱。「这次的实验结果，你就应该知道了，以後别再想这种不可能的事了知道吗？」掏出丝巾，替他拭去泪水。

　　还真是父子…都一个样儿………

　　「呜…可、可是人家…人家就是不甘心嘛……我这麽笨……呜…都能上哈佛了，为什麽矞矞却不行呢…」想著想著，泪更是落得凶猛。

　　「这……毕竟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嘛…自然没办法像你啦。」你笨……一个IQ200的人叫笨？那天下应该没有人是天才了。

　　唔…我岂不是头猪？

　　「对了，里面那个…矞矞想出来的小竹…是谁啊？」

　　「喔…那大概是他心中的想望吧，他似乎想要一个乖巧听话贴心的弟弟。」分析著数据，恺作著推断。

　　「嗯……」回去要好好告诫小丹，要他欺负矞矞手段要高明一点，别让矞矞查觉。

　　「呜…可是…我还是很不舍啊……」就著恺的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东西，完全怱略了丝巾的存在。

　　「那以後该怎麽办呢……矞矞这麽可爱、单纯、没心机…要是以後出社会被人欺负怎办？不行！一定要帮他找个值得依靠的好归宿！！」标准的只能自家欺，不准外人负的想法。

　　原本仍是泪涟涟的沈黔，立刻振作起来，眼里闪著光芒，决定为自家儿子找个好女婿。(他忘了还有媳妇这个选项…)

　　「好好…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吧。」无奈的看著身上的白衣变的一蹋糊涂。